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此一生 第46节
  慕柠被饿醒,回复盛溧消息后起床找东西吃,找不到,点了个外卖随便对付。
  她初七上班,阿姨也初七上班,这几天要是待在御水湾估计要饿死。
  思考了会,慕柠决定回西苑去。
  阿姨不在,没人给他们打扫卫生,慕柠先把昨天换下的衣服拿去洗,随后简单收拾了下卧室。
  除夕后两晚都在谢家睡,也就他刚回来那天和昨晚在家,昨晚......慕柠看了眼垃圾桶。
  他怎么出门不带垃圾啊,真是。
  晾好衣服,慕柠提着垃圾袋出门,扔完再返回车库取车。
  去谢家开的她的车,慕柠一上车就后悔,下次再也不让他开自己车了,两人身高差距过大,每次她都得花时间来调整位置。
  放包时才看见副驾驶上放着件西装,纯黑,袖扣晶亮。
  昨晚回来路上她眯了会眼,等红灯时他盖过来的,估计后来下车忘记拿。
  慕柠拿过来,凑到鼻子前,淡淡的茶香味,是他身上的味道。
  阿姨不进主卧,他的衣服都是自己打理,有时候连她的顺便一起,他也不常喷香水,一般只用在衣服上。
  慕柠闻了闻自己,她身上好像也都是这个味道了。
  低眸看表,三点一刻。
  没记错的话他是中午的飞机,这个点应该到了吧?
  再去看手机,没有消息。
  算了,又不是小孩,非得出门落地报平安。
  到西苑时不到四点,李姨迎过来,慕柠惊讶,“您不回家过年吗?”
  李姨本地人,老伴早年没了,只有个儿子,但儿媳妇是个强势的,李姨不喜欢,这会笑着应:“在家多没意思,伺候人都要看人脸色,我来这还能和太太做个伴。”
  “那我妈开心了。”慕柠从副驾驶拿过包和衣服,衣服搭在小臂,下车。
  李姨伸手打算接过西装,慕柠下意识往回撤,愣了两秒后解释,“这不是我的。”
  “先生的是吧。”那西服一看就是男款,李姨还是认得出来,“我给您拿去洗了?”
  慕柠犹豫了会,说:“没事,您去忙。”
  “那行。”
  秦莲又在倒腾她的菜地,慕柠放好东西到后院。
  过年几天没有工人上班,上次谢杭壹打的几根铁柱依旧孤零零立在那,但小菜地已经播下种子,秦莲在浇水,浇得滋滋有味。
  慕柠问:“种的什么啊?”
  “西红柿和油麦菜,你不是最喜欢吃。”秦莲把喷壶给她,“你吃的你自己来。”
  慕柠没事做,接过喷壶,一倾斜,水从花洒头里流出,慕柠赶紧对准没浇的区域,干涩的土地逐渐湿润。
  水浇着浇着感觉奇特,像是有种奇怪的治愈能力。
  专注一件简单的事,从淋湿的土地里得到满足。
  她仰头看天空,明天冷空气南下,这会天边太阳透过还浅薄的云层,绽放最后光彩。
  慕柠闭眼感受,风把光拂到她脸上,轻柔温暖。
  偷得浮生半日闲,慕柠好像能体会一点她妈种菜的情趣,农耕基因被唤醒,亲眼看着蔬菜生根发芽,长大,再到采摘,是多么有趣一件事。
  浇完一壶,慕柠扬声问已经拿着小铲子挖土的人,“妈,水没啦。”
  秦莲指不远处一个水龙头,慕柠过去接满,再浇剩下的土地,浇了两回,四方小格全部湿透。
  还没能休息,又领了松土的任务。
  松土比浇水累,还脏,拖鞋上全是泥巴,衣袖上也有,慕柠觉得有意思,拍了几张照片。
  秦莲笑:“好玩是吧?”
  “还行。”
  “以前跟着你纪阿姨他们到谢家老家去,你和小壹是第一次回农村,两个人在地里能玩上一整天。”
  慕柠对这件事没什么记忆,但秦莲记得清楚:“那会是夏天暑假,南方收稻子,大人们在一边忙,你们两个就窜到稻田里,把长得齐整的稻子东踩一脚西踩一脚,谢家长辈看着加剧的工作量,敢怒不敢言。”
  “......”虽然没印象,但这确实像是他们两个能干出来的事......
  秦莲回想着,脸上浮现淡淡笑意,女儿那会多快乐啊,真正的无忧无虑,天真开朗,和别的小女孩没什么不同。
  可一想到现在,秦莲笑意隐去,认真问她,“柠柠,妈妈问你,你有没有怪妈妈和纪阿姨让你们两个结婚?”
  慕柠松土的手一顿,回答:“没有。”
  秦莲仿佛看到希望,“从妈妈的角度来说,小壹是个好孩子,不然不会就这么把你交给他,但妈妈还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够真正走到一起。”
  “柠柠,你老实告诉妈妈,对小壹有没有那么一点,”
  慕柠直接打断她的话,“没有。”
  秦莲叹了声气,“是,两个人过日子爱情不是全部,柴米油盐,互相包容理解才是一段关系的基础。我和你爸这么多年大吵小吵都有,可不都这么过来了?”
  “柠柠,你试试和小壹相处相处,爱情嘛就慢慢培养,总会有的。”
  慕柠不知道该应什么,好半晌,回了个“好。”
  母女俩在吃晚饭前松了四格土,最后播下菠菜种子。
  比工作累,但只是身体上的累,晚上吃完饭慕柠早早上楼洗澡,洗完只想躺下什么都不做。
  九点不到,慕柠护完肤躺上床,一眼扫到先前随手放置的西服,眼下歪歪扭扭盖在叠得整齐的浅蓝色被子上。
  这个点了衣服主人到了吧?
  应当到了,要是真出什么事肯定会有人通知她。
  她看了两眼,拿起来放到边上椅背,再躺下来刷微博。
  全是新年气氛与祝福,没什么好看。
  又点开微信,微信倒是热闹,群里不知聊什么聊得开心,慕柠往上拉,都是闲聊,太多了,慕柠直接搜群成员聊天记录。
  输入“谢杭壹”,看到他15:36发出的消息,【到了。】
  所以,在群里报平安不跟她说,一整天一条消息都没有。
  慕柠气一下不知从哪里来,但就是气,直接关掉手机,屏幕向下扣在被单上。
  什么培养爱情,什么好好过日子,这像是培养爱情的样子吗?
  闭眼。
  两分钟后再睁眼,抓过那碍眼的西服,拍了给他发过去,【还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发出去不知几秒,那边语音通话直接打过来,慕柠狠狠一声:“干嘛!”
  男人没被吓到,低声笑:“衣服要,你帮我洗干净,我回来穿。”
  “你没别的了吗?我才不洗。”
  “这是杰尼亚大师定制,外面买不到,要干洗。”
  假正经,她爸都没穿这么贵的衣服。
  不过慕柠不再说什么,是真的贵,她扔不下手。
  估摸着女人金鱼记忆的气消失,谢杭壹柔声问:“今天都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慕柠把衣服重新丢回椅子,滑进温暖被窝里,手机放耳边。
  “妈妈说你下午帮她种菜?”
  慕柠闷声:“你知道还问。”
  她妈简直就是间谍。
  “累吧?”
  累倒是不累......慕柠想了想,找出下午拍的照片发给他,那边应当是在看,好一会没说话,只有浅浅的呼吸。
  好久好久,慕柠等得都快睡着,“就五张,你还没看完啊。”
  他忽然说:“慕柠,我很开心你能跟我分享你的快乐。”
  分享欲是亲密关系里流动的血液,源源不断才能维持健康关系。
  而此前他们这条血脉从没通过。
  “什么啊......”她不过发了几张照片,感觉他好像一下老了几岁一样,语气严肃认真,一点没了刚接电话时的讨人厌。
  “我把照片保存了。”
  “?你干嘛保存?”
  慕柠脸色莫名微红,那照片不就是她拿着水壶浇水,拿铲子松土,在加上脏兮兮的鞋子和衣袖,连正脸都没有,有什么好保存的.....
  他不解释,接着说话:“今天下飞机之后一直忙,东哥在群里问了声,我就回了,回完又去办手续,一直没空。”
  “噢。”她翻了个身,将手机调成外放,放在枕头上,闭上眼和他说话。
  “盛溧也来了,他这人麻烦,这不懂那不懂,什么都要人教。”
  慕柠乐了:“你自己让我接的烫手山芋,这下轮到你管了吧。”
  “我不管他,他爱怎么样怎么样,不过,”电话里停了停。
  慕柠追问:“不过什么?”
  于是谢杭壹这辈子第一次八卦,“他看着好像喜欢宋梨。”
  “真的?”慕柠兴趣被吊起,“哪种喜欢,追星?崇拜偶像?”
  谢杭壹觉得不是,不过他把不准,不好多说太多,“估计是。”
  “那挺正常,宋梨粉丝群像70%是十六到二十五岁的男性,盛溧正好在其中。”
  谢杭壹失笑,“你还查过这个?”
  “当然,做这行肯定要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