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后作死日常 第122节
  她就知道,他是一个煞神,每一世都是在杀戮之中登上帝位,每走一步都是刀光剑影。而自己,这个曾经和他为敌的人,哪一世不是悲惨死去呢?
  这一世,自己陪在他身边,却是要看着他杀遍天下,让这天下为之变色吗?
  阿砚心里有事,当下也不言语,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萧铎见此,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你也不必担心,外面虽然有些乱,我总是会收拾好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阿砚也不想和他细说心中事,当下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往山外走去,这山中路途崎岖,两个人走起来自然有些艰难,不过好在互相扶着,倒也不至于摔倒。阿砚担心萧铎的身体,怕他伤口崩裂,便故意要求慢着些走。
  萧铎看了她一眼,并不点破,也就放慢了脚步。
  一路上偶尔间遇到路旁有些山果鸟巢,阿砚便停下来去采摘,还去捉下鸟蛋。不过可惜的是一时倒是没看到什么好药草,要不然采了拿出去卖也能挣些银子。
  “总是要吃饭的,现在你我身上都没个银子。总是要想办法弄点银钱傍身,要不然吃什么喝什么?”
  “你倒是个会过日子的。”萧铎唇边泛起一抹笑,戏谑地看着她。
  “哼,你当然不懂啦,你每一世都是皇子皇子,可从来没有为这些柴米油盐操心过。你看看我,这都过得什么日子!要么是穷困潦倒可怜虫,好不容易当个公主贵女的也是日子过不安生!”
  她这么抱怨的时候,腮帮子红扑扑的鼓着,后面的发髻跟着一翘一翘的,看着实在是可爱。
  萧铎忍不住抬手抚摸了下她幼滑柔细的脸颊:“要不然下辈子,你当女皇帝,我当属下,每天伺候你,让你出气?”
  “哼哼哼,一听就没诚意,还提什么下辈子!”下辈子的事儿,他要是记得才怪呢。到时候不被他砍死,她就要念一声阿弥陀佛了。
  “好,那就这辈子吧。这辈子我若能打下江山,便让你当女皇帝。”他信口承诺。
  “那你呢?当我的丞相吗?”阿砚听着这个主意不错——虽然知道绝不可能的,她哪里是当女皇帝的料啊。
  “我啊,自然是当你的王夫,每天都是日夜操劳,白天帮你操劳政事,晚上帮你操劳床事……而你呢,则是留在后宫里,洗干净了躺床上等着我就是了。”
  听起来倒是很美好,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
  阿砚想了半响,最后才明白,每天洗干净了躺床上等着她,她这算哪门子女皇帝,分明是个女奴!
  萧铎笑了下,看着她恍然大悟后的不满,俊美狭长的眉眼越发柔和,丝毫没有了往日的锐利,他的手指轻轻磨蹭着她娇嫩的唇,哑声道:“阿砚,若有来世,我们不当什么女皇帝,不当什么皇子,我们就当山野间一对村女村夫,每天日耕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好不好?”
  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带有暗哑的清冷,不过阿砚却听出了那话语中的温柔细暖,听得人心都化了。
  事到如今,她方知,多少苦多少痛,原来都是可以忘记的,只需要他那么一句话。
  她仰起脸,眸中有隐约的湿润,点头道:“好,若有来世,我们就当山野间的村女村夫。”
  此时的她,却是没想到,她将来是真得会成为一个村女的,可是他呢,却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他们,偎依在这夜色山林之中,情意浓浓,缠绵悱恻,正是难舍难分时。
  阿砚曾觉得萧铎这个人体凉,浑身都是冷的,不过此时此刻,她竟从他那宽厚的胸膛上感到一丝温暖。
  原来他也可以不是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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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一路走出了这上古山,来到外面,自然是一片萧条,周围也不见人烟。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先不必问,跟我走就是了。”
  阿砚见萧铎说着这话时,颇有把握的样子,看样子是成竹在胸,当下也就不问了。
  谁知道他们往前赶路,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之后,便听到前面传来铁蹄之声。萧铎脸色一沉,拉着阿砚道:“你躲起来,我来应付他们。”
  阿砚担忧地看着他的伤:“可以吗?”
  萧铎却是一推,将她推到了路边。
  那些铁骑很快赶过来,果然是北狄人,那些人乍然见了萧铎,分外惊讶,很快便有人认出来了,惊喜地喊道:“萧铎,捉住他!”
  一时那些人纷纷出手,萧铎也不躲,直接一个纵跃间,身后玄色披风在空中飞舞,风声猎猎间,却见萧铎犹如雄鹰一般飞起,纵扫过众北狄军,那些北狄军纷纷落马,萧铎抢过一把剑来,迎头横扫。
  正所谓一剑在手,光寒照九州,北狄军们一个个尽皆被刺中眉心穴位,纷纷吐血倒下。
  阿砚从旁,实在是看呆了,不过片刻功夫,几十条人命就倒在了那里。
  萧铎利索地收起剑来,将那剑滑过其中一个北狄人的战袍,擦去了上面的血液,又从那些人中取了水囊和粮食。
  之后他才过来,牵着阿砚的手。
  “这下子吃的喝的骑的都有了。”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坦然自若,阿砚却有些招架不住。
  她并不是迂腐之人,知道对方都是敌人,两军交战,刀枪无眼,自然会有人死去。
  不过看着几十条人命片刻间在自己面前消失,她还是有些震撼。
  看来她那一世的将军真是白当了,还是太嫩了……
  萧铎却并不知道阿砚心中所想,他抱起她来,翻身上马,径自挥鞭纵马而行。
  阿砚被他护在怀里,心神有些恍惚,就这么木然地靠在他身上。
  就在这恍惚中,她倒是想起了很多,比如那些曾经认识的流民怎么样了,还有那个让人心疼的懂事小姑娘小灵儿,现在一切可好?
  正这么想着间,她便感觉到背后有温濡的湿润感传来。
  阿砚心间微动,顿时明白过来。
  “你,你伤口又迸裂了!”
  ☆、第107章
  从没有一刻,阿砚是这么佩服萧铎。
  她现在才明白,他能够连着七世登上帝王之位,并不是因为他运气就是那么好。
  他不但有着百毒不侵的体质,而且有着钢铁一般的身体和意志,这都是寻常人等难以企及的。
  譬如现在吧,他明明内伤外伤交迫,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就倒在那里了,可是他却能意志坚定旁若无人地继续带着她赶路。
  耳边风声呼啸,她能听到他灼热的呼吸就在耳边,稳定而均匀。他强悍有力的臂膀护着她的身子,一边牵着缰绳,一边为她挡风。
  垂眸间,她能看到那双总是优雅从容的手,此时青筋毕现,攥紧了马缰,时而抖动缰绳。
  她不由得身子往后缩了下 ,将自己的身体缩到他怀里,却感受到他那贲发结实的胸膛此时正起伏着,他微微俯首,强而有力的躯体就那么富有压迫感地紧贴着她的后背。
  她咬了咬唇,不由得抬起手来,握住他那坚硬的臂膀,柔声道:“要不要歇歇?”
  其实她能闻到那强烈的血腥味,他伤口崩裂,浑身不知道多少处都在流血,他看起来浑然不在乎,不过她却很不舒服。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怕死,怕自己死,也怕别人死。
  更怕他死。
  她希望他能一切安好,希望在他踏平荆棘坐上那个宝座的过程中不要那么血腥。
  可是事与愿违,八辈子了,她大部分的愿望都没有实现过。
  萧铎这么一出山,不知道多少人就盯上了,北狄军,大夏国自己的人马,有真得要捉拿萧铎回去的建宁帝人马,也有三皇子派过来的杀手,更有玉香楼的高手,一波一波地出现,他们急于置萧铎于死地,甚至还有人开始说,萧铎是妖孽转世,注定祸国殃民。
  “祸国殃民?我又不是女人。”当萧铎听到这话的时候,勾唇一笑,下巴的血迹还没有擦拭去。
  狭长的眉眼,魅惑的红色,鬼神凿刻一般的容颜,嗜血冷残的眸光,俯瞰天下的神采,这个他就是萧铎,她认识了七辈子的萧铎。
  她仰视着他,看着他那不羁的黑发在风中张扬,风声猎猎,他宽大的黑袍扑簌作响地鼓起来。
  当这么看着他的时候,她竟觉有些目眩,恍惚中仿佛感觉,在哪一生哪一世,她见过这样的萧铎。
  俯瞰九州,翻云覆雨,执掌天下,他所行经之处,身后都是一片杀戮地狱,血光漫天。
  “你在害怕?”萧铎俯首间,看到了她眉眼中的不安。
  “是,我害怕。”她坦言。
  “怕什么?”当他看着她的时候,眉眼是温柔的。
  那点温柔,弥足珍贵,因为是在那冰冷诡残的荒漠中开出的暗夜之花。
  “我怕死。”阿砚垂下眼,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是霸道,也是宠溺的。
  他爱她,爱已刻骨,怎么舍得伤她半分?他可以杀尽天下所有人,却不会容许她有半分不好。
  阿砚听到这个的时候,便再也没有说话。
  经过了这么多事,其实她自己已经不是那么怕死了,不过她还是怕死,怕别人死。或许第六世作为大夫的仁者之心已经深入灵魂,又或者第七世十年的佛经诵读已经洗涤了她的灵魂,她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生出了一刻慈悲心肠。
  悲悯之心,不想看着世间芸芸众生死在他的手中,不想看到那漫天血光,更不想看到生灵涂炭。
  她仰视着他,踮起脚尖,用自己的唇去描摹他的脸型,她在那烈烈风中用温柔的声音道:“我不喜欢这样,我害怕,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不要想着报仇雪恨了,也不要想着拿到一切,我们忘记所有的人,忘记你尊贵的身份,忘记什么九五之尊的位置,跟着我回去,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我当一个普通的村女,你当一个平常的农夫,我们夫唱妇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好不好?”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脸颊微红,不过还是坚持着说道:“如果可以,我会给你生一两个孩子,我还会每天洗手做羹汤,我会一直照顾你,照顾孩子,我们会一起变老,老到白发苍苍,老到需要互相搀扶,好不好?”
  她的眸光中有了哀求之色。
  “你的所有愿望,我都可以答应,可以这件,不行。”他的声音是温柔的,也是坚定的。
  “我要这个天下,也要你。我要牵着你的手,走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让让天下人都跪在你我脚下,让你成为这个世间最让人羡慕的女人,让你宠冠天下,让你拥有世间一切。”
  他捏着她的手,声音嘶哑柔和:“不要怕,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
  他抬起眸子,俯视远方那大片苍茫的土地:“这个世间,本是强者为王,我定会成为天下人为之胆颤的强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要走的路,没有人能够阻挡。”
  阿砚苦笑一声,抬起手来,用自己柔弱的臂膀环住他坚实窄瘦的腰杆。
  “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你真得是一把剑,一把煞气血腥的剑,那我希望自己是一把剑鞘,藏住你的锋芒,包容你所有的血腥煞气。”
  萧铎听到这话的时候,没有低头,也没有抬手去环住她那娇弱的身躯。
  她犹如藤蔓一般缠上自己,用刻骨的柔情试图挽回自己的勃勃野心。
  他明白她的担忧,不过他并不打算屈服。
  “你确实是一把剑鞘,不过这把剑鞘并不会藏住我的锋芒,更不会抹杀我的血腥煞气,只会让我血脉贲张,只会让我越战越勇。”
  当他们行房的时候,天下的剑都已经听他号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