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女赶海发家记 第180节
  其他人吃得腮帮子鼓,韩霁瞅着生鱼肉发呆,他挟起一块试着咬一口,的确很嫩,有香橼的清香和薄荷的甘凉,果酸开胃,随着咀嚼,唇舌之间口齿生津。他将一整块鱼肉喂进嘴里,厚实的鱼肉充斥在嘴巴里,鱼肉有嚼劲,越嚼汁水越多,最绝的是嚼到咽进去的那一瞬,鱼肉不散不柴,还是嫩生生的。
  饭桌上只有咀嚼声和筷子触在瓷盘上的声音,海珠一口接一口吃完生腌鱼肉,又挟起温热的煎鱼吃,胡椒的味道丝丝缕缕钻进了鱼肉的缝隙,微咸的口感,刺激的气味,再沾点生腌汁,一块儿鱼肉吃完了嘴里还不自觉泛口水。
  鹦鹉站在房顶上咂巴嘴,看着人吃它也馋。
  “明天让虎鲸再送条金枪鱼来。”韩霁还没吃过瘾,他端起碗舀两勺鱼汤,挑一筷子米粉吃进嘴,意犹未尽地说:“还是鱼肉滋味好。”
  “我还想着你吃不惯,这罐鱼头汤专门为你炖的,多吃点,李掌柜想买我都没卖。”海珠说。
  嘴里的鱼汤更鲜了。
  第226章 鸟不喜欢他了
  午后睡醒, 海珠坐在檐下望天,她身侧站着侯夫人的丫鬟,正在给她敷脸和脖子, 为了成亲那日上妆好看, 皮肤要养一养。
  猫不在家,鹦鹉悠闲地站在饭桌上,它时不时咂口水,用湿润的鸟喙清理羽毛。
  “鸟, 陪我说说话。”
  鹦鹉不搭理她。
  “你不说话怎么知道你嗓子好没好?”海珠试图糊弄它。
  鹦鹉“啾”了一声, 嗓音干哑, 一点也不清脆,它心烦地蹲了下去,鸟头埋在翅膀根下不吭声了。
  “也不难听嘛, 以后别再大喊大叫了。”海珠想笑, 它还挺在乎声音好不好听。
  “鸟不喜欢韩霁了。”鹦鹉哑着声音说话,听着像是中气不足,它愤怒地抱怨:“鸟讨厌他。”
  丫鬟看过去一眼, 笑嘻嘻地说:“你讨厌少将军做什么?你吃的松子榛果都是他托人从千里迢迢的京都买来的。”
  鸟哑然, 它从翅膀根下抽出鸟头,想说不吃了, 但张不开嘴出不了声, 松子真的好香,它喜欢。
  “为什么讨厌他?你声音哑了跟他有关?”海珠咂摸出点意思。
  “是他让喊的。”鸟又来气了,“他不喊, 让鸟喊。”
  海珠轻笑, 韩霁还误导她是鸟自发大喊大叫,她朝鸟勾手, 用指腹给它挠痒痒,说:“今晚我替你揍他,给你出气。”
  鸟没听清,毛根痒痒,酥酥麻麻的,它眯了眼,爪子不自觉地抖抖弹弹。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丫鬟打水来给海珠洗去脸上的药泥和脖子上的珍珠粉,海珠站起来扭了扭脖子,随后进屋躺在新打的矮榻上,丫鬟端着瓶瓶罐罐来给她抹脸,抹了脸再脱下衣裳给她揉捏肩膀脊背。
  鹦鹉站在衣箱上看一会儿,趁海珠不注意,它飞进砗磲壳里,鸟头枕着枕头,舒舒服服趴下睡了。
  日头一点点西斜,当墙上的光晕被阴影覆盖,海珠一身轻松的开门出去,听到大门外有说话声,她抽开门栓开门,是齐阿奶陪齐二叔遛弯回来了。
  “海珠,我跟你说个事,我跟你二叔三叔商量着你成亲的前一天让老家的亲戚族人也都过来 ,我们家在永宁没亲戚,人少了办喜事冷清。”齐阿奶说。
  “行,我也有这个念头,初四那天让船过去接,傍晚来了住在客栈里,房钱我们出,住到初六我上船了他们再回去。”
  “行行行,那我让你三叔明天回老家一趟,让他挨家挨户通知到。”齐阿奶高兴了。
  “办席在酒楼可好?家里的东西太多了,到时候还有嫁妆,要是在家里办席,地方腾不开。”海珠又问。
  “行。”齐阿奶比海珠还担心家里人多,人多眼杂,万一丢件什么东西,不说心里憋屈,问了又伤情分,还是在酒楼办席好,又热闹又省事。
  “那我去跟酒楼和客栈的掌柜打声招呼。”海珠折身进屋,丫鬟已经离开了,屋里只剩只鸟,她推醒它,说:“太阳落山了,天凉快了,我要出去走走,你去不去?”
  鸟瞬间清醒,它抖抖毛落在海珠肩膀上,说:“走嘞。”
  话一出,沙哑的声音让它精神萎靡,垂头丧气地说:“渴了,喝水。”
  海珠给它舀水,又抓把花生装钱袋里,这才带着鸟出门。她绕去正在铺修的路,发现沿路的人家正忙活着挖坑,甚至有人挑着肥沃的河泥倒在挖出来的坑里,一心为栽花做准备。
  “海珠来了?”有人看见了她,抹着汗说:“少将军说再有七八天花就运来了,你到时候再来看,保准给你弄出一条花香扑鼻的锦绣路。”
  “多谢你们费心了。”海珠心有感动。
  “嗐,这是我们的心意,你救了多少渔民先不说,就是那石台子上传授出海经验的老渔民,还有教人看天象的老水官,我们世世代代都受惠。跟你费的心力相比,我们这点心意算什么。”老阿婆说的激动,“我们心里都记着呢,你这个丫头了不得,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一生顺遂。”
  韩霁拉了车河泥过来,沉重的车轱辘声压下高亢的话音,他插话说:“也夸夸我?我可没闲着。”
  “你?我不夸。”老阿婆笑了,说:“你虽是少将军,娶了我们广南的姑娘就是我们广南的女婿,我们不当面夸姑爷。”
  “怎么说?”韩霁问。
  “你做得好,你媳妇会夸。”另有人接话。
  韩霁看向海珠,海珠顺着街坊的打趣说:“不错,小伙子挺勤快,肯卖力还细心,你继续忙活,我去沽二两酒割二斤肉,晚上给你添道菜。”
  “那你快去。”韩霁应和。
  海珠又跟街坊说几句话,带着鹦鹉离开了,她先去客栈说事,十月初四初五的那两晚她包下整个客栈。转头又去酒楼,初六一早迎亲的队伍来了她就要走,所以是初五宴席待客,她估摸着最多能坐十桌客,一个大堂再订两间雅间就差不多了。
  “按办喜事的菜色准备,你们订好了菜,菜单送去给我看看,或增或减我说了算。”海珠说。
  “行,一定给你准备妥帖。”酒楼掌柜欣喜,少将军夫人的出阁宴在他家酒楼办,以后他可有的说了。
  路过医馆,老老实实蹲在海珠肩上的鹦鹉嗖的一下飞走了,它飞进医馆,在药童的惊呼声里落在大夫的案桌上,老大夫正在给人把脉,它谦逊地说:“打扰了,鸟想看病。”
  老大夫看了眼走进来的海珠,说:“你家的鸟名不虚传啊。”
  海珠尴尬地笑笑,说:“它之前喊的太大声,嗓子哑了,您看看能不能治,或是给它扎两针?”
  扎针?鹦鹉立马挺直了身板,它想起了穆大夫手里的针,瞬间生了悔心,翅膀一展,鸟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打扰了。”海珠歉意地冲医馆里的人说,转身出去追鸟。
  “你跑什么?不是要看病?”海珠从树枝上取下鸟,她拐进巷子,说:“你跑太快了,没听见大夫说他能治,嗓子病了就给嗓子扎两针,明早就能好。”
  鹦鹉嗓子里挤出含含糊糊的音,它装傻不接话。
  海珠暗笑,继续说:“你要是反悔了就说一声,我让丫鬟去请大夫到家里来,你躺鸟笼里,他来给你扎几针,就是可能要拔撮毛,不对,可能胸前背后都要拔,不然针扎进去了出不来……”
  “不扎不扎不扎——”鸟吓得炸毛。
  “哪个贼孩子在乱喊什么?破锣嗓子难听死了。”右边院子里的老阿婆喊。
  鸟伤心地抽噎一声,尾巴也垂下来了。
  海珠要笑死了,她憋着笑继续教育鸟:“以后可不能再自作主张了,我知道你聪明,但好多好多事你都不知道。”
  “不敢了。”鸟垂头丧气。
  “乖。”海珠摸摸鸟爪子,她想了想,又转过身往街上去,说:“我给你买两个苹果,回去了蒸熟给你吃,我有次病了嗓子哑了,吃了韩霁的独家秘方蒸苹果,之后嗓子就好了。”
  鸟更伤心了,“他都不给鸟蒸苹果,鸟不喜欢他了。”
  海珠:……糟了,好像挑拨离间了。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外面作秧子。”老阿婆骂骂咧咧往出走,“想吃苹果回家找你娘买去,在老婆子门外嚎什么丧?”
  海珠一把拽住鹦鹉的爪子,迈腿就跑,鹦鹉像个沙包似的随着她的跑动颠上颠下。
  一直拐出巷子,海珠才停下步子,她深吸几口气,带着鹦鹉去买苹果,这个季节的苹果是从大理运来的,刚到成熟季,量少价贵,海珠过去称了五斤就要一两银子。
  “挺贵啊。”她接过苹果说。
  “是不便宜,量少。”女老板认识海珠,说:“粮价肉价蛋价都压下来了,什么时候让少将军再压压果价,价钱低了果子好卖。”
  “这个难度大,北方的果子运不来。”海珠带着鸟走出铺子,一人一鸟又换条巷子绕路。
  到家了海珠就开始蒸苹果,锅里煮粥,篦子上放碗,碗里装苹果,她盖上锅盖,跟鹦鹉说:“你等着,粥煮好了苹果也就蒸好了。”
  鸟怕猫回来了,它钻进厨房站在灶台上,在热烘烘的蒸汽里等着蒸苹果。
  天色不知不觉中黑了下来,韩霁修路回来了,他先回家洗澡换衣裳,洗去一身汗味,又挂上香囊才过来,进门问:“鸟在不在?它怎么没在家?”
  鸟听见他的声音就生气,它闷不吭声,就是不搭理他。
  “在厨房。”海珠带着笑说,“我在给它蒸苹果。”
  “哦,蒸苹果啊,苹果水润嗓润肺,可能有用。”韩霁走进厨房,见鹦鹉蹲在灶台上,说:“海珠对你真好。”
  鸟还是不理他。
  “它说它不喜欢你了,它的嗓子是因为你的主意叫哑的,你还不给它用你家的独门秘方蒸苹果吃。”海珠幸灾乐祸地说。
  “忘了,没想起来。”韩霁是真没想起来,解释说:“不是给你煮茅根水喝了?”
  “没用——”鸟气炸了。
  “才喝了一天,就是有用也没见效,或许明天就好了。”韩霁不急不躁,他揭开锅盖看了眼,说:“能吃了,我端出去给你晾着。”
  鹦鹉不许他碰,还是海珠说能吃了,它才不情不愿跟着韩霁飞出厨房。
  其他人或坐或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齐阿奶嫌弃地撇嘴,说:“鸟都被你们惯坏了,没个鸟样。”
  海珠跟韩霁不接话,鹦鹉也不搭腔。
  “你怎么也在拉泥铺路?人手不够用?”海珠问。
  “人手够用,我就是闲来无事找点事做。”韩霁见星珠踉跄着扶着桌子走过来,说:“苹果还烫,不烫了分你一半。”
  鹦鹉不吱声,它不是霸道的鸟,星珠让它骑她的龟,它愿意跟她同吃一个果。
  第227章 赖账的虎鲸
  苹果晾凉了, 人也吃上饭了,鸟站在桌尾,翘着尾巴一口口啄食软烂的苹果, 它心情极好, 每一口吃得都异常满足,总觉得多吃一口,嗓子就更舒服一点。吃到最后,它用爪抓起光秃秃的苹果核扔地上, 又仔仔细细喝光碗底的甜水。
  “海珠……”话一出, 吃下去的果瓤涌到嗓子眼, 鹦鹉闭紧鸟喙,仰着鸟脖子望天,半晌才又出声:“海珠, 鸟、嗝, 鸟回了。”
  “吃撑了?”海珠搭腔,“你晚上不睡我这儿?”
  “不……”鸟不敢再张嘴,它挥着翅膀轻轻一扇, 歪斜着越过墙头飞进隔壁的院子。
  “还说不喜欢你了, 吃饱喝足就巴巴回去了。”海珠睨着韩霁说。
  韩霁勾起嘴角,说:“它是个没志气又心眼子多的, 它的话不用信。”
  从下聘后, 韩霁跟长命就顿顿在这边吃饭了,碗里的粥吃完,他起身进厨房盛饭, 盛了粥又换铲子铲锅巴, 装在盘里端出去分给其他人吃。
  长命接过一块焦黄的锅巴,一眼又一眼地看着他二叔, 心想真像他祖母说的那样,懒汉到了丈母娘家就勤快了。
  饭后一行人出门散步,提了灯笼拎了桶,大大小小一起往海边走。海滩上有许多人,生活拮据的人家,老少皆是弯着腰在湿润的沙砾里仔细翻找,日子过得富足的,晚饭后过来多是带着玩水玩沙的心思,卷起袖子和裤腿踩水,在沙滩上盖房子,捡贝壳和螺壳妆点。
  海珠和冬珠带着三个小的走到人少的地方在沙里挖蛤蜊和海螺,韩霁提着灯笼照亮,嘴里唠着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