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的偏执兄长 第78节
  他上身挺直,不知跪了多久,两肩平齐纹丝不动。
  尹婵眼眸微闪,想到什么还未说,便已被谢厌拉入寝屋。
  却也不见,她回过头时,谢云重平静无波的双目,复杂地朝她看了看。
  很快,重新冷了脸,一副漠然。
  尹婵进屋,拉住前面疾走的谢厌衣角,迟疑道:“他怎么了?”
  谢厌顿了一下才说:“你识得他?”
  尹婵点头:“校场时,楚楚说起过……他为何跪在外面?”
  谢厌自顾坐下,嗓音没什么情绪:“犯了错。”
  “错?”尹婵眼睫眨了一眨。
  谢厌看她一眼:“当日若非他胡乱射箭,你不会被温容带进山林。”
  “怎能怪他?”尹婵眉梢紧蹙,连忙摇头,解释道,“只因那只银狐往篱笆外逃,温容受惊不过是巧合,快让他起来吧。”
  谢厌拒绝:“不。”
  他垂目,指腹捏了捏虎口,答得干脆。
  任尹婵如何说,也不罢休。
  尹婵稍顿后,哼了两声,背对着他坐在床榻边,不吭声了。
  谢厌唇角轻抽,深吸一口气,凑近些拉了下她的手。
  尹婵气鼓鼓地挣开。
  谢厌垂了垂眼,藏去眉宇失落,周身气息浮着愁闷,哑涩道:“你与他不过初见,为何在意?”
  “在意?”尹婵抬臂环胸,且要气笑了。
  她闷声道:“并不是他的错,你让人跪着,像什么话。”
  谢厌受不了她的忽视,焦躁地捏捏手指,索性绕到她身前蹲下,仰起脸:“那我该怎么做?”
  尹婵见他松口,自己方才使性子也难为情,干巴巴道:“自然让他起来。”
  谢厌却道:“只怕他不会听。”
  尹婵可纳闷了,皱皱眉头:“楚楚说他是你的下属,被你安排在校场练兵。”
  “从前是,今日以后不是了。”谢厌目光落在她犯迷糊的脸上。
  尹婵没领会这句话,想到了旁处,惊讶得眼睛睁大:“难道只因这个,你便要弃了他?”
  谢厌一怔。
  忽的失笑,伸手,摸了摸她鬓边的发丝,“想到哪儿去了。”
  尹婵把他的手拿开:“是你说的。”
  谢厌但笑不语。
  尹婵推了推他,眼中恼意愈发盛,道:“故意闹我呢?”
  谢厌轻轻勾了下唇:“你自己出去问他。”
  “卖什么关子?”
  谢厌自顾喝药,不再多说。尹婵就顶着他奇奇怪怪的眼神,推开门。
  谢云重仍然直挺挺地跪着。
  她想了想,试探地启唇:“你快起来吧,别跪了。”
  谢云重凝眸看向她,起身抱拳,掷地有声道:“多谢主子原谅。”
  尹婵往后退了一步:“……谁是你的主子。”
  -
  尹婵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可谢厌半个字也不说。
  她便找到楚楚。
  楚楚暗忖,悄声在她耳旁道:“小姐去公子的书房,那里挂着几幅画,您看了便知。”
  “我能去?”想来书房都是放置重要之物的。
  楚楚:“自然可以。”
  尹婵不大放心,用饭时,问谢厌道:“楚楚说你的书房里,有许多藏书画卷,我可以看看吗?”
  谢厌想也不想点头,似乎这根本称不上一个问题。
  饭后,谢厌被欧阳善以急事叫走。
  尹婵得空,去了谢厌的书房。
  与空荡荡的寝屋不同,这里内挂楹联,安放着桌椅灯盏,百宝架,八扇围屏等物,窗牖旁还有一小榻。
  书橱书箱排立,藏书甚多。
  尹婵记着楚楚的话,绕到屏风后,轻而易举找见了存放画卷的方角柜。
  正要仔细看,书房门突然被推开。
  想是谢厌来了,她抬步欲出,可紧接着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
  “谢公子,久仰。”他殷勤道,“奴才受命前来。”
  尹婵只好先待在原地。
  外面,谢厌倚着榻,屈指敲叩矮桌,懒懒地“嗯”了声:“殿下打算动手了?”
  尹婵略微惊讶,抓着画卷的手一紧。
  殿下?
  哪位殿下。
  谢厌……竟认识宫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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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54章 、狡猾
  ◎寸步不离地在书房好么?◎
  在原州待得久,所见皆是为生计忙碌的百姓,如“殿下”这般含有权势显贵的字眼,尹婵已许久不曾听到。
  悬着怦怦跳的心口,倏忽被谢厌这道懒倦的轻声,带去了千里之遥的京城。
  尹家虽有圣上钦赐镇国大将军匾额的府宅,但在三步一贵胄,四步两皇亲的京师,尹婵的身份是有些尴尬的。
  在她看来,一则父亲廉洁,无家族支撑,无兄弟扶持,自平民一步步凭战功爬上的高位。
  常年镇守北部边域,三两载回不了一次。交好之辈多为同在边境戍守的武官,或驰骋沙场的将士。
  无心朝局,不与旁的权贵交好抱团,在朝势单力薄,每每胜仗回京,虽享着威震满朝的声誉,却并无实权。
  二则她母亲早逝,无长辈于内宅应酬周旋,又因性情,交友不多。闺友三两,或已成亲,或随父职迁调离京。
  是以,她这位将军之女尊贵体面是有,但论实实在在的东西……
  想来这也是当日,信阳候府果断弃她的缘由。
  尹婵忆起前些时日在绣庄听说的立嗣一事。
  当今子嗣不丰,知名之年,却只三位成年的皇子。
  徐贵妃的二皇子,林嫔的三皇子。
  以及……元后所出的大皇子。
  尹婵有幸赴过两回宫宴,第一次年幼,并不记事。后一次,是在前年的年节,她远远见到二皇子与三皇子,大皇子却无缘见面。
  皇贵之家,荒诞事数不胜数,尹婵明哲保身,从不敢私下议论。
  眼下听谢厌所说,宛如脑中被敲了一榔,击得她呆立原地,耳畔嗡嗡响。
  不怪她惊愕,谢厌自小被弃原州,身处偏远,如何与宫中牵扯。
  尹婵惯爱胡思乱想,害怕谢厌被扯进皇权纷争。
  可转念一想,他即便在荒僻之地,不也照样把自己,一步一步带了来么?
  再多艰难的事,对他来说,想必算不得什么。
  尹婵无声地笑了笑,稳稳压去不安的心绪。
  八扇围屏阻断了她的视线,看不到外间与谢厌交谈的男子是谁,便侧了侧耳,悄悄地听。
  那人面对谢厌懒散的应答,也十分恭敬,说道:“殿下确有此意,特命奴来告知谢公子。”
  谢厌嗓音微淡:“我容后安排,有劳先生走这一遭。”
  男子又道:“殿下今在峨州理办盐税一案,有意于半月后,至原州与谢公子细谈一应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