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慕姨娘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口口声声把嫁进高门做太太挂在嘴边儿,却从没做过一件配的上江府媳妇的事情,丢人丢到姥姥家。若不是她是个如此见识短浅又没有丝毫底蕴的人,江若兰倒也未必会养成今日这个模样。
  只是可惜了这母女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只有蠢,却远远称不上坏,坏对他们来说层次太高了,还没聪明到那个份儿上。
  “我四姐姐早前就跟慕姨娘说过了,让您把嘴巴放干净点。我赔不赔钱赔的也不是您的钱,但二姐姐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跟您教的离不了干系。”江若茵向来不好给这种好高骛远,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的人留颜面,更何况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当初顾明霜生江之年的时候,正好与这两位姨娘怀孕的时间前后脚,后面又生了她跟江若青,便没有把两个偏房的孩子接到自己跟前儿来养。可同样都是侧室所生,那位生的大姐姐虽然不算冒昧,但胜在脾气好,知世故而不世故,只管学习,提升自己,为得就是日后嫁出去了之后能立足。
  可慕姨娘什么都没教给江若兰,就只教了一身勾引人的本事,还是连她自己没用好的。
  人若无才,只空有一身所谓的傲气,那就是无能。
  就像如今的她一样。
  “既然慕姨娘想听,那我就在这儿说了。人之初,性本善。生来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日后长成什么样子,要看是谁教习,如何教习,周城今天这样也是齐王不管他,由着他自身自灭,二姐姐的孩子该如何,会长成什么样子,那是二姐姐自己要想的,而不是就这样推给因为他是周城的儿子就如何了。”
  江若兰如今已经怀了三个月了,现在流掉孩子对她来说伤害也大,也恐就这样一尸两命也不好。女人就是这么轻易的会被一个孩子牵绊住了脚步,而男人,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又在何处风流。
  这就是江若兰现在的命。
  慕姨娘被她这一串话气的不能自已,“那你这个意思是都是我的错咯?全都怪我咯?”
  “怪不怪慕姨娘,那就请姨娘自己想吧,我能说的都说了。”江若茵又转头对江若兰说,“你要想留着这孩子,就去齐王说你怀了,你有了身孕,齐王便不会不管你,周城的生母也不会不管你。二姐姐自己想想吧,我就不奉陪了。”
  江若茵说走便走了,江若青跟在她身边儿,觉得她今日吵的也太厉害了一些,“你今儿怎么跟她吵上了,平日里不是都懒得理她么?”
  “她女儿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我气着,不行么?”
  江若青回:“倒也不是不行,我还以为她嫁进齐王府,在你的计划之内呢。”
  江若茵看了江若青一眼,兀自笑了,“四姐姐莫不是把我想的太神了,我虽说能猜得一些,倒也不至于能安排到如此地步,不过都是些巧合罢了。只是二姐姐耳根子其实软的很,她没主见,慕姨娘又强势,我怕她被慕姨娘一说,便从了她的意思了,到时候反而给我添麻烦。横竖都嫁过去了,那也要嫁的不赔本才是。”
  江若青问:“那你那般跟慕姨娘吵,是为了说给二姐姐听的?你就不怕二姐姐站在慕姨娘那边,还要怨你跟她吵呢。”
  “不至于,她虽然傻,但也知道谁能真的让她活下去。”江若茵自嘲一番,她倒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能成了江若兰的救命稻草,“她方才与慕姨娘吵成那个样子,就万万不会再听她的了。”
  虎毒不食子,今日她去的时候慕姨娘骂江若兰的那一番词,怕是已经伤透了女儿的心。
  两姐妹往回走,倒是在路上碰见了谢迎书。
  他看起来在找人似的,瞧见了江若茵才放下心来,两步跑到她的面前,“去哪儿了?”
  江若茵没把江若兰的事情给说出来,就只是说,“没怎么,你在找我?”
  谢迎书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他用力的点点头,“是在找你,他们要定婚期,想要你过来要一起听。”
  江府一向在乎孩子们的喜好,便是这般大事儿,也会由着孩子们自己来参与一番,毕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学会为自己上心负责,才算是真的成婚立业了,这件事儿本就该叫她过去一同商量的。
  可江若茵听见“婚期”二字,脸上的笑先是凝固了一番,但又不好驳了谢迎书的兴致,于是又笑了笑说:“好,我跟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啾咪~
  第50章 战乱
  虽然说是叫了江若茵去, 但也是两家父母拟了几个日子,让两个孩子挑一挑。
  因着大姐姐的婚期在三月,江之年之前定下的亲事在七月, 上半年的日子便都没挑。江若茵心说这挑了也成不了,估摸着八月之前,永宁侯都得在边关呆着, 上一世谢迎书也去了,那她岂不是要跟鬼成婚。
  “年末的吧,总要等哥哥姐姐们都成了, 我才好嫁人的。不然我一个最小的先嫁了,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江若茵提了,看向永宁侯府来的那位。
  她装也是能装出个贤良淑女的样子的, 上次在张怀静面前造次了些, 还不知道人家怎么想自己,这会儿总是要做做样子的。
  永宁侯也很同意这个观点, “也好,上半年我还是也要回一趟北疆的, 等我回来, 便正好成婚。迎书今年就不要跟我回北疆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考学,便留在京城,好好读书。我家做了一辈子的武将, 糙了些,本想让他继承家业的, 但如今——嗐不多说那些了,若是入仕为官,也总比做武臣稳妥些。”
  永宁侯这般言语, 着实是让江若茵没有预料到的。
  若是谢迎书不跟着永宁侯上北疆,那这未来怕真是彻底的离了她的掌控,不过这样也好,能活一个总是好的。要是还是出了事儿,大不了她就把谢迎书……藏起来,藏得谁都找不到,等她按死了齐王,再叫她出来也不迟……
  只是永宁侯这个打算,却不止这件事让她意外。不知道谢迎书究竟跟永宁侯谈了什么,但听他这话的意思,怕是要交换兵权了。江若茵现在只希望永宁侯这件事不要提的那么快,哪怕等她揭露了齐王的目的也好,真的不急于这一时。
  “我定会好好读书,不辜负父亲的期待的。”谢迎书说。
  江若茵突然想起来,去年江之年的那场考试,谢迎书似乎没有去。
  等人都散了,江若茵才去问谢迎书,“那去年你怎么没去考试,听宋老先生说,你才学是不错的,多考一次总多一份赢面呢。”
  谢迎书长她几年,本该是早就能去考的,却一直都没什么动静,这件事儿江若茵好奇了好久了,一直都没好意思问。
  谢迎书说:“之前父亲不想我沾染文臣的事情,怕一门文武,更加惹来忌惮。每年考试的时候,都会找千万个理由把我带离京城,哪怕就带走几天也好,就是怕我偷偷我考试。他如今大概是动了退位的心思了,才叫我好好读书。”
  “可是你练了一辈子的武,就这么扔了,不可惜么?”
  江若茵不能说不喜欢谢迎书走一条更安稳的路,可她见过的那个谢迎书,是身负九尺□□,是身下汗血宝马,英姿飒爽。她似乎无法想象谢迎书入仕,做文臣,她的少年就该有一腔热血,纵身沙场。
  可谢迎书说:“也不可惜,如果不能保家卫国,那练来保护你也是值得的。”
  盛元十四年春,元宵灯会,宫里设了宴,请王公贵族,三品以上的臣子去吃酒。
  好一出君臣安乐的景象,却被一封加急的战报打乱了平静。
  盛元十四年,正月十二日,北疆边鞑来袭,群兵无首,遣送急报唤永宁侯回北疆,带领北疆骑兵,以御外敌。
  此信一出,全朝哗然。
  边鞑已经有些年没有这般来势汹汹过,看战报上说,这次来势之凶显然是筹备了许久了。永宁侯不敢怠慢,没有多言,便请求挂帅出征,盛元帝纵有万种不愿,也不会拿自己的江山开玩笑。
  很快大街小巷上都在谈,这次边鞑来的这么凶是为什么,却唯有江若茵一点都不着急,甚至与江若青下棋的时候还能不咸不淡的说:“四姐姐今日这棋下的可不怎么样,慌什么?”
  江若青听闻北疆战事,慌得不行,瞧着她这位妹妹倒是一点都不急,好像就她急一样,“你好像对北疆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
  “我关心有什么用么?我关心又不能上阵杀敌,过一阵子去寺庙里祈福一番,也就是我能尽得全力了。”
  边鞑突然来袭,全都是因为齐王里通外敌。这玩意她用不着担心,本就是早晚的事儿。
  但是只有永宁侯一个人去,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这一次不会有人从永宁侯府里翻出来通敌的东西,那齐王想做手脚,就只有在战场上下手,那用得或许是跟后来肃王战死差不多的招数。
  只是她现在却不好跟谢迎书提这个可能,毕竟太过匪夷所思,就算齐王动了夺嫡的心思,也不会有人觉得他竟能为了皇位做出这样自毁长城的事情。
  要不是江若茵经历了那么一遭,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可能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
  江若茵落了子,也是心事重重。
  江若青瞧着她这幅棋,便也把她内心的纠葛猜了个通透,“要是实在不放心,那就去跟他说一声,总归是个提醒。信不信自由他自己做主,有准备,也总好过没准备的。”
  江若茵抬眸对上那张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春天已至,江若青面上的红润也回来了,这会儿瞅着与她无差,她却觉得江若青的眼睛竟然比她还要澄澈一些了。
  江若青抬起手,揉开江若茵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去吧,也别太憋着自己。我们阿茵的眼睛,要笑起来才好看。”
  一局棋未下完,却已经只剩了一个人,夏至给江若青披了个毯子,“四姑娘觉得寂寞了?”
  江若青轻轻的摇头,“寂寞倒是算不上,但确实有点凉了。”
  谢迎书正在给永宁侯做最后的准备,突然抬头,便看见小丫头风风火火的往他这边跑,差点就摔了过来。
  他伸手接住小姑娘,“慌什么?”
  江若茵看了一眼已经上了马的永宁侯,老侯爷如今年过半百,依然不年轻了,但穿上军装铁甲,依然不输当年风采。
  若能这样回来则是最好的,可江若茵却清楚的很,这一路凶险莫测,并不容易。
  江若茵低着头,轻轻的咬了咬嘴唇,她纵是说出来,也是不吉利的,出征前咒人家死算什么。她并未想要该怎么说,最后也只是走到永宁侯的马前,微微行了礼,说:“请老侯爷此行……万事小心……”
  永宁侯不算心眼重的,但虽不懂政界纷扰,也会兵法运筹帷幄。
  小丫头看似是在为自己辞行,脸上的表情却把她暴露了个通透。
  老侯爷不与她打诳语,便问:“你知道什么?”
  被这么一问,江若茵便有些慌了,“晚辈……晚辈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就只能叫老侯爷小心为上,切莫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她什么都不知道,便是知道的。
  永宁侯从马上翻身下来,站在江若茵的面前,“怎么知道的?”
  “猜的,也未必就准,但姐姐说提醒一句,总比明明担心,却什么都不说的好。”江若茵知道,老侯爷是担心她诓他。
  说到底,她的身份也并不清白,她从一开始,就是这朝局泥潭里的一个棋子。
  只是她如今翻了身,也要做这场棋局里,新的执棋的人。
  永宁侯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吩咐了两句谢迎书,便再不能耽搁,上了马。
  江若茵看着老侯爷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无可言语。
  “你不送老侯爷出城么?”江若茵问。
  谢迎书:“不,只有留在家里等着,才能够安安心心的回来。”
  江若茵不太懂这些,她多希望这世界上没有战乱,就不会有人因此而死,纵使在京城里如何勾心斗角,也总归是眼皮子底下,有办法的。
  可那是战场上,刀枪无眼,便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多的刻意谋害都能成为战场之上的“意外”。
  她真的不想再看到永宁侯出任何的意外,便只愿他平安归来,“他就一定能回来的。”
  自永宁侯走后,江若茵便鲜少能再看见谢迎书,听江之年说他现在正在闷头读书。
  从前他去书院,也就是为了学做人、学知识、学诗书礼,并不为了考学,便学的比较随心,这次永宁侯答应了让他去考,总是要再多读读书的。
  谢迎书的书读的杂,肯定是比不过别人为了考试十年如一日的寒窗苦读,想要追上去,那就只能付出逼别人更多的努力来。
  “怎么见不到人,就觉得这么无聊?”江之年揶揄她。
  江若茵摆弄着之前江若青给她做的那个风铃,春风细软,那风铃是玉石的,沉的很,不好响动,只能她去推着玩儿,听里面细碎的声音,否认了江之年的话,“不是,只是未听闻北疆战事如何了,总有些担心。”
  老侯爷才走了没几天,怕是还都没到北疆,她就开始担心上了,江之年也不好说她到底是为谁担心。
  “你有功夫想这个,不如先替我想想眼前的。”
  “什么眼前的?”
  江之年:“齐王跟魏国公商量了小半年,魏国公已经同意了,要方翎漪跟周珩下个月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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