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楚家的下人都发现二少爷变了,变的稳重,不再像以前那样毛躁,就跟花园里的植物一样,得有剪刀修剪掉边缘的毛刺,这样才会长的更好。
  而至今尚未醒来的青年就是那把剪刀。
  但是他们也担心起来,因为二少爷话变的很少,那张脸上没有出现过笑容,浑身散发的气息都是冷的,很多时候他们会认错,误以为是大少爷。
  而楚凌回过几次家,他跟楚霄没有吵闹打斗,但是仍谁都看出两人对彼此的敌意。
  像往常一样,楚霄合上书本,坐在椅子上,背部弯的很低,仿佛整个人都要陷进去,直到路过的下人出声提醒才晃过来神。
  打了一盆温水,卷起袖子坐在床边给青年擦拭着双腿,细细的按摩,以前他哪里会有这种耐心,楚霄把毛巾在水里摆弄了几下,“我这学期一门课都没挂,等你醒来,我要奖励。”
  虔诚的在青年脚背上落下一吻,楚霄给他盖好被子,站在原地抓了抓头发,“跟你说个事,老头让我进康源实习,我答应了。”
  “总要放弃点东西,摄影师的梦想不现实,老头说的对,我必须得为我们的将来早点打算。”
  “早点醒来,我还等着你给我补课。”
  “下学期就大三了。”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寒冷的空气与凝滞的呼吸。
  楚霄关了床头灯,躺在沈默身边,一手横过去,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放在脑后,看了会窗外的夜景,闭上眼睡过去。
  半夜楚霄是被耳边细微的声音惊醒的,他一直半睡半醒,所以一点动静都能听到,但他确定不是幻觉之后,愣住了半响才抖着手打开灯。
  “水.....”沈默半睁着眼皮,蹙起眉宇看着少年呆愣的样子。
  楚霄凑近几分,手戳戳沈默的鼻子,又摸摸他的眼睛,当下坐在床边露出了这段时间来的第一个笑容。
  动了动眼帘,沈默弯起发白的唇角,他的嗓音依旧有点哑,“别傻笑了。”
  楚霄哦了声,还在盯着沈默看,“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他担心自己离开再回来才发现不过是一场梦。
  “蠢货。”沈默嘴角轻微抽了一下,阖起眼睛。
  楚霄也不气,咧着嘴下床倒水,来回都用跑的,他就怕一转头,床上的人又昏过去。
  巨大的欣喜之后是无尽的自责与悔意,楚霄盘着腿,“如果我不那么冲动,不拿那把水果刀,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顿了几瞬,楚霄嗓音带着浓浓的鼻腔,喉头有点颤抖,“那一刀是不是我捅的?”
  听到少年发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沈默抿了抿唇,“不是。”
  “别骗我。”楚霄眼眶通红,他耸拉着肩膀,隆起的眉宇笼罩着一层抑郁。
  沈默额角跳了跳,“真不是。”
  “那就是楚凌?”楚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眼底浮现的恨意和杀意让沈默心惊,他并不清楚昏迷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不对。”楚霄回忆楚凌在青年出事那一刻的慌张,以及那几天的着急与焦灼,都不是装的,相反,真的让他有强大的危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是任意。
  沈默眼中闪过什么,却又极快地恢复平静,仿佛一切只是错觉。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楚霄还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但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坐下来就呼呼大睡,反而很认真的做着笔记,这让班里的同学个个匪夷所思。
  “晚上我们去唱k,你去吗?”说话的是学院校花,她看着楚霄的目光隐隐有着期待。
  不止是她,很多女生都猜测楚霄的改变是情场失意导致,她们开始蠢蠢欲动,想着方法接近。
  “没空。”楚霄低头收拾课本,他突然抬头,抓着对方的手臂询问,“现在几点了?”
  女生一愣,随即羞红着脸看了眼手表,“五点十分。”
  “操,完了完了.....”甩开似乎想靠过来的女生,楚霄边骂边大步往外面走,最后直接跑起来。
  当他跑到学校后门那条街,火急火燎的揪住一家奶茶店的服务员,“我媳...我朋友呢?”幸好及时改口,楚霄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服务员显然习惯了这一幕,看着眼前的大帅哥,“刚走没一会。”
  楚霄爆了句粗口,拧着眉头往外跑,跟前面的人撞上,他一嗓子吼出去,“麻痹的,找死是不是?”
  撞了人还能这么横的,大概也就楚霄一人。
  前面的人站稳脚步,转身,“这么急着去干什么?”
  耳边的声音淡淡的,会误以为没什么感情,但是楚霄却笑了,他说,“怕媳妇跟人跑了。”
  “楚霄,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沈默走到路灯下,侧头看着英气勃发的少年,“我指的是你按照这样的进度下去,毕业没问题。”
  “你什么意思?”按着沈默的肩膀,楚霄低头,凑过去,几乎贴着鼻子。
  望进少年暴躁不安的眼睛里,沈默垂下眼角,再抬起头,平静无波,“我是说,我该多花点时间看书准备考试了。”
  “就这事啊。”楚霄松了口气,脸上又挂上懒懒的笑容,搂着沈默往校门口走,嘴里说着课堂上的趣事。
  一路听着少年嚷嚷,沈默思虑着这卷的任务,前几天他在商场看见楚凌了,身边还有任意,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们是恩爱的一对。
  他不敢确定楚凌对苏燃到底有没有情,或者有多少,楚凌跟楚霄不同,什么都藏在心里,藏的很深。
  除非拿刀划开,否则什么也看不到。
  但他相信,那一刀没白挨,楚凌对任意本就没有曾经那么迷恋,加上那次的事,多少能够让他清楚,任意不是表面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