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逆袭 第207节
  不过,对方肯定没安好心,他耐着性子,继续跟毕刚闲扯:“毕同志,你对我亲生父亲好奇,我对你也很好奇,你爹也姓毕吗?”
  毕刚冷笑一声,用怨毒的目光盯着顾立春,没有理会他的故意打岔,慢声细语地说道:“顾立春,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装了。你亲生父亲叫孟安城,是东大中文系教授。他先是被自己的学生揪斗,各种酷刑尝了个遍,‘喷气飞机’式刑罚你知道吗?‘紧箍咒’你听说过吗?”毕刚用平静的语言叙述着残酷的事实。
  顾立春表面上一派平静,可实际上拳头都硬了。
  “……别看你爸是个文弱书生,骨头还挺硬,打得再狠从来不求饶。听人说,他浑身上下都没一块好肉……”
  毕刚叙述得越来越详细,越来越生动。
  顾立春突然意识到,对方是在故意刺激他。也对,他的心脏不好,在场里并不是个秘密。对于他这种类型的人,如果受到强烈的情绪刺激,发生点意外是再正常不过。怪不得毕刚说他从自己的做法中得到了灵感。原来如此。
  既然对方费尽心思想到了这个办法,如果他不配合一下,显得很不礼貌。
  他也知道这个毕刚很不好对付,这场表演有点难度。不过适当挑战一下自己也挺好。
  随着毕刚抖露出越来越多的细节,顾立春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但面上仍强作镇定道:“这个姓孟的虽然我不认识,但听上去挺厉害啊,威武不能屈,有骨气。”
  毕刚冷笑:“你接着装,我看你能挺到几时。”
  他继续用言语刺激顾立春,顾立春左手紧紧抓着脏兮兮地桌角,右手捂着胸口,挣扎着要起来。
  一看到他想走,门外的两个看门神便死死地堵住门口。
  毕刚一看顾立春这神色,突然想到,这个人是该死,但最好不要死在自己手上。
  他便对那个脸上带刀疤的男子喊道:“老吴,你过来给小顾同志讲讲犯人孟安城的情况,那家伙是小顾的亲生父亲。”
  叫老吴的男子响亮地应了一声,大步走了进来,他伸手就习惯性地去扯腰间的皮带。
  毕刚制止了他:“今天先不动手,小顾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你悠着点儿。”
  老吴立即明白了,这是要活活气死对方了,这手法倒挺新鲜。
  一是屋里空间太小,空气也不好,再加上毕刚也不想污了自己的手,他便在门外站岗,放手让老吴去审。
  老吴果然没让人失望,他把孟安城坐牢的细节讲得绘声绘色。
  顾立春“浑身颤抖”,一扫刚才的平静,对着老吴怒吼:“你给我闭嘴,别说了行吗?老子不想听。”
  他越是这样,老吴就越说得起劲,他的神情兴奋激动,滔滔不绝,仿佛在讲着一个有趣好玩的故事似的。
  顾立春观察着对方的神色,突然冷不丁地插一句嘴道:“这是你瞎编的吧?你是市革委会的,你怎么知道孟安城的事情?他要关押也应该关在省城的监狱里,你们说慌前都不打个草稿吗?真是可笑。”
  老吴正讲得起劲,突然被人打断和质疑,满脸地不爽,凶神恶煞地嚷道:“老子说见过就见过他,我撒这种谎言有什么好处?老子实话告诉你,老子不但见过他,还亲自用皮带抽过那个老东西。他还说我可怜哩,真是念书念傻了,可怜的是他自己好嘛。”
  顾立春的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你确定那个人是孟安城?你确定他在东云市的监狱。”
  老吴已经全无耐心,大声骂道:“你小子哪那么多问题,是我审你,还是你审我?他就在东云市第——”
  老吴的话没说完,就被毕刚打断了。
  “老吴,你告诉他这些干什么?别被他带偏了,这小子狡猾得很。”
  老吴会意,继续用语言刺激顾立春:“你不用好奇他关在哪里,你要是人不在了也不必知道,你要是还在的话,我们会让你们父子团聚。我接着说,你那个爸现在快去见马克思了,他得了重病,浑身发肿,腿肿得连裤子都穿不上,哈哈哈。”
  老吴面容狰狞,狂笑不止。
  顾立春突然一皱眉头,右手死死地按住胸口,盯着毕刚和老吴,恨恨地说道:“你们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说完,他扶着桌子,慢慢地倒了下去,瘫倒在墙角再也不动弹了。
  老吴愣了一会儿,才说道:“老毕,他这就完事了?咱们还没怎么审呢?”
  毕刚也不信顾立春就这么倒下了,他走过去查看一下,就见顾立春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牙关紧咬着,呼吸极其微弱。
  这种情况,如果不吃药,不送医院抢救,再冻上一夜,明天就可以彻底完事了。
  他挥挥手:“咱们走吧,把灯关了,人留在这里。”
  三人把灯关上,门关上,他们想把门锁上,可惜门已经被踹怀了,无奈只好作罢。
  三人快步离开,他们走了一会儿,顾立春忽然睁开双眼,他轻手轻脚地出来,远远地跟在三人身后。
  他从老吴嘴里听到了父亲的消息,这是一个突破,他有预感,他们回去以后还会继续谈论这件事,他需要获取更多的消息,同时,也要趁机报复一下这三个人。
  第一百七十六团结一致
  顾立春不远不近地跟三人身后, 毕刚走在最前面,老吴和另外一个人走在后面。顾立春这会已经知道另外一个人叫刘剑。
  两人边走边说话,就听老吴说道:“那家伙真不经审, 我还没怎么着呢, 人倒下了。”
  刘剑瓮声瓮气地说道:“倒下就倒下呗, 正好省事。赶紧回去睡觉,累死我了。”
  老吴不满地嗤了一声。
  三人回到农场革委会办公室的一间值班室里, 他们没住招待所,想必是为了行动方便。这地方晚上没人。
  顾立春轻手轻脚地跟上去, 藏在窗户下面, 想偷听点关键信息。
  刘剑先开口:“老毕,这事啥时候办完, 咱赶紧去办正经事。”
  毕刚道:“这就是正经事。”
  刘剑嘟囔道:“你们也不怕弄出事来, 别忘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
  老吴不耐烦地嚷道:“你这人就是怂,你别忘了老毕曾是这里的地头蛇, 那些兄弟们正盼着他回来呢。再说了, 以我的经验, 那些人都怂,大多数人都是事不关己, 高高挂起。想当初我跟我同学, 到村里斗那些地主,全村人就那么看着我们抽老地主。”
  毕刚嗯了两声算是回应老吴。
  他突然说道:“不对, 顾立春这家伙非同一般的狡猾, 我刚才在路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会儿想起来了。他太容易被气着了,你们说他会不会是装的?”
  老吴说道:“那怎么办?要不咱回去看看?这小子要是敢戏弄咱哥们, 我抽死他。”
  毕刚果断说道:“走,回去看看人还在不在屋里。”
  窗户外面的顾立春:“……”
  他准备先调头回去,之后再想对策。
  然而,没等顾立春离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朝这边来了。
  屋里有人,外面也是人,他避无可避,唯一的躲避处只有农场空间。
  他刚闪身进去,脚步声和喧哗声就越来越近了。
  顾立春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这是猪场的人和他的家人找来了。
  他已经听到了赵高和吴胖的大嗓门:“这三个坏蛋就在这儿。”
  接着是毕刚和老吴的声音:“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
  吴胖第一个回怼道:“造你个头的反,你快说,你把我们顾哥弄哪儿去了?”
  赵高大声质问道:“快说,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
  老吴那嚣张跋扈的声音响了起来:“哟,你还对我们不客气,小伙子,你知道我们是干嘛的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赵高压抑着怒火跟老吴讲道理:“我们顾哥是五分场的副场长,你们不问青红皂白,也不走程序,大晚上的就把人抓走,这合乎道理和法律吗?”
  老吴冷笑道:“分场的副场长在我这算个屁,前几年,比你们场长大得多的官
  儿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老吴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如果我们的副场长不算什么,那你更不算什么。”
  邓场也来了。
  老吴嚣张地质问邓场:“你是哪位?想违抗命令?”
  邓场:“你们是哪门子的命令?拘捕令有吗?单位证明有吗?空口无凭的,谁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毕刚说道:“老邓,这是我们的工作,请理解一下。”
  邓场说:“老毕,顾立春同志是我们五场的干部,我有责任知道他的下落,也请你理解一下。这样吧,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聊,咱们去河里春泳,你一边游泳一边想他的下落,什么时候想明白,再告诉我。”
  毕刚干笑两声:“老邓,你真是别出心裁啊。”
  邓场冷笑:“对付你这种人就得有奇思妙想,去不去,我请你游个泳,走。”
  毕刚招架不住,终于咬着牙说了出来:“我们跟顾同志聊了一会儿,他在东北角林子里的那间白房子里。”
  毕刚话音一落,大家便义愤填膺地嚷了起来。
  “那个地方白天都没人敢去,你们竟敢把顾哥弄到那里去,还是不是人?”
  “他们是成心的。”
  ……
  还有人说:“先别嚷了,赶紧去找人。”
  顾立春在农场空间里干着急,今天是走错了一步棋,他这会儿没法出去,因为他只能在原地出现,但是凭空这么出现,还不把人给吓死?
  但是他若不出现,大家伙找不到他的人,也不好办。
  顾立春正一筹莫展时,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哭喊声,他妈来了。
  田三红的声音里带着怒火,一上来就质问毕刚:“我们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你们为什么非要来破坏?你们还要作多少孽?你们有本事把我也弄死算了。”
  说着,只听见啪地一声脆响。
  毕刚恼羞成怒道:“你竟敢打我?你别仗着自己是孕妇,我就不敢打你。”
  赵志军一声怒喝:“我看你敢打我媳妇!”
  接下来,现场便开始失控了。巴掌声、拳击声、惨叫声,声声入耳。
  中间还有吴胖和立冬的叫好声:“赵叔打得好。大家还愣着干啥,打啊,一人一脚也能踩死他们。”
  混乱的场面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去找顾立春的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他们没看到人。
  大家伙才押着毕刚三人一起去找人。
  顾立春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他才放心地出来。出来后,他赶紧抄近路回到白房子附近,不然逻辑上说不通。
  顾立春抄近路走到一半不禁有些后悔,他没有带手电筒,树林里黑黝黝的一片,晚风凉森森的吹在身上,风一吹,树叶簌簌作响。
  他不由得想起关于这片树林的传说,背上一凉,但随即又镇定下来,自我安慰:如果世上真有鬼魂,他们也应该去找毕刚,找他干什么?他是他们的盟友,不怕不怕。
  顾立春走着走着,发现前面闪过一道光。
  他停住脚步,那束光芒停留在他的脸上。
  “立春。”
  “陈禹?”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