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重生] 第39节
  所以,为什么呢?那为什么现在怎么早早地买了房子?不是也能把房子布置得不错吗?为什么要说自己没有为人父母的资格呢?
  这样说了,为什么又有了毛毛呢?
  这家伙真是做什么都不靠谱。
  谢沂春纳闷地说:“我发现你有时候会突然发呆,真的很奇怪啊。你在想什么啊?好像藏着什么关于我的事不告诉我似的。”
  洛寒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会答应和你同居吗?”
  谢沂春摸着良心地说:“百分之九十九不会,但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你会答应啊。”
  洛寒冷冷地说:“百分之百不可能,你不用问了,把隔壁房间改成你自己用的书房吧。”
  谢沂春耍无赖般说:“你迟早会住进来的。”
  平时洛寒应该习惯他这样随口一说的无赖话了,一般都是露出无奈的表情,有时候会被气笑,有时候对他翻个白眼,也就那么蒙混过去了。这次却没有,洛寒脸上没一点表情,冷漠地问他:”你到底要我说几次啊?你怎么就那么死皮赖脸呢?你就没一点自己的尊严吗?“
  就像是一刀直直刺进心口,谢沂春觉得有点难受,不过洛寒这人嘴毒说话刺人也不是第一回 了,他早就练成一颗金刚心了,他有点尴尬,停顿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喜欢你嘛……”
  洛寒脑海中翻过两辈子的各种回忆,爱恨嗔痴交杂在心头,让他无比痛苦,他突然没办法冷静下去了:“是我求你喜欢我的吗?你喜欢我我就必须喜欢你了吗?我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吗?”
  假如之前那句话是一刀捅进去,那这几句话就是在握着刀绞他的心口,谢沂春疼傻了,说不出话来。以前每次他看谢沂春还小,不舍得说重话,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只讲道理,却被人胡搅蛮缠。他明明已经退一步了,只是没有太冷酷,他就能欢欢喜喜地继续扑上来:“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烦?我说了几次我不是同性恋,我不喜欢男人,你为什么就是不信。你觉得我没把话说得那么绝就是有希望吗?你非要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吗?”
  谢沂春眼睛慢慢红了:“有必要说到这种地步吗?”
  洛寒不由地心软了一瞬,但很快让自己重新强硬了起来:“谁让你总是听不懂别人的话,我不把话说到这份上你就会继续装傻充愣。”
  谢沂春整理了一下情绪,靠近过去,要拉洛寒的手:“别生气了……那我自己住嘛,我不要你和我同居了,对不起了嘛,是我不好……”
  他脸上扬起个酸涩的笑:“那我不说喜欢你了,你觉得很烦的话,这个月我都不问了,下个月我也不问了。”
  “别和我嬉皮笑脸的。这次别想蒙混过去。我们说清楚。”洛寒拍开他的手,“以后也别问了。别喜欢我了。我一点都不希望你喜欢我。做朋友可以,别的你别想了。”
  谢沂春愣愣地看着他,心乱如麻。
  洛寒说:“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去喜欢别人不行吗?这世界上比我好的人有的是,你就算喜欢男人,去找个和你一样喜欢男人的男人不行吗?非要这样……不知羞耻地缠着我不放吗?”
  谢沂春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说:“对不起,你别说了。”
  洛寒却不放过他,咄咄逼人地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作为朋友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要这样对我?”
  谢沂春眼泪涌了出来:“你也不用说的那么难听吧。那我不求你喜欢我,你别管我,让我自顾自喜欢你不可以吗?”
  洛寒别过头,不看他的眼泪:“别撒谎了,你做的那些事是不求我喜欢吗?你不就是在磨我要我喜欢你吗?你别这样,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古板保守,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说话还那么难听,做朋友都很多人受不了我,我们早点说清楚也好,不要互相耽误了。”
  谢沂春无处发泄,突然一脚踢翻了茶几,玻璃砰的一声巨响摔得支离破碎。
  洛寒回过头:“你疯了啊?”
  谢沂春坐下来,不作声地掉眼泪。
  洛寒说:“我走了。”
  他走到门口,刚扭开门。
  谢沂春吸了下鼻子,小声说:“那你就别对我那么好啊。”
  洛寒停了半步:“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我以后不会了。”
  夜风迎面而来,发热的脑袋稍微冷静了点,洛寒告诉自己,反正说都已经全部说出口了。
  他想着谢沂春的模样,是很可怜,但是他可怜,自己就非得和他谈恋爱了吗?这世界上也没有规定被喜欢就非得喜欢对方吧?
  他走着走着,想起一些不想回忆的烦心事。
  离婚时吵得很厉害,他们是奉子成婚,当时爸妈就不太高兴,结果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种,养到三岁才发现,这是丑闻啊,谁家能受得了这种事啊?他也没有胸怀宽广到能够接下绿帽在自己头上啊。dna证书摆在眼前了,他没办法继续回避下去了。
  他问方心怡:“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方心怡不敢说:“我也不知道……我那天喝醉了,就那么一次,前后天我们又,我就以为是你的孩子,我也不知道会那么巧……”
  都到这地步了,还在扯谎,洛寒索性直接问:“是不是谢沂春?”
  方心怡没说话,但是脸上变化的神情还是透露了她的答案。
  洛寒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他还知道找借口和谢沂春见面,弄到了他的头发,查了dna,证实了他的猜测,毛毛就是这王八蛋的儿子!
  他拿着dna鉴定书去找谢沂春。
  谢沂春不明他的来意,突然被扔了一张纸在面前,疑惑地接过来:“干嘛表情这么吓人?像要吃人一样。这是什么?什么意思?”
  “毛毛和你的dna亲子鉴定。”洛寒说。
  谢沂春僵住了。
  洛寒揪着他的衣领:“你是故意的吧?啊?以前就是这样,我们读书的时候我对谁稍微有好感你就去抢,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谢沂春辩解说:“我没有,我真的……我那时候不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我们都好几年没见面了,是你和我绝交。你要是跟我说了她是你女朋友,我肯定打死都不碰她啊。”
  洛寒不相信,他怎么相信?谢沂春在他那早就信用值破产了。
  “混蛋!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哪里对不起了你要这么对我?”他把谢沂春按在地上揍,谢沂春连反抗都不反抗,“你还手啊!你为什么不还手?”
  谢沂春低声说:“是我的错。你打死我也没关系。”
  洛寒:“神经病。”他放开谢沂春站起来。
  谢沂春一下子爬不起来,伏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
  洛寒盛怒难消:“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
  谢沂春踉跄地起来,哆嗦着从衣服里翻出支票簿:“……你要多少钱?”
  洛寒气得又给了他一拳:“这他妈是钱的问题吗?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的话,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
  第56章
  谢沂春没有一蹶不振, 他在客厅坐了睁着眼睛一晚上没睡觉, 睡不着, 一直从天黑到天亮,自己默默把碎玻璃都打扫了,然后打电话问林旭有什么活, 他不挑了,他都接。
  谢沂春为了方便见着洛寒,要去外地的工作他都不大乐意接, 他就是个24k纯金恋爱脑, 满脑子想着谈恋爱,没出息的很。
  他心里很乱, 一会儿觉得自己真是犯贱,一会儿又更犯贱地觉得还是舍不得, 一会儿再骂自己就算犯贱倒贴洛寒也不会喜欢他的,他都疯到想了下要是去变性的话洛寒会不会接受他, 接着扇了自己一巴掌,洛寒不嫌弃他恶心,他自己都嫌弃恶心。
  那能怎么办呢?去工作呗。
  谢沂春自己单干开工作室, 现在又是上升新鲜期, 工作机会量爆炸,虽说林旭也不是那种黑心经纪人什么烂活都让他去干,但就算林旭筛选了一遍递给他,他还是要挑挑拣拣一遍,如果照着林旭给他规划的, 他也可以把日常生活塞得满满的,哪有空成天盯着洛寒有没有谈恋爱。
  谢沂春这么说了,林旭马上给他安排起来,上半年拍完上部电视剧他又在家抠脚抠了好几个月,就没接几分工作,林旭看瞿正秋到处工作又乖又听话,回头看自家这个小祖宗真是无奈,本来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跟错人了,谢沂春却不知道突然受了什么刺激,要他安排工作,安排得越满越好。
  还真的勤奋起来了!林旭马上给他安排,谢沂春拍了一支汽车广告,还接了个之前就在谈的国内大牌男装的西装线代言,平面图请了大牌摄影师来拍摄,找了个金发碧眼的俄罗斯模特共同拍摄。
  因为上部戏谢沂春剃了光头,养了这几个月新长出来的头发刚过耳,造型师给他弄了个特别衣冠禽兽的三七分背头,依然不化妆,眉都不修,再套上挺括的三件套西装,腿真的又直又长,身材条件太好了。
  衣装轻薄的金发碧眼的女模特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没有笑一下,身上那股大男孩般清纯害羞的气质全然不见,变得内敛冷峻,他望着漂亮的女模特,像是在打量一件精美的珠宝,郎心似铁,冷酷无情,却愈发叫人着迷。
  过了一个多月这组广告才被放了出来,他的脸被放在几百几千倍登在广告牌上,依然找不出半点瑕疵。
  粉丝会在花痴他这次贵公子般的照片时,谢沂春却跑去试镜了一个新角色……一个弱智的男生。
  导演是国内比较出名的一个文艺片导演,故事大概讲述了一个姐姐在父亲死后和弱智的弟弟相依为命,遇见了各种人和事。
  说实话,这其实也不太符合林旭给谢沂春规划的路线,但他非要演能怎么办?他真的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前面连着三部电视剧都红,他就已经腻烦了偶像式的角色,想要挑战自我,挑了这个剧本,非常感兴趣。
  这位导演的电影虽然并不卖座,但是很受各大奖项学院派评委们的喜欢。有些人会觉得文艺电影才是本质的电影,谢沂春其实并不这么认为,他也不认为票房就能衡量一部电影好不好,他就想演自己感兴趣的作品,并且觉得能让他自己感兴趣的作品不会差到哪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
  为了这个角色的试镜他特地找了这类家庭,他找到愿意帮忙的那家人是一对父子,姓张,谢沂春管爸爸喊张伯伯。他们家比较贫困,这怎么富裕的起来呢?有这么一个孩子,家里必须有人帮忙照顾他,很多工作都不方便去做,全家人都痛苦,这家人的妈妈去世了,就剩下一个爸爸,也老了,做看仓库的活,平时也好照看孩子。
  到这份上也没有尊严拒绝别人的捐助,爸爸说怕自己哪天没了儿子没人照看,想多攒点钱,他要老死了再把孩子送去救助机构。
  谢沂春给了一笔钱,在他们家住了差不多三个多星期,新搭了张小床给他睡,很窄,翻个身都不方便。刚开始张伯伯特别拘谨客气,来的头几顿都给他做鱼做肉吃,谢沂春让他照着平时的做就好,他不出去,邻居没发现这小屋子里塞了个大明星。
  这个弱智儿子的名字叫小羽,其实比谢沂春大四岁,但心理年龄大概也只有四岁吧,一不注意就在地上爬,对人笑得傻乎乎的,谢沂春陪着他,闲着没事,想着教他写数字,教到他要走了那时候,不能清楚地表达,有时候还会呆呆地长着嘴巴流口水。
  有回小羽在地上爬,他爸爸看到了特别不好意思,哄他说:“你怎么在地上爬啊?你又不是小狗,小狗才在地上爬呢。”
  小羽坐在地上抬起头对他们笑,嘴角还流口水,然后说了一个字:“汪。”
  谢沂春跟着笑了,他不嫌弃小羽脏兮兮的,混熟以后张叔出去上班,他就在家照看小羽,给他擦鼻涕剪指甲,陪他看天线宝宝,后来要走了他还挺舍不得的,小羽还是笑嘻嘻的,他不懂什么是分别。
  林旭问他:“你做到这份上要是没试镜上,这次可不看人脉,是人家挑人,没选上那不是白浪费那么久的时间?”
  谢沂春说:“就算选不上我也不觉得是浪费。”
  谢沂春仔细地研究了这个角色,他觉得自己的体格太强壮了,也太高了,为了符合角色,他断掉了锻炼,先让本来练的很漂亮的肌肉都没了,然后开始减肥,自虐式地瘦了二十几斤,整个人瘦成了竹竿似的,看上去就有点那个意思了。
  中间这个月他基本没跑活动,就在媒体面前露了一次面,被人拍到他消瘦嶙峋像鬼一样的照片,各种猜测马上爆了出来,最多的是编他情伤所以自暴自弃变瘦变丑,然后也有说他少年爆红压力太大所以得了厌食症,最离谱是编他吸毒,完了说他不是一个健康积极的青年偶像。
  谢沂春没有辩解,他还是有职业操守的,对去试镜的事情守口如瓶,剧组都没往外透露呢,他能先抖落吗?营销自己要选上了和大导演合作吗?
  洛寒向来不关注网络,但是谢沂春连暴瘦这种事都能传得到处都在讨论,他就算不想看到也总是看到这家伙。
  随便走几步就能看到他的广告牌,随便上个视频网播得广告也是谢沂春拍的,完了他不去打听,室友也拿着谢沂春的新闻来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啊?”
  洛寒能说什么,他总不能告诉人家,大概是因为他狠狠地拒绝了谢沂春持之不懈那么多年的倒追,为了把事情做绝,他说的话还特别伤人,谢沂春估计是真的很难过,所以瘦了那么多。他看到照片上的谢沂春,媒体抓拍了好几张他出丑的图,和以前比确实气色难看了太多了,瘦得眼窝都凹下去了。
  有张图他面对着镜头,眼神特别可怜。
  洛寒感觉仿佛在看着他,像是在无声地责骂他。
  洛寒,你为什么要那么狠呢?那些错都是上辈子那个谢沂春做的,这辈子这个他还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喜欢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呢?真的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吗?
  他也想问谢沂春,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喜欢我到这种程度了吗?
  谢沂春可不知道洛寒想了那么多,他这次减肥还真不是因为洛寒啊,就算他确实是被伤透了心,可并没有软弱到那种地步啊。
  他过去试镜,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刘海放下来,只是往导演叶临面前一站,通身的气质就让人眼前一亮了。
  谢沂春老老实实无比诚恳地先讲了自己对剧本和角色的理解,说了为了这个角色做了充分的准备,包括减肥,让形象更贴近角色。
  这份诚意就摆在那了。
  然后叶临让他演了两段。
  谢沂春一点偶像包袱都不带的,但又不是装疯卖傻,演得非常自然,又不是叫人觉得是那种讨厌的傻,就好像是这个成人的身体里装成个年龄只有三四岁小傻子的灵魂。不过看着他的脸,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谢沂春觉得毕竟自己是贴身观察了一个小弱智好几个星期,再演不好他真是白拿评优。
  但演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演完他还蛮紧张的,回想觉得自己哪哪演的真的不太好。
  回去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