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灯光下,星野的脸色好多了,聊了这半天,都是男人低谷无奈而又没骨气的话,可不知为什么倒似乎让他心情好了,正看手机,屏幕很大的显示是女孩的照片。岳绍辉瞥了一眼,“you never mentioned she's so pretty.”(你可没说她这么漂亮。)
  张星野惊得挑眉,“not you!give me a break!”(不会吧你!让我喘口气吧!)
  “哈哈……”
  岳绍辉笑,转回头看着雨中闪烁的交通灯,就像那个忽冷忽热的小美人,已经把兄弟生吞了下去,剩下的就是看她的意愿想怎么吃……
  ……
  进入市区,张星野才知道心伟在梁家附近的一个酒吧等他们。原本是要约了一起吃饭的,因为张星野失联,岳绍辉不得不找了借口说公司有事去码头接他,这才推到晚上。
  三个人住在一起,想聊天聚会在家开点啤酒就行,心伟一向不爱泡吧,这还是因为昨天太嗨了么?张星野不想去,因为晚上跟小丫头约了要过去,酒吧一耽搁不知道到几点。岳绍辉这才解释说是为了商量六月国际艺术中心的画展,中午梁乃轩提出要与cne的画馆做对调。
  “不行!”张星野立刻反对,“我这边早就和段明辉签了合同了,怎么能临时毁约?”
  段明辉是这两年在西北画界崭露头角的青年画家,这次是第一次来到江南做画展,在褚恩谦的介绍下,张星野打算大力推荐。
  “不是要我们的画馆,是要做对调。梁氏推荐的人在我们这边展出,我们推荐的段明辉在梁氏那边展。”
  “对调?”张星野不解,“为什么?”
  “因为梁氏推荐的人是心妮那个新交的男朋友,梁伯伯可能是想这样换一下,以免媒体无意义炒作。”
  “哦,”张星野刚要点头,突然皱眉,“等等!梁老爷子不同意季萱做画展,倒同意那个什么新男朋友??”
  “再新也是男朋友,季萱对于心伟并不是啊。”
  “可梁老爷子当时拒绝的借口就是因为要避嫌,怎么?不是的,要避;是的,倒不用避了??”
  眼看又戳到这家伙的敏感处,岳绍辉只能耐心解释,“心伟说季萱的画他父亲只看到过那几幅漫画,没有油画作品,所以说服力不够。而这次,看了心妮男朋友的很多作品,非常欣赏,这才最后决定。”
  “是么?”
  “嗯。”
  看来是了,本来梁乃轩是见都不要见那小子的,现在竟然要大张旗鼓为他做画展,看来是真的是“非常欣赏”了。
  “只是对调,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同意了。”
  tony已经同意,张星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莫名地为小丫头叫屈,幸好她不喜欢这梁家大少爷,不然,真要被委屈了。
  ……
  酒吧是开放式的没有包间,只有角落里相对私密的圆沙发区。
  跟着服务生走到进去,梁心伟一招呼,他身边随着站起一个男人来。
  男人一米八的个子,浅灰色牛仔衬衣,黑色领口,袖子挽成七分,衬衣里是白色t恤,下身牛仔裤。非常休闲随意的打扮,却非常吸引人的目光,因为这个男人很漂亮。
  这不是男人眼里形容男人的词,可是张星野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词来:帅气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眼窝因此显得略凹,让那一双深潭星目显得忧郁而深邃。其实,他的模样没有出众到偶像级的漂亮,可是小麦色的皮肤、宽肩劲腰,眉头微蹙,很有男人的气势。而且,他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颜值,穿着随意,气质内敛,从里到外透着一种嘈杂都市无法生成的淡然和清高,让人不得不心生好感。
  梁心伟笑着说,“tony,星野,来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到的顾辰。”又对那男人说,“顾辰,这是cne的岳总tony,张总,星野。”
  彼此寒暄,张星野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你好。”
  “你好,张总。”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滴闲情逸之,雷雷收到!
  谢谢亲爱滴柴,雷雷收到!
  第70章
  酒吧的沙发区设计得也很开放, 很舒适的布艺沙发,外围是藤椅,空间足够大, 说是六人区,其实看起来能容下十人的小party。
  他们只有四个人, 原本都可以坐在沙发上, 可从一开始顾辰就是坐椅子, 这样大家落座下来,保持彼此宽敞的距离,还可以感觉有中心围绕, 算是个细心的人。
  对这人初见的印象算是还不错, 虽然张星野落座后依然没什么跟他多聊的兴趣,但已经很难得,毕竟之前的印象实在太糟了。
  当年心伟帮cne度过难关时, 心妮才刚十一岁,那个时候就开始“哥哥, 哥哥”地跟着叫张星野, 这么多年过去,她二十岁, 典型的霸道小公主,其实心地很单纯, 从小到大,她是跟着梁夫人做慈善最多的孩子。
  十八岁成人那天, 心妮把梁乃轩给她的成人礼都捐给了慈善基金。虽然有人会说这是富人家孩子一个不知所谓的姿态, 却也并非每个小公主都能做得到,更何况那是相当大的一笔。
  这小丫头不爱读书,喜欢画画, 喜欢瞎玩,虽然有时候疯得过头点,可看着她长大,张星野总有兄长的庇护之心。这个不经世事的傻孩子从小就什么都有,所以男人诱惑她是不行的,只能哄骗。当然,也有可能是单纯的青春期爱情,只是,这就有年龄限制,绝不是这种大她近十岁的男人能强做说辞的。
  更何况,一到凌海就开始张罗画展,显得有点迫不及待。所以,没见面张星野就料定这是个演技并不十分高明、耐心也差的投机者,可是没想到,是这么个样子。
  心伟早在春节的时候就已经对他改观,而心妍本来就不反对,现在看来,又得了老爷子的欣赏,确实有点意思。别人张星野都可以不在意,可梁老爷子看人,错的时候几乎没有,也许把他做女婿不行,可画功一定是当真了得,所以才会破例提供这样好的平台。这次画展他一定有收获,以后的发展有梁家做背书,可以预见的坦途。
  张星野不由得又看向对面那张脸,冷静,谦和,气质相当好。顾辰,名字听起来也挺大气,而人么,跟心妮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或者俗一点说,心妮头上如果没有梁家的光环,很难想象这两个能有什么契合的点。
  虽然之前的种种让张星野觉得顾辰不可能没有目的,可现在看着,这外表不但有欺骗性,甚至有说服性,一丝念头觉得,也许,他就喜欢心妮这个因为家境太好而情商过低、又因为情商过低而连累了智商的小公主。也有可爱之处,不是么?而且很漂亮。
  想不出那两个人是怎样相处,因为画画的人都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不是普通人能参与或者说配合的,比如钱方若,比如萱。
  想起那个小混蛋,气质两个字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脑子里只留下那滑不溜丢的小身子,明明一点都不性感,就因为牛奶喝太多了,让他怎么磨蹭都磨蹭不够,差点没累死过去。
  张星野赶紧拿起啤酒大大喝了一口,掩饰自己脸上莫名出现的笑。
  其实萱也不过是比心妮大三四岁而已,可那个小混蛋最不缺的就是自己的主意。他想不出她在二十岁的时候是不是也天真烂漫?忽然记起那幅版画,当时怎么看都不像,后来想想,怎么不是?那安静到发冷的眼神,血红的唇,小丫头像是生来就异常坚定又冷酷。
  那是二十岁的她,张星野不觉有点后怕又庆幸,幸亏有桐江,有大雨,还有那座原始的竹楼,否则,他怎么可能知道有她?
  他们两个也完全没有契合点,曾经没有,将来恐怕也不会有。但是,并不妨碍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如果遇到二十岁的萱,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哄她、骗她,弄到手再把她藏起来,不让她接触别的男人,不让她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所谓契合点,还有一种男人叫顾辰。
  在心里把那个小东西好好囚禁了一番,张星野这才满意。服务生上了披萨,立刻开吃。其实下午已经跟萱吃了一顿,他当时根本吃不下,抱着她都肝疼,现在必须吃,夜里没力气,怎么能行?
  几个人叫了不少小食,都是自己兄弟,不需要应酬,张星野只管吃,tony正有时差,精神得很,作为cne画馆的另一个主人,自然就多与顾辰聊着。才知道他是北方海滨城市的人,研究生毕业后在京城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出过几套画册,不过都是指定主题,后来为了创作,关掉工作室外出采风,一走就是两年。现在因为心妮的关系,要在凌海发展。
  张星野边吃边听着,就听tony问道,“这次采风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正好有侍应生来送酒,顾辰帮忙接,一时没答,于是梁心伟说,“今年春节前。”
  “不,去年夏天就结束了。”
  顾辰这一答不但梁心伟连张星野也有点诧异,夏天结束、春节前才回来,这半年的空白在外面做什么?
  “是么?”岳绍辉并不了解,又问,“在哪里结束的?”
  “最后一站是边境桐江。”
  “桐江?”不等岳绍辉反应,张星野来了兴趣,“你去年夏天在桐江?”
  “嗯,”顾辰点点头,“确切点说不是桐江市,是山里,一个叫燕谷的小镇。”
  “燕谷!”张星野一听就笑了,“对对,就这个,这名字我特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张总知道燕谷?”顾辰也惊讶,毕竟那是个特别小的地方,小到在地图上就是一个点,被绵延无尽的大山淹没。
  “岂止知道!去年夏天我开车入境走山路,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到那个鬼地方,gps根本就没用!又正碰上暴雨,天地一片模糊,能见度特别低,转山路根本没法走,那场景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一开口,张总兴致如此之高,在座的只有岳绍辉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兴奋点是因为他在那里不但迷了路,也迷上了他的小混蛋,哪怕是世界末日。
  “原来张总是路过,其实那里风景很好,不,应该说风景绝佳。”顾辰介绍说,“因为太靠近边境,所以国家没有开发风景区,山路都是当地人上山捡山货踩出来的。”
  “不止路过,我的车坏了,在那里住了几天。”
  “是么?”
  “嗯,结果镇上还客满,简直就是倒霉催的!”最值得的倒霉,如果不是客满,他们不会到竹楼去,又怎么能看到女孩站在阳台上看外面的野花和河水,内衣都不穿……
  “客满?”顾辰闻言笑了,在座的男人都惊讶地发现,难怪他一直表情很冷淡,原来他笑起来左腮边居然有个很大的酒窝,整个帅气的脸一下就温暖、温柔得不得了,“一直都是。”
  “嗯?”张星野不解。
  “那里的老板是不是说愿意腾出一间办公室给你住?”
  “对啊,还挺热心的。”
  “我们也碰到。听说,一年四季,多少年的一年四季,他都是这样,永远客满,永远可以匀出一间办公室给客人住。”
  “哦?”岳绍辉听着也来了兴致,“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就没人住进去过。”说着,顾辰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酒杯,水声透出玻璃,阴森森的,“也可能,里面就是满的。”
  卧槽!气氛营造够好,大家笑了,梁心伟说,“听起来毛骨悚然。”
  张星野也笑,“你们没去过,那个小镇,真的蛮邪的!说是镇子,就一条街,周围连个民房都没有,人都像凭空生出来的,在咱们国家这可少见。不过,风景是真好,画上一样。后来,我找了附近一个村子,大概有百十来户,比镇子都大。不知是不是山高,总有雾,明明很干净的地方,觉得像云。”
  “那张总住的一定就是燕谷村,往边境方圆几十里,就只有那一个有点规模的村寨。”
  “你也住过?”
  “哦,没有,我们住山上。有个文//革时期的小林场,跟看林子的老夫妻倆租了一间木屋。这样可以离那个潭子近一些,不用每天上山。”
  “潭子?什么潭子?”
  “张总不知道么?燕谷得名就是因为山上有个深潭,明朝万历年间就有记载。之前的名字叫艳谷,艳丽的艳,当地方言与艳鬼同音。
  “艳鬼?”张星野惊讶。
  “嗯,说是那潭子起雾的时候会涨水,涨到沿儿边,水里会有个艳丽女人的倒影,因此得名。后来要破除迷信才改的名字。”
  “所以还是迷信。” 梁心伟说。
  “你们住那么近,是要去研究?”岳绍辉问。
  顾辰笑笑,“谈不上研究,只是想见证一下。”
  “所以呢?”张星野问。
  “嗯,起雾后确实涨水,不过一定是新月时候。潭子很深,绝不会漫到沿儿边,可是会有光线进来,这样就有很清晰的旁边山影的倒影。
  “怎么?是个女人?”
  “挺像的。”
  “很有意思啊。”岳绍辉说着看向张星野,“所以你就什么也不知道。”
  “哈哈,” 梁心伟笑,“星野错过艳鬼了。”
  张星野也笑,“让你这么一说,我必须得再回去看看!”
  “你观察了这么仔细,一定画下来了吧?”岳绍辉问。
  “嗯。”顾辰点点头,“那是我们最后一幅作品。”
  “你们团队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