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上演双簧
  原来,李斯已替他物色到“刺客”人选:
  “御林军大内统领胡伟武艺高强力敌万人,且身怀绝技;
  能在成排削出尖的竹竿上行走如飞,由他去刺信陵易如反掌。
  只是此人性情孤直狷介,不为财色所动。
  做这种事用权力强迫的成功率很低,应以忠义相激,使他自己主动请缨。
  最好是由丞相陪着大王去请……”
  胡伟本是楚国人,随华阳夫人陪嫁到秦国。
  因为武功好,又当了安国君的贴身侍卫,甚受信任。
  昭王死,安国君继任秦王后,还在丧中便封他为御林军大内总统领;
  对于秦王政,已是祖、父两代留下的老臣。
  职务既高又重要,派他去当刺客有些不合情理,所以李斯才让吕不韦与秦王合演一出双簧。
  这一天,散朝后秦王政未回宫休息,带着丞相吕不韦到后花园游览散心,并指定胡伟护驾。
  论说这种小事并不须动用胡伟这把“宰牛刀”;
  但既是大王点到头上他也只有遵从,而且也不算是苦差事。
  时值夏末,名花多已凋谢,仅余绿叶,引不起观赏兴趣,随从又只有胡伟、吕不韦二人。
  走到一棵大树荫下的凉亭中,秦王政停住了脚步:
  “乘乘凉吧。”
  胡伟忙叫内侍在石墩上铺好锦垫,请秦王政坐下休息,自己和吕不韦侍立在旁边。
  秦王政坐下后忽然问:
  “胡将军来到秦国多少年了?”
  胡伟回答:
  “臣十六离楚,至今已二十八年。”
  秦王政叹口气:
  “那时昭王在世,秦国是何等强盛?
  虎视天下,征南伐北,纵横东西,弄六国于股上;
  谁知如今竟一蹶不振,反被信陵陈兵函谷,任他欺凌。
  胡将军,你说寡人是不是上有负于先人,下愧对臣民哪?”
  小小年纪就知道忧虑国事,胡伟很受感动,便劝慰说:
  “胜负乃兵家常事,大王不必为一时之挫而愁闷自责;
  何况我国尚有数十万甲士,七国中仍属最强。
  时机一到,还可逞志于天下。”
  吕不韦也是叹气:
  “要论咱们的实力,当然不弱。
  可恨的是魏无忌掌着‘合纵’大旗,集六国之兵于麾下,才使咱们举步为艰啊!”
  秦王政狠狠地问:
  “那为何不设法除掉他?”
  吕不韦两手一摊:
  “臣也曾悬赏招募除信陵者,怎奈来了几个都因武功不高,难以为用;
  最可气的是有一个已经上路,途中又被吓了回来!”
  胡伟听着,脸上不禁浮起一丝冷笑……
  秦王政气得跺脚:
  “寡人读书中之聂政、专诸是何等英雄!
  难道堂堂我大秦如今就找不出一个勇士,来为寡人除掉这个心头之患吗?”
  吕不韦慌忙跪下:
  “老臣该死!
  常言道‘主忧臣劳,主辱臣死’,老臣忝为秦相,然主忧,劳而无功;
  主辱,不能死节,实在是没脸见人哪!”
  说着掩面而哭。
  幼主、老相,一个愁、一个哭,虽说胡伟不任其责,但身临其境,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
  坦率地说,自己的武功虽不敢睥睨天下,却也少有对手。
  对于秦国武士如此畏惧信陵君,实在感到可笑。
  他也知道信陵君是云中子之徒。
  当年与青鸾公主比武时确是身手不凡,却未必就是天下无敌。
  若能与他公开一比高低,还真有兴趣。
  但刺杀终不是光明正大的行为,所以他还想不到会去充当这种角色。
  因是武人,不善言词,面对眼前这个场面,还真难以应付。
  正在胡伟感到手足无措的时候,吕不韦突然不哭了:
  “老臣知道眼前就有一人堪负此任,只怕大王舍不得让他出生入死冒这个险。”
  “眼前就有一人?”
  秦王政故做惊讶:
  “谁有这么大的本领?”
  吕不韦磕了个头:
  “胡将军就是武艺超群、万人不敌、侠肝义胆、古今罕见的大勇士啊!”
  胡伟急忙伏身跪下:
  “丞相过誉了,末将虽然忝居武职,所学惟雕虫小技,实乃凡才,怎敢担此重任?
  硬要逞强,误了军国大事,万死难以赎罪,还望丞相另选高明。”
  吕不韦不理他,只向秦王政陈述:
  “胡将军过于谦虚,臣敢担保,只要他肯去,必定马到功成。”
  这老小子损得很,刚才说什么“主忧臣劳,主辱臣死”,其实是说给胡伟听呢。
  主子遇到难事了,做为大臣,你也得担责任。
  那是暗含着铺垫,这回公开加压:
  “只要肯去,必能成功。”
  就不止是没能力,而是“肯不肯”了。
  秦王政笑嘻嘻的伸出手:
  “二位爱卿请起,胡将军的德、才,寡人耳闻目睹,早就默记在心。
  只是因为寡人年少,身边离不开可靠之人,才使将军屈位至今。
  您是三朝老臣,论说不该去冒这个险;
  怎奈世存信陵,寡人有如骨鲠在喉,必除之而后快。
  朝里实在无人,万不得已。
  只好请将军上救秦国,下为寡人,千难万险走一趟吧!”
  说到这里,秦王政竟潸然泪下。
  他和吕不韦爷儿俩这出双簧戏虽说是由李斯导演的,但在急于消灭信陵君以重振秦威这一点上,他可是动了真情。
  一边是吕不韦的挤兑,一边是秦王的恳求。
  为了国家和君王,也为了自己的荣誉,胡伟不能再推辞了,而且他也不怕上刀山、下火海。
  几天后,他化妆成一个小炉匠,挑着担子悄悄离开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