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贺卿抬起眼,眼里似乎再次泛起了光,帮爸爸联系一下医院里的保洁人员,看看能否拿到那孩子的毛发。
  顿了顿又补充,读高三的话,还有半年不到就高考了,别因为这事让他烦心。
  贺弦点头道是。
  贺卿摩挲了一下下巴,侧眼看着放在茶几上的两杯奶茶,纸杯上还印了很可爱的卡通图案。
  时璟拉开自己的病房门,就看到了两眼冒光的贺龄。
  他奔着卫生间就要去,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贺龄说,我就想采访你一下,看到我爸有什么感想,是不是觉得他长得跟你特别像,而且他这人虽然看起来很好相处,实际上老狐狸了?
  时璟眨眨眼实话说,他站在窗前的背光处,我没看清啊。
  你可真是让我脑阔疼,我还想着他肯定喜欢你呢。
  话说到一半,病房门就被敲向了,门外传来贺弦的声音,是我。
  贺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爸没走,当场有点慌,蚊子声嗡道,小朋友,你房间里有什么可以拿来藏人的地方,窗外怎么样,窗外有花篮吗,我去试试能不能撑的住我的体重?
  说着就要去开窗户,时璟赶紧制止,这里是五楼。
  死有什么了不起的,见着我爸也是一样死,我再也受不了被他折磨的感觉了!
  时璟指了指身侧好心道,这有卫生间。
  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天使,等哥活下去一定好好赚钱。
  卫生间门被关上的同时,时璟已经走到了门口把门打开,贺弦哥?
  贺弦面上冷淡,狭长的眼直视他,我爸不愿喝我泡的清茶,想感谢你的奶茶,请你吃顿晚饭?
  时璟正犹豫着如何婉拒,听见了贺父的声音,能否赏个脸呢,小朋友?
  他下意识寻找声源看去,穿着一身西装的男人朝他走来,尽管贺父鼻梁上架了副深黄镜片的护目镜,遮住了眼中的光采,但看起来依旧很年轻。
  时璟只觉得贺父的长相有些似曾相识,他就快想到什么,但又在心底里否定了两人间的气质,他心底叹气,长辈开口当然无法拒绝。
  时璟只得礼貌说,让叔叔破费了。
  怎么会呢?贺卿尽可能保持着自然道,我很欣赏有胆识的年轻人,尤其看中你敢给贺龄的西餐厅入股。
  贺弦对时璟说,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就不去了,你别忘记锁门啊,我看着你锁。
  时璟正要动手,卫生间的门被推开发出阵吱呀响动声,贺龄一脸平和的走出来,我路过的,我说小朋友的卫生间里可以自动刷新npc,爸你信吗?
  出乎意料的是贺弦根本没空搭理贺龄。
  医院附近没几家餐厅,了解到时璟是因为胃病才住院,贺卿挑了家素食斋。
  这间素食斋的布置风格也很特别,整体复古的风格,还放着清幽的古典乐,服务员将三人引进了包间。
  自从贺龄父子俩碰面,贺龄都变得消停了几分,时璟刚坐下,就受到了坐在身侧贺龄发来的微信。
  他还没细看发的内容是什么,餐桌另一侧的贺卿开口问了句,医院住的习惯吗?
  时璟有点愣,他印象里跟姜栎父母初见面时,姜栎父母都是问他家里的事。
  他浅浅一笑,还是说,挺好的白天晚上都挺安静的,我喜欢安静的场合。
  我曾经的未婚妻就喜欢安静。贺卿说着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包间中的檀香味钻入鼻腔。
  回忆侵袭而来,贺卿不自觉扬起唇角,那时候我们上大学,那个年代考上大学都没钱去念,我未婚妻家里穷,还是借钱来念书的,她平时都省的很,就那身衣服洗的都发白了,去食堂只吃白饭,就那一件衣服晚上洗了早上晾干了还要再穿
  贺龄看不过去了,爸你都讲了好多遍了,什么你在人家面前一直装穷小子,人家才没觉得你是位花花公子。
  贺卿又喝了口水,懒得跟贺龄一般见识,那都是我某位朋友出的主意,没想到后来跟那位朋友要到不相往来的地步。
  时璟又成了一只安静的树洞。
  贺卿说,我那位朋友其实人也不错,就是脾气暴躁点儿性子又急,平时看谁不顺眼就要上去把人揍服帖了,但人挺仗义,我这些年也远远见过他,总觉着是被岁月磨得沉稳不少。
  时璟忽然想起了谢吟寒,大抵也是那样嘴硬心软的人,毕竟人家帮了他那么些次,住院这段时间没见他,还有些不习惯。
  贺卿感叹了句,我那位未婚妻啊,我现在还经常看她相片,她一直是那么年轻漂亮,我都有白发了。
  时璟发自心内说了句,您看起来很年轻的。
  贺卿这回没接话。
  有服务生端着餐盘走了进来,贺卿站起身来,你们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时璟手里掐着的手机已经自动熄了屏幕,他摁亮想去看贺龄发来了什么消息。
  贺龄却不可置信地坐直了身体,诶小朋友,你有没有看到我爸好像哭了?他这是想他初恋情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睡眠不足,今天两眼昏花
  让我最后短一天qaq
  明天不补尽管提刀来砍我
  我一定加快进度!
  今日份笑话:
  两只蛇相遇
  小蛇:我们有毒吗?
  大蛇:废话当然有
  小蛇:完球球了我咬了自己的舌头
  第37章 、撒娇
  时璟靠在椅背上, 想到梦中那本书里的情节,尽管他知道书里的剧情,但还是忍不住向贺龄确认, 贺叔叔一直一个人吗?
  贺龄倒心大, 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盘子里的素炒菜, 我爸老光棍了, 往他身边贴的女人也不少,他撸的最多的还是我家那只比我还金贵的猫。
  时璟也夹了口盘子里的菜,菜的味道很清淡, 他不自觉难过起来。
  贺龄所经之处就不会冷场, 光速忘掉了他爸单身一辈子为初恋的心酸往事,掏出了手机翻出一条视频递到时璟面前。
  我家猫的地位比我一个活人的地位还要再高上几分,摸起来手感倒是不错,就是我爸可撸,我哥也可撸,就我不可撸。
  时璟凑近看屏幕中的那只皮毛有光泽, 满背褐色斑点, 如此昂贵又不是胖猫种的豹猫, 居然体重严重超标!
  就离谱!
  这得有十二三斤吧?
  贺龄说, 低估它了, 现在十五斤半了,过年的时候家里没猪就可以杀它了。
  那还是你排在猫前边儿吧。贺卿回到包间就听见贺龄要对爱猫下毒手。
  一家之主发完话,贺龄瞬间就没电了。
  饭局接近尾声,贺卿还加了时璟的微信。
  医院食堂里所有粥基本都是同一味道,这顿素食算是这几日来,吃过比较好吃的一顿。
  回到医院时璟便早早睡了。
  假期时间总过得飞快,到了大年二十九。
  谢吟寒背着画板, 刚找完灵感回到老宅。
  还没踏进老宅的院子,就看见了铁门边上正在打扫院子的两位佣人,他脚步声轻,两人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还在旁若无人的聊天。
  明天就放假了!不过听说明天夫人就要从国外回来了,这大过年的小少爷怎么也不回家。
  不是生病了吗?这都一星期没回家了,家里更加冷清了,不过我在这上班好几年了,也没见过夫人跟小少爷同框呀!
  你想哪个当妈的能受得了几年不见亲生孩子,我从没听过时璟小少爷提过夫人,你说这往年过年都在家,怎么偏偏今年夫人回国,小少爷就病得家也不肯回了呢?压低声音说,这就细思极恐!
  谢吟寒眼中都冷漠了几分,想到一星期没联系,他就觉得烦躁,这几日见了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路过客厅,谢吟寒听见了里面正在播放财经新闻的声音。
  他不想跟时建风有交流,没听见客厅内动静似的往楼上走,谢吟寒双手插在棉服口袋里,正要路过,身后传来了时建风的声音。
  谢吟寒。
  他依旧保持着面朝楼梯的方向,脚步微微顿住,有事?
  靠在纯皮沙发上的时建风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过来,我有话问你。
  谢吟寒哼笑了声才侧过身,我跟你可没话说。
  时建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在外做生意,还是信些过年不可动怒,否则不吉利的话语,忍着脾气平和着语调说,明天你边阿姨就要回国了,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我什么样子跟你有一点关系?他冷声说完,又不是我妈回国,我妈在地下估计也挺后悔,后悔活着的时候人畜不分。
  此时还没到下班的时间,旁边的楼梯上还有正在打扫的佣人。
  时建风老脸挂不住,当即绕过沙发走到了谢吟寒身前,你别以为我懒得教育你,就是管不了你,你怎么就不能跟你哥学学,成绩优异性子又好,同样身上留着我的血,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这句话的不知哪字触到了谢吟寒的逆鳞,他骤然上前一步,插在兜里面的手也攥得死紧,下一刻就要扯住时建风的领子。
  他眼中布满了戾气,胸腔都因为愤怒而剧烈的起伏着,这时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时璟清浅的笑容,他害怕看到时璟眼里的失望,这才退后了半步。
  时建风注意到了他背上背的画板,依旧是铁不成钢,你就不能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天天搞这些没用的,你画这些烂七八糟的值几个钱?
  谢吟寒转身,头也不回地迈着大步朝门的方向走,摔门后一声巨响,偌大的别墅内静得落针可闻。
  时建风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回到客厅坐下,拿起咖啡杯又狠狠拍回桌上。
  此时,时璟正坐在病房的桌边上。
  一边填上选择题倒数第三题的答案,一边拿起正响动不止的手机。
  [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
  贺龄:明天就除夕了,我准备亲自露一手下厨包饺子
  一家之主贺卿:一家人别下厨
  贺龄:爸!!我不要面子的对吧
  [贺龄]拍了拍[一家之主贺卿]
  贺龄:小朋友还在医院吗,要不要来我家吃饺子呀
  贺卿:小璟,都有哪些忌口
  贺龄:不恰生肉?
  [一家之主贺卿]拍了拍[贺龄]
  好不容易可以不回家,就不用再面对多年未见的母亲,他印象中母亲并不喜欢他,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何必找不愉快。
  不回自己家,哪有去别人家的道理。
  时:我在病房复习功课,就不去叨扰了,谢谢贺叔叔
  贺卿:病房里缺什么有什么不舒心的千万要告诉贺龄
  贺龄:??
  贺龄:是不是没有电视看春晚鸭
  时:我有带笔电出来
  贺龄:屏幕不小吗,那都看不爽,我们家一个电视的屏幕顶二十个笔电
  一家之主贺卿:你且住嘴
  贺龄又发了几个表情包过来。
  这次时璟没回复,转手拿起练习册开始了今日份的刷题计划,快要高考了,哪怕过年也绝不能松懈下来,这次他定不能再留下任何遗憾了。
  窗外的天色处逐渐昏黑,路灯渐次亮起,窗上霜花模糊了路灯的光亮,被随手放置在窗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有电话打了进来。
  时璟放下手中的笔,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脖子,发现是父亲打来的电话,他按了接通。
  电话那头父亲严肃的声音传来,小璟。
  他垂下眼喊了声,爸,这么晚还没睡?
  唉,我倒是想睡,你弟弟那个混账东西是一点也不让我省心,他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啊。他细细回想了一番,我们有一星期没联系了。
  对面似乎有些急,今天他跟我犟嘴,就因为批评他几句,这脾气跟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转身摔门就走了,现在还没回家,要不是我儿子,我管他死没死在外边呢?
  爸您别生气,我联系一下他。
  父亲叹了口气,语气软化下来,小璟你联系不上就早些睡吧,还生着病呢。
  没关系,爸您别担心。
  他给谢吟寒打了几通语音通话,响铃直到挂断也没人接听,又发了几条消息过去,也没得到回复。
  时璟顿时感觉心情烦闷,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拿起手机还没收到回复,门口就传来了急促的叩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时璟开门就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护士小姐姐,正是上次替谢吟寒送过酸奶的那位。
  在医院里住久了,护士小姐姐与他面熟,同样知晓了他的名字跟年龄,时璟呀,我刚刚来换班路过楼下花坛,好像看见了来找过你的男生。
  闻言他心上一跳,暴露了人类是复读机的本质,楼下花坛?
  你打开窗户应该就能看见,正常来讲一天见那么多病人,我是记不住每个人长相的,但我对那个男生印象特别深!腿很长又好看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呀。
  身体太差担心着凉,时璟裹成粽子走出住院部的大楼时,还带了只羊羔毛的挂脖手套。
  即使穿得这么厚,还是被迎面刮来的冷风吹了个措手不及,乍暖还寒的季节北方的夜晚依旧冷的不可思议。
  还没走近护士小姐姐描述的花坛,远远的他便看到了支腿弓身坐在花坛边沿的身影。
  谢吟寒好像一只雕塑呀。
  在风里一动不动,时璟走到他面前,那人也跟没听见动静似的。
  还是应该确认一下死活。
  冒犯了,时璟想着,伸出一只手探到了谢吟寒的鼻吸前,指尖不小心刮在了对方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