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就凭我是你爹
  “什么?这不是第一次打你们?原来还打过?”仅剩的三位遛狗女士全惊呼了,都是养尊处优的人,见识这种底层社会现状的机会少。
  而且,不止原先打过,还比这次打的厉害。
  两个花朵一样的小姑娘,还习以为常了似的,庆幸被打的轻。
  计划生育政策施行以后,最大的转变就是所有的孩子都金贵起来了,培养出不少“小皇帝”“小公主”,说一不二,予取予求。
  再看到还有跟活在旧社会一样的女孩儿,随便被家长打骂,还打出伤来,打到街上去,中年大妈们没办法不唏嘘,身为妇联工作者的刘主任,没办法忽视。
  “我去跟你爸谈谈。”刘主任一脸严肃,金丝边眼镜后面的眼睛还有些泛红。
  “黑子”被拴在树身上时间够久,这会儿愤怒的用爪子扒树皮……
  灯火通明的辅导班里,齐爷爷拽着田二贵在询问根由,他对姊妹三个的情况比较了解,当时买铺子还专门被交代过要为姊妹三个保密。
  庄户人家出身,皮糙肉厚,自己也拿身体不当回事儿,所以,之前大家伙劝田二贵去医院清洗包扎胳膊上的伤口,都被他拒绝了。
  隔着好几层衣服,胳膊上的肌肉还挺紧实,田二贵又始终在变换动作,田阳聪能保持咬住胳膊的状态就不错了,哪儿还有可能跟上次咬毛蛋的腿肚子一样惬意?田阳聪的牙齿木木的,田二贵的胳膊上也就是七八个牙齿印儿,见了血是不假,却绝对没有流下来的分量,田阳聪嘴巴里的血腥味儿,主要是她自己口腔受伤……
  刘主任敲门玻璃,进屋。
  哈巴狗跟泰迪狗的主人们要告辞了:“小田老师快回屋洗洗吧,有什么事儿都尽量跟父母多沟通,别拧着来……”
  田来弟牵着妹妹鞠躬,就这会儿的功夫,她的半边脸肿胀起来,说话都受影响。
  可是还得跟妹妹做个交代,要不然田阳聪挨得这顿打都不知道原因。
  “二姐别说了,我能猜出来原因。”田阳聪把窄院门关好,制止了田来弟,“是他又说咱们挣下的家业都得给毛蛋狗蛋对吧?租的铺子他也看在眼里了?”
  这样的说辞,姊妹三个早有预料,所以才坚决不在手里留钱,不肯留在田家村任人搜刮。
  只是没想到,田二贵说道得意处,远远不止这点想法。
  田来弟低声传达亲爹的指示,在黑暗里都掩不住彻骨的冷意:“他说在城里开铺子办辅导班保准儿挣钱,打算带咱妈回家来跟着咱,当祖宗供养着。还叫我长个心眼儿,记住你到底能收多少学费,先给毛蛋买一辆山地车骑骑,当是年前咬他的赔罪……”
  这种话要是跟田来男说,没准儿就忍下了。
  田来弟起初的打算也是采用缓兵之计,先对付过去一晚上,送走田二贵再做计较。
  结果,忍到“给毛蛋买辆山地车”那句,忍不了了,田二妮儿撕开脸叫她爹死了这条心,她们姊妹三个宁可把挣的钱丢河里喂鱼,也不会给毛蛋花一分一厘。
  这不就是讨打吗?
  还没吃饱喝足的田二贵自恃当爹的身份,马上脱鞋抽脸,都不带含糊的。
  田来弟被抽的拗劲儿上来,用脑袋抵着田二贵求他打死了事,然后,田阳聪啥都不问就跑来帮忙掰手掐胳膊下嘴……
  前因后果都沟通过了,田阳聪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也别遮遮掩掩用什么缓兵之计了,直接去明说,不但给毛蛋买山地车不可能,他二老想跟着来城里住,也不可能。
  田来弟虽然剽悍,刚才还是没好意思直面拒绝孝敬父母……
  年龄虽小,也知道,爹娘打骂孩子,会有一部分人指责爹娘打的狠,但是孩子不孝顺父母的话,差不多所有人都会站在她们的对立面,千夫所指啊!
  “别害怕。”田阳聪前世的经验教训再次起了作用,“咱们还没成年,法律上也没有让十岁的女儿就必须开始赡养正当壮年的父母的条例。咱们得在他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时就狠狠的回绝掉,打消他的念头。”
  如若不然,肯定后患无穷。
  田来弟到底经验少,没想过现在的铺子大小,田二贵夫妇能住哪里去?也没想过一旦入住,老宅儿的亲人们能不来往吗?到时候能一直装孙子跟原来回老宅儿过年时一样吗?毛蛋狗蛋再随意打骂她们不是正常的吗?
  如果一切还得照旧,那还忍着捱着挣扎努力干啥?那还哭着闹着逃出田家村干啥?
  重生以来,田阳聪最想做的无非就是自己能当家做主,靠勤劳与智慧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谁来阻拦她,她就把谁掀趴下!
  还是那副狼狈样儿,田阳聪从后门进入隔间,听见田二贵比她还要愤怒的反驳:“我是她爹!她们又没出嫁,挣的钱租的铺子就都是我的,我是她爹!”
  做妇联工作多年的刘主任,还真是有些词穷了。田二贵不是单纯的农村汉子,尽管他同样的没文化与执拗,他还走南闯北赖皮赖脸在大城市做“超生游击队”好几年呢,寻常的劝导话他都听不进心里去,他觉得自己有本事,谁都甭想糊弄他!
  齐爷爷早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也是从农村长大的,搬到城里来以后帮孩子带孙女,他也遗憾过齐芳芳不是个男孩儿,但是遗憾就遗憾了,他再糊涂也不至于打算把家业送给亲戚去,更不会薄待自家孙女。
  有血缘管着,再重男轻女,看见自己的孩子也会忍不住心疼,忍不住要把自己的所有给孩子,才是正常的吧?
  怪不得姊妹三个买铺子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保密,只能说是租的。
  “啪!”
  一记重响,是田阳聪为了昭示存在感,摔了一个玻璃杯。
  她从没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此刻,有齐爷爷和刘主任帮着做个见证就知足了。
  “我们三个都还不到十八周岁,你们也还没到老迈病弱需要侍奉的程度,所以,别拿‘我是你爹’说事儿。等我们够十八周岁了,会按月给你们生活费,在此之前,你们应该为我们三个支付抚养费,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