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虽然嫁进来后大家都成凤娇夫人,可只有主仆三人的时候,豆蔻还是喜欢称凤娇为姑娘,凤娇也没有纠正她,左右这样称呼她也觉得熟稔。
  得知是舅舅送来的东西,凤娇也开心的迫不及待要打开看,于是都没来得及进屋,三人站在院子里就打开了袋子。
  “我就知道舅舅没有忘,这可都是过年那会儿我向舅舅讨要香料,有了这些咱们今冬就可以敞开了吃锅子了。”
  寒冷的冬天,没有几人围在屋中烤着炭火吃着热乎乎的锅子更美的事儿了。
  “赶紧收起来,赶明个我就开始磨碎它们,然后咱们吃锅子!”
  豆香比豆蔻大一点也更稳重些,看到凤娇和豆蔻一脸开心的傻笑,她无奈的也跟着笑了。
  “姑娘都嫁了人了,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的孩子气,有了吃的就能开心。”
  豆香还没有把袋子口扎起来,紫兰苑的小厮脸色煞白的跑了回来,已经是深秋的天气,小厮却满额头的汗水。
  凤娇见他下台阶时三步并作两步险些摔了,笑道:“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黄历上写着今日不宜走台阶?一个两个的都这样慌张,像什么样子,可见是我平时太好说话,你们越发没有了规矩。”
  小厮煞白着脸色,丝毫没有顾上凤娇的娇训,赶紧拱手急急回禀。
  “夫人,侯爷下朝后大怒,将军和世子爷已经陪着侯爷回府,现在已经在主院那边,老夫人特命人过来请夫人过去。”
  这些日子实在过得风平浪静,凤娇一时忘了前几日的不安,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前两日的那种心慌不约而至。
  豆香也顾不上手里的麻袋,丢下东西和豆蔻赶紧给凤娇梳洗更衣,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
  主院这边的气氛也是十分的压抑,侯夫人原本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到父子三人回府,一个吊儿郎当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两个面色微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纵使宋清云见过了大事的妇人,见到父子三人这副样子,心里还是忐忑的,可是询问世子之后知道了来龙去脉,宋清云一脸凝重暗暗思索。
  凤娇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正厅众人坐着沉默不言,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她也能察觉出今日之事非同小可。
  “儿媳拜见父亲母亲,见过世子。”
  裴侯爷素来话少,对着自己的儿媳更是甚少言语。
  见凤娇行礼,他暗暗瞥向自己的小儿子,后槽牙不由得又咬紧几分。
  坐在远处的人可能听不到,可是坐在他身边的宋清云听到一清二楚,那牙咬的她都怕侯爷把牙咬碎,以后吃饭困难。
  “娇儿不用多礼,快去坐着。”
  凤娇闻言起身后,莲步轻盈的走到了裴宗的身边,过程中不停地用眼神询问自己的夫君,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宗看懂了她的眼神,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用眼神安抚他坐下。
  凤娇心里忐忑的坐在他的身边,不久一个嬷嬷扶着世子夫人也匆匆过来,除了正在备嫁的小姑子裴敏,所有人都到场。
  刘氏知道自己的夫君向来温和,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凝重冰冷的眼神,心里也不由得开始敲鼓,不安的看向对面的凤娇用眼神询问凤娇发生了什么。
  可看到凤娇也是一脸懵的样子,她只好看向坐在上首的婆母。
  宋清云见裴侯爷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只好由她向两位儿媳说一下事情的大概。
  “今日早朝,有人谏言二郎治家不严穷奢极侈…现在大燕和逍哒议和失败,一场战争不可避免,整个朝廷都在为了征战筹措军饷,国库空乏之时,这件事自然也就成了有心人的刀。”
  凤娇闻言脸上一僵,这件事还是因为她……
  虽然她不是自己自愿要去的,或者说之前她是不知的,可是最终还是去了,前世因为楚芊芊她一口气死了,这一世难道还是逃不开楚芊芊的诅咒?
  裴宗看出了她的不安和自责,安抚的伸手拍拍她的手背。
  可是这并没有让凤娇安心,现在这里的气氛显然不好,若只是被上书告了也不至于如此。
  宋清云安抚的看了凤娇一眼,随后眼中多了一些不舍和悲伤,看的凤娇心痛一颤,本能的反握住了裴宗的手,紧紧的暗暗用力,紧张的情绪毫无掩饰。
  “圣上原本就因为军饷不足而心烦,听到这件事后大怒,下了圣旨让……让二郎前去征战,镇压逍哒,而且为了以儆效尤,还说让……让娇儿也跟着前去。”
  凤娇:……
  第44章 出发
  刘氏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婆母, 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公爹,可是公爹的脸色实在难看,左右看不出什么, 她伸手握住世子的手,皱眉望着他的眼睛。
  “正如母亲所说, 而且……圣上下旨不准侯府出手相帮,让二弟和弟妹一切从简跟随部队一起出发。”
  凤娇简直惊呆了, 她傻愣愣的看看侯夫人,又看看世子。
  一时难以消化圣上的意思, 向来军中作战之时是不准带着女人家眷的,现在下旨要她跟着,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裴宗一脸无所谓的勾唇一笑,被握着的手微微用力回握着凤娇的手, 凤娇恍恍惚惚的转头看向裴宗, 他却笑着回望。
  “别怕, 有我。”
  刚才众人有的不解,有的愤怒,可是这一刻不管冷脸的侯爷, 还是温柔的侯夫人, 都担忧的看向凤娇。
  就连一直守礼, 很少正视自己弟妹的世子,这一刻也一脸爱莫能助的看着弟妹, 刘氏平时和凤娇熟一些, 更是为她担忧。
  收到了全家人的担忧, 凤娇刚才还不安迷茫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她突然觉得随军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有军规不让家眷跟随, 可她也是奉圣旨而去的,自然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凤娇转而笑着安抚大家,“这事儿的确儿媳也有错,既然圣上要我随军那我自然要去,不过母亲和嫂嫂也放心,有将军在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
  侯夫人看了自己小儿子一眼,眼中的忧虑更甚,裴宗看懂了母亲的眼神,脸上的笑一僵。
  “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娇儿的。”
  他眼神坚定,甚至眼底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世子看到弟弟像只炸毛的公鸡,突然没忍住笑了起来,老侯爷却没那么心大,剑眉紧锁看着裴宗。
  “回到京中我就告诫过你,做事要知道收敛,不要肆意妄为这里不比边关,那里天高皇帝远由着你胡来,可是京中也不比边关的战争少。”
  裴宗不屑的垂下眸子,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侯夫人狠狠瞪了裴宗一眼,凤娇悄悄用胳膊肘戳戳他,让他收敛心性。
  却反被他再次捉住了手握在手里玩,当着大家的面这样纠缠,凤娇突然脸就红了,挣脱不了只好低下头不敢抬起。
  侯爷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一声,“你可知圣上这是何意?让你带着家眷去边关,难道不是将你逐出去?这和发配也无甚差异了!”
  “父亲不用担心,发配是人家管着我,现在我是主帅,手里十几万的士兵,怎么看也不会是圣上贬谪我之意,难道他就不怕给我军权之后我再反了?圣上就是不想搭理丞相那个老匹夫罢了。”
  世子见侯爷被裴宗一句一个“反了”气的脸色通红,赶紧接过去话。
  “二弟说的也不无道理,现在朝廷正是用兵之际,想来圣上也不会真的为这样的小事怪罪毅之,无非就是堵那些人的嘴。”
  侯爷细想之后也觉得有些道理,再看裴宗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气的冷哼一声,摆摆手让众人散去。
  圣上下旨出兵的日子不算远,给凤娇收拾准备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五六日,同样是在朝中做事的凤父同一时间接到了消息,直接让人下帖子请将军夫人凤娇回府。
  凤娇这边正忙着收拾,听到父亲让人传话,心里也是着急的往家奔。
  豆香留下来指挥大家收拾,东西不能带太多,衣服也不能带好的,不然就是抗旨,所以她们只给凤娇打包了三五个包袱,除了衣服钱财,最多的就是各种香料食盐。
  凤父和凤母等在府门前,看到凤娇的马车过来,凤母的热泪再也控制不住的留下来,凤娇一下马车就被凤母抱了个满怀。
  “我可怜的娇娇啊,你自小体弱怎么受得了那样的苦啊。”
  凤父也伤心的拭去眼角的湿润,拍着凤母的肩头提醒她回府再说,凤娇也满是愧疚的拍了拍凤母。
  “母亲不必忧心,女儿觉得去一趟边关甚好,我可是奉旨游山玩水的,而且还有十万大军护着我,自然不会有事,再说将军也在我的身边。”
  裴宗自然是要陪着凤娇过来的,好歹得给岳家一个交代和保证的。
  “岳父岳母安心,小婿自会照顾好娇儿的,二老放心。”
  凤父闻言冷哼一声,“回府再说吧,站在这里哭哭唧唧成何体统。”
  凤父说完转身回府,凤翱得知长姐要去边关,也请学假回来,凤莲更是坐在厅里等着,哭的眼睛红肿,一旁的奶嬷嬷不停的安抚着。
  众人在厅中做好,裴宗也吧朝中的事大体一说,凤父官职低不用上朝议事,所以对这件事的详细情况不是了解,但听到来龙去脉后,也是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要说穷奢极侈,这京中随便拎出一个,都比娇儿去吃隆兴德过分,工部侍郎之子前几天才买了一个妓子,花了一万多,刑部张大人买了一只鹦鹉花了三万多,还有…还有…这京中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这个过分!”
  凤母见凤老爷气的脸色犹如猪肝,赶紧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老爷莫要生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圣旨一下咱们抱怨也没有用,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只会连累宗儿和娇娇。”
  凤母的话提醒了气的头昏脑涨的凤父,他喝了一杯茶,缓了一会儿说道:“圣上的旨意只说不准侯府出手,那我们凤家给点路费应该不算抗旨。”
  裴宗闻言眼睛一亮,虽然他有信心能照顾好凤娇,可是能保证温饱是一回事,能让她一路上舒坦又是另一回事儿。
  “岳父大人英明,我回就就和母亲说。”
  凤父斜睨了裴宗一眼,“这和侯夫人说的着吗?我凤家的女儿我们凤家自然不会亏待了。”
  裴宗知道凤父这是心里有气,毕竟凤娇这无妄之灾是他招来的。
  “娇儿是裴家的媳妇,裴家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时间毕竟紧,凤母和凤父也没有多留两人,一番谋划之后,凤盛撵着两人赶紧回去准备,他们凤家也要提前安排一下,省的到时候有什么错漏。
  回到侯府之后,凤娇直接回到紫兰苑收拾东西,裴宗去了侯爷的书房,晚间凤娇正和豆香盘算着需要带的东西,就见顾梅香一脸笑的走了进来。
  “梅香见过夫人。”
  凤娇也有多日没有见到梅香了,要说小妾,真的没有比顾梅香还要省心的,有时候凤娇甚至忘了这个院子里还住着一个妾侍。
  “顾姨娘怎么现在过来了?是担心将军吗?”
  “回夫人,我现在已经不是将军的妾了。”
  说着顾梅香将一封放妾书递了上去,凤娇展开一看,当时就怔住了。
  “将军怎么会……顾姨娘不必伤心,我这就去前院找将军。”
  凤娇说着站起身就准备去找裴宗,可却被顾梅香拉住。
  “夫人不必去了,我原本也是无意于将军之妾,不过是事出有因暂时走不了,这才成了妾侍,今日收到这封放妾书,我心里欢喜的很,梅香只是过来和夫人辞行,明日一早梅香就要离开了。”
  凤娇望着顾梅香的眼睛,见她真的是从心底里开心,突然有点怜悯裴宗,为了不牵连顾梅香,他都已经出此下策将她休弃,而顾梅香却未曾心悦于她。
  凤娇:啧啧,可怜的男人……
  当日裴宗一回来,凤娇就上前询问裴宗关于顾梅香的事儿。
  “走了?看来是着急了,纳妾之事非我本意,留她在身边也是事出有因,原本早该放她走的,我和她并非传言……”
  “将军!”
  裴宗的话没有说完,玉山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大军要出发,军营里的事也就多了起来,裴宗作为主帅自然也就更为操劳。
  得知这会儿玉山过来,定是军中有事,凤娇也不再缠着裴宗。
  “将军快去吧,莫要耽误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