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这是纯粹直觉的发现,只有浪漫的情人会把这一切联系在一起,这个观念内的领域是没有人涉足的世界,她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彼得潘。
  一切都寂然无声,只有夜色里的月光在徐薇身上流淌。邓川的心在发抖,可脸上并没有显露分毫,只笑着朝徐薇张开了手臂。
  没有一丝犹豫,徐薇难得主动地扑上来抱住她,邓川看见她赤|裸的足在地板上蹁跹又天真地落了几下,飞鸟似的,在邓川眼底一晃而过。
  她也紧紧地回抱着她,问她:
  怎么不穿鞋?
  徐薇抱着她,仰起头,贴着她的耳朵答非所问地喃喃道:猜到了。
  她们两都笑了,笑声同热气一起,断断续续地在彼此的耳边喷洒,邓川抱了一会,主动松开徐薇,低声说:我身上好脏,先去洗个澡。
  徐薇没松手,搂着她的脖子,凑近了一个字一个字地吐:脏你还抱我。
  她这话说得太像撒娇,邓川登时心猿意马,掩饰般的咕哝一句:就抱。便揽着她往里头走。
  两个人搂搂抱抱地朝屋里走,行李箱只被推到阳台就不再管,还是徐薇后来帮邓川拿进来的。
  卧室里开着空调,迎面而来的清凉夹杂着徐薇身上的香味,邓川几乎有些醺醺然了。灯还没开,周六听见推门的声响,一骨碌从床上跑过来,来回在两个人的脚边绕。
  徐薇伸手开了灯,亲一下小朋友风尘仆仆的侧脸,帮她放洗澡水去了。
  邓川蹲下身,伸手去摸一直冲着她撒娇的周六,周六拱着她的手,难得嗲声嗲气地叫,又一翻身,袒露着柔软的肚腹,期待地看着邓川。
  邓川索性在地上盘腿坐下,又是揉肚子又是挠下巴,将它从头到尾地好好伺候舒服了。
  周六被摸得爽了,攀上邓川的膝盖往她身上爬,一人一猫正闹得没完,便听见徐薇在身后轻声说:水放好了,洗澡去吧。
  她看眼赖在邓川怀里撒娇的周六,没说话,转身去阳台帮邓川拿行李。
  邓川把周六放到地上,追上她的背影,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徐薇纵容着她的跟随,她的嘴角轻轻弯起来,只在邓川贴近的时候稍稍地偏了一下头:洗澡去。她说:水都要凉了。
  邓川说:你让我亲你一下我就去。
  徐薇不说话,但邓川分明捕捉到了她眼里的笑意,权当默认,她凑近她,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然后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
  两个人都没有加深这个吻,浅尝辄止地辗转,邓川挨着徐薇的嘴唇,撒娇一样的蹭,她真的很想她。徐薇捏捏她的后脖颈,退开一些,温柔道:好了不热吗?快去吧。
  徐薇给她放了洗澡水,换洗的衣物也准备好,搭在毛巾架上。热水把邓川一天紧绷的神经和疲劳都消散掉。她泡了好一会澡,才穿好衣服擦着头发迈步到卧室里。
  徐薇靠在床头,拿球逗着周六玩,一见她出来,一人一猫都转过头来看着她。
  饿不饿?徐薇问她。还没等邓川回答,又说:先说好,饿了也只有方便面吃。
  邓川说:我不饿,你饿了吗,我煮鸡蛋面给你吃。
  邓川不会做饭,但她前段时间在摄影协会两天一夜的轰趴破冰活动里学了一手煮鸡蛋面,供应给打了通宵麻将饥肠辘辘的同学们,受到了大家一致好评。
  徐薇扬了扬眉毛:我不饿,改天有机会再尝。
  邓川的发梢还在滴水,她坐到徐薇的化妆台前,拿吹风机吹头发。徐薇本想过去帮她,可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吹风机一直响,邓川在它的热浪里专心致志地吹自己的头发,偶一抬头,才从镜子里发现徐薇一直看着自己。
  她也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在镜子里仔细描摹徐薇的样子,漂亮的眼睛,沉静的眉宇,单薄的肩膀,她们的目光在镜面上相遇,清晰对称,两相对望着的柔情蜜意。
  邓川把头发吹干,顶着徐薇的注视,在徐薇身边躺下来。
  被褥柔软,满是徐薇身上的味道。邓川往徐薇的身边悄悄靠了过去,看着她伸手按灭了灯。
  屋里一下暗下来。邓川感觉到周六踩过自己的小腿,它之前没见过床上躺两个人,一直以来睡着的地方被邓川霸占,只能委委屈屈地在床尾蜷缩下来。
  邓川伸手去搂徐薇的腰,感受到她也轻轻揽住了自己的脖子。
  徐薇温热的身子毫不设防地落在了自己的怀里。徐老师。邓川轻声叫她,感受到徐薇的手在自己的颈间回应。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乖顺地垂下来,安抚地呢喃:很晚了,快睡吧
  屋里黑漆漆一片,月光被挡在外面,徐薇的呢喃让邓川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所有的长途跋涉和固执的坚持最终落入这样一片温软的怀抱中来。徐薇。邓川又喊了一声,恰似一声小小的、满足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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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徐薇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把脸往邓川脖间贴了贴。
  她的呼吸又轻又浅,邓川知道她没有睡着。被她热热的鼻息打在颈侧,带来些许微微的痒意, 像春天垂下的花枝拂过肩膀。徐薇。邓川收紧手臂又喊了一声, 声音里带着些渴求,徐薇的入睡再次被延迟,她轻轻撞一下邓川的下巴, 权当小小恼怒的警告。
  邓川低低笑了一声,徐薇的额头贴在她的下颔,肌肤相贴的触感比薄被下的温热更明显, 邓川低下头去寻她的唇,徐薇也配合地仰起头, 终于, 一个绵长温柔的深吻如约而至。
  小朋友得了甜头, 没完没了地还要再亲, 甚至试探地将她更紧的拥住。徐薇挣开她的唇舌, 退开,压低了声音:好了,快睡觉,天都要亮了。
  邓川没做声。只往前凑,掌着徐薇的腰, 把人往自己旁边拉, 直到紧紧挨着,徐薇任她动作, 配合地摸摸小朋友毛茸茸的后脑勺,安抚:乖
  她仿佛真的是困极了,声音渐渐弱下去, 弥散在黑暗里。
  这一夜仿佛特别长,邓川抱着徐薇,感受到她在自己怀里,她听着徐薇细细的呼吸声,只觉得黑夜长得几乎可以将这一切延续下去,而她找到了落点。
  她贴着徐薇的耳朵,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凉凉的耳垂,她近在咫尺的呼吸让徐薇瑟缩一下,不自觉地抖,邓川觉得有趣,对着小巧的耳垂又吹一口气,惹来徐薇在她腰上的一记轻拍。
  小朋友记吃不记打,低下头去亲耳垂下那一段白得晃眼的脖颈,邓川在黑暗中以唇舌感受着它的轮廓,又渐渐越线,蹭到徐薇凸起的锁骨,往下探。
  她的闹腾让徐薇彻底醒了。
  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对上邓川的眼睛,还不睡觉是吧?
  邓川示弱地挨挨她的唇:你睡,我抱着你睡。
  下一秒,她被徐薇咬住了下唇。
  徐薇的力度毫不留情,咬得邓川嘶了一声,往后退,可徐薇却追上来,牙齿的触碰也让这个吻变得更加缠绵悱恻,邓川收紧了落在徐薇腰上的手,使了力抱着。
  薄被发出些窸窣声响,捎带着两个人的呼吸声。
  黑暗间只能瞧见彼此脸的一点轮廓,徐薇趴在邓川身上,捏捏她的耳朵:可以睡觉了吧?
  徐薇的重量对邓川来说并不吃力。隔着衣服,邓川摩挲着她滑腻的背,肩胛骨薄薄的,骨肉亭匀,然后是展翅欲飞的蝴蝶骨,邓川用手指代替眼睛,描摹出它们蜿蜒往下绽放的静美,再顺着脊柱一路向下,落在腰间最窄的那一截。
  徐薇居高临下,抵着小朋友的额头。
  黑暗中,什么也没有发生。邓川收回手,捧着徐薇的脸,摸摸她的嘴唇,态度摆明了的撒娇。
  徐薇亲亲她挨到唇边的手,没有再下一步,自顾自在她身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
  小朋友的手还在腰间乱动,徐薇忍着痒意缩了一下,又开口:别动,快睡觉。她好像是觉得话语不够有威慑力,冲着邓川的脖子又是一口。
  效果很显著,邓川乖乖地搂着她,托着她的重量,感受到徐薇真的切切实实地落在她的怀里了。她轻轻地叹一口气。胸腔里的振动那么明显,也许徐薇也能感受到,邓川不清楚,只知道徐薇又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房间里终于又重新安静下来,神经一旦舒缓,睡意便如潮水般袭来,两个人不知不觉都睡着了,周六趴在床尾一脚,也闭着眼睛,耳朵偶尔因为空调机的呜呜声动一动。
  夜色深深。
  被徐薇趴在身上睡了一夜,邓川却并没有感觉难受。她睡得很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周六看见她拨弄被子探出来的手,扑过去压住,又伸舌头讨好地舔舔。
  它舌头上的倒刺带来的疼痛让邓川清醒了些。她把手抽回来,搂住要往被子里钻的周六,往它身上擦它舔到她手上的口水:周六早上好。
  周六开了尊口,拉长了声音喵一声,落在邓川的怀里。
  邓川举着它的前爪,把脸往它蓬松的胸毛凑,深深地吸气,又呼气。
  一人一猫闹了一会,周六挣扎出来,脱离她的控制,往被子深处钻。
  小猫咪在被子里乱拱。邓川撑起身子,终于想起来徐薇在哪这个问题,抬脚下地往外头走。
  徐薇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举着平板看。见邓川出来的动静,温柔地朝她笑了笑:醒了?锅里有粥。
  睡得太沉,邓川还不太清醒,坐到徐薇旁边,没骨头地往她身上蹭:你做的吗?
  电饭锅做的。徐薇头也不抬地看着平板,说。
  邓川探头看看她平板上的内容,又看看旁边,笑了:你怎么不专心开会啊?
  徐薇手机上正开着教师会议,人却在平板上看论文。
  徐薇也笑了,不回答她的问题,催她快去洗漱。
  好。邓川说,你看我一眼我就去。
  她又在撒娇,往徐薇旁边凑,徐薇转过头,认认真真打量了她好一会,露出一个很有深意的笑容:好了吧?快去。
  邓川飞快地亲一口她的脸。
  刷牙的时候,邓川才明白徐薇那个笑容的含义,她的脖子上有不少被徐薇咬出来的痕迹。睡过去的后半夜之前,她还不安分地闹了徐薇好一会,被她咬了不少口。
  痕迹从脖子一直到锁骨,醒目得一眼就能看见。
  邓川洗漱完出来,徐薇早已经帮她盛好了粥,捎带着剥好鸡蛋,坐在餐桌边等着她。
  邓川坐在她对面,扬起下巴朝她展示脖子上的痕迹:徐老师,你好凶啊。
  她感觉到徐薇的目光由上往下地在她脖子上扫了一遍。
  邓川把粥和鸡蛋吃得很干净,在徐薇要收起碗筷洗碗的时候拦住了她:我来吧。
  徐薇对上她认真的眼睛,愣了一下,又笑了:好。你来。
  她重新在餐桌边坐下,看着邓川洗碗的背影。
  温热的水流在指尖泊泊流淌,窗外是明媚的阳光,碗筷碰撞出清脆的响声,邓川正想跟徐薇感叹今天天气真好,就听见她走到自己旁边,用监督般的口吻说:小心点,别把我的碗摔了。
  邓川三两下把碗冲干净,举到她面前展示,干净吗?
  徐薇盯着她瞧,眼睛里的笑意跟窗外的阳光一样明媚。
  干净。她环住邓川的脖子凑近了说,奖励你亲我一下。
  邓川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不放,另一只手很小心地把碗筷落到架子上归位,这才低下头寻她的唇,被她躲开了:没说可以亲嘴唇。
  邓川捣乱地往她面前凑,像刚才跟周六玩闹,不管不管地凑近徐薇张合的唇,直到徐薇的下一句话被她咽进唇齿。
  直到占完便宜,才说对不起:我犯规了,老师要怎么罚我?
  徐薇哼了一声,把声音压得很低:罚你洗八天碗。
  邓川想,徐薇还挺严谨,只算见面的八天,不多也不少。但这句八天的严谨和清醒又让她觉得愧疚和难过了,她还是太年轻,没有办法掌握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坦然本领:以后都让我来。
  徐薇说:这么自觉?
  她重重地点头。
  两个人亲热了好一会,靠在沙发上坐着,徐薇还没忙完,邓川开了一部很安静的电影,在旁边陪她。
  电影是一部很老的黑白片子,邓川看着屏幕上的姑娘躲进小楼,偷偷地从窗扉里偷看邻居家的少年逗鹦鹉。伴奏是一段珠落玉盘似的民乐,合着姑娘的唱句,像潺潺的流水,一路向前。
  徐薇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标红,又用记号笔圈出问题数据和标注简单思路。她的手指白皙且骨节分明,长而细,指甲修剪得格外干净。邓川偶然间瞥了一眼,忽然想起自己还订了戒指。
  她抓起手机看配送快递的动作太急切,让徐薇都看了她一眼。
  官网里的订单配送显示同城快递员正在派送,邓川不知为什么忽然紧张起来,她紧张地看一眼徐薇,恰好跟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徐薇的眼睛里透露出些许疑色。
  邓川假装没看见,强自镇定地转过头看电影。
  徐薇没在意,低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电影里的配乐也不再柔情蜜意,剧情设定的残酷时代背景终于显出它的獠牙,邓川一面为剧情揪心,一面很紧张地时不时看眼手机的来电。
  电影进行到最后的悬念,邓川的手机终于响了,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电话,底下认证着快递。
  邓川一把抓起手机,对着徐薇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声我去接电话,便抬脚往阳台外头走。
  电话里的快递员跟她确认了订单,又问她在家吧,他现在在小区门口,让给门卫做个认证。
  邓川三言两语说完,尽量少透露信息,让快递员进了小区,就道谢挂了电话。
  她在外头踌躇了好一会,本来想等着快递员上门,赶在他按门铃之前先拿到戒指。可她等了好一会他都还没到,怕等得太久露馅,她只得进了客厅,重新在徐薇旁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