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没错,就是培养老师。
  谁让我们老大曾经是当今皇上的老师,就连太学的老大看到他也得低半个脑袋。
  在我的组织下,这种培训很快就专门化,系统化了。
  我还带领我们院的文士,编订了老师专用的技能学习书。
  渐渐的,我们翰林院手里也有了实权,在皇帝面前也有了人气。
  左右两派便想拉拢我们。
  这苗头刚刚出现的时候,我们便开了个紧急会议。
  我在会议上给他们讲:靠别人不算是好汉,要要干出成绩,我们得自己干!
  我原话不是这样的,但基本内涵不差。
  总之那次会议之后,左右两派都没能拉拢我们。
  因为我在会议上提过一嘴:不管是□□还是□□,皇帝允许他们存在,是因为他们不影响国家社稷,可是他们也没对社稷做出什么好事儿,我们翰林院在教育上已经做了很多好事儿了,所以再进一步,在民生上做考虑,为了老百姓谋福利而自成一派,这样一来既稳固了皇帝的江山社稷,且又为皇帝挣了美名,你说皇帝是会听□□□□,还是会听我们派。
  我把他们弄得热血沸腾。
  本身文士便有几分血性,加上我巧舌如簧。
  那两年的时间,在我的指派和指点下,很多的翰林院京官向皇帝请名自愿去地方谋求政绩。
  若是水患,我便教他们疏通河道。
  若是干旱,我便教他们引流灌溉。
  若是土匪,我便教他们招安练兵。
  总之……接下来的两年,我们翰林院的官员在全国各地做出了响当当的政绩,皇帝龙颜大悦,升官加薪一条龙分配到整个翰林院大大小小的官员头上。看得其他部门的官员眼红不已。
  而一部分人去地方谋政绩,我便带着另一部分人留在上京谋权利。
  任何没有权利的机构,都只能是一盘散沙,所以翰林院要崛起,便必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于是后来翰林院便改成了——异才部,别名——民部。和其他六部平起平坐。
  所谓的异才部,便是因为里头的人在我的培养下,各个都“身怀绝技”,别的部门能干的我们都能干,别的部门不能干的,我们还是能干。比如太学和礼部都搞教育,可我们搞的是教育体系,比如工部负责兴修水利,我们却会抗旱救灾、未雨绸缪……而别名之所以叫民部,是因为我们的宗旨是——为天下人民服务。
  在我的努力下,异才部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后来至于地方百姓一旦听说有异才部的官员来就任,他们就会奔走相告,欢呼雀跃。因为异才部的官员名号便相当于百姓父母官,去到哪里,哪里的人民生活便会好起来。
  渐渐的,左右两派的势力在我们的对比下,显得不堪一击。
  到第三年的时候,我作为异才部的尚书,在朝堂当中的地位便已经可以和谢如君平起平坐了。
  但那之前我忙于政绩,并未对谢如君有所动作,所以第三年,我才开始对谢如君下手。
  谢如君并不好对付,首先,他作为吏部尚书,后面站着的还有他当过刑部尚书的岳父,下头依附他们的官员一大堆,其次,他们身后还有权贵撑腰,譬如那权倾朝野的十三王爷。十三王爷和当今的皇上是兄弟,他们曾经为了皇位明争暗斗了很久,当今皇帝虽然坐上了皇位,但是碍于十三王爷的兵权和作为邻国长公主的母妃,皇帝不能动他,甚至有时候还要受制于他。
  于是我便设计了一次和十三王爷的碰面。
  在一家茶馆里,我很老套地无视了他身旁的侍卫,坐到了他对面,并且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做了自我介绍。
  他并不很看得上我,毕竟在他看来,我不过是当今皇帝一条忠心的走狗。茶馆里有人说书,他听得入神,我注意到他似乎同皇帝一样,都是音痴,当快板或者二胡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便听得入神。
  于是我便问他喜不喜欢听琴。
  这便又用到了红娘你交给我的东西。
  我随便找了把琴,弹了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他便对我展露了兴趣。
  我知道红娘你交给我的东西总是有用的,所以我在不久后,又向他展示了我的琵琶技。
  我们就这样秘密“交往”了大半年的时间,这一段时间,红娘你交给我的很多东西我都派上了用场。对十三王爷,我尽心尽力地让他喜欢上我,且我们很少谈政治上的事,仿佛只是普通的朋友。
  十三王爷年轻俊美,虽然性格阴晴不定,但是作为朋友,却还算好。
  契机是那日我们相约去梨园玩。我背着琴过去,意在给我们的游玩增加几分‘情趣’,可惜那日的风有些大,我把琴摆在树下面,回来的时候衣衫被吹得乱七八糟,梨花纷纷扰扰落了我满身,而十三王爷将琴放在膝盖上,自顾自地弹起琴来,他看我朝他走来,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便半开玩笑地说道:‘陈鱼,若是你会跳舞,跳得我满意,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
  我看了看漫天飞舞的梨花,又看了看弹着琴微笑看我的十三王爷,心想,机会终于来了。
  于是我跳了舞,跟着他的琴声变换脚步,甚至如同多年前练舞时那样,将腰折到了不可思议的弧度。他的琴声渐渐停了,我跳的差不多了,便回头看他,却发现他呆呆地坐在梨花树下,盯着我出神。
  我却没有客气,我和他做了那么久的朋友,就是为了等这么一个机会。
  ‘王爷,你说答应我一个要求,还作数么?’
  他点点头,于是我说:‘那我要你以后放弃支持谢如君,改支持我。’
  ‘一支舞不够,你还会别的么?’他又问我。
  于是我给他唱了支曲子,也是红娘你教我的。
  唱完之后,我问他行不行。
  他问我:‘你的声音怎么如此像女人。’
  我面不改色地编了个借口,逼他回答我的问题。
  他最后说:‘可以,支持你和支持谢如君,对我来说没有太多的区别。’
  见我很开心的样子,他有些不解地问我:‘你就那么想为皇帝做贡献么?’
  我说:‘这叫政绩。还有我讨厌谢如君。’
  他没问原因,只是盯着我的眼睛出神。
  没了十三王爷的撑腰,谢如君的局势便急转直下了。
  至于赵庆冉那一派,在赵庆冉去世之后,便自然而然土崩瓦解了。
  后来赵忖当了刑部尚书,他和我素来关系好。
  我派人找到了谢如君贪污的证据,在一次和他吃饭的时候把证据交给了他,他知道我的意思,什么也没说,只是让部下开始调查谢如君,又把调查的结果秘密上书给了皇帝。
  再后来,以我的政绩,加上十三王爷和赵忖的支持,我便顺理成章地当了丞相。
  谢如君最后落马,便是我的手笔。”
  红娘听着停着,睡着了。
  这一次睡着之后,她便再也没有醒来。
  第36章 登台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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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讲述中, 虞渔省略了很多的东西。
  比如她曾经历过的杀机。
  她在努力把这些事情用一种很轻松的语调说出来。
  虞渔还幻想等红娘身体好起来之后,带着红娘在在上京认识新的良人,亦或者带她游遍北方的风光。
  可是红娘似乎累了,她不愿意再在这个世界过多地停留, 所以躺在她怀里, 睡着了。
  虞渔看着红娘安详的脸, 流下了两行清泪。
  她在这个世界呆了很久,比虞渔计划的还要久。
  她摸了摸红娘的脸,手底的温热逐渐淡了下去。
  虞渔便才恍然,她来到这个世界太久了, 应该走了。
  她没有成为顶尖的花魁,但是成为了权势顶端的人。
  一开始的时候,虞渔并没有那样从容,但是她渐渐变得从容, 因为她的确在不断地学习。
  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不太一样,可是人心都是相似的。
  不存在现实世界通行一条规律, 而这个世界又通行着另外一条规律。
  虞渔来到这个世界,不论是洗衣三月经历的身体上的劳累、亦或者是受人冷眼时的坐立不安,她都从一开始的不适应, 到后来慢慢接受了。
  那时的虞渔想法便是:“不过是扮演另一个人”。
  她很聪明地收起了自己原本的个性,也不再按照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行为习惯行事,有时候她也会思索,若是成为了另一个人, 那还是她吗?但是渐渐的虞渔理解了——那是她, 只不过她在体验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然而在接受了红娘的委托以后, 虞渔便脱离了原本麻木的状态。
  那三年并非如同毛笔的笔触一般, 写下一个字, 这三年便一晃过去了。
  她的手因为弹琴和琵琶,破了无数次。可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并非痛苦本身,而是这段学习背后代表的含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的腰和腿,也在跳舞的时候无数次地受过伤,她是医馆的常客,当她的身上扎满了金针的时候,她却并未感到痛苦和不值得:她的身材本身瘦弱、干巴,但是随着日复一日的练习,她发现自己的身形逐渐变得完美,若是放在现代,也算是美的标杆。而跳舞又使得她原本显得局促的体态,变得从容,也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美丽是可以通过努力练就的,然而努力却不能用美貌的价值直接估量。
  那时候通过努力获得了太多东西,虞渔深刻地怀疑起所谓的不劳而获系统——现实中它是否正在腐化她的思想,使她逐渐变成一个不爱靠自己的实力获得成就的废物。
  至于读书,这个世界上的字和现代的字并不相通,凭她那仅仅能通过高考的文言技巧学起这个世界科举要考的东西来实在是困难,但好在她的记忆力是十几年的义务教育培养起来的,在红娘的教导下她举一反三,逐渐养成了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
  若说在现实里,读书只不过是她闲暇打发时间的一种选择,但在这里,读书便成为了虞渔最大的大事,成为了她的生活。而尽管是古文,尽管有很多晦涩的文本文章,可在吃透之后,虞渔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知识的重量。
  在三元及第之后,虞渔却并没有作为一个外来者的轻蔑和虚荣,也并未觉得这东西对她来说很简单。
  她感到非常的开心,发自心底的开心。而不是那种“这本就是我应得”的自大。
  因为她所有的知识都是和这个世界所有读书人一样,通过寒窗苦读、秉烛夜读得来的。
  之后,进入官场。
  一开始的时候,虞渔并不习惯。
  进入官场之后,她便不能再向应付考试一样,只需要每天拿着书和自己打交道便行,她必须得和别人打交道,于是仿佛一夜之间她便从一个单纯的世界进入另一个光怪陆离的领域。
  最初虞渔牢记红娘教过她的——枪打出头鸟。
  所以她时时保持谨慎谦虚,从不做出格的事情。
  可是随着与人交往日渐亲密,她究竟该表现出怎样的性格在朝堂上行走便成了一个难题。
  她甚至想过,以这副身体的模样,到底更加适合做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存在,还是较为张扬一些的存在。
  有一段时间,她举棋不定地想这些事。以致于她在升官和在皇帝面前留下印象的事上毫无进展。
  后来她某天她“下班”回自己住所的时候,看到街边嬉笑打闹的孩童时,忽然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