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可如果二少爷做下坑妹的错事,侯爷、大夫人的雷霆之怒,可不是他能承受的。到时候他们不能打杀二少爷,自己这个小厮就是最好顶雷的人。他被打板子打残打死都有可能,家里人也要被发卖出去。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拉住二少爷,别让他做下这等蠢事。
  赵靖安其实也知道魏氏叫他做的事不对,他内心是极度抗拒的。可另一方面,自己的母亲央求自己救她,说如果不这样做,她就回不来了,要被休弃。道义与亲情必须选择一个,他才会那么迷茫那么不知所措。
  现在经青墨这么一分析,他顿时神清气爽了。
  他道:“你说的对。大伯母虽讲规矩,但也讲人情;祖母也疼我。等祖母病好,我再去求一求她们,她们肯定会让母亲回来的。”
  他虽单纯,不谙世事,却也知道魏家势大,祖母和大伯母、三婶看在魏家的份上,即便母亲做错事、说错话,也不怎么跟她计较的。这次实在是母亲做得太过,大伯母这才发了怒,严惩母亲。等事情过去了,自然就好了。
  “我明日就去祖母面前侍疾,替母亲赎罪。”他道。
  “少爷,您这样做就对了。让老夫人和侯爷、大夫人息怒,比什么都强。万不能再做错事,火上浇油。”
  “嗯,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听我娘的。”赵靖安说着,很放心地去睡觉了。
  青墨则暗暗下了决心,这几天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少爷,绝不能让他干蠢事。另外,也要把给他递话的人全部挡住,不能让他们接近少爷。
  ……
  第二天京城的城门一开,一匹送卷宗的快马就进了城,直奔大理寺,一迭子卷宗被放到了司务厅司务的案头。
  各省处理不了的、需要由大理寺承办的卷宗,都会先送到司务这里,等司务登记分类后,再按案情大小和紧急程度,分送到各上司的案头。
  两位司务不过是从九品,并不需要上朝。他们按着上衙的时辰到了衙门,开始整理卷宗。
  如果是平时,像这种换孩子的案子,既不是急案,也不是要案、难案,虽然涉及的绥平侯府的主子是侯爵,但因家中没人在朝堂上任高官,这个案子还不知要压到什么时候才处理。
  但昨日魏丘这个太常寺卿才因为女儿魏丽娘的忤逆被皇上申饬过,所以登记卷宗的司务一看卷宗的内容就不敢怠慢,直接把卷宗送到了右寺丞的手上。
  “大人,您看这个卷宗……”他把卷宗放到右寺丞的案头,笑道,“这是个家庭矛盾的小案,也没死人。不过涉及到绥平侯府和太常寺魏大人家,您看要不要及时处理?”
  “嗯?我看看。”右寺丞一听案件涉及这两家,赶紧放下手头的案件,拿起卷宗看了起来。
  看完,他摸了摸下巴:“我记得,前段时间,京城府尹那边处理过一个案子,说是绥平侯府跟一户乡下人家抱错了孩子?”
  “是的,大人。”司务把卷宗送过来之前,也回忆了一下,不清楚的地方还问了一下同僚,“绥平侯府被抱错的那个孩子,据说就是魏氏所出。”
  右寺丞把手里的卷宗抖了抖:“也就是说,她先跟侯夫人把孩子给换了,然后将侯夫人的亲生女儿给换到了乡下?”
  “应该是这样没错。”司务道。
  递到他们手头的这份卷宗,只说了稳婆当年将魏氏和朱氏的孩子互换的事。毕竟那个稳婆接了生后拿了银子就逃了,根本不知道绥平侯府后来发生过什么事。
  “这女人够毒啊。”右寺丞感慨了一句。
  想了想,他又问:“忤逆婆母,把绥平侯老夫人气病的那个,也是这个魏氏吧?”
  “应该是。绥平侯府只有三位夫人,大夫人朱氏是侯夫人;二夫人出身魏氏;三夫人则是商户出身。”
  魏氏忤逆婆婆本只是内宅之事,即便有流言,也止于内宅。但谁叫魏丘被当着百官的面叫皇上训斥了呢?大家议论这件事的时候稍加关注,绥平侯府的具体情形也就知道了。
  “那就是了。”右寺丞得到确认,又问道,“那稳婆在何处?”
  “跟着卷宗一起送上来了。”
  右寺丞笑了,摇摇头:“那个张顺大人,可真是……”
  他没有说下去,吩咐司务:“你亲自去京城府衙那边一趟,把原先那个案子的卷宗要过来,那位奶娘也一并提过来。大人也差不多下朝了,一会儿我把卷宗给他送去。”
  案子不大,也不复杂。但涉及高官和侯爵,那就是大事。不说他们这些小官,便是大理寺卿也不敢自专,估计都得看皇上的意思来办案。
  第163章 抓魏氏
  大理寺卿张常慎下朝回来,就看到了右寺丞递上来的这个案子。
  “稳婆在哪儿?”他问道。
  右寺丞看上司这波澜不惊的模样,总怀疑他早就知道此事了,赶紧道:“已送了上来,现关押在女牢里。”
  顿了顿,他又把自己让司务去京城府尹调卷宗和那个奶娘的事说了:“属下觉得这是一件案子,还是一起审才好,便自作主张调了过来。”
  “办得不错。”张常慎表扬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咱们一起去提审犯人。”
  稳婆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自首,自是因为儿孙的性命都在别人手里。大理寺卿一审,就十分配合,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都说得清清楚楚。
  将稳婆审过,司务已把奶娘带回来了。张常慎把奶娘重新审了一遍,就一拍惊堂木:“来人,去把魏丽娘抓来。”
  右寺丞眼皮一跳,悄声对张常慎道:“大人,这个……听说那魏氏因为忤逆婆母,把绥平侯老夫人气得中风,被遣送回娘家了。”
  张常慎做为大理寺卿,生平审案无数,手上自有一群能干的手下。
  他摆了摆手,叮嘱手下:“抓魏丽娘的时候最好不要惊动魏府的人。”
  “是,大人。”
  右寺丞又是心惊:大人这是要先把案子办成铁案,再让魏大人知道,以免被人翻案了?这件案子的背后主导者是谁?魏丘到底得罪了谁?
  只隔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魏氏就被大理寺的两个粗壮婆子押送到了大理寺,嘴上还塞了一块破布。
  跟她一起被抓来的,还是大病初愈的李嬷嬷和春芬、春睛。
  看到张常布官服上的补子,魏氏眼睛一亮,挣扎着“唔唔”叫了起来。
  “大人,她正在绥平侯府外面探头探脑的,看样子是想做坏事,小的就把她给抓来了。”衙役道。
  此时婆子已经在张常慎的示意下把魏氏嘴里的布拿掉了。
  “大人,冤枉啊。大人冤枉啊。”魏氏立刻大声叫嚷起来。
  忽然被人绑走,还没惊动路人,她当时简直魂飞魄散,生怕是遇到了歹人。
  现在发现是朝庭命官,她就心定了两分:“我是太常寺卿魏丘的女儿,大人与我爹同朝为官,定然认识我爹。”
  她先把父亲的名号搬出来,这才解释道:“绥平侯府是我婆家。前天我跟婆婆发生了点口角,她气病了,把我遣送回了娘家。我心里愧疚,想回去跟她道歉,这才在侯府外面徘徊,并不是想做坏事啊。”
  还没审问呢,魏丽娘就自报了名号,张常慎十分满意。至少没抓错人。
  他惊堂木一拍:“魏氏,你十四年前做下的事,东窗事发了。你老实交待,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否则,我可不管你爹是谁,板子照打不误。”
  魏氏一听这话,差点没吓尿裤子。
  当年刚换完孩子,她确实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后来知情人死的死,逃的逃,她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许熙被接回来时,她也担忧过,后来见风平浪静,她就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去。
  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几件事,但她思来想去,当年的事绝对不会被发现,于是她的心又安定了下来。
  谁知道忽然间来了个惊天大雷。
  “什、什么事?民民、民妇没做过什么坏事,不知道大人指的什么。”她自然是不肯招供。
  “是吗?”张常慎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一副淡然,手上却一拍惊堂木,“带犯人。”
  第一个被带上来的就是稳婆。
  这稳婆当年得了魏氏一大笔钱,虽说带着全家东躲西藏,但这些年确实日子过得好,养尊处优。十四年过去了,她脸上虽然多了一些褶子,但变化并不大,相熟的人一眼就能认出。
  这张脸多次出现在魏氏的梦里,她自然也认得。
  “你你你……”
  看到稳婆,魏氏吓得魂飞魄散,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张常慎看她这样,十分满意,又一拍惊堂木:“魏氏,你还不从实招供,想要吃皮肉之苦吗?”
  “我、我……”魏氏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了,浑身哆嗦之余,脑子拼命转动,想从这恐怖的局势中找出一线生机。
  “我我、我是魏丘的女儿。我要见我爹。麻烦大人给我爹送信,这件事等他来了再说。”魏丘是魏氏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虽说不知道换孩子会是什么下场,但一场牢狱之灾总是免不了的。她前有忤逆婆婆之行,后有换孩子一事,还被下大狱,她就算被休回魏家,魏家恐怕也容不下她吧?
  魏氏此时真是说不出的害怕。
  唯有父亲,身为三品大员的父亲能救她了。眼前这位大人就算是大理寺卿,也不过是跟她爹同一级别,总会给她爹一个面子,放过她吧?
  站在张常慎身后的右寺丞轻轻摇了摇头。
  这魏氏真是够蠢的。大人要真卖魏丘的面子,他还会直接把魏氏抓来吗?肯定得事先通知魏丘,两人商量出个章程,才开始处理此案啊?
  这女人没脑子还胆大包天,竟然更换侯爵子嗣。魏丘有这样的女儿,真是倒了大霉了。
  不过,魏氏终是嫁出去的女儿。魏丘因为这件事会被皇上斥责,甚至有可能降上一级官职,但处罚也就这样了吧?那魏丘挺得皇上青眼,没准过一阵,他又被提拔上来了。
  所以自家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办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张常慎又一拍惊堂木,“你招不招,再不招我可要用刑了。”
  他放下惊堂木,伸手从签筒里拿起令签,嘴里喝道:“来人!”
  “嘁!”差役齐声响应。
  “给我打……”张常慎就要把手里的令签往地上扔。
  “我招,我招。”魏氏连忙哭喊道。
  招供没什么,一会儿自有她爹来帮她把供词改了。可被打了板子,那可受老罪了,就算她爹来了也无济于事,总不能再打回去吧?打回去她这苦还不是白受了?
  不光受苦,还受辱。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第164章 很配合,很满意
  张常慎满意了,十分满意。
  他就知道这些豪门贵妇,半点苦都受不了的,随便吓一吓,她们就得老实招供,尤其是有特权想给他们施压翻供的情况下,招供不要太轻易。
  “行,你把当年的事老老实实说一遍,不得有遗漏。要是让我知道你所述与事实不符,罪加一等。”他道。
  旁边的书吏顿时打起精神准备记录。
  魏氏肯老老实实招供吗?自然不肯啊。
  她泪着眼泪,一副凄惨的样子,开口道:“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大人也清楚,我当时正生产,还一生两个,人疼得早已神志不清,生完后就力竭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我奶娘已经把孩子换过了。她当时也没跟我说,直到后来收拾好连孩子一起被送回了二房,她才告诉我,我生的是双生子。她担心老夫人要溺死一个,趁着人不注意,偷偷把大夫人的女儿跟我其中一个儿子换了。”
  旁边的稳婆一听,顿时怒道:“我呸,胡说八道。你生过之后还是清醒的。当你知道自己生的是双生子,把我调开,跟你那奶娘商量了半天,这才把我叫过去,让我帮你调换孩子。你还给了我二千两银子封口费。”
  “你才胡说八道!”魏氏这下子头脑清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