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而你假死三年,江怀瑜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不知是谁带走了你,后来你与衡暝君一起出现,江怀瑜求而不得,感觉到自己被欺骗隐瞒,便一直怀恨在心,第五年之时,正好是衡暝君被玄灵派长老责令惩罚的那一年。”
  也就是那一年,青烨宁可叛出师门,也要选她。
  那时,江怀瑜的怒火已达到了顶峰,青烨公然为了一个妖女连师门都不要,如此执迷不悟,那些长老选择采取一些计策。
  他们自然不会舍弃纯元仙藤,他是玄灵派的圣物,修的是无情道,修为已至顶峰,只要道心不毁,便能问鼎至尊。
  他是纯洁无瑕的灵物,他们也决不允许,任何魔修强行给他泼墨上色。
  所以他们选择让白秋消失。
  “可为什么时间这么巧?为何李铖后来决定离开玄灵派,独自创立了灵云宗?天玉在里面有何作用?”宋颜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抬手按了按眉心,摇头道:“但,鸿鸣道君既然与江文景有关系,那这些年江文景的藏身之地,约莫就是灵云宗了。”
  白秋冷笑,嘲讽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可真会藏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藏身在她和宋颜都待过的灵云宗,弱小到挥一挥手都能屠尽满门的灵云宗,谁也猜不到。
  白秋心底有了重重忧虑,又抬头看向宋颜,“师兄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宋颜摇头,说:“我想想对策,师妹,你先不必担心,也不要冲动行事,等我消息。”
  他一开始也迟疑着,要不要告诉她,但既然可能与混元玉有关,她一定会想知道的。
  衡暝君体内的混元玉还在,如今因此而饱受折磨,她二十年前便向他提过,要随心上人去人间,也要为他找寻治愈旧疾的办法。
  只是这混元玉,便如一道阀门。
  守着魔与魔灵的临界点,是力量的顶峰,是痛苦的来源,亦是……不死不灭的象征,解开之后,自能消解执念,彻底解脱。
  从痛苦中解脱,亦从漫长的生命中解脱。
  一些安慰的话,在他心底转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说些什么,宋颜抿唇道:“你若不想,也可不插手此事,如今你们在凡间过得也很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不必再……”
  “我知道。”白秋抬头,弯起眸子,对着宋颜轻松一笑:“我只希望他好过一些,而不是时时刻刻用代价换来与我在一起,其实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
  “再说了,没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是什么结果呢?”
  更何况,他肯晒太阳了。
  这些年来,他一点一滴的变化,她都瞧在眼里。
  青烨在逐渐好起来,他越来越不像一只魔灵了,这样的变化,她总是又高兴又害怕,所以才对他感慨,二十年怎么这么快呢?
  她一直都在心疼他,就像他忍着疼一样。
  只是互相不说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顾一下,前文第36章 有介绍过:【魔灵有强弱之分,但大多数都是强者。弱小的魔灵除了化解执念甘心消散于世间,还有一种死法,便是被人抓获,将其魂魄彻底打散,否则即使魂魄受伤,也不会死。】
  所以成为魔灵其实是一条不归路,就跟厉鬼索命一样,除非被道士强行超度,否则只有化解怨气,才能投胎转世,青烨的“执念”如同“怨气”,得到了的心爱的人,执念被化解了,也就彻底解脱了。
  但是他会平安的~没有投胎转世,不会删号重来,结局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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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醉酒
  白秋回去时, 青烨已不在院子里。
  她愣了一下,四处找了一下,没找到他的踪影, 拿玉简呼叫他,也迟迟得不到回应, 又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正好撞见还没走的宋颜。
  宋颜皱眉道:“你我躲得不远,如果他醒来找你,定是听到你我方才说的话了。”
  白秋心跳骤快, 有些懊恼地靠着树,揉了揉眉心,又抬头追问道:“那他可能去哪了?”
  “师妹不必担心。”宋颜看她如此沮丧, 出言安慰道:“按照衡暝君的性子, 倘若当场生气,定会直接出现,绝非如此拐弯抹角,你先在此等一会儿,或许他稍后便会回来。我再回灵云宗一趟, 如有异动,随时以玉简联系。”
  白秋点头, 与宋颜告了别,又转身回了院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对着空空如也的躺椅发呆。
  云遮骄阳, 日头转寒,凉风飒飒而过,卷起一地残枝败叶。
  她闭上眼, 用神识感受了一下周遭的动静。
  与青烨双修多日,他的气息也深深地烙印进了她的体内,仿佛有种奇怪的联系牵动着他们,她偶尔也能感受到他的那些疼痛,他的呼吸仿佛都存在于她的体内,仿佛真正地融为一体。
  只是她都不曾告诉他过。
  白秋闭目缓缓吐纳,灵府清明,神识向四周扩散,也感受着属于青烨的气息——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在这里,不知道上哪去了。
  这人……怎么连一声招呼都不打,白秋沮丧地站了起来,一个人着实无聊,只好弯腰抱起院子里的大白鹅回了屋,一边漫不经心地给怀里的鹅子顺毛,一边对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夜幕逐渐降临,屋檐下一排排红灯笼泛着暖光,将窗外照得暖融融的。
  青烨携着一身寒露回来时,白秋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夜间的温度颇凉,小姑娘安安静静地蜷缩着一团,把头埋进臂弯里,单薄的脊背用力弯折着,双肩瘦削,承载着柔软的青丝。
  那只鹅见势不妙,扑腾着翅膀,非常敏捷地跳窗跑了,它跑得太急,撞得木质窗棂“嘎吱”一声,发出嘶哑的声音,木窗摇摇欲坠似的。
  似乎被吵到了,白秋不安地动了动。
  “青、青烨……”
  她字句含糊地嘟囔着他的名字,窗外暖黄的烛光照进窗台,落在桌前,长睫洒落一层浅淡的投影。
  青烨垂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走上前去,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慢慢放回床上。
  她顺势便搂住他的脖子,像是下意识的行为,温热的颈贴着他冷冰冰的下巴,始终不肯撒手,迷迷糊糊道:“……你回来啦。”
  “回来了。”他应了一声,拿被子裹紧她的身子。
  一低头,发觉她睡得正香,方才的话仿佛是她的梦呓。
  青烨想要摸了摸她恬静的睡颜,手伸了一半,又在空中僵住。
  ——他手上全是血。
  不可以弄脏干净的小白,他把手默默收了回去,柔软的唇在她眉心碰了碰,把她轻柔地放了下来,才起身出去。
  屋内燃着两三只红烛,一片静谧安宁,给他的眉眼打上一层暖色。
  安静得不像一只魔。
  可跨出门槛的刹那,那一抹暖色却被阴影瞬间吞没,只剩下黑暗中冷漠阴沉的脸庞,眼尾透着森冷杀意。
  漆黑的长发和衣袖无风自动,他抿紧唇,再次握紧手中的邪剑,身形消失在原地。
  -
  “什么?!”
  第二日,白秋握着玉简大吃一惊,腾地站了起来,“灵云宗一夜之间血流成河?谁干的?!”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她的脑海中便自动蹦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青烨。
  “是魔干的,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与胆量,答案你我都明白。”宋颜沉声道:“灵云宗并未被杀绝,但李铖失踪了,就连混元玉的气息也随之断了。”
  “还有,原本驻扎在玄灵派的魔修,已将灵云宗包围,灵云宗已成了魔族的地盘。”
  他这也太冲动了……白秋目瞪口呆,握着玉简陷入沉默。
  昨夜青烨定是回来过了。
  她记得自己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醒来后却是在床上,被子盖得整整齐齐,空气中残留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师兄,你先避开他,一旦你与他对上,他未必会放过你。”她沉吟着说:“这件事先交给我,你有江文景的下落了么?”
  宋颜道:“已经有了些许头绪,也多亏衡暝君,众魔修杀进玄灵宗,也排除了江文景藏身其中的可能性,少了许多麻烦。”
  “只要抓到江文景,关于混元玉的事情便能问清楚,只是江文景手上有一把利器,可杀世上一切魔灵,二十年前他本想用此物杀了衡暝君,只是你将衡暝君藏得太好,才让他错失良机,后来又发生了那些事情……”
  宋颜也没继续说下去了。
  后来白秋入魔,对江文景的打击是真的很大,可惜江文景此人,实在是咎由自取,说他无情,偏偏又太放不下,说他放不下,却又如此自私。
  不知他放下了这一切没有。
  玉简两端的人都没有开口,宋颜叹了一声,挂掉了玉简,白秋关掉玉简,想了想,又重新打开玉简,这一回,她直接联系了白禾。
  “姐妹你终于想起我了,我差点以为你都把我给忘了,你不知道,我在魔域天天对着那只目中无人的臭蛇,整个人都要憋死啦。”白禾一接通玉简便开始絮絮叨叨,恨不得把这段时间的苦倾倒出来。
  白秋原本打算直入主题,闻言一愣,“玄狰欺负你了?”
  “不是不是,他才不敢欺负我呢。”白禾的嗓音逐渐低落,嘀咕道:“就是这臭蛇脑子有毛病,每次都摆着一张臭脸,仿佛是我欠了他一样,可分明我对他这么好,你说我陪了他二十年,他就不能对我态度好些么?”
  白秋回忆了一下。
  她和玄狰的初遇不太愉快,玄狰第一次抓走她和白禾之时,甚至差点杀了白禾,还将她单独关了起来……这样想想,这蛇的确有点品行不端,傲慢无礼。
  后来她到了青烨身边,这条蛇无法得逞,开始阴阳怪气地讽刺她恐吓她,虽然后来,这条蛇渐渐断了别的心思,将她视为主母对待了,只是她修为太低,玄狰也并非是真的对她心悦诚服。
  这条千年老蛇,也只有青烨镇得住。
  白秋有段时日,非常非常非常讨厌玄狰。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白秋回忆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不若讨厌他,觉得他待你不好,直接与我说便是,为何还要留在魔域二十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么?”
  白禾:“…………”
  白禾一下子没了声音,许久,才磕磕碰碰道:“我……我就,看他不是断臂了嘛,又可怜又弱小,他受伤的时候也没这么讨厌嘛……”
  白秋:“???你认真的吗?他就算断臂,也终究是合体期的魔修,谁也打不过他。”
  这小妮子根本就是在找借口。
  别是喜欢上玄狰了吧?白秋忽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