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难怪他要威逼着她携带她进来,原来他要找的人已经故去。
  沈心棠的心里一下子变得悲凉起来,对他也生了一丝同情之意。
  “那好吧,我们一起去!”
  都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可是这个部落里却是无比落后原始的地方,和富有一点关系也沾不上边,可是这个人却不辞辛苦,亲自开着车来寻找,可见他与那人的情义,该是何等深厚!
  沈心棠便不再说什么,带着他沿着上山的路吃力地攀爬上去。
  这里的人也信风水,所以,墓地一般会安放在山的至高处,一来可以俯瞰大山,庇佑族人,二来还不用占用山下开垦出来的耕地。
  只是上去扫墓会有点辛苦。
  沈心棠带着陆白上到山顶时,雾蔼已经被太阳驱散不少,沈心棠已经把套在身上的小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臂弯中。
  快到山顶的时候,呈现在眼前的,便是大大小小的坟包了。很多坟上都长满了野草,在山风中摇曳款摆。
  沈心棠站在了一座坟茔前面。
  坟茔前用整块的大石做了一道墓门,门上刻着“妙手回春 福泽后世 得道大师徐珊之墓”,上面详细地记载了她在这里的感人事迹,以及全族人是如何地爱戴与怀念她。
  没错,这个墓的主人便是沈心棠曾经的死党好友徐珊。
  她和徐珊、叶清欢三人分别考上了不同的大学,沈心棠是学汉语言文学的,而徐珊是学医的,叶清欢则是学绘画的。
  三个人虽然上了不同的学校,但仍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徐珊从医学院毕业后,仅在医院里实习了一年,在一次意外情况下,她到岜洞部落来过一次,后来便毅然留在了这里。平常有病人的时候便给他们看病,没病的时候便兼任老师给孩子们上课……
  可惜红颜薄命,就在去年年初,她不慎从山崖上摔下,就再也没醒过来。
  对于徐珊这样自毁前途的做法,几乎闹得她的父母和她决裂。
  所以,她死后,部落里的人,只通知到了沈心棠一个。
  沈心棠来这里呆了半个多月,并带着她的骨灰回了老家,找到徐珊的父母。
  徐爸徐妈一开始是对着骨灰盒咒骂不休,接着却放声大哭。
  所以,现在这个墓里,其实都只是徐珊的遗物而已。
  墓前摆放着一个香灰炉,上面插满了烧剩下的香柱。
  沈心棠目视着墓碑,山间风声呜咽,似乎是在吟唱着对这具年轻生命的赞歌。
  她的眼泪倏然滑落下来。
  “珊珊,我来了,你在那里还好吧?”沈心棠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门,眼中模糊一片。“时间过得真快,都已经一年了。”
  一年了啊,坟上的泥土尚新,微微从几片缝隙中冒出碧绿的草来。
  沈心棠走上前去,一一将里面的草拔了出来。
  “珊珊,你还记得花文轩吗?我和他再度相遇了。”沈心棠对着坟墓低低切切地说道,“原来他还没有忘记我,等我回去后,他就准备带我去见他的父母,然后提我们的婚事。珊珊,你怎么不等一等呢,清欢结婚的时候,是我做的伴娘,等我结婚的时候,本来应该你来做我的伴娘的……”
  沈心棠有些哽咽,徐珊对于她来说,不仅是朋友,还是她非常敬佩的人。
  年纪轻轻,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却偏偏跑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来。
  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能做到的事啊!
  徐珊还那么年轻,还没交男朋友,没结婚,没生小孩……
  沈心棠还记得曾经和她讨论生死之事的时候,徐珊还开玩笑地说,她就希望自己像烟花一样,虽然短暂,但绚烂闪耀。当人们记起她的时候,永远是美丽年轻的脸庞。
  如今她一语成谶,她真的在最美好的年华,最令人歌颂和怀念的时候逝去。
  人们想起她时,除了惋惜她的英年早逝,回忆起来,印象中永远是那张年轻飞扬的脸。
  沈心棠心中悲痛,眼泪成串地滴在了坟墓上。
  突然一阵凄怆的口琴声响彻天宇,千回百转,曲折徘徊,吹奏的曲子,竟然是千古名曲《梁祝》。
  沈心棠从来不知道,《梁祝》也能用口琴吹奏出来。
  音色忧郁,韵律哀婉,又尤其在沈心棠这样的伤心人听来,真正是催人泪下。
  沈心棠怔怔地聆听着这首凄美伤感缠绵悱恻的《梁祝》。
  一曲既毕,由这支定制的全音阶口琴里吹奏出来的爱情曲久久回荡在山谷中,惊起林间鸦雀,呼啦啦高飞鸣叫。
  陆白也收起了口琴,眼里隐隐有些发红。
  原来是他在吹口琴,沈心棠微微一愣,她刚才沉浸在悲伤的曲调中,竟然没有注意到是他在吹奏。
  他为什么在徐珊墓前吹这个?
  “你……”沈心棠正准备问他,却有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你们是什么人?”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而且问的是“你们”,自然是指沈心棠和陆白了。
  ☆、第七十九章 她就是小龙女(求首订) ☆
  79 她就是小龙女!
  沈心棠顺着声音转过头去,见一个浑身素白的女子俏立在旁边的坟墓之后,长发披垂,目光悠远,很有不食人间烟火之态。
  幸而现在是白天,而且那张脸还似曾相识,否则,沈心棠就要以为是见鬼了。
  即使知道不可能是鬼,沈心棠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
  “你又是谁?”沈心棠惊魂未定,还来不及答话,陆白已经抢先发问了。
  他目光如炬,锐利地盯着对方,神态沉稳,丝毫不曾受惊。
  那女子微微一愣,脸上疑惑中带点戒备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既然不认识她,那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人吧?
  那女子顿了一顿,便收回目光,不再关注他们,转过身,就要隐往墓后去了。
  沈心棠忽地清醒过来,镇定了一下心神,连忙上前一步喊道:“你是小龙女吧?”
  她的模样神情,感觉比照片中还要冷清孤傲,,脸上还沾上了一点灰迹,这让沈心棠有点不太敢确认了。
  小龙女顿了顿,却并不回答她,而是继续往既定路线隐了过去。
  沈心棠好不容易遇到她,怎么可能任她溜掉?她抛下了一切恐惧和疑惑,匆匆地追了过去。
  “小龙女,请等一等!不知道方便说两句话吗?”
  小龙女走得很慢,沈心棠很快就追上了她。
  “不方便!”小龙女回答得极不客气。
  “请给我半分钟时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沈心棠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便紧接着说道,“我叫沈心棠,和徐大夫生前是很好的朋友!”
  大约是听到她说自己是徐珊的好友,小龙女本来充满厌恶的脸色缓了缓,却也只是盯着她,并不说话。
  “能亲眼见到大名鼎鼎的小龙女,沈心棠真是三生有幸!”
  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再清高的人,也逃脱不过。
  尤其初次相见的两人,除了谈论天气外,以恭维作开场白,是接近彼此距离,获得对方好感的不二法则。
  “你认错人了!”小龙女脸上波澜不惊,倒是并不吃她这一套,只冷冷了说了一句。
  “那你不是小龙女,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沈心棠仍是满脸笑意,刚刚被泪水冲洗过的眸子晶莹透亮。
  “随便!”小龙女连看也懒得看她,淡淡地说道。
  随便这个东西,看似简单容易,实则最难对付,相信很多人都有切身经历。
  “那我还是叫你小龙女吧,”沈心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笑着说道,“你的气质和金-庸笔下的小龙女还真的很接近呢,清新绝伦、超尘脱俗!”
  小龙女微皱了皱眉,“反感”两个字清楚地挂在了脸上。
  也许她听多了类似的恭维,而且也猜到沈心棠对她必有所求,所以才会言不由衷地说这样的话吧!
  “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给我签个名呢?”沈心棠谄媚地笑问道。
  “无聊!”小龙女朝她翻了个白眼。
  即使是翻白眼,也翻得高雅华贵。
  沈心棠碰了一鼻子灰,脸上便有些讪讪的。
  小龙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沈心棠又急又灰心。
  看来,她要无功而返了吗?
  到底,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她其实对花文轩一点帮助也没有?
  她一时有些气馁,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小龙女已经踩着山石草丛,沿着下山的小路慢慢回去了。
  沈心棠因为事情紧急,便匆匆回到徐珊墓前,深深鞠了一躬,抱歉地说道:“珊珊,我心里一直记着你的,我们彼此的心意,你知道的。我现在有比较紧急的事,我先走了,下次我再找时间来你坟头祭拜!”
  她告别了徐珊,正欲转身下身。扭头见陆白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怔怔地立于墓前,眼中仍充斥着血红之色,垂在身侧的双拳也握得紧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想将墓门看穿一般。
  “你到底是谁?”沈心棠忽然想起来了,一时倒把小龙女放到一边去了。
  他说寻访故人,却一直跟在她后面,又在徐珊坟前吹奏《梁祝》,难道他口中的故人,竟然是指徐珊?
  从来没听徐珊提起过这号人物啊?
  而且,就算是徐珊的什么朋友,不是应该去老家寻她吗?怎么巴巴地跑来这里了?
  陆白恍若未闻,屹立在墓前,如一颗粗壮挺拔的松树。
  “你是珊珊的什么人?”沈心棠轻蹙眉头,颇有几分好奇地问道。
  他是珊珊的什么人?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了他。
  陆白苦笑了一下。
  徐珊在大学时暗恋过她同系的学长陆陌,她还曾经给陆陌发过示爱短信,结果陆陌回复她的是“你想和我上-床吗?我在某宾馆某房间等你。”
  徐珊羞愤欲死,后来再也不敢去肖想于他了。
  谁知道后来他们却在同一家医院实习,偏巧陆白和人打架进了医院,陆白还做了一回教习范本,徐珊还上手替他上药拆线。
  某天晚上,徐珊接到陆陌打来的电话。徐珊本来不想接的,但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还是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