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你也别生气,再过两月虞昭昭就及笄了,到时候找个鳏夫或会糟蹋人的庶子嫁了便是,若你要愿意,陪嫁过去侍候你一辈子也成。”
  虞娇娇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成。我才不要跟她共侍一夫。”
  “都行。但目前最重要的是,你也及笄了,别把心思放在虞昭昭身上,多出去走动走动,这京城的好儿郎啊就那么几个,你不早点儿挑别人就抢走了。”
  说到这,虞娇娇脸噌地下红了,羞答答的应好。
  ……
  托虞一柏的福,虞昭昭过了几天好日子。
  厨房每日定时送新鲜的肉、蔬菜、水果过来,其实直接把做好的膳食送过来就可以,但厨房的手艺远远是比不上虞昭昭的。
  而且若是吃厨房送过来的,那在她院子吃和回院子吃有什么区别呢?为了有区别,虞昭昭不得不亲自动手。
  虽说是麻烦了点,但效果很好啊。
  虞一柏恨不得住在她这院子不走了。虞昭昭还是有分寸的,日日都变着方法给他温习了当日所学,又预习了明日要教的,再温声细语的劝他回去。
  两人的亲昵感猛增。岁月静好不过如此,虞一柏近来觉得夫子讲的他都能听懂,有时候还挺好玩的。
  虞昭昭这边的一举一动都落到了林姨娘的眼里,又生气又欣慰。生气的是这么多天过去,虞一柏没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话,下学了就往虞昭昭那跑,欣慰的是学业进步了不少,别说夫子夸,就连侯爷都夸了两次。
  也不知道虞昭昭用了什么方法。
  王嬷嬷知道主子这段日子没休息好,也知道她在忧心什么,便语重心长的说:“姨娘,既然这样对少爷的学业有帮助,不如就这样吧。”
  “嗯。”林星月也有这样想的,但她跟儿子的关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眼看快到了下学的时辰,主动去府门口接人。
  小孩子嘛,只要有好吃好玩的,很快就被哄好了带回院子。
  林星月难得温柔的没让虞一柏做功课,而是让人上了一盘很有食欲的点心,又关心道:“柏哥儿,这是你平时最爱吃的桃花酥,尝尝?”
  “今儿个累不累?”
  虞一柏只尝了一口,小脸便皱到了一起,忙把手里的扔了,嘟嚷道,“这也太难吃了吧。”
  林星月震惊,这可是在“百酥斋”买的,丫鬟去排了一个时辰的队,是京城炙手可热的点心铺子,那点心师傅早些年还是宫里的御厨,宫里头出来的东西会难吃??她不相信的尝了一块。
  哪里难吃了?
  口感酥脆,甜而不腻。
  她又道:“这味道不是挺好的吗?柏哥儿你再尝尝。”
  “不要。”虞一柏脸上写满了拒绝,紧接着说:“我要去二姐姐那边了。”
  林星月一怔,忙问:“柏哥儿,你是不是还在跟姨娘生气?”
  虞一柏起身的动作顿住了。
  “以后你想去你姐姐那边就去,姨娘不拦你了。不跟姨娘生气好不好?”林星月将他拉到怀里哄道。
  虞一柏低声说:“我没跟姨娘生气。”
  闻言,林星月放心了。接着吩咐,“春雪,你把少爷带到二小姐那边去。”
  春雪忙应下。
  主仆二人很快到了虞昭昭的院子。
  虞一柏的心情转变之大,在林姨娘跟前带着几分拘谨和低落,到了这边一下子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孩子的童真全部展现出来了。
  春雪将虞昭昭上下打量了个遍,未施粉黛,却美得惊人,若有那个运道,造化不一般。从短短几日就笼络了少爷的心来看,二小姐是个有主意的。
  她福了福身子,“二小姐安。少爷方才吵着要见二姐姐,姨娘没法,便让奴婢送过来,劳烦二小姐照顾了,姨娘说,若是二小姐缺了什么,尽管说。”
  虞昭昭一开始就没打算客气,不疾不徐的说:“这屋子你也看到了,比较潮湿,我住惯了倒没什么,只是柏哥儿还小,又是早产,身子骨受寒了那才是大事。”
  这是事实,当年沈珍珠和林姨娘差不多同时怀上,按道理说沈珍珠该先生的,但林姨娘心一狠用了催产药,就为了争在前面,也不是长子,不知道有什么可争的。好在虞一柏生在了金窝窝里,打小精细养着,倒也看不出早产的迹象。
  “这马上入夏了,你回去告诉姨娘,新衣裳也该裁起来了。”
  “对了,再送些银票过来吧,柏哥儿也该添置笔墨纸砚了。”她泰然自若的说着,像是在说今儿个什么天气这般简单,春雪却听得心惊肉跳。
  这要也要得太自然了点吧?
  第6章 助攻
  就这样,虞昭昭跟林姨娘默契的达成了某种共识。
  她知道林姨娘要的是什么,林姨娘也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但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安分点,别惹事,也别到处晃悠。还把春雪拨过来盯着她。
  虞昭昭麻溜应了。
  院子很快换了,虽说不能跟昭阳宫的繁华相提并论,但胜在干净简洁,光线好,安静。银票也送来了,虞昭昭就想着哪天气候好,再甩掉春雪,找个理由出门去看看明年春闱的状元郎李智。
  这一天天的,她都快乐得不想出门了。
  但她有多快乐,虞娇娇就有多痛苦。
  三月底的天,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寒意,虞娇娇身着流彩花纹云锦裙,梳了个流云髻,发间插着最新款的珠花,正挽着沈珍珠的手臂,嘴叭叭个不停,“娘,你说那虞昭昭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突然去讨好林姨娘和虞一柏了。”
  “那林姨娘也是,这么多年都不管她那女儿,突然又管上了。”
  “娘,你说怎么办啊?反正不能让他们这么逍遥下去。”出气筒以后都不能随便出气了,虞娇娇想想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沈珍珠蹙眉沉思,那林星月精明得很,也薄情得很,前些年见侯爷不待见虞昭昭,哪怕是亲生女儿说舍弃就舍弃了,如今又突然亲热起来,不怕侯爷连她也厌了吗?
  想必是看虞昭昭快及笄了,又生得一副媚态,起了心思。不过这庶女的婚事不是她一个贱.妾能做得了主的,侯爷那更不用说了,连虞昭昭的名字都不想听到。说到底,虞昭昭的婚事还是在她手里拿捏着。
  “你放宽心便是。虞昭昭那副模样触了你父亲的霉头,就不会好过到那儿去。”沈珍珠面儿上宽慰道,心里想的却是正好在这事上大做文章,让侯爷厌了林星月。
  闻言,虞娇娇心里好受多了。
  沈珍珠又道:“娇娇,娘之前跟你说了,你如今最重要的是挑个如意郎君,空了就多出去跟你那些小姐妹走动走动。”
  说到这,虞娇娇脸又拉下来了。
  难道她不想吗。
  但愿意跟她结交的小姐妹都是小门小户,谁让明德侯府这些年渐渐没落了呢,父亲也只是在户部挂了一个闲职,那些好一点世家的小姐一个个都势利得很。
  虞娇娇撇撇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李嬷嬷从外头进来,走得急,一边喘气一边说:“夫人……”
  沈珍珠脸上露出不悦,李嬷嬷都是她身边的老人了,遇事怎么还是这般毛躁,沉声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李嬷嬷连拍了几下胸脯,说:“夫人,是光禄寺卿夫人来了。”
  沈珍珠一听,‘噌’地下站起来,满脸错愕,“你说谁?”
  李嬷嬷紧接着重复一遍,“夫人,是光禄寺卿夫人来了,正在府门口候着。”
  “快,快随我去迎接。”沈珍珠倒吸了一口气,终于反应过来了,光禄寺卿虽说只是个三品的官,就京城来说,不大不小,光看表面,还没明德侯府听着气派,但别人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在上京圈子很吃得开。
  这些啊,侯爷时不时也会跟她吐露一二,毕竟她娘家哥哥起来了,嫡妹也嫁得不错,平时都要走动的,能结交就更好了。沈珍珠转念一想,脚步微顿,光禄寺卿夫人亲自上门是怎么回事?
  两人没丝毫交情。哪怕在在别人宴会上碰了面也没说过话。
  且以地位来说,就算想要结交,下个帖子便是。何必弄得这般急促。沈珍珠忙问:“孟夫人可有说明来的原因?”
  当朝的光禄寺卿大人姓孟,其夫人自然是孟夫人。
  李嬷嬷:“下人说是孟小姐想念大小姐了,她家夫人见不得女儿郁郁寡欢,今儿个有空,便带着上门拜访。”
  沈珍珠看向虞娇娇。她这女儿确实有几分能耐,不声不响就结交到了这么好一个小姐妹。
  虞娇娇受宠若惊。
  前些日子,她去赴江宁伯府大小姐的诗会,碰巧孟思悦也在,都没主动跟她搭过话,怎么会想她?
  不过无论如何,于她都是有益的。便马上整理了下衣裙,脸上带着笑意,跟在沈珍珠身后一道出去。
  母女俩各怀心思,忙去把孟夫人和孟思悦迎进府中来,好生热情的招待了一番。孟夫人穿着朴素却精致,性子温婉善谈,孟小姐爱笑,活泼开朗。
  沈珍珠越发殷勤。
  虞娇娇更是亲热的挽上孟思悦,笑盈盈的说:“这身衣裳穿在思悦妹妹身上真好看,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又白又嫩。快跟我说说平日里是怎么养的?”
  “天生的吧。”孟思悦慢条斯理的说,忽而眼珠子一转,又道:“不过我看姐姐皮肤不白,尽量少穿这亮色吧,衬得人更黑了。”
  话音刚落,一时寂静。
  虞娇娇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孟夫人忙打圆场,笑着说:“思悦这孩子被宠坏了,就一长不大的小孩,说话没大没小,虞小姐别放心上。”
  沈珍珠也立马反应过来了,顺势而下,“思悦这话说得也有几分在理,娇娇对衣裳这方面不上心,今儿个瞧着是比平时黑了点。娇娇,快让思悦陪你去换一身。”
  “好好跟思悦学学啊。”说完了后转回来看着孟夫人,明贬暗褒的说:“我们娇娇啊,一天天只知道待在府里画画作诗,再或围在我身边这也看看,那也学学,你说这都是及笄的大姑娘了,也不知道跟小姐妹出去转转……”
  孟夫人:“虞小姐一看就是个好姑娘。虞夫人得少操多少心啊,哪像我们思悦……”
  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到了,虞娇娇心里膈应死了,但没办法,不得不带孟思悦回院子换衣裳,其实她蛮喜欢身上这身的。
  孟思悦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好奇得很,这是她第一次来虞府,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是的,没错。
  她重生了。就在三天前,孟思悦一觉醒来,发现自个回到了十四岁,爹爹和哥哥还在,娘亲也没病入膏肓,而她,还没入东宫。
  第一件事就是珍惜跟家人在一起的时光,让父亲和哥哥远离奸人,然后自己早点找个男人嫁了,避免再入东宫。
  第二件事就是找虞昭昭。
  为什么呢?
  上辈子若不是虞昭昭,别说等到太子登基,早在东宫她就被害死了。都看不到后面父亲和哥哥被奸人害得入狱,母亲伤心过度,病入膏肓,最后郁郁寡欢。而她在宫里头一点忙都帮不上,因为不得宠。
  好在虞贵妃十年如一日的拉她一把。她一不得宠,二没子嗣,三没背景,渐渐的,各宫主子都当她是透明人。
  当然了,宠冠六宫的虞贵妃是她的靠山,一个二个表面上都得对她毕恭毕敬,背地里如何嘲讽孟思悦就不知道了。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女人真的是种很可怕的生物,特别是皇宫的女人,虚荣心强,没有人情味,杀人于无形,不达目的不罢休……
  但每个人都活得很清醒,目标就是皇帝,说大点,都想当那慈宁宫的主人,前提就是自个的儿子得当上皇帝。
  一个个目标都很明确,绝不会在任何没有用的人和物上浪费时间。
  但虞贵妃会,时不时来找她聊聊家常,喝喝茶,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聊。特别是虞贵妃,是最有资格跟皇后一较高下的,太子之位花落谁家真说不清楚。
  虞贵妃膝下的儿子是一宫女生的,皇帝指名让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