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节
  德妃是什么人?那可是人精,自然是听明白了杨夫人的话!这杨昆正在拉拢武安候和吏部尚书。这吏部尚书是什么人?那可是皇上的心腹!是两年前因粮食事件而将旧的吏部尚书革职后,新提拔上来的!这么长时间了,可是一直是油盐不进,只听皇上的。现在看来!
  德妃的眸光一闪,笑道:“大嫂不必如此解释,我自己的侄儿,自然是信的过的!”
  杨夫人讪笑了两声,她怎么会不明白德妃的心思!是看到杨昆在为晋王做事,所以态度才会转变地如此快吧?
  德妃略一思索,才轻声道:“大嫂,这轻儿老是没有子嗣,这件事情还是要抓紧些的好!到底她才是正妻,征儿也不能总是没有嫡子呀!”
  晋王妃听了,脸上便是有些不自在道:“是,母妃!儿臣这些日子一直也在用药,只是王爷他?”
  晋王妃说到这儿,便又像是要落泪一般,德妃是过来人了,哪里会听不出来?“好了!征儿那里,我自会说他。可是轻儿,你也不能总是依靠我们这些长辈施压呀?总是得想个法子将征儿的心给拢住,他才不会一个劲儿地往那边儿跑!”
  德妃看到杨夫人也是面有担忧之色,又道:“轻儿,不论你是不是会有嫡子,这晋王妃的位子,哪怕是以后太子妃的位子,也只能是你的!别人要抢,本宫也不让!你心里还是要放轻松些。本宫听太医说,若是心理的压力太大,也是不容易怀上的。”
  “是!多谢母妃。”
  杨夫人和晋王妃在听到德妃的这番话后,心里便觉得落下了一块儿大石头。毕竟有了德妃的亲口保证,她们的心里还稍微舒服一些。
  “大嫂,轻儿,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本宫便将话跟您们直说了吧!轻儿,以为莫要再为难那王庶妃,她不过就是一个为征儿诞下儿子的贱妾罢了!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所以,本宫早已有了打算。你若是一直没有子嗣,本宫自会想法子,让王庶妃再不能出现在征儿眼前,而她的儿子,自然也就是要过继到你的名下,成为嫡子!所以,本宫才屡次劝你莫要与她对着干!你偏是不听。现如今,可是想明白了?”
  德妃的话将杨夫人和晋王妃是吓的不轻!特别是晋王妃!她也知道德妃的这些打算都是为她好,可是一想到让别的女人生的儿子成为以后的世子,甚至是太子,她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可是谁让自己生不出儿子呢?
  杨夫人则是满脸感激,起身对着德妃福了福身道:“多谢娘娘为轻儿着想了!想不到您早已是有了打算,是臣妇愚钝了!”
  “唉!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本宫总不能将自家的亲人扔到一边儿,去关切一些个外人吧?轻儿,本宫今日的话,你只要记得就好,出了这道宫门,切莫再提。”
  “是!儿臣谨遵母亲教诲。”
  “好了,大嫂以后没事,也常来宫里坐坐,陪陪本宫。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也无需着急,一切自有本宫为你们做主!征儿就是再宠爱那个王庶妃,也得看本宫是不是愿意留她的命!轻儿,你是本宫的侄女,本宫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是!儿臣明白了。”
  “对了,你说为皇上准备了什么寿礼?”
  “回母妃,儿臣为父皇准备了一幅绣品,不过还要再过两三日才可完成。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日子心情不佳,这绣品怕也是早就成了。”
  “绣品?”德妃的脸上有些不耐烦,这送绣品的太多了!后宫的一些个宫嫔们也是会准备这样的寿礼的,怕是晋王妃准备的不会让晋王府出彩的。
  “回母妃,儿臣准备的这幅绣品与旁人不同。儿臣的绣品,乃是由王爷亲手画的福寿图为蓝本,再加上绣品的两端,皆是绣了大小不一的寿字,儿臣将其绣成了一棵青松,一座南山。另外,这绣品的四周还用红色的丝线绣了一圈的蝙蝠,取洪福齐天之意!”
  “哦?”德妃的眼睛一亮,“本宫尚未见到,只是听着便觉得是极为出彩了!不错!本宫想起当年平南候府的苏静依,也就是现在的平王妃,七岁之时,便和两个哥哥一同绘制了一座万寿屏风给苏夫人。当时可以说是震惊了整座京城!现在听到你的这个法子,一丝一线的绣比那挥毫泼墨更为不易!想来,定是会在当日大放异彩!轻儿,你抓紧时间去做。千万别误了千秋节!”
  “是,儿臣一定会抓紧赶工的。”晋王妃得到了德妃的夸赞自然是高兴,眼角的余光还睨了杨夫人一眼,见杨夫人也是面带赞赏,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了。
  “轻儿,你说这绣品是你亲手准备的?”
  “回母妃,正是!因为是献给父皇的,儿臣不敢假他人之手,从选取丝线,再到绣制,皆是儿臣一人所为。”
  “好!好孩子!就冲着你的这份儿孝心,皇上也定是会对你赞赏有加!明王妃以前不都是送些字画吗?想来今年也是一样!若是往年,因为平王妃不在京里,这明王妃还能得了头筹,可是平王妃回来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儿了!”
  “娘娘说的是,谁不知道这平王妃是京城第一才女。臣妇还听说,她亲笔所画的一套组图《日出》更是被挂在了封城的一家书院,听说极得文人士子们的推崇。想来,她也是会选择字画为贺礼的。”
  “不错!这一次,咱们就看她们两个斗法吧!倒是轻儿的这件寿礼,有些出其不意!想来皇上定是会喜欢。”
  三人间的气氛也因为谈及了寿礼,而活络了起来。直到晋王李征来了,德妃才让杨夫人和晋王妃退下了。
  “母妃,可是这轻儿又到您这里叫屈了?”李征看晋王妃一走,便急不可待道。
  “胡说什么?轻儿是本宫宣进来的。你的性子怎么还是这样?凡事不问青红皂白,总是先乱发脾气!你这性子,迟早是要闯下大祸的!”德妃面色严厉地训斥着。
  晋王缩了缩脖子,有些不服气,可是他向来惧怕德妃,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德妃哪里会看不出来他心里的不甘,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上涌上来的怒火强压了下去!这是自己的儿子,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你怎么还不明白?也许你那个王庶妃没有说谎,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可是你怎么就能认为是轻儿做的?她是晋王妃!她如何会不知道这个孩子对于你的重要性?你若是被皇上厌弃了,于她有什么好处?再说了,若真是她做的,又岂会做的如此明显?你怎么就这般的蠢?”
  德妃的语气有此犀利,脸色也是极为恼怒,可是声调却是不高,想来也是怕她斥责晋王的话被旁人听了去!
  晋王想了想,也是明白了过来,他的性子的确是冲动了些,可是不代表他蠢!“母妃教训的是!现在儿子已经想明白了!能在这种情况下挑拔我与镇西将军府的关系的,也就是明王那个混蛋了!”
  德妃见他想明白了,脸色这才缓了缓,轻舒了一口气道:“征儿,你该明白,晋王府与镇西将军府那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你舅舅难道会害你不成?再说了,你可知道那日出事前,还有一辆马车也停在了那个路口,而且就停在了王庶妃所乘坐的马车的前面!你不觉得太巧了些吗?”
  “母妃,儿子知道冤枉了轻儿!儿子回府后,自会向她解释。”
  “你知道错了就好!还有,轻儿一心一意的为你,你就是再看不上她,也得记住她的身分!她是镇西将军府的嫡女,是晋王妃!在晋王府里,你要给足她脸面,这样她才会更加地对你的事上心!”
  李征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因为低着头,德妃自是瞧不见!
  “征儿,轻儿为了皇上的千秋节,精心准备了寿礼,母妃虽还未看过,可是只是一听,便知道定然是不俗!而且还会在皇上面前露脸!征儿,你要好好想想,是你的美人儿重要,还是你的大业重要?”
  李征的身子一僵,德妃的话他如何不明白?只是一想到杨轻儿那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他的心里就有些不舒坦!想到她为难自己的爱妾,李征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可是德妃说的对!自己要记着她的身分!自己娶了她,不光是因为她是杨轻儿,还因为镇西将军府!
  想想这些日子,舅舅和几位表弟为他做的事,这李征的心里对杨轻儿的厌恶也没那么明显了!
  “是,母妃!儿臣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征儿,你身为亲王,怎么可能一直没有嫡子?所以,还是要多与轻儿亲近些。若是实在不成,本宫已经想好了法子,自然是不能因为没有嫡子而让别人有机可乘!”
  “母妃的意思是?”
  德妃摆了摆手,“你不用多问了,只要知道母妃是为你好就成了。”
  “是!”
  “好了,本宫还要去坤宁宫,今日平王妃要进宫给皇后请安,你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德妃看着晋王出了大殿,眼中闪过一片阴郁,“嬷嬷,本宫吩咐的事,办的如何了?”
  “回娘娘,奴婢已经打听过了。武安候共有三女,其中二小姐为嫡女,今年十五,刚刚及笄。”
  “嗯,千秋节时,这位二小姐定然是要进宫的,到时候替本宫多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
  “是!奴婢打听到的是,这位二小姐才艺极好,特别是精于琴技!而且极少出来露面,听说这二小姐为人纯善,心思简单,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
  德妃点了点头,“心思简单是最好的!这样,将来做了征儿的平妻后,才不可能会越过了轻儿,对晋王正妃的位置也不会有威胁!”
  “娘娘,这武安候极为宠爱这个女儿,怕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哼!不过一个小小的武安候,本宫肯让她的女儿做平妻,已是抬举了他!再说了,本宫要的是晋王府的嫡子,拉拢武安候!至于将来,本宫自有将来的打算!”
  “是!”身边的嬷嬷退了半步,这位主子的心思可不是谁都能猜的透的!堂堂武安候的女儿,怎会甘心嫁与人作妾?虽说是平妻,可到底是在嫡妻面前低了一头,要行妾礼的!一想到主子以前对会宫里头那些个狐媚子的手段,这位嬷嬷,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个歌姬的儿子做晋王府的嫡子,地位也太低了些。若是武安候的事能成,对征儿来说,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德妃想到武安候手里好歹还握着京城西山大营的五万兵马,对于这二小姐之事,便起了势在必得的心思!
  “娘娘,您如此地为费尽心思,还不是为了能让王爷心想事成?您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王爷才是!依奴婢看,王爷对于您偏宠晋王妃之事,怕是心里有有怨言!”
  “哼!这个儿子,一看见了美人儿,便什么都忘了!好在他还不算蠢!他的心理再怎么不喜欢轻儿,也知道顾忌着他舅舅就成!要知道,没有他舅舅的支持,这个太子之位,他还拿什么争?”
  “是!娘娘先别动怒,奴婢再给您重新梳妆一下,您该去坤宁宫了。”
  坤宁宫里,静依和元熙都端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对面坐了贤妃和李静。李静今年已经十一,已是出落的一个小美人儿的模样了!
  李静看着对面的静依,那瞪圆的眼睛恨不得将静依给盯个窟窿出来!那眸子里熊熊烈火般的恨意,似是想要将静依就这样给吞噬掉一般!
  静依却是唇畔扬起一抹笑意,看起来温柔和顺,可是看向李静的眸子里,却满是挑衅和警告之意!
  李静轻哼了一声,扭头看向了一边。而贤妃却是看似有些柔弱地轻咳了几声。
  空荡的大殿里,一时倒是感觉极为寂静,寂静的有些诡异,近乎是让人窒息一般!
  一旁有位宫女燃了熏香,没一会儿,便有一股淡淡地莲香味儿传遍了整个大殿。
  很快便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是来人不少,怎么也得有七八位。
  只听珠串作响,环佩叮当,进来了七八位妃嫔模样的人先给贤妃施了礼,然后便是给元熙和静依二人施了礼。静依粗略一看,便见这最中间的,正是她的好姐姐苏静薇!
  元熙一挑眉,不过一个贵人,没有皇后的传召,平日里就是连给皇后请安的资格都是没有的!这皇宫里头仅是嫔位以上的就有三四十位,嫔位以下的就更是不计其数了!若是人人都来坤宁宫请安,皇后岂不是得累死?
  静依自然也想到了这个,看来,苏贵人的到来也许是德妃授意的。
  果然,没一会儿,德妃也来了坤宁宫。众人依次见了礼,各自落了座。
  德妃笑道:“不过才多久没见,平王妃竟是生的这般的倾国倾城了!难不成是封城的山水格外养人?”
  贤妃有些柔弱道:“德妃姐姐也想去那封城看看了?听说封城这两年可是建的不错!”
  李静却是有些鄙夷道:“就是建的再好,不也是穷乡人僻壤?哪里有京城繁华热闹?”
  李静这两年因为当年的巅狂之症以及被用污秽之物解毒,所以极少出宫,甚至是连她自己的宫门也是极少踏出的。所以对外面关于封城的一些传闻,以及民间百姓对于元熙和静依二人的评价也是不知道的。
  贤妃用手拉住了李静的手道:“静儿,不许胡说!”
  静依看的真切,虽然贤妃一脸的病态,可是握住李静的手,却是手劲儿不小!仅从李静手的收拢程度,便看了出来。静依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看了元熙一眼,见他的面上并无表情,便知道这家伙定然是知道一些什么她不知道的!
  贤妃的这声轻斥似乎是很管用,李静果然不再说话。
  而德妃又笑道:“皇后一向是早起的,今儿怎么还没起来?”
  宫里的一位宫婢道:“启禀娘娘,皇后娘娘已经起了,现在正在做早课。”
  贤妃叹道:“皇后娘娘果然仁善,德妃姐姐,咱们姐妹们也该多学着些。”
  “贤妃妹妹说的是!你可就好了,反正也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可是本宫可不成呀!这后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哪一样不得让本宫操心。唉!说起来,你是个命好的!哪里像本宫这般命苦!”德妃有些明褒暗贬道。
  贤妃的脸色不见一丝尴尬,甚至是连眼皮、唇角都没有一丝的不悦,“德妃姐姐说的是,能者多劳。妹妹这身子骨不行!皇后娘娘要礼佛,这后宫里自然是要多靠您管束了。”
  德妃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眼睛扫向了那群站着的美人们,“妹妹们也都坐吧。都是自家姐妹,也无需如此拘束。说起来,这平王妃和苏贵人还是一家人呢!”
  苏静微一愣,不过很快明白过来,笑道:“德妃娘娘说的是,奴婢的这个妹妹这是自小便聪明的紧!我们姐妹们在一起时,也是常常不及她的脑子反应快呢。”
  静依的眼中含了一抹笑意,看向苏静微,那眸子里似是有什么流光闪过,华彩流溢,直看得苏静微的心里一惊!感觉看向自己的根本就是七彩宝石,哪里像是人的眼睛?
  而元熙在看到她的那抹眼神时,唇角微扬,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静依轻轻柔柔道:“当年之事,苏贵人还是莫要再提了。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本王妃记得类似的情况历朝历代皇室都有!而且就父皇而言,类似于本王妃与苏贵人这样的例子便也有几例!只是,父皇极重规矩,苏贵人还是要慎言的好!”
  静依的声音不大,却是刚好殿内的每个人都听到,她说话时,又是和颜悦色,任人看了都会觉得这平王妃是为了苏贵人着想!皇上的确是个极重身分尊卑的人,若是被他听到了苏贵人的那番话,怕是不妥!
  苏静微听了,气便不打一处来!可是当着这满殿的人,她也不好发作,只好打碎了银牙往肚里咽,对着静依福了福身道:“平王妃教训的是!是奴婢逾越了!”
  静依笑着点了点头道:“苏贵人能体谅本王妃的一番苦心就好!”
  话落,便端起了身旁几上的茶盏,轻轻地啜饮了起来,不再理会众人。
  李静到底是小孩子,忍不住出言讽刺道:“哼!真没见过这样脸皮厚的!自己的亲姐姐对着她行礼,还要自称奴婢,她竟是受的如此地心安理得!还说别人没有规矩!依我看,她自己就是最没有规矩的那一个!”
  贤妃转头瞪了李静一眼,李静的眸子缩了缩,但终究是小孩子,有些个别扭,遂将头转了过去!
  德妃却是笑道:“静儿这话说的也是些道理的。平王妃,你说呢?”
  静依还未回答,便感觉到了自己身旁元熙的气场有些不对了!她抛了个眼神过去,示意元熙放心。
  “德妃娘娘说的话,静依虽然不才,却也读过几本书。闻得先帝爷在时,曾娶了姑侄两人为妃。只不过,这姑姑只是个嫔位,而这侄女却是后来到了一国之后!便是先太后!这姑姑每次见到先太后时,自然是要行跪礼。若是按照德妃娘娘和小公主的意思,这先太后岂不是成了不守规矩之人?不知道,静依说的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