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此一生 第44节
  他与她一起靠在床头,边看屏幕边说:“很多原因,其中一点是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成为一名出色的导演,但一名好演员需要更高的领悟能力,三十岁四十岁的我不一定能做到。”
  “我要是对演员的体验只停留在表面,那就无法理解角色和指导演员,失去对剧本对现场的控制。”
  “演员和导演不是对立面,他们互相融合,成为一个整体。”
  慕柠:“所以你最后还是会当导演。”
  谢杭壹转头,“也许。”
  慕柠笑:“你现在已经在演员这条路上走到顶峰。”
  “这是在夸我吗?”
  “是,你很优秀。”慕柠没什么不好承认,他这个年纪拿到这样的成绩十分耀眼,四五十岁的谢杭壹一定会超越他父母。
  他回:“慕柠,你也很优秀。”
  慕柠看他,骄傲笑:“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对视,目光粘连。
  电影背景音忽地飘远,碎在空气里。
  谢杭壹视线下移,落在她唇上。
  慕柠心跳忽然变快,很陌生,他靠越近,越强烈。
  视线也越来越热。
  似乎是晚饭喝的白葡萄酒后劲起来,不然她怎么觉得脑子有些晕呢?
  当他挡住她头顶的光时慕柠伸手拦住,细声:“我能看看你以前拍的东西吗?”
  谢杭壹微愣,想起盛溧那几条信息,莞尔笑,“可以,看哪部?”
  “都行。”
  谢杭壹用手机连接投影蓝牙,找到蒋瑜拍的那部。
  这是他大二的结课作业,十二分钟,蒋瑜出场四分钟,主题是一个女孩眼中校园四季,有明朗也有阴郁,女主仅是一个引申者,视频亮点是校园日常各个镜头的切换。
  荧幕缓缓亮起,第一个画面便是女孩正面独白镜头,笑容温柔。
  女孩很漂亮,不属于宋梨那种明艳精致,非要形容的话是清纯,可清纯又显得单薄,那种美刻在骨子里,不为世俗污染。
  慕柠一看就反应过来,在半明半暗里扭头望他:“这是那个校花?”
  “嗯。”谢杭壹移了移位置,把人揽进怀里,她没推开。
  清澈嗓音在头顶响起,“她叫蒋瑜,我们是高中同学,先前不知道你会吃醋,所以没说。”
  慕柠抬眸瞪,“谁吃醋啊,别诬赖人。”
  “好,不吃醋。”男人低笑,“蒋瑜长得好看,家庭条件不好,性格比较倔强,常常受人欺负,但她很努力,考试排名从没掉进过年级前三,最后靠自己考进我们学校的表演系。”
  慕柠情绪一下沉静,“你们高中一个班的?”
  “不是,隔壁班。”谢杭壹继续说:“那时候我身边的人想玩她,我阻止了,这才认识上,后来上大学,两个班一起上公共课,彼此眼熟。”
  “我当时拍这个作业没想找她,但她形象符合,也说想练练镜头感,我同意了。”谢杭壹摸摸她头,声音柔和,“就这样,还有什么想问的?”
  谁要问什么......慕柠嘀咕,重新去看视频,画面里女孩乖乖坐在图书馆看书,不知是谢杭壹拍摄技巧还是女孩本身给人感觉,总感觉她与周围人和事有种疏离感,融入不进去。
  慕柠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不知道。”
  慕柠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蒋瑜”两个字,寥寥几条信息,不过都是四五年前学校新闻,近况一点没有。
  “退圈了?”
  谢杭壹也看到她屏幕上的搜索结果,皱起眉心,“我不太清楚。”
  “应该是,挺可惜的,她这张脸肯定能在娱乐圈混很好。”
  “慕柠,娱乐圈不好混,这里面深不见底,多的是人掉进去,有些事你让手下人去做就好,不必亲力亲为。”
  慕柠自然知道这些,闷闷应了声。
  十二分钟结束,视频停留在最后一个画面,女孩对着镜头,卸下疲惫的笑意,嘴角下拉,眼里无光。
  明知是拍摄用意,可慕柠居然看得一阵心疼。
  脆弱的漂亮的都易折,也更容易让人怜惜。
  所以.....慕柠抬头看他,细声细气又小心翼翼问:“你喜欢她吗?”
  谢杭壹垂眸,笑意深深,“不喜欢。”
  “噢。”
  行吧。
  话题终止。
  投影自然变暗,卧室彻底嵌入黑夜,那些各自浮动的心思似乎都藏起来。
  谢杭壹在黑暗里捧起她脸,修长指尖捻着她脸颊软肉,温柔细腻的摩挲让人心动。
  呼吸渐促,温度攀升。
  吻跟着落下来,慕柠听见他沉声问:“要个孩子?”
  “......嗯。”
  第25章 培养爱情
  大年初一。
  慕柠醒得晚, 下楼时长辈们已经吃完早餐各做各的事,纪夏青交代饭桌上有给她留的早餐,慕柠有些不好意思,恨恨看了沙发上男人一眼。
  谢杭壹识相过来陪她一起吃, “今天想去哪?”
  慕家不用拜年, 都是亲戚们到她家, 慕柠不爱接待,通常躲开,谢家亲戚朋友们又都在南城,纪夏青和谢文宏去年才回去过,今年得了清闲。
  慕柠想了想:“爸爸妈妈决定。”
  “他们说不和我们一起。”
  “那你想去哪?”
  “我听你的。”
  慕柠又想了想,“你能去哪?”
  “......”
  “不出去了吧, 就在家里。”
  他一个大明星,出现在公共场合会引起轰动, 这大过年的不适合。而且初一外面人多,慕柠不想出去挤。
  再加上他好不容易休几天假, 别再折腾。
  定下来不出门, 慕柠吃完早餐直接被谢清叫进书房,谢杭壹跟着一起。
  谢清瞄了眼紧紧跟着的孙子,直言:“怎么, 怕我欺负你媳妇啊?”
  谢杭壹更加直接:“是。”
  慕柠:“......”
  谢清不跟他计较,对慕柠说:“过来写几个字我看看。”
  再吩咐谢杭壹, “你研墨。”
  慕柠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水平,提前找好台阶,“爷爷, 我写不好可不能骂我啊。”
  “写不好回去练。”
  语气不容拒绝, 再加上那张令人发怵的严肃脸, 要是外人肯定吓得不敢说话。
  慕柠走到谢清身边,亲昵挽起他手臂,“爷爷,都怪我爸,您有时间说说他,我天天好累,哪有时间练字。”
  谢清瞅她,挑起的眉头跟谢杭壹有几分相似,“使唤我?”
  “嘿嘿,不敢。”
  谢杭壹已经开始研墨,动作熟练,慕柠乖乖站去书桌前,用镇尺压平宣纸,挑了根适合她的毛笔,等他磨好,取墨。
  慕柠专门学过,仪态站姿,握笔手势力度都还记得,落笔不怯。
  桌角摊开的书面上是一首《春江花月夜》,慕柠跟着写下:“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书房阳台开着,吹进来的风扬起白纱,将早上九十点的日光摇碎。
  没人出声,只剩微风拂动纸张的沙沙作响。
  谢清坐一边沙发看书,时不时望过来两眼。
  女孩专注执笔,握笔的手利落稳劲,男孩专心研墨,目光都在女孩身上,缱绻温热。
  谢清摇头,垂眸喝茶。
  良久,一首《春江花月夜》写完一半,慕柠扬声:“爷爷,好了。”
  谢清走过去,认真看了两分钟,最后评价两个字:“还行。”
  簪花小楷,勾折柔软清婉灵动,看得出筋骨犹在。
  “还行”在谢清这是肯定,慕柠满足,得意冲谢杭壹勾唇,“爷爷夸我了。”
  谢杭壹望着难得露出娇态的小女人,眼尾温柔含笑,顺手摸了摸她头,“是,写得真好。”
  霎那间慕柠身体径直僵住。
  干嘛要这么亲昵摸她头啊......而且爷爷还在呢......
  她清咳两声,把笔递过去,“到你了。”
  谢杭壹的字和她的不同,他洋洋洒洒写下两句诗:“车遥遥兮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
  笔锋遒劲,与客厅悬挂的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