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仙君种情蛊 第68节
  与先前的几次拜访不同,这次的顾烟蓝出现在了夜晚。他的脸上带着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的微笑,手里依旧拿着他的烟杆,烟雾袅袅。
  “师兄,你托我找的东西,虽然有点麻烦,不过还是给你找到了,给。”
  伴随着这句话,出现在商无庸视线之中的,是一个小小的锦盒。
  商无庸接过锦盒打开,里面唯独只有一枚青梅大小的丹丸,表面用金线打着符印。他确认过了符咒的内容,又立刻重新将锦盒盖好。
  “师兄,你当真想好了?”顾烟蓝放下手中的烟杆,微微倾身道:“这一粒下去,可就真没什么后悔药了。”
  商无庸显得比以往憔悴了不少,甚至好像老了几岁。他将锦盒揣进怀中,而后点了点头:“我这辈子已经做过不少错事,不差这一件。若是真要后悔,也轮不到这一桩。”
  “可万一丹药生效之后,所得到的并非是你所期待的结果呢?”顾烟蓝追问,“人的记忆与性格,原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若是抹去了记忆,却改变不了性格,那岂不是最终还是要回到老路上?”
  “商无庸难道要抹除任无心的记忆?!”练朱弦骇然,“他竟不惜使用这么卑劣的手段也要将任无心绑住?”
  而凤章君考虑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这世上,果真有能够消除记忆的丹丸?”
  “多半是有的!”练朱弦一边愤慨一边点头:“五仙教的传说里就提到过一株以人类记忆为供养的神树,或许确有其事。但无论如何,强行干涉他人的记忆,这委实不可饶恕!”
  见他越说越是激动,凤章君这才开始提点他:“你别忘了,任无心是鬼魂。像那种丹药,根本无法直接对它起效。”
  “对喔……”
  练朱弦这才回想起来——寻常鬼魂只以吸收精气维生;而任无心则与商无庸结成了道侣,在某些情况下,也可以商无庸为媒介,吸收某些丹药的精华。但前提是,作为人类的商无庸必须首先服下这枚丹药。
  而这就意味着,首先失去记忆的人,也将会是商无庸。
  ——
  香窥的场面再度发生了改变。
  商无庸行走在一条昏暗而又寂静的走廊上,看头顶高处垂下的油灯,像是未央塔的内部。
  他很快就站定在了一扇高大木门前,此刻门扉紧闭。
  “无心。”商无庸伸手敲门,“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门内没有应答,门也没有开启。
  “无心。”商无庸又道,“我要进来了。”
  言毕,只见他微微转了转手腕,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他默默地深吸一口气,脚步沉稳,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几乎完全黑暗的房间,既没有窗户也并未点灯。过了好一阵子,练朱弦才勉强看见前方的墙根旁依靠着一个灰白色的人影,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任无心看起来很虚弱,恐怕时日无多。”凤章君低语道,“所以商无庸才急于要做个了断。”
  “是啊……”练朱弦点头,“总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再‘死’一次罢。”
  只见商无庸已经走到任无心面前,俯身与它对视:“无心,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任无心似乎动了一动,昏暗之中旋即传来一声低低的苦笑:“师兄……还是算了吧。我们这样下去,谁也没个好,不是吗?”
  商无庸低语道:“不,我不会折磨你了。无心,我是来放你自由的。”
  “……”任无心安静了好一阵子,终是给了商无庸一个机会:“你说。”
  商无庸却道:“你太虚弱了,我先输给你一点功力,然后再仔细说。”
  说着,他没有再征求任无心的同意,径直在它的面前坐下,摆出了传功的姿势。
  这一次,任无心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商无庸:我本是帝王之材,再不济也是个市长的料
  任无心:我原是天上神仙,再不济也能逍遥自在
  燕英:我爸和我爹都是人才,可惜有时候强强不是联合,而是相克……
  太素:……
  玉清:……
  结香神女:说得有道理,我一万年前出的相爱相杀本大家要不要了解一下?
  第69章 往死里撩!
  仔细回想起来,这竟还是练朱弦头一遭目睹“传功”这件事。
  在市井茶馆说书人的口中,但凡师门遭难、英雄坠崖,往往会有师父或什么隐世高人横空出世,将毕生功力传予故事主角。
  然而这些故事,真正的仙门中人却是不屑于听的;偶尔遇上几个脸皮薄一点的,或许还会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只因为真正的“传功”原本就是那么一件“不太好意思”的事情。
  香窥密室之中,光线幽暗。商无庸坐到任无心的对面,口中默念法诀,随后缓缓抬起双臂。
  任无心乃是鬼魂,无法与商无庸直接发生身体接触。但是此刻,任无心却同样抬起了手臂,缓缓将自己苍白透明的手搭在了商无庸的手心里。
  就在手与手看似接触的一瞬间,商无庸的身上骤然亮起一片金色符文,从脸颊一路蔓延到了指尖。
  紧接着,他的指尖分离出了一道“虚像”,弯曲起来,真真正正地握住了任无心的手掌。
  “魂魄出窍?”
  练朱弦已然读懂了真相——所谓人鬼双修,生者唯有灵魂出窍,化作生魂,才能够暂时与鬼魂发生接触。
  只见商无庸的魂魄逐渐从闭目端坐的身躯里脱离出来,如同化茧成蝶。由于是生魂,他的魂魄看上去十分明亮,甚至泛着淡淡的金光。
  相比之下,任无心即将消失的残魂就愈发地黯淡凄凉了。
  “无心……”
  商无庸的生魂动作温柔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并顺势将任无心拉入怀中,一边轻抚着他的头发,一边频频在脸颊上留下一连串细碎的亲吻。
  而光芒黯淡的任无心并没有抵抗,反而半闭着眼眸,异常温驯地接受着商无庸的爱抚。仿佛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次温存。
  拥抱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但仅仅如此却已无法满足即将满溢而出的情感。
  商无庸恋恋不舍地将嘴唇从任无心的脸颊挪向唇角,逗留片刻,又从唇角滑向脖颈。
  紧接着,只见任无心脖颈上的某处亮起了一个小小的印记,像是一个隐藏起来的符文。
  “……是道侣印。”凤章君低语道。
  南诏虽然没有双修之说,不过练朱弦当然也知道中原道侣印的存在。通常情况之下,这是结成道侣的双方在对方身上留下的,宣誓归属的印记。
  绝大部分的道侣印在平日里是隐而不现的,唯独只有在应激或者燕好之时,才会随着情绪的起伏而显露出来。
  燕好?!
  这个词语从脑海里蹦出来的瞬间,练朱弦立刻尴尬起来。
  意识到自己即将要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他本能地想要拈动响指,将这一段非礼勿视的场面跳过。然而手臂才刚刚抬起,手腕就被人给稳稳地抓住了。
  阻止他的人,自然是凤章君。
  “这里已经接近香窥的结尾了,说不定会有什么关键情况出现。”云苍首座低声提醒道,“我们还是再等一等。”
  “这样……不好吧?”练朱弦虽然也明白他说得有理,可是有理的事做起来不一定容易。
  凤章君反问他:“你想无功而返?”
  练朱弦着实被他问住了,唯有重新安静下来。
  眼面前,商无庸与任无心的身体已经融为一体,相拥着俯卧下来。他们的黑发互相逶迤纠缠着,是无数解不清、理还乱的烦恼丝。
  接下去的一切,令人面红耳赤。
  多亏了商无庸的生魂异常明亮,反倒湮没了不少细微之处,也几乎看不清楚他与任无心之间的具体动作。
  可即便如此,练朱弦还是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他勉勉强强地扭过头,假装自己完全不在意发生在眼面前的任何动静。
  但是就算拒绝了视觉上的冲击,有些别的东西却依旧是无法逃避的——比如说此时此刻,在昏暗密室里缓缓交缠着的低吟。
  这也是练朱弦头一次听见这种极度隐秘、甚至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那情动的声音如同一条软舌,直往他的耳朵里钻。他伸手想去捂耳朵,直到这时才发现右边的手臂动弹不得。
  原来站在他身后的凤章君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腕,反而目的不明地伸出手指,沿着手套的下缘滑了进去,在练朱弦的掌心里轻轻地摩挲着。
  瞬间,有一股燥热在练朱弦的胸膛里猛地炸开了。简直好像有人拿着一根沾着辣椒粉的羽毛,在他的心头上左右撩拨。
  这算是挑逗吗?是货真价值的挑逗吧?!
  练朱弦的掌心里瘙痒得快要抽搐起来了,痒到骨头都开始酥麻,整个人简直像要飘浮起来。
  他想要提醒凤章君注意一下场合,可是下个瞬间,却又有个更响的声音在脑袋里反驳:有什么关系?反正香窥里的时间对于外界而言,几乎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而且就算真的把持不住,发生了一些什么,也绝不会损害到现实中的身体。
  不远处,商无庸与任无心的气息交织起伏,如同热病一般朝着这边蔓延。
  不由自主地,练朱弦感觉自己的呼吸也被同化了,越来越热。那些细碎的低吟也狡猾地缠绕了上来,如同千万条柔韧的触手,绑得他动弹不得。
  手套快要被凤章君脱下来了,痒意也弥漫到了练朱弦的喉间,让他忍不住想要发出甜腻的声响。
  但就在最后一点理智被脱掉之前,练朱弦突然记起了一件让他头皮发麻的要紧事——
  这里是香窥,他们在看商无庸和任无心;而与此同时,现实中的李天权和东仙源的弟子们,也正在围观者他和凤章君的一举一动。
  考虑到自己从没有在香窥中遭遇过类似情况,练朱弦也不敢肯定,当自己在香窥之中“发生些什么”的时候,现实之中身体是否会发生什么微妙的反应……
  这可不行!
  手套已经被脱了下来,但是练朱弦却一把抓住了它。
  “……别闹!”
  换做从前的任何一个场合,练朱弦都很难想象自己会对凤章君说出这两个字。然而现在,他却觉得仅仅这两个字还不能尽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凤章君倒是很听话地就将手收了回去,不过练朱弦还没有来得及说更多的话,突然之间,他们等待的“关键的情况”终于发生了。
  任无心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喘息,但那并不像是欢愉极致的声响。练朱弦下意识地循声望去,正好看见任无心一下子将商无庸用力地推开了。
  金色的生魂被推回到了身体中,商无庸陡然做了一个深呼吸,猛地睁开眼睛。
  也许是因为传功的缘故,他看上去比之前虚弱了许多,脸色甚至如同死人一般煞白。
  倒是任无心的身影不再虚无飘渺,看上去的确从商无庸这里获得了不少的修为。
  但任无心的惊愕,显然也正与此有关。
  他几乎是冲着商无庸怒吼起来:“你做了什么?!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