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
  说完,李深便转身往外走去。
  徐幼宁又惊又喜,喜的自然是他说的这句话,惊的当然也是他这句话,她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他一起走了,这个人,还真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等等。”徐幼宁急忙喊道。
  李深顿住脚步,回头望向徐幼宁:“怎么了?”
  “那边有冰块,你拿去驿馆吧,若是疼,就拿布包着冰敷一下,很管用的。”冰敷是燕渟教给徐幼宁的法子。
  李深点头,提上那篮子冰块便离开了。
  身边的珣儿还在小声抽泣着,徐幼宁忙转过身,拿帕子替珣儿擦眼泪。
  “别担心,父王的伤会好的。”
  “都怪我不好。”珣儿说着又大哭起来。
  “到底怎么了?”
  珣儿哭了一会儿,方才止住了抽泣。“傅叔叔之前就说过,面具不能戴太久,绝对不能超过二十日,我明明知道,我还没有帮着父王数日子。”
  徐幼宁在心里头默算,李深戴这面具的时间,早就超过了二十日。
  他脸上的伤真的好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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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章
  珣儿在徐幼宁的怀中睡过去了。
  如今天气日渐炎热, 珣儿午睡的时间长了不少,要睡够一个时辰才肯睁眼。
  徐幼宁将珣儿的脑袋放在小枕头上,同雅歌叮嘱了几句, 自己换了衣裳出门,往客房那边去了。
  李深那些话说得太突然了, 因着他跟卫承远单独谈过话,徐幼宁下意识地认为跟卫承远有关。
  她舍不得珣儿这么快离开, 过去问个清楚, 才好对症下药, 劝说李深。
  卫承远没有睡, 徐幼宁进去的时候,他正倚着榻翻一卷书。
  “幼宁。”听到脚步声, 他抬起头,见是徐幼宁,唇边扬起笑意。
  “你别动, 府医说了, 你要静养, 伤筋动骨一百天, 动一下就得多养一天。”徐幼宁进了屋子, 自拉了凳子在他榻前坐下。
  “嗯。”卫承远似乎心情很好, 脸上挂着很松懈的笑意,“你怎么过来了, 珣儿呢?”
  “他睡着了,”徐幼宁不禁心下一动,开门见山问,“承远哥哥,你跟秦羽说了什么呀?”
  “他跟你说什么了?”卫承远反问。
  “他就说……其实没说什么, 只是看起来怪怪的,所以我才来找你。”徐幼宁现下顾不得卫承远有没有猜出李深的真实身份了,只追问道,“你们到底说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卫承远看着徐幼宁着急的模样,失神了一瞬,方才道:“我只是猜测了一下他的身份。”
  “他承认了?”
  “他没有否认。”
  “就这样?”难道李深是担心卫承远会把他的身份泄露出去,所以才着急离开吗?这样倒也说得过去。
  卫承远见徐幼宁不知道想什么,又等了一会儿,方才道:“我还说了些在我心里憋了许久的话,我说得很痛快,殿下应当很不痛快。”
  “什么话?”徐幼宁脱口问道。
  “就是一些怨气,是我对殿下的怨气。”
  对李深的怨气?
  当初卫承远做官的时候,李深一直挺器重他的,刚中进士就安排去了户部任职。于公,不可能对李深有什么不满,那么于私……他对李深的怨气都来源于自己。
  徐幼宁正在纠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卫承远自嘲道:“都是陈年旧事,没什么意思,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我?”
  卫承远颔首:“今日约见你,原是有很多话要问。只是没想到太子殿下和珣儿来了,一直没得功夫问你。”
  “你想问什么?”
  “有许多问题,已经不存在了。”他想问徐幼宁对李深的心迹,原是必得问的,可经过了四方街那么一遭,他已然知道了徐幼宁的答案。
  徐幼宁听不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只得问:“那你现在,还有想问的吗?”
  “有一桩,”卫承远舒了口气,“我很好奇,太子殿下对你痴心一片,珣儿又如此聪明伶俐,你为何不肯跟他回去呢?”
  徐幼宁没想到卫承远会问得这样直截了当,不知如何回话,只是呆呆愣愣地望着他。
  见她这般反应,卫承远垂眸一笑:“幼宁,我总是觉得,我们至少能做朋友,才毫无顾忌地说这些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不见外了?”
  “不是的。”徐幼宁摇头,又低下头,“在我心里,你跟月芽一样,都是我身边亲近的人,从前那些难熬的日子,都是因为有你们,有祖母,我才撑下来的。我只是有点意外,你跟我谈这些。”
  所以,在她心里,他是故友,是亲人,并不是情人。
  卫承远的心一阵一阵地绞痛,只是面上不显:
  “之前,我听陛下说起你的事,他说你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当时,我以为是因为你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所以,当时他是怀揣着几分希望的,“可我今日所见,你明明还……为什么不想嫁给他呢?”
  太子对幼宁神情一片,幼宁对珣儿慈爱一片,当然,她也很在意太子。
  所以卫承远不明白,为什么幼宁会拒绝做太子妃。
  “我……”徐幼宁抿唇,刚开了个头就有些说不下去。
  “你怎么想的?不妨说说,或许,我比月芽更能帮你拿主意。”
  徐幼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月芽给我拿过主意,劝了我千回百回,可我就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什么坎儿?”卫承远想了想,“从前,太子殿下做过什么事令你伤心了吗?”
  徐幼宁没想到卫承远连这个都能猜中,只点头道:“伤心也谈不上,只是我心里有疙瘩。”
  卫承远好奇地看向她。
  徐幼宁有些不好意思:“上次我跟月芽说的时候,她觉得我这种想法很可笑。”
  “到底是什么?”
  “从前他说他喜欢我,可是从来没有流露出要以我为妻的念头。如今我身份不同,他倒是肯娶我做太子妃,我心里……我心里……”
  “如此。”卫承远的眸光骤然黯淡下来。
  徐幼宁忧虑过后,余光落到他的身上,方察觉到他的神色:“承远哥哥,你是不是也跟月芽一样,觉得我在钻牛角尖?”
  卫承远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微微抬眼看向徐幼宁。
  “你不是钻牛角尖,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这回,轮到徐幼宁好奇了。
  卫承远的笑容有些苦涩,他看着徐幼宁,良久,眉梢才舒展开来。“只不过,你太喜欢他罢了。”
  太喜欢他罢了。
  徐幼宁下意识地想否认,可在同一瞬间,下意识地心虚起来。
  “我……”她支支吾吾地,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卫承远的声音远得像是从天边飘过来的:“因为在乎,所以你希望他对待你,像你对待他一样。你一直都想让他做你的夫君,所以你希望他也跟你一样,只想以你为妻。”
  徐幼宁听着卫承远的话,愣住了。
  她跟月芽说了好久好久,月芽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想一家团聚,眼下她只是跟卫承远说了这么三言两语,他居然就明白了,甚至比徐幼宁自己还说得更明白。
  “这些话,你同太子殿下说过吗?”
  徐幼宁点头。
  他们之间,当真是坦诚相待。卫承远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徐幼宁亦是垂眸不语。
  想到珣儿要走,她着实一筹莫展。
  “承远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有时候看着珣儿的眼睛,我真的愧疚得很,他生下来三年我没有管过他,如今他都到北梁来了,难道我真的要为了心里的一个疙瘩丢开他们父子俩吗?”她不想丢开的不止是珣儿,也有李深。
  “既然丢不开,那就不丢。”
  徐幼宁重重叹了口气:“若是这样,我又觉得不甘心。”
  “太便宜太子殿下了,对吗?”
  “倒不是如此,只是……”
  “你还顾忌什么?”
  “还有哥哥。”
  卫承远微微颔首:“陛下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接你到北梁,如今你轻而易举的跟着太子殿下回去了,陛下必然难以接受。”
  “不只是这样,我不想离开哥哥。”
  燕渟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徐幼宁愿意跟哥哥在一块儿。
  她爱珣儿,爱李深,同样她也喜欢哥哥。
  当初离开李深和珣儿的决定很艰难,现在要离开哥哥,她同样觉得很艰难。
  “要不,你同陛下说说?”
  “说什么?”
  “把你的这些想法、纠葛,都同陛下坦诚,或许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无解。”
  徐幼宁有些迟疑。
  当初她信誓旦旦地在哥哥跟前再三保证不会离开,现在要去哥哥跟前翻供,实在太难为情了。
  徐幼宁一时拿不定主意,这些难题也不是一时之间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