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莫慌(穿书) 第17节
  他复又叹了声,“知朕为何封他为王吗?”
  一听,沐正临满腹埋怨,咕哝道:“父皇为何要长他威风,让他压着我们?”立功,也并非一定要封王。
  沐思崖低头不语,因见隆嘉帝脸色不对,似有发怒的征兆。
  “蠢货!”果不其然,隆嘉帝一掌拍在桌上。许贵妃忙抚他的胸口,嗔怪道:“好好的用膳,怎生这么大的气,损了自个的身体。”
  隆嘉帝闭上眼。他明白自己发怒的原因,并非是恼爱子不争气,而是气他一直不放在心上的嫡子,在一点点展现自己的才华,在一步步威胁他的皇位。
  “二皇儿几乎从未犯过错,而今忽然宠个山野丫头,任她为所欲为,你们真当他被迷了心窍,头昏脑涨了?”隆嘉帝冷声道:“他是在隐忍,在蛰伏,在图谋大利!”
  所以,他封沐羽尘为王,让他最耀眼,让文武百官注意到他,让他无法蛰伏,无法躲在暗处,要令他处在风口浪尖上。
  隆嘉帝敛去情绪,哼声道:“朕要他成为明面上的凶虎,而非暗地里的毒蛇!”
  在大树下的石椅上,安浅夜咽下最后一块糕点,接过婢女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殿下还未出来吗?”
  “回……”婢女刚说一个字,忽的转过身,向左方行礼,“拜见……”
  “下去吧。”一个有劲的声音传来,是个五十五岁左右的男子,着灰色长衣,精神抖擞。
  安浅夜狐疑道:“你是?”
  “你娘还好吗,身体如何?”男子直接问道,也不饶舌。他很随意,称得上是粗犷。
  安浅夜惊诧,答道:“还行。”难道这是她娘的故人?
  男子感叹道:“当日一别,十几年过去,我们都老了。你本还有个姐姐,名叫大丫,可惜在一场瘟疫里没了。”他面有沉痛之色,问道:“你恨自己一去不返的父亲吗?”
  什么意思?安浅夜呆了。这人如今才五十多岁,十几年前正值壮年,成熟又有魅力!
  黎二丫的父亲,其身份是不明的,她当初写小说时,因情节不需要,便没去设定。
  “莫非你就是我那负心汉父亲?”她问道。
  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传来,和她一同说道:“外祖父,您怎么来了?”
  安浅夜一惊,沐羽尘一怔,两个人对视着。
  她指着他,哆嗦着问:“难不成你是我的大侄子,错,是我的大外甥?”
  沐羽尘的脸黑了。
  第28章 感情升温
  “这个玩笑不好笑。”沐羽尘望向太尉, 也就是自己的外祖父, “快些解释。”
  太尉思忖,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便梗着脖子反驳道:“是真的, 二丫就是我的女儿。”
  雁王朝良贱不婚, 黎二丫纵嫁给他的外孙,最多不过是个妾。
  但若成了他的女儿,作为太尉千金,便能风光出嫁,做一府主母正妻, 享荣华富贵, 总胜于一个上不得厅堂的妾。
  沐羽尘心头冒火,见自家外祖父悠哉的模样, 恨不得抓住他打一顿,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正色道:“此等大事……”
  “能是什么大事?”太尉打断他的话, 浓眉一扬,那模样别提有多欠打, “无非就是老夫认个女、你母后认个妹、你认个姨罢了!”
  小事一件。
  安浅夜竟无言以对。她偷偷地瞟了眼沐羽尘, 见他沉着一张脸, 明智地没有说话。在小说中, 黎二丫从未与太尉见过面,以致她无法判断太尉的话是否属实。
  “证据呢?”沐羽尘问道:“你若与丫丫的母亲有关,那至少该有信物。”
  “自然有!”太尉仰着头, 很是傲然,斜睨着沐羽尘,“但老夫为何要告诉你?”转瞬,他又笑开,拉住安浅夜的手臂,“跟我回太尉府认祖归宗,往后老夫给你挑个好夫婿。”
  沐羽尘阻拦,几乎已到了发怒的边缘,沉声道:“我为君,你是臣,我让你说!”最主要的是,他不能辨别真假,才无法控制情绪。
  况且,即便是假的,一旦小山贼上了族谱,认了祖归了宗,那便是铁上钉钉的事,按辈分而言,就真的是他的姨了。
  太尉横眉竖眼,呵斥道:“哈!给老夫摆起皇子的威风?当初若非老夫拉下脸子,跪在乾华宫三天三夜,让陛下只好留宿你母后的寝殿,否则怎会有你的诞生?”
  “你个小没良心的,如今给老夫摆威风,能耐了你!”他的嗓门很大,嗷嗷叫着,如同在轰鸣的雷声,回荡在天地间。
  沐羽尘实在是没辙了,只能尽量保持着冷静,含笑着道:“外祖父,先把事情弄清楚,不能稀里糊涂就认个女儿。”
  “老夫乐意!”太尉一副滚刀肉的模样,就差没在脸上写着“任性”二字。他笑眯眯的,朝安浅夜道:“乖女,随我回府,看谁能拦。”
  沐羽尘皱眉,轻语:“丫丫。”太尉是他的外祖父,也是他的授业之师,若是一心要离开,要认女,他还真的无法阻拦。
  总不能,把人打一顿。
  安浅夜很是犹豫。如果她成了太尉千金,那如今的麻烦,就可以全面去除,只不过,她有点不忍心,尤其是在他唤她名字的时候。
  “乖女,咱们……”太尉刚说四个字,便怔住了,因见沐羽尘直挺挺倒下去。
  安浅夜脸色微变,忙挣脱太尉的手,跑了过去,着急地问道:“你、你怎么啦?”
  几名侍卫冲来,将自家殿下抬入房间,安置在重新铺好的床褥上,又前去传唤疾医。
  太尉手一摊,望着空旷的院子,朝天翻了个白眼,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入屋内,一把将沐羽尘拉起。
  卧什么床,起来嗨!
  “你做什么?”安浅夜怒道。
  太尉哼声道:“他壮得跟个牛犊子似的,哪那么容易晕,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苦肉计,用得挺溜啊,想骗我乖女?”
  “他本就生了病,刚醒呢。”安浅夜反驳。其实,她有点疑虑,因沐羽尘晕的时间太巧。
  一名疾医匆匆赶来,刚将手搭上沐羽尘的手腕,便感觉指尖一轻,显然,是沐羽尘的手往上抬了些,霎时间,他明白过来,自家殿下在装晕。
  作为二皇子府的疾医,不仅要医术高超,还要心思剔透。
  他闭上眼,装模作样地把脉,过了会才一脸深沉地道:“殿下是急火攻心,才会晕厥,万不可再受刺激,否则恐有大患!”
  顿时,安浅夜回头,狠狠瞪了太尉一眼,才问道:“如此做,殿下便会完全康复吗?”
  疾医思忖着,又望了眼沐羽尘,点了点头,沉吟道:“最好能让殿下心情愉悦。”
  “胡扯!”太尉驳斥道:“你们肯定是一伙的。”他扯着头发,很是不满,觉得自己怎能栽在外孙手里。
  他去拉安浅夜的手臂,气呼呼道:“只要你跟我走,回府认祖归宗,保他立马现原形,从床上跳起来去追。”
  安浅夜躲开了,很是坚决,“不去。疾医说了,殿下不可受刺激,你怎还一意孤行?”
  “那是他鬼心眼多,骗你的。”太尉揪下自己一小团灰白发,差点就想跺脚,“当然,如果你是舍不得他,那就向我言明。”
  如此拙劣的骗术,还能上当,那便唯有用“关心则乱”来解释。
  安浅夜一惊,忽然间心神微乱,目光四处游离着,默默思量一会,呐呐道:“我不知道是不忍心,还是不舍得。”
  太尉一下子泄了气,拉个木椅坐下,摇摇头道:“名门千金不做,一府主母不当,偏生要去做小,被他的妻压着。”
  “你想多了,我没有这个打算。”安浅夜瞪他一眼。她的目的很纯,就想着远离京城,安安生生过自己的小日子。
  “哦?”太尉惊讶,恼怒道:“难道他连个妾位都不给你?欺人太甚!”若按身份,山贼的确登不上皇子的侍妾位,但若由皇子去争去请旨,还是有希望的。
  “你和我到底有何关系?”安浅夜问道。她能感觉出,这个太尉不错,是真的疼她。
  太尉摆了摆手,接着道:“你们都下去。”
  疾医、仆婢皆后退,并关好门。
  “还舍不得醒?”太尉哼了一声,盯着沐羽尘,问道:“你要如何安置二丫?她做了太尉千金,往后会是一府主母,而跟着你,无名无分,顶上天就是……”
  “你走吧。”安浅夜推着他,实在不想谈论这些,而太尉一边往后退,一边叫道:“做我女儿,荣华富贵、身份面子都有啊。”
  啪的一声,安浅夜关上门,一转过头,见沐羽尘正望着她,“你果然没有昏迷。”
  “你不会失去任何东西。”沐羽尘走过来,停顿了一下,轻柔地握住她的一双手,望着她很认真地加了句:“我会给你最好的。”
  安浅夜心一跳,在心中嗷呜了一声。她觉得自己离沉沦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躲在门外偷听的太尉点评:外孙还是太嫩了,撩完了人姑娘,接下来就该来个“一吻定情”啊……
  沐羽尘:你个老不正经的!
  第29章 共担风雨
  屋内, 两人一抬头, 一低头, 角度刚刚好。
  门窗紧闭, 光线有点暗, 气氛太过安谧。
  沐羽尘低着头, 视线缓缓下移,凝聚在那色泽鲜妍的唇上。它如三月的桃花瓣,嫩、艳、精致、饱满,极易让人萌生亲吻冲动。
  他忽觉燥热,退后了一步, 微微笑道:“吓倒你了?放心, 我有分寸,在我给你最好的之前, 不会让你失去任何东西。”
  ——你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我会给你最好的。
  他将这两句话, 又倒着说了一遍。
  安浅夜微仰着头,略有犹豫, 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认真问道:“你, 真的喜欢我?”
  沐羽尘一怔, 又笑道:“不相信?”他的神态已然放松, 不久前是因事情脱离掌控, 外祖父要认女,让他措手不及,才略显慌乱。
  安浅夜迟疑, 而后摇了摇头,颊边显现两个酒窝,轻声道:“我想读书认字,学一些礼乐,尽快地适应京城。”
  她原本识字,但因地域不同,文字有差异,以致她如今是个“文盲”。不过,若她潜心学习,应该能很快学会。
  “你是认真的?”沐羽尘敛去笑容,心头的燥热感散去,望向她的目光深沉了些。上次,她虽也提过读书,但那更像是玩笑话。
  而这一次不同。
  “自然。”安浅夜翕动鼻子,笑了起来,“你说要给我最好的,我便得学些东西,让自己更优秀,以减轻你的负担。”
  她顿了下,又加了句:“况且,总不能让人笑我‘上不得台面‘,笑你‘有眼无珠‘吧?”
  语毕,安浅夜很不自在,尤其是在沐羽尘的目光变得炽热时,忙转身开门,“你去和你外祖父聊聊,打听一下我父亲的事。”
  门外,太尉忙直起身体,双手负后,遥望着远方,一脸深沉。
  “还偷听啊。”安浅夜嘀咕,提着裙子就跑了。她拦住一队巡逻侍卫,单单留下一个人,向他道:“你去一趟镇南王府,帮我向安乐郡主传句话,便说我不想离开京城。”
  小侍卫诧异,拱手就要领命而去,但又听她轻声道:“若是郡主问起原因,你告诉她,我是被好听的话迷住了,狠不下心离开。”
  也许不止如此,可能在“不忍心”之中,还夹杂着一丝“舍不得”。但安浅夜觉得,做人应该干脆点,不能犹豫拖拉,白白耽搁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