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沈云贞,想起了祖母,想起了燕渟提到了山山水水。
  她下定了决心,重重地回了一个字。
  “是。”
  屋子里彻底陷入了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更新送上。
  第55章
  徐幼宁是半夜开始不舒服的。
  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她去宫中赴宴,那是场花宴,可奇怪的是, 御花园里所有的花都是黑色的,看着渗人。皇后非要问她, 这些黑色的花好不好看,她讲不出违心的话, 皇后便勃然大怒, 撕下宽厚仁爱的面具, 上前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掐得她喘不过气。
  睁开眼睛,这才发觉自己是做噩梦了。
  只是奇怪得很, 明明已经从梦中惊醒,她依旧觉得自己喘不过气。
  嗓子眼干得冒烟,脑袋也晕晕乎乎的。
  她转过头。
  太子躺在她的身边, 他睡得很安稳, 两只手都缩在被子里, 并没有伸过来掐她的脖子。
  事实上, 她的脖子光溜溜的, 没有什么东西影响她呼吸。
  可她就是觉得喘不过气, 像是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掐住了她的脖子。
  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还在噩梦中吗?
  “殿下。”徐幼宁试着喊了一声。
  因为喘不过气, 她这声音发出来跟蚊子似的,连她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她到底怎么了?受凉了吗?
  徐幼宁正疑惑着,忽然想到了自己被关进文山别院的原因。
  九日前,她回过莲花巷,陪伴过祖母。
  莫非……她真的染上了疫症?
  徐幼宁吓了一跳, 心中大呼不可能,但越想越觉得肯定。惊慌之间,她没忘记去拉被子,将太子的脸蒙住。
  如果她真的染了病,她不能再这样跟他躺在一起。
  不行,同处一室也不行。
  她挣扎着想下榻,身边的人却一把拉开了蒙在脸上的被子。
  “要起夜吗?”太子懒洋洋地问。
  徐幼宁本来浑身骨头都疼,见他醒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狠劲,一下就缩到墙角。
  “你别过来。”
  太子被她的尖叫声弄得清醒了些,坐了起来,皱眉道:“徐幼宁,大半夜的,你就别闹了。”
  昨晚徐幼宁说了那个“嗯”之后,太子不出所料地大发脾气,徐幼宁被他说哭了,他才偃旗息鼓,各自睡觉。
  “我没闹。”徐幼宁拿着被子角捂着口鼻,用着最后一点力气哑着嗓子道,“殿下,你快出去,我好、好像染上疫症了。”
  话音一落,徐幼宁整个人便顺着墙角软软地滑了下去。
  她用余光瞥见太子朝她扑过来。
  别过来。她想说。
  可惜,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很快,眼前也是一片漆黑了。
  ……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绣着百蝶穿花的帐子顶。
  徐幼宁眨了眨眼睛,刚一动,便觉得头疼欲裂。
  好难受啊。
  她想起她昏迷前的情景,警觉地想挣扎起来去看身边的情况。
  可惜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呼吸还是很困难,那种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她忽然觉得,宁可昏过去,也不想面对这种随时随地都要窒息的感觉。
  “你醒了?”
  果然是太子在她身边。
  徐幼宁心里有些感动,却又无比的难受。
  他这样一直在自己身边,早晚会被染上疫症的。她才跟祖母待了一个时辰,就已经染上了,可见这疫症的厉害!
  “徐幼宁。”
  他俯下身,拿帕子轻轻为她擦着脸。
  “唔……”徐幼宁想说话,却只能发出一丁点含糊的声音。
  太子看着她,神色凝重,静默了片刻,他起身从桌上端了一碗温热的水,一点一点喂着她喝了半碗。
  徐幼宁渴极了,很是贪婪,一时喝急了呛了一口。
  太子扔下碗,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替她拍背。
  “殿下。”
  咳过之后,似乎喉咙被打通了一样,倒是能说话了。
  “没力气就别说话。”太子淡淡道,“还想喝水吗?”
  徐幼宁摇头,紧张地仰头望着他,“殿下,你、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别人卡着你的脖子?”
  知道她在关心自己,他心里忽然涌起了暖意。
  这个女人啊,之前还叫嚣着要离开他。
  这会儿病了,倒还记得关心他有没有感染疫症。
  “我没有什么不适,你是喘不过气吗?觉得有人在卡着你的脖子?”
  太子皱眉。
  这说法,的确跟江县的那个疫症传闻有些相似。
  “幼宁,你别怕,就算染上了疫症,我也会招人治好你,懂吗?”
  “你、你还不、不离我远些。”徐幼宁又急又气。
  太子见她拼命想推开自己,反倒抱紧了她。
  “别推了,我跟你呆了这么久,都是命中注定,跑也跑不掉。”他轻声安慰道,“再说了,如今我们俩都被锦衣卫关在这间屋子里,你把我推开,我也出不去。”
  “那皇上真要把你跟我关在一起?”
  太子点头。
  这是他在重华宫门口求来的。
  别说如今徐幼宁已经发病,就算是没有发病,皇帝也还在怒火中烧,不会让他出去的。
  “你先歇会儿,我去叫太医。”
  “还有太医管我吗?”徐幼宁小声道。
  “当然,一日三餐,更衣起居,都有人管的。王吉就在外头候着呢。”
  “王吉也到文山别院来了吗?”
  太子颔首:“不止他,素心和云心她们也都过来了。”
  那就好。
  那天孙涛叫人把素心他们带走,说要处置,徐幼宁还真怕他们丢了性命。
  “你这两天昏迷着,也喝不进药,都是御医过来给你针灸。”太子的声音很温柔,“幼宁,别怕,太医说了,这疫症并不是无药可救。”太医当然没有这么说,但他看得出,徐幼宁很害怕,他只能先稳住她。
  “好。”徐幼宁自然应了下来,手也不自觉地抚在肚子上,又为孩子担忧起来。
  她受得了这苦,孩子呢?孩子能承受得住疫症的折腾吗?
  “殿下。”徐幼宁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嗯?”
  “你说要给孩子取一个小名,我们现在给它取,好不好?”
  她染上了疫症,很可能活不了了,孩子受她连累,连娘胎都没出就要跟她一块儿下黄泉了。
  还是得取一个名字。
  没有名字,她在黄泉路上跟孩子走散了怎么办?
  太子眸光一黯,却是温柔说了声好。
  “你取一个你喜欢的?”
  徐幼宁本来很害怕取名这种事,原想着要太子来取,一转念,孩子是要跟她一块儿上黄泉路的,万一他取一个文绉绉她记不住怎么办?
  想了想,徐幼宁道:“要不,就叫小黄吧。”
  “什么?”太子有些瞠目结舌。
  东宫养的狗叫大黄,他的儿子叫小黄?
  这是借着取小名骂他是狗吗?明明学狗叫学得好的是徐幼宁!
  太子正欲反驳,又听着徐幼宁哑着嗓子道:“我祖母说,给小孩取小名一定要取得贱一点,这样地府的鬼差来了,就会被这贱名吓到,放弃勾魂索命,让孩子躲过关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