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呸!关了一天,闷死我了!再说了,我这是去救人!”萧羚儿不耐烦地嚷了一句。
  绣春从地上飞快爬了起来,跟着上了车,车便调转方向,朝着观月楼呼啸而去。后头的人急得顿了几下脚,慌忙也跟了过来。
  观月楼很快就到了。此时门口已经聚拢了不少闻声来瞧热闹的路人,对着里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车一停下来,众人知道事主来了,纷纷让开。萧羚儿跳了下去,大摇大摆地进了大堂。
  葛大友还在与对方争执,眼见就要推搡了起来,忽然看见绣春回来了,慌忙迎了过来。
  方才这一阵喧闹,早把观月楼的掌柜也引了过来。这掌柜的姓胡,目光落在绣春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是金药堂陈老太爷的孙女,陈家的大小姐。失敬了。怎么,过来可要上座请客谈生意?”
  “让开!”
  绣春沉着脸道。
  胡掌柜并非此间主人,代酒楼主人掌事而已。主人既开了这样一家销金窟,平日自然少不了与达官贵人打交道,哪里看得上金药堂的门第?何况对方还是个年轻姑娘。闻言便也冷了脸,双手抱胸,冷笑道:“今日别说是你,便是朝廷一品大员来了,没李世子的点头,也休想我放你进去!”
  “找死!”萧羚儿眼睛一瞪,叉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本世子来了,不迎接下跪,竟还在这里唧唧歪歪!我瞧你是活腻歪了!”
  他个头矮小,楼梯口挤了大堆的人,这胡掌柜方才一时没留意到,此刻才注意到萧羚儿。定睛一看,见这小孩一身华服,腰间系条刺了蟠龙祥云纹样的金黄涤带,十分醒目。虽生得玉雪,却是满脸的戾气,耀武扬威,此刻正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禁一怔。
  他每日与达官贵人打交道,自然有几分眼力。这样的打扮,显然是皇族中人。不敢怠慢,略微后退了一步,面上便带了些小心,道:“您是……”
  “告诉这狗眼不认人的东西,本世子到底是谁!”
  萧羚儿斜眼睨了下绣春,发号施令。
  “他便是唐王府的世子。”绣春道。
  “我父王是唐王,我祖母是太皇太后。这破地方,本世子过来还嫌脏脚。你这乌龟老东西,还不给我滚到一边去!”
  萧羚儿骂完,一马当先,噔噔地往上而去。前头本正堵住楼梯口的酒楼护院打手谁还敢阻拦,纷纷退开,立刻让出了一条道。绣春急忙跟了上去。
  这楼上的包间里,此刻正处处金杯玉盏莺歌燕舞,却不知道李长缨到底在哪间。萧羚儿大喇喇地胡乱推门查看,绣春大声呼唤苏景明的名字,一时惊动了无数客人。有当官的被惊扰了,正要发作,一眼认出了唐王府的世子,谁不知道他是个小魔星?顿时便缩了回去。胡掌柜叫苦不迭,却哪里敢阻拦,只在后远远跟着。如此一路闯到了顶层的三楼楼梯口,迎面过来一个下人模样的人,绣春瞧着有些面熟,正是当日自己被掳时的其中一个。此刻他口中骂骂咧咧道:“哪家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吵吵嚷嚷!不知道世子在里头?扰了世子的雅兴,怎么死都不知道……”忽然看到了萧龄儿,一怔,慌忙收了口,哈腰道:“世子,您怎么在这儿?”
  绣春看了过去,看见走道的尽头有扇红漆描金的门,此刻正紧紧闭着,门口立了几个与此人相同打扮的人,想来门里头,应便是苏景明被带至的地方,心急如焚,立刻冲了过去。
  “世子,我家世子在里头,您千万别进去……”
  李长缨的几个随从想拦,又不敢拦,一边哀求,一边对着里头使劲咳嗽。
  “给我撞进去!”
  萧羚儿一声令下,砰一声,陈家下人立刻强行撞开了门。
  外间空无一人,只有一桌没怎么动过的酒席摆着,里头的内间,隔了扇黄花梨透雕鸾纹的大屏风,隐隐传出一声声响,听去似是苏景明的声音。
  绣春飞快到了近前,一把推开门,眼前出现的一幕,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李长缨额头一块青肿,正将苏景明反了双手摁在地上,一脚踩着他后背,在用一根绳索捆缚他的手腕。地上的苏景明衣衫凌乱,嘴角红肿,双目紧闭,瞧着似乎刚晕了过去。地上滚落着个插烛台的铜座。
  这苏景明怎会落到李长缨的手上?说来也是巧。先前在那城隍的皮影戏台子前,他看得津津有味,看到精彩处时,想叫绣春也一道来看,便挤出了人群。不想没看到正坐在另头的她,以为她不在了,急忙去找。
  他本就不认方向,再被人一挤,渐渐竟越去越远,正心慌意乱时,好死不死地,落入了李长缨随行的眼。
  这李长缨老实了一些时日,最近渐渐又开始故态复萌。晚上便带了人到这一带溜达,物色对象。恰苏景明被落眼。见他生得好,又一脸惊慌,便上前搭讪,没两下,就把他给弄走了。方才带到了这里。李长缨一见,顿时双目放光。先是命人送上酒席,自己耐着性子好言哄劝。哄了半晌,见他不肯乖乖就范,口中只不停嚷着要回去,渐渐耐心没了,便将他哄进里间,打算强行动手。苏景明虽不明白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见对方要剥自己衣裳,知道一定不是好事,惊恐万分,一阵挣扎扭打之间,用烛台敲了李长缨的额头。李长缨怒气勃发,一掌拍了过去。他力大,一下竟将苏景明拍晕了过去。怕他醒来再挣扎碍手碍脚,便拿了绳子来要捆他。因这里是里间,与外头隔了两层厚重的实木墙,他又一心弄这淫事,竟没留意到外头动静。正咬牙用力捆人时,冷不丁听到一声轰然巨响,抬眼望去,见门竟被撞开,自己的表弟萧羚儿竟出现在对面,边上还立了那个陈家的陈绣春,一时傻了眼,等反应过了过来,大叫一声,慌忙掩上衣襟,松开了苏景明,瞪着萧羚儿怒道:“是你!你怎么会过来的?”
  他两个虽是表兄弟,但因了年龄差距,平日往来并不多。
  萧羚儿摇头不停,打量着李长缨和地上还晕迷不醒的苏景明,嘴里啧啧道:“表哥,太不够意思了。有这样的好事,竟也不叫上我一声!”
  李长缨恼火不已,“这没你什么事!快给我出去!”
  “我偏不走!正好我还没见过这种事。这就开开眼。”
  萧羚儿大摇大摆到了他对面,跳上了一张椅,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喇喇地一挥手,“继续吧。”
  李长缨面红耳赤,发作道:“萧羚儿,别仗着你有太皇太后宠,就无法无天了!我的事是你能管的?这地方也不是你能来的!”
  萧羚儿笑嘻嘻道:“表哥你都能来,我为何来不得?不过比你略小了几岁而已。”
  这一对表兄弟还在那里你来我往,绣春已经飞快到了苏景明边上,将他身上绳索解去扔掉。见他衣衫虽有些不整,瞧着应当还没被侵害。急忙将他衣衫整好,掐他人中呼他,见他一时还未转醒,回头叫人将他抬走。
  此时,那胡掌柜也已经带了人赶了过来,房里挤满了人,却都鸦雀无声,只盯着这一对表兄弟斗法。李长缨虽自知理亏,只何时被人这样打脸过?无论如何,先也是要争个脸面回来的。见绣春要带人走,立刻瞪了眼睛阻拦,“别以为你哄了个小毛孩来就能顶事!我看中的人,谁敢带走?”
  苏景明既然无大碍,绣春的心便落下了大半。见这种时候了,他竟还恬不知耻,怒道:“我陈家平头百姓,只知奉公守法。若是平日,我对李世子自然退避三舍。今日你竟强行掳了了我家的客人欲行不轨。我来要回人,天经地义!便是告到御前,我也绝不输理!青天白日,我不信天子脚下,竟能纵容人如此公然作恶!”
  李长缨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对着胡掌柜和自己的那几个家奴喝道:“还等什么?快给我动手,打死了人,算我的!”
  “快打!打得越狠越好!要是本世子瞧得不满意了,一把火烧了这破地方!”
  萧羚儿哈哈大笑,拍手不停。
  胡掌柜此刻脸色,真真是如丧考妣。他心中其实也明白,这事到了这样的地步,倘若真闹大了,到最后,陈家未必真会倒霉,真正倒霉的,极有可能会是自己。此刻只想息事宁人了。偏偏这两个世子都不是好相与的。一个死撑着要脸面,一个唯恐天下不乱。踌躇了下,看向绣春,勉强笑道:“陈大小姐,你看,你要的人既然无事了,能不能朝李世子道个歉?世子倘若不予计较的话,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废话少说,快给我打――”萧羚儿尖着嗓子大叫。
  “魏王殿下到……”
  正此时,外头忽传来一声叫喊,众人一惊,齐齐看了过去,萧羚儿顿时也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尖叫声一下便消了下去。
  ☆、第 51 章
  这萧羚儿刚前些日出宫回了唐王府。这是他爹在太皇太后跟前提出来的。估计是觉着这个儿子若再这样留在祖母身边,迟早会废掉。太皇太后虽舍不得,但儿子都开口了,也只得应了下来。萧羚儿回去没两天,先前唐王从北庭带回来的几个女人暗中便叫苦不迭,看见他就觉后背一阵发凉。然后前两天,唐王因公出了趟京,要数日后才回。临走前,严厉叮嘱萧羚儿须得按时上学。就在昨日,唐王府里一个最近颇得宠的周侧妃逛园子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竟入了已故王妃当年亲手种植出来的玫瑰园,最后还摘了朵花插在了头上,恰出来时,遇到了散学归家的萧羚儿。昨晚,她住的地方便起了把火。虽人逃得及时没被烧着,但烧掉了一整片的房子,可怜她一头青丝也被烧焦,手上和脸上皮肤被燎出了泡,据王府管事请来的太医说,往后能不能完全恢复原貌很难讲,弄得那个周侧妃呼天抢地地要去寻了短见。
  萧羚儿一时冲动放了把火,知道瞒不过父亲。等他回来后,轻易必定饶不了自己。宫中是不能去的,今日一大早地便溜到了魏王府来避难。自然,他没说实话,只说在自家憋闷,要到小叔叔这里来住几天。
  萧琅昨晚在绣春那里撞了厚厚的壁,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得她谅解,一早自然没什么心绪,见侄儿既来了,也没多问,就留下了他,只叮嘱他不许出去,自己便如常出门早朝。白天的时候,也很快从唐王府口中的人得知了**,这才恍然。估摸这会儿,自己便是赶他走,他也会死活赖着不走。便想着等晚上回去了,问个清楚,好生教训他一顿,等唐王回来,再把人送回去。不管是什么缘由,放火烧人,这要是放到寻常人的头上,足以判个死罪了。
  这个白天过去了。等天黑,反正也不可能再会有个她再等着自己,想到那地方的空旷,一时竟有些不愿回了。最后磨到天大黑,旁人都**了,他亲手把紫光阁里白日被翻乱的宗卷都照笔画次序整理排列好,像是了了件心事,这才出了宫回府。不想一到门口,便听门房说了方才的事,后悔不已,急忙往观月楼去。方才人还没进,便听到自己侄儿和外甥两个的吵吵嚷嚷声传出来。生怕她吃了亏,几步并作一步地抢了进来。一眼看到她正背对着自己,单膝半跪在地板上,与边上的一个陈家下人一道,正扶起地上的一个少年。看她样子,并没出事,这才停了脚步,微微吁了口气。
  屋里头的人,大多自然没见过魏王的真身。此刻见门口有王服青年长身而立,气度不凡,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世子此刻都是一动不动,便知道这位必定是如假包换的魏王了。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竟会叫皇家贵胄接二连三地聚首此地,且来头一个比一个大,慌忙纷纷下跪拜见。绣春还蹲跪在地上,蓦地回头,立刻与门口的萧琅再次四目相对。只这一回,彼此的心境却与前次陈振过寿的那夜,完全不同了。
  她飞快垂下了眼眸,缓缓正要转身朝向他时,地上的苏景明悠悠转醒了。一睁开眼,看到了近旁的绣春,顿时如见亲人,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一下扑到了她怀里,抱着她便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李长缨道:“绣春,他是坏人!他骗我说带我来找你,我就跟他来了……呜呜……他强迫我喝酒……我不喝……他就满屋子地追我……我爬到床底下,他还拖我出来……”
  此时这样的一幕,本该是严肃无比的。萧羚儿见叔父来了,原本一直缩着头不吭声。只听苏景明这样抱着绣春哭诉,再偷眼看一下边上那张脸涨得堪比红灯笼的李长缨,噗地轻笑出声,又怕被叔父责备,慌忙弯下腰去,把脸埋在膝上,两个肩膀抖得厉害。剩下其余人想笑,又不敢笑,纷纷只把头垂得更低,大气也不敢透一下。
  萧琅这会儿,倒真的没留意旁人如何。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前头不远处的绣春身上。虽然一听,立刻就明白了,这个少年应该与常人有些不同。但看到她被他这样紧紧抱着,她不但没推开他,反而一边低声安慰,一边替他擦去眼泪,凝视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柔情,心头便慢慢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
  什么时候,她也能对自己这样呢……
  想到昨晚自己情急之下抓住了她手腕,她就恨不得一巴掌甩过来的一脸厌恶之色,魏王殿下的一颗心,便不由自主一阵阵地往外冒着凉气儿……
  “……他还要脱我衣服……绣春,我好害怕……幸好你来了……”那少年还在伤心地掉着眼泪豆子,抱她抱得更紧。她拍他后背安抚他,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扫向了李长缨,目光里充满愤怒和恨意。
  “哈哈哈哈……”
  萧羚儿听到了,再也憋不住,抱住肚子在宽大的椅面上滚来滚去。李长缨额头冷汗不住地冒,生怕这带了些傻气的少年再说出让自己丢脸的话,急忙硬着头皮对着萧琅辩解道:“舅舅,你别信他胡说八道!他就是个傻子……”
  “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魏王忽然提高声量,道了一句。
  地上的人急忙起身往外去,很快,屋里便只剩下了几个人,萧羚儿也已经止住了笑,缩在椅角上一动不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骤然变化。
  “嗯。接下来你想说,你把他弄到这……”萧琅环顾了下四周,“就是为了和他叙个话,是吗?”
  李长缨张了下嘴,说不出话了。
  萧琅盯着他,目光蓦地转寒,声音也一下带了几分冷意,“长缨,上次我是怎么对你说的,你应该不至于忘记了吧?我说,若有下次,绝不姑息。你早已**,今日明知故犯,竟又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如何还能再轻易饶恕?”
  “舅舅――”李长缨略微惊慌地看着他,后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
  “来人!”
  萧琅叫了一声。
  门应声而开,叶悟与两个侍卫迈入。叶悟看了眼里头的景象,恭敬地道:“殿下有何吩咐?”
  “羽林翊卫里就此有明文律例,未遂者鞭笞二十。他侵犯良民,罪加一等。给我扒下他衣服,往他后背抽四十鞭!”
  叶悟略微惊诧地看了一眼李长缨,见他脸色已经从红变白,跳着脚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爹娘都没这么对我……”
  “他们不教训你,所以我才教训!好叫你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他看向叶悟,低低喝了一声,“还不动手!”
  叶悟这才知道魏王是动真格的了,忙应了声是,示意两个侍卫随了自己来,一把扭住正想跑的李长缨,笑道:“李世子,多有得罪了!”顺势往他两个后膝处一踢。
  李长缨虽也有一身蛮力,但论格斗,如何比的过一身过硬本事的叶悟?整个人不由自主便跪在了地上,被另个侍卫三下五除二地扒下了上身衣衫。还在嚷着时,叶悟已经挥动手中精缠马鞭,啪一声,狠狠击在了他的后背之上,立刻出现一道鲜红的血痕。
  鞭子一下下,实实在在地抽在肉上,发出清脆的啪啪之声。那李长缨起先还不停叫嚷,渐渐就只剩惨叫,到了二十几下时,后背鞭痕已经纵横交错,隐隐有血丝渗出,人也只剩哀哀求饶声了。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意外。不但吓住了萧羚儿,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连绣春也被惊呆了。目光从后背鲜血淋漓的李长缨身上转到了萧琅处。见他负手而立,眉头微皱,视线直直落在李长缨的后背之上,似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
  四十鞭抽完了,李长缨狼狈不堪,趴在地上哀哀痛哭,比之方才苏景明有过之而无不及。
  “殿下?”
  叶悟看向萧琅,征询他的意思。
  “把他带下去上药,然后投入府衙衙门牢房,等着苦主起状。记住,对刘大人说,是我的话!”
  萧琅淡淡道。
  叶悟飞快瞟了眼那头的绣春,又飞快收回目光,应了声是,与侍卫一道架了哭得接不上气的李长缨便出去了。
  萧羚儿这才回过了神,看见这个叔父的眼睛看向了自己,吓得一个哆嗦,慌忙从椅子上一下跳了下去,连连摆手道:“别看我!不关我的事!我还小,我可没干这种事!啊呸――说错了,我才不会干这种事!我过来是为了帮她!不信你问她!”说罢不住朝绣春挤眉弄眼,一边是恳求,一边是警告她,不准把方才逼她下跪的事给说出来。
  这个魏王,竟然真的对自己的外甥动了刑罚,还叫人送去投入府衙牢房等待苦主来告状。虽然知道到最后,必定是不了了之。这些年里,京中虽还有不少似苏景明这般受过侵害的少年,甚至听说有一个,过后因了羞愤而投河自尽,但此时,就算有了魏王的话,那些苦主谁又敢真的会去告状?
  但即便如此,这样的处置,还是叫她十分惊讶。
  她看了眼还作杀鸡抹脖状的萧羚儿,轻轻拍了下被方才血腥一幕吓得瑟瑟发抖的苏景明,示意他从地上起来,跟了自己一道,并肩朝着萧琅端端正正下跪,望着他的眼睛道:“法不阿贵,四字虽轻,向来却难于上青天。殿下今日之举,叫民女知道了何为秉公任直。民女万分感激,无以为谢,唯有叩首为礼。”说罢郑重叩头至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各种方式的支持和鼓励。明天见!
  ☆、第 52 章
  萧琅眼中迅速掠过一抹因了了然而生出的失望之色,脚步微微朝前移了下,似是想过去将她扶起,但最后,终还是停了下来,默默望着她。
  “起来吧,不必行如此大礼。我管教外甥,也是本分。”
  终于,他开口,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