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诱敌之计
  黄得照耳聪目明,在李老的嘶喊声中依然察觉到院外有鬼祟之辈窥视。他迅疾出手,那人躲藏不及,后蹿两步,由他身边的手下做人肉盾牌抵挡,自己将一物匆匆收入怀中后,才抽出双刀迎敌。
  “原来是你。”黄得照准备一棍挥开小卒,擒获首领,不想带头人率领的手下比晚上的那伙人实力似乎更上层楼,他用了八分力的一棍竟未尽全功,反而陷入了带头人和他几名手下的围攻。
  黄得照实力更胜一筹,以一人之力抗衡多名敌手。几息功夫后,竹蜂帮众人冲出院子协助黄得照,双方实力对比登时逆转。带头人心知拖延下去于己不利,而院内李老的吼叫声已经消失,他的目标总归达到了,于是捏着嗓子急叫道:“撤!”自己当先转身逃走。
  竹蜂帮众人正欲追逐,敌人挥出一片白雾,遮得视线模模糊糊,口鼻中更是一阵麻痒。大家急忙后退躲避,等白雾被风吹散时,几次侵扰的神秘人们已经不知所踪。
  “帮主,他们走不远。城南还是咱们的地盘,要不要小的带人去搜查?”
  “不必了,他们来路不明,咱们未必能追踪到,闹大了让别的帮派知道反而坏事。”黄得照安排道:“马大,你先带人去城北……嗯?你们都出来了,沐家小姐一个人在院中?”
  马大一啪脑袋:“哎呦不好!把她给忘了!”
  黄得照连忙返回李家小院,推开门,一眼看见地上躺着李老和俘虏,而沐扶苍不见踪影。
  “坏了!”大家心里皆是咯噔一下。
  黄得照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听见房间里有些细碎的声音。他试探地靠近房门,轻轻敲响:“沐小姐?”
  过了几息,房间里传出沐扶苍的声音:“是黄帮主啊,外面安全了吗?”说着话,沐扶苍推门出来,众人看她完好无损,才拍着胸膛松口气。
  沐扶苍歉意道:“我方才一个女子在院中太显眼,李老又不大正常,假如有歹人闯进来,我可没有抵抗之力,所以躲进了房中,叫大家担心了。”
  黄得照眯着眼睛打量沐扶苍片刻,看她只是在裙边上蹭脏几处,手指手掌还是干干净净,放下疑心,安慰沐扶苍道:“是我失策了,沐小姐躲避得灵,幸好您没受伤……”
  “不好了!帮主,李老死了!”马大惊呼道。
  “这硬骨头的小子也死了!”另一个帮众也高叫道。
  黄得照脸色一变,大步跨过去蹲下一摸李老和俘虏的脉搏,果然人已经死透了,尸体在春风里都开始发凉了。
  “我看见你们都跑开后就想拉着李老躲进屋,我拉不动他,就自己进去躲藏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死了?”沐扶苍的惊疑看来不比黄得照他们轻。
  也许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的首领亲自引开竹蜂帮众人,另派手下趁机潜入院子杀死李老和俘虏,如此说来沐扶苍真是走运。
  黄得照本来十分遗憾到手的线索中断,但是想到沐扶苍险险逃过一劫,心头的那点气愤又被熄灭,换做了侥幸:“幸好沐小姐藏进屋里,她若折在我手里,竹蜂帮的麻烦可就大了。”
  他反而安慰沐扶苍道:“沐小姐无事就好,他们的尸体交给我来处理,请您先回帮里,外面看来实在不安全。”
  黄得照等人知道李老和俘虏来历不凡,但官府那些官差不知道呀,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两个贫民暴毙,黄得照又处理多了类似事件,熟门熟路着呢,多花几角碎银就能把事情平息下去。
  “黄帮主,我还是回家吧。”沐扶苍拿手掩住口鼻,似乎很厌恶死人的味道:“他们经过几次失败,不大可能再贸贸然送俘虏上门,转而像今天一般用一些诡秘手段杀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到时难免受了暗算。不如我回家隐藏不出,请您另派人扮做我的模样,送回竹蜂帮,以搅乱他们的视线,使他们误以为沐扶苍还在小楼里,真正在沐家的我便安全了。”
  黄得照琢磨一下沐扶苍的计划,觉得她所言不差,点头同意道:“沐小姐所言甚是,黄某这便找清油卸去您的易容,再通知黎掌柜来接人。”黄得照多少手下,里面也有人知道一些简单的易容手段,沐扶苍进竹蜂帮后,她的易容就交给黄得照维修了。
  一走便是将近十日的沐扶苍终于重新出现在了沐家园子,碧珠又惊又喜,再加上她接替沐扶苍承受了万宝珠宝生意带来的巨大压力,不堪重负,使她看见小姐的瞬间泪如雨下,不顾几个丫鬟就在旁边,抱着沐扶苍就啼哭起来。
  “好好,碧珠乖,我听黎掌柜讲到你处理生意的手段了,表现得不错,等我奖你糖果吃。”
  碧珠有千万个疑问要问沐扶苍,但是她也知道这事不能摆出来说,抬起头,抹抹眼泪,顺着沐扶苍的话头接道:“一场珠宝买卖就是好多银钱往来,小姐倒是放心去照看别的生意,我可怕死了,如果走错一步,我就是沐家的罪人了。”
  “到书房来,你仔细和我讲讲万宝银楼最近的状况。”沐扶苍支多余的人,略略讲述自己几日来的经历,将里面黑手众与令牌的可怕一并淡化至无,饶是如此也听得碧珠脸上白一阵青一阵,吓得浑身冷汗,抓住沐扶苍的手不放。
  沐扶苍给碧珠讲完一遍,自己的思路也随之更清楚几分:“我初见李老时就觉得不对了,他的人和家都是脏兮兮,多年不曾整理的模样,唯独下巴光溜溜一片。时下年轻男子以无须面白为美,但一个脸都不洗的懒散老人哪有心情天天刮胡子?我朝他胯下踹了一脚,他果然是个太监。”
  “李老既然是宫里的太监,偏偏又有本事,必然品级不低,能接触到很多皇宫秘闻,他说的令牌绝对就是控制黑水众的手段,我若拿到令牌,或许也能获得控制人的能力。冤魂索命?李老做错了什么事呢,以至于懊悔放弃了自己的前途,甚至在看见令牌后惊骇而亡。千指早年与他结怨,恨到痛下杀手,会不会与他的罪行有关?那千指也和皇家脱不了干系了。千指失踪得古怪,他也许与令牌和李老有关,但未必是对付紫山和我的幕后主谋。”
  “事情能不能顺利解决,就看要黎掌柜查出的地址是否正确。”
  沐扶苍从怀里摸出一方沾着一道道污迹,染得肮脏的手帕,丢到火盆里烧尽了——她进屋后拿手帕包着手在李老屋子里翻动了一遍。
  碧珠给沐扶苍的经历听懵了,替小姐害怕一场后,脑袋里就像被抽空了一样,所有的思想能力就像手帕一样焚毁成灰烬了。
  沐扶苍耐心启发道:“碧珠,你认为整件事谁最可疑?咱们应该怎样引出幕后主使?珍珠又会出现在哪里?”
  碧珠拿衣袖擦擦额间冷汗,无奈道:“小姐慢些考我,容我再想想,我先把熟悉些的珠宝商行的事汇报给您吧!”
  小辟与意外出现的捕快发生冲突,使他跟丢了沐扶苍。他在城南转悠了半日,又回沐家周围观察了半日,确定沐扶苍失踪后,恼火地想:“沐扶苍果然有问题,被我察觉后就逃跑了!她肯定与那些人是一伙的,一路通风报信,所以老子不停地被人追上。珍珠,哼,也是她监守自盗,而紫山和我被诬陷成珍珠窃贼。”
  可是诬陷了紫山和小辟对沐扶苍有什么好处呢?小辟也想不明白,决定等上一两日,沐扶苍再不出现,就绑走碧珠拷问,碧珠是沐扶苍的贴身丫鬟,应该知道些内情。
  碧珠忙于公事,白天带着众多伙计东奔西跑,晚上住在万宝银楼夜不能寐。万宝银楼因为是珠宝店铺,看守森严,小辟孤身作案加上顾忌着有跟踪者,一时间竟不能得手。
  等待间,小辟从乞丐口中风闻一个诡异的易容女子出现在燕春楼附近。
  “我竟然忘了她在燕春楼的表现,燕春楼是藏女人的好地方,她与云儿还有些关系,我去燕春楼附近堵她试试。”用碧珠胁迫不知底细心计深藏的沐扶苍,效果自然不如拿沐扶苍自己的命威胁她来得好,小辟跑到城北燕春楼附近,他舍不得对云儿动手,只好一边躲闪着不知身藏何处的诡异人一边搜寻沐扶苍。
  竹蜂帮的人早早埋伏在左近,将街上的人脸认熟了,他们认不破小辟的易容,但是明知他这几天绝对会出现在这里,等小辟转悠了几日,被其中机灵一点的帮众盯上了。
  “你看,前日是一个长胡子老头在妓院旁转悠,昨日呢,是个庄稼汉,今天又来了个陌生的白净公子哥,那个小辟不是会易容吗,咱看见的会不会全是他?”
  “我就学了点皮毛,可认不出来,要真是他,那易容本事也太好了。走,咱们试他一试,反正不是为了抓小辟,认错人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