终之章-(7)荣光
  海尔蒙向城主主动请缨,要越过光幕检查法阵状态。自从雷霆之轮失踪后,这件每月一次的例行任务,变成驻防链金术士们避之惟恐不及的苦差事。
  谁都怕步上柏特莱姆的后尘。
  事实上,海尔蒙是想借此去搜寻同门师兄的下落。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他变成亡灵,就亲手消灭他。
  海尔蒙暗自这般下定决心。
  料想不到的是,他们一早从光幕中心点出发,顺利跑完了左右两侧,来回一趟足足三十乙太里,竟没看见一只亡灵。
  不是三天两头就从堕暗那边目击到吗?不死生物都躲到哪里去了?
  假设今天没有收获,回去堕暗后还要等待一个月,才可再打开通过光幕的路径。
  断魔大阵连天上飞鸟与地下虫豸都过不去,光明阵营这方也不能随意通行,来回光幕两边的能量,一个月只够用一次。
  海尔蒙望向跟他一起跳下地行龙鞍座,站在关口前观察环境的三人。
  超阶仿人米斯特、叛逆龙骑士苍穹、金狮国家骑士长英格玛……
  城主本来担心只有这寥寥这几人,无法保护好链金大师,现在看来他多虑了,永恒骑士与亡灵军完全不出现,想开打也没机会。
  海尔蒙忍不住焦躁地张望,期待有动静出现。
  光幕这边、死魂之主所掌控的领域地貌,其实相当美。
  与堕暗荒凉的黑砾石地迥然不同,这里虽然充斥了死灵的魔素,却长满各种异化植物;不论大树或矮灌木、甚至杂草,一律白枝墨叶,若是有开花的,皆为鲜血般不祥的艳红,瑰丽与诡异并存,繁茂着奇妙的生命力。
  旺盛植披覆盖大地形成黑色树海,绵延直到地平线彼端,澄澈天空下,远远地矗立了一座城,乃是死魂之主的荣光城。
  明明属于黑暗阵营的城堡,却叫做荣光,与堕暗怪异地相互映衬着。
  少女远眺那城,直觉想要过去一探。
  就像堕暗中的死魂封印一样,莫名地吸引她。
  海尔蒙眼看返回堕暗的时间快到了,越发焦虑,在关口前不停踱步。
  米斯特见状,对链金大师说。  「我要留下,你们先回去。」
  龙骑士默默站到她那边,表示他也一起。
  英格玛闻言眉头紧锁,露出煎熬的表情。
  红发男人身为米斯特的灵魂奴隶,面临要跟主人分离的情况,陷入天人交战。他也想不顾一切留下,但是他的职责在保护链金大师安全,无法像苍穹一样肆无忌惮。
  「回去。」少女冷漠命令的同时施放主宰级威压,发出一圈肉眼可视的震波,无差别地使三名男人胸口一滞,几只地行龙则害怕得趴伏颤抖。
  英格玛缓过呼吸后,简直变成垂下耳朵的大型红毛狗,绿眼湿漉漉、饱含委屈地望着少女。
  她走向他,抬手撸了两把艳红卷发,再转头对海尔蒙说。  「我帮你找雷霆之轮,不论如何都会带来给你处置,一个月后见。」
  海尔蒙依然不知道米斯特为何要帮助他,但他心怀感激地领情了。他将双手叠放在心口,做出链金术士致敬的礼仪,然后果断爬上地行龙,动身返回堕暗。
  骑士长跟在他后面走了,三步一回头的样子有些可怜,幸好经过一个月的驯奴,英格玛的戒断症状已能够控制,倒是不担心他又发作。
  很快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光幕那端,米斯特与苍穹留在死魂领地。
  少女不理龙骑士,径自跳上地行龙,朝异化树海深处前进。
  苍穹一语不发,只是跟随。
  ◇  ◇  ◇
  此处是死亡之国。
  浓郁的不死系魔素改造了一切,除了异化植物,还有受到污染的动物。
  百多年的时间让残存的动物适应这个环境,它们多半拥有类似死灵的灰白眼睛,以及黯淡无光的斑驳毛皮。
  死灵无视这些不死不活的半调子动物,让它们自由繁衍。
  这些动物非常敏锐,极不容易见到踪影。
  米斯特随手抓了一只灰白澎鼠,研究半晌终于放了它。她本来没有休息的打算,但她在树海里绕了大半天,甚至抛下了地行龙,从树冠直接朝荣光城前进,依然无法拉近距离。
  这是某种障蔽迷阵,即使少女是主宰级魔法师,一时也难以破除。
  入夜后死灵魔力有加成效果,强化障蔽力量,苍穹用嘶哑的声音劝告她稍事歇息,等候天明再说。
  米斯特接纳了龙骑的建议,找了一棵巨木,攀到它粗壮的枝桠上,背靠树干欣赏黑色叶片间洒落的冷冽月光,于是才有刚刚发现那只倒霉澎鼠,拿来打发时间的情景。
  龙骑士盘坐在她下方的树根,抱着龙枪假寐。
  这算是帮她守卫的意思?明明她比他强多了,哪里需要他来保护?
  算了,他想做什么都不干她的事。
  少女放任苍穹,不理会也不拒绝,看着夜景不知在想什么,待到月上中天,被清澈月光照亮的树海突然有了动静。
  一支亡灵军队无声穿越丛林,来到他们暂歇的巨树,团团围住两人。
  苍穹执起龙枪戒备,米斯特轻盈落地,站到龙骑士身前。
  「愚蠢的入侵者,竟敢擅闯死魂之主的领地,留下性命吧。」领头的亡灵兵长朝两人放话。他驾着白骨地行龙,皮肤干枯呈青灰色,额际长着两支牛角,一身狂战士铜甲,显示生前是兽人族战士。
  兵长桀桀笑着,举起长剑命令骷髅步兵合围攻击。
  米斯特单手展开金色法阵,拳头直接往地面轰,荡起一圈金色光漪,冲击了前锋的骷髅兵,把他们震荡粉碎。
  第一轮接触光漪的亡灵刹那分解,兵长见状猛然发出尖啸声,让后面的骷髅兵结阵,摆出冲锋态势。
  米斯特转了转手腕,比着放马过来。
  苍穹第一次对敌人出不了手,完全被晾在旁边。
  眼看少女一骑当千,摧枯拉朽地碾碎一队亡灵步兵,根本毫无悬念。那些不死生物遇到她,简直比纸张还脆,唰唰两下,彻底被金光绞成碎片,回归为大气元素。
  目测至少300具亡灵生物,编制完整的骷髅步兵队不到十分钟便全灭了。
  最后只剩身穿铜甲的亡灵兵长。他干枯的双眼黑洞中,灰白灵魂之火似在瑟瑟发抖,剧烈晃动到快熄灭的程度。
  少女徒手扣住亡灵冰冷的喉咙,让死了很多年的兵长感到久违的窒息。他背脊痛苦地弯曲,双手拼命抓挠那只纤细但强悍的手,徒劳无功地挣扎着。
  少女钳制着兽人亡灵,另一手凝聚一枚黑色法阵打进兵长眉心,拿精神魔法控制死灵。
  兵长全身铠甲喀喀震动,片刻后眼窝中的灰白火焰转变成黑色,青灰皮肤也浮现黑色魔法符号线条,模样更加怪异了。
  少女松开手,那只死灵立刻跪伏在地。
  「吾主,鄙夫在此听从差遣。」兵长阴寒的声音,充满崇敬。
  「我要去荣光之城,带路。」
  「是的,吾主。」
  ◇  ◇  ◇
  由亡灵兵长引路,米斯特总算在天亮时分顺利接近荣光。
  远观已经非常美丽的荣光之城,靠近了看更其显恢弘大气。这座据说由死魂之主设计的宫殿,犹如黑色树海中生长的巨型虹色结晶之花,高调折射着灿烂晨光。
  米斯特抵达城下,朝带路的亡灵道。  「送你回归尘土。」
  「感谢吾主。」兽人亡灵跪拜少女,她一弹指,豆粒大的光珠打在兵长天灵盖,将他瞬间分解成元素。
  「我要潜入荣光城,不管你想做什么,别拖累我。」米斯特处理完兵长后,难得主动与苍穹说话,只是语气还是极度冷漠。
  「我跟着妳。」龙骑士表态。
  少女不予回应,找到偏僻的一隅,双手展出一人高的橘色转化系法阵,贴上荣光城折射虹光的墙面,让它化出一个圆洞。
  米斯特俐落钻进去,苍穹紧跟在后,法阵在两人通过后不久便自行消灭,城墙恢复如初。
  进入的地点看似不错,是一段空旷无人的回廊,米斯特凭直觉走,朝深处迈进。
  这里显然也跟树海一样布置了迷障,两人走过无尽回廊,始终无法离开。
  就算米斯特拿转化魔法再开一个穿透阵,另一边也是回廊。
  他们被困住了。
  米斯特暂时停下脚步,根据穿越树海时的路径,静心思索,推理破解迷障的方式。
  少女在脑海构筑出路线图,发现迷宫跟堕暗的巨型法阵线条极为相似,只是构成不同。堕暗由散布大地的魔塔做为中介与触媒,而荣光看来很可能整座城都是魔法装置。
  这是与堕暗呼应的超巨大法阵。
  死魂之主到底欲意为何?米斯特感觉当中大有问题。
  少女一面思考着谜团,同时顺利走出回廊迷宫。
  打开最后一扇门,两人眼前出现美丽的异化植物花园。
  通常有花园代表接近了后宫范围。她飘浮到半空,试图看清楚花园结构。
  另一端有人影倏然闪过。
  米斯特立刻催生动元素形成强风,推她飞向那个影子。
  她将要落地之际,一记瞬斩挟带外放的斗气,直袭少女。
  米斯特不闪不避,全身荡漾金色光漪。
  一般物理攻击是破不了她防御的。
  袭击她的人,喃念着一长串精灵语,现出真身。
  那是个光精灵,金发灰眸,肤白貌美,穿着永恒骑士专属的秘银镶嵌魔晶铠甲,外型几乎像个活人,完全看不出亡灵的特征。
  「请问哪位贵人降临荣光?」精灵永恒骑士改以通用话发问。这个入侵者强得难以置信,他的口气显得相当尊敬。  「请恕提费洛司的鲁莽冒犯。」
  「我要见死魂之主。」米斯特开口要求,一个寸步,黑色法阵打入提费洛司眉心。
  当龙骑士追上米斯特时,只见一名永恒骑士跪伏在她脚下,仰头露出崇敬恍惚的表情。
  ******
  这回久等,
  花了一些篇幅描述死国的景况,
  抱歉还是没看到妖艳贱货,
  下回一定华丽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