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春日 第12节
  江荔没说其他,只叮嘱:“吃完记得回学校。”
  乌辞月脸微红,可可爱地晃了下脑袋,拉长音调,“知道啦。”
  才挂了通话,沈青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江荔没接,并直接拉黑。
  他打字速度很快,至少在她要点进微信去拉黑他时,消息已经弹了出来。
  【酒店里的餐食我已经安排好,学校和叔叔那边我去说,你好好休养。】
  看完,心一横,还是拉黑了他的微信。
  手指在屏幕上随意点,一股脑把所有沈青舟能联系到她的方式全给拉黑。
  接着她瞥见短信图标右上角的红1时,随意点进去看了下,她没想到这些天居然都没注意到林知期给她发过一条信息。
  是他给她送完早餐那天,很简短的几个字。
  【芜岗才有正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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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酒店躺了三天江荔也没有闲着,李榆和乌辞月来看她的时候把电脑给带了过来。
  早上七点躺在床上看晨间新闻,中午喝自己手磨的咖啡,听着舒缓的音乐写稿子,傍晚拿着平板躺在大露台的藤编吊椅上看花大价钱购买的线上课程。
  她不喜欢散漫随性的人生,每一天都过得充足有节奏才是她的生活方式。
  江父请了个私人医生每天上门给她检查脚,秦淑琳倒是领着江品冬来了一次,还带着她亲手炖好的骨头汤。
  江品冬从小就和江荔不对付,趁着秦淑琳去厨房热汤的功夫对她冷嘲热讽,江荔哪能惯着他,一拐杖敲在了他大腿上,疼得他哇哇叫,最后是不欢而散,秦淑琳也没再来过。
  周媛大抵是从沈青舟那里知道了她受伤,可周媛人在西北,陪着钟悦去看大沙漠了,对于江荔的关怀方式是卡上进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账,电话末尾还说等江荔放假了,带她同去欧洲旅行。
  哦,其实是钟悦的高中毕业旅行,顺带着江荔一起去而已。
  江荔把手机放在胸口。
  想了想,好像除了比赛那天晚上情绪有些失控,她的心态一直都是挺好的,江父不来看她没关系,周媛忘记了要和她一起去剧院的约定也没事,她虽然失去了这些,但得到了丰厚的愧疚款。
  挺好的。
  想开了一通,她出神地看着深蓝色的天,今晚不是满天繁星的夜色,只有一颗孤独的星守望在那轮弯月旁。
  她是星,沈青舟还会是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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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晨,客房服务准时按响门铃。
  江荔刷完着牙,身上一件白色吊带及膝睡裙,细细的肩带总是滑落挂在手臂上,她从床上拿了件羊绒披肩搭在胸前盖住了诱人的春光。
  门一开,愣了下。
  她倚靠着门板打量外面站着男生,穿上酒店的制服显得他有了种更沉稳的帅气,勾唇问,“桐城的兼职你不会都干了遍吧?”
  林知期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江荔,经理让他送餐食时只说房里的是酒店非常重要的贵宾。
  这几天沈青舟也没回过宿舍,游嘉粱说江荔和沈青舟在冷战。
  林知期过着上课兼职两点一线的生活,只会在不经意间会想起有人扭伤了脚。
  思及此,林知期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江荔穿着白色棉拖鞋的脚,很快收回,随即礼貌地道明来这的用意。
  江荔稍微让了下道,高大的男生推着餐车进客厅,那股夏日才有的干燥清爽味道被她吸入了鼻腔。
  她走过去坐好,喝了口他刚放下的牛奶,“你怎么把夏天带进来了?”
  林知期摆着餐食,抬眸,视线落入她溢出嘴角的牛奶上,目光闪了闪,随即撇开眼,“早上的太阳有些大。”
  他是从学校一路走过来,省下的公交车费刚好可以买一个面包做早餐。
  江荔手拖着下巴,素净的面庞还尚有几分稚气,梨涡浅笑,“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够生活费吗?”
  “够。”林知期把最后一盘沙拉摆上去,再次换上礼貌腔调,“您慢用。”
  江荔看着他的背影,“中午的饭还是你送?”
  林知期转身:“不太清楚。”
  这家酒店离学校不太远,因为大学生形象精神面貌都好,所以给来兼职的大学生工资不会很低,这也还是社团的师兄给他介绍,只要有时间都可以过来上班。
  学校里下午有课,林知期在酒店吃完饭小憩了会儿。
  江荔的午餐不是他送。
  刚闭眼,早上那蓦郝然闯入脑海,耳后迅速腾起一抹薄红。
  嘴角的牛奶。
  林知期夜里很少做梦,特别是某种梦。
  十五六岁,青春最躁动不安的时期,身边的朋友开始叛逆,打架、抽烟喝酒、谈恋爱、去有名的酒吧街、夜不归宿,而他的生活则是被学习、上各种培训课、做那个人的武术陪练、帮着阿嫲打理饼店,努力学好标准的普通话等等忙碌的事给填满,每到夜里总是沾床就能睡着。
  去密室后的那晚,林知期第一次闯入了一个朦胧旖旎的梦里。
  梦里有个袅袅身姿领着他去到一个他不曾涉足的地方。
  努力睁眼想看清是谁,却只能看见对方眼睑下那颗浅褐色的痣。
  半夜醒来,满身是汗。
  他在床上沉默地等天明。
  清晨换下床单去洗,一同被扔进清水里的,还有那件有江荔味道的外套。
  第11章 江荔  沈青舟这些天也没去哪,上完课就往他爸的公司跑 。
  沈氏的职员们总是能在会议或者应酬饭局上看见这位年轻稚嫩、行事却有沈总风范的沈家小公子。
  沈青舟他爸沈长凌前些日子去了川城贫困山区那边做慈善,他刚上高中那会儿,沈长凌便经常带着他去公司,到现在,他也完全熟悉沈氏了业务发展,就是年纪尚小,经验不足,缺了能独当一面的能力。
  沈青舟还有个大哥,但沈大哥一心只想搞科研,沈长凌是位很开明的父亲,不会去强求自己儿子做不喜欢的事,他只庆幸自己还有个能继承他衣钵的小儿子。
  这天沈青舟在办公室里看着这季度的财务报表,沈母的电话打了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和江荔一起回家吃饭。
  “江江脚受伤了,这周去不了。”
  “什么?”沈母惊讶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是在训练的时候么?严不严重?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她现在在哪?我去瞧瞧。”
  沈青舟笑着揉揉眉心:“您要我先回答哪个?不是特别严重,今天估计已经可以走路了,她在她爸的酒店里住。”
  沈母彼时正在美容院里保养,听着这话眉头皱了起来,“脚受伤了为什么不回家里,家里有人照顾不是更好吗?”
  “您又不是不清楚江江性格。”
  沈母叹气,“唉,这孩子就是要强了点,但这也不是江荔的问题,说句实话,她爸和她妈虽然是生了她,但真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和义务。”
  她接着严肃道:“沈青舟,你最好给我好好待江荔,不然我饶不了你。对了,你那天说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是什么啊?”
  沈青舟顿了下,“到时候您就会知道。”
  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沈青舟才下班,站在电梯里,他拿出手机,想给江荔打电话,可她又把他拉黑了,换了个号码打过去,一接通听到他的声音就会马上挂断,并且拉黑,游嘉梁的号码就惨遭了毒手。
  这姑娘是真气的不行,以前和他吵架,不出两天就会故意到他跟前晃悠,但也不说话,就等着他主动,只怕这次是难哄回来了。
  关于徐晓檬这个人,他除了上回第一次见,近段时间都没见过。
  车停在路边,沈青舟下车去便利店里买烟,结账时看见收银台边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心念一动,买了一份。
  江荔还挺爱吃这个。
  他还是得去酒店找她哄她,说不定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站在车边抽了支烟准备上车,可就在这时,便利店旁边黑巷子的突然传来女生的尖叫声。
  沈青舟皱了皱眉,第二声就又响起,比第一声更渗人。
  他重新锁好车,快步往那边走。
  便利店的营业员也闻声跑出了来。
  徐晓檬被面前的三个男的给逼到了角落,她身上到处湿哒哒,一身啤酒味,全是拜他们所赐,她双手合十乞求他们,“我没钱,真的没钱,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其中一个黄毛嗤笑道:“没钱?你糊弄谁呢,读美院的能没钱?”
  “谁规定读美院就一定要有钱?”沈青舟咬着烟,大步过去扯住那黄毛的头发往墙上砸,接着一脚踹在了另外个瘦瘪的男人身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剩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懵逼地看着沈青舟,反应过来后抱头蹲下不停求饶。
  徐晓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心怦怦跳,“沈青舟?”
  “没事吧?”沈青舟抓住她的胳膊把人给拉了起来,那张酷似程安然的脸布满了泪痕。
  营业员报警后,派出所的人把那三个都带了回去。
  瑟瑟发抖的徐晓檬被沈青舟带到了车上,她一脸窘态地拿着沈青舟给的外套。
  这车看起来就很豪贵,还有这衣服也是,她现在身上脏兮兮的,动也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弄得更脏。
  画筒也被啤酒给溅到,抱着怀里不太好,她只能是忍痛放在了脚垫上。
  沈青舟提着一袋东西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他把毛巾和水给徐晓檬。
  徐晓檬感激涕零,看他一眼,心跳加速:“今晚真的很谢谢你。”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学校?”沈青舟站在车门边上问,有热风吹进来,他索性关了车门,走到驾驶座打开冷气。
  “我刚从兼职的地方下班,正准备回去就遇到了这些人。”
  沈青舟看着后视镜,“你在哪做兼职?”
  徐晓檬指了指对面,“桐碧展馆。”
  沈青舟点点头,启动了车子,“冷的话你就把衣服穿上,别讲究,一件衣服而已。”
  徐晓檬心头一暖,鼻尖酸酸地道了句谢,把外套盖在了身上。
  “这个点,”沈青舟瞥了眼腕表,“十点半,你们学校还可以进去吧?”
  话落,他多看了眼手上的表。
  戴了快三年,江荔那年过年花了大半压岁钱跑去瑞士买的,他的生日礼物。
  “啊......”徐晓檬声音微弱,“都已经关校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