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节
  “既然弘旺需要静养,那咱们就先回去吧,这里有弘曦陪着,还有这么多奴才伺候着。”八爷道:“弘昇那孩子怕是已经醒了,看不到你,该闹了。”
  “嗯。”池小河点头。虽然她不给弘昇喂奶,但弘昇很黏她。醒来必要看到她才安心的。
  “皇阿玛、皇额娘,儿臣也想在这里陪大哥。”雅尔哈道。
  “那你就留下吧。”池小河没有反对,三个孩子一向感情好。如今弘旺出了事,雅尔哈肯定也是担心的。而且她留下正好可以同弘曦做个伴。
  “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来报。”八爷道。
  “皇阿玛放心,儿臣知道的。”雅尔哈和弘曦都应道。
  交代好了,池小河和八爷才离开。走之前,两人又进内殿看了下弘旺,他这会脸色倒是好了些,没那么苍白了,眉头也没有紧皱,看来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睡的还算安稳。
  出了宁寿宫,八爷却没有陪池小河回坤宁宫,而是去了乾清宫。因为刚就有乾清宫的小太监来报,说是十爷求见。
  池小河知道八爷这几日忙,若不是弘旺今日出这个事,这个时辰八爷肯定也是在乾清宫的。她只叮嘱了一句让八爷别太辛苦,就自己回宫了。
  乾清宫里,十爷也听说了弘旺的事。等八爷一来,他便问道:“弘旺怎么样了?怎么好好的就坠马了?”
  “暂时无事,就是伤了脑袋,需要静养。”八爷说起这事脸色就不好看,“马被人做了手脚!”
  “什么?谁这么大胆子!”十爷惊讶道:“难道是那两人在宫中还有人?”
  十爷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胤褆和胤礽。毕竟八爷登基,这两人按理是最不服气的。四爷如今在宗人府的大牢里,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道。”八爷回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烦躁。他自认对这两人已经够宽容了。虽然他确实有做样子给外人看,为自己立名声的意思,但他也是因为自己有把握,即便给这两人解禁,这两人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但这次弘旺出事,他却开始怀疑,怀疑自己对事情的掌控并不如他自己想的那么有力。
  “不知道?”十爷皱眉,“线索断了?”
  他虽说平日里比不上八爷他们精明,但自小在宫里长大,那么争斗便是自己不参与,看也看得多。很快就判断出事情的走向。
  八爷点点头,“看到马蹄上有针眼,但没找到证物,马场的奴才们也都说不知道。”八爷道:“朕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挨个都罚了一通,让木清再继续查。”
  “这种事还真不好查。”十爷苦笑了一下,“皇兄可还记得咱们小时候,有一次我落水的事情,后来不也不了了之。至今也是一场悬案呢!”
  八爷一时间没说话。十爷提的事情他当然记得。那会十爷的额娘温禧贵妃刚薨逝不久,宫里的奴才们就有捧高踩低的。那时候后宫受宠的妃子有德妃、宜妃,还有接替佟皇后进宫的佟贵妃。
  十爷其实母家的势力不低。自己额娘是贵妃,更是当年四大辅臣遏必隆的女儿,姨妈还是前一任皇后。满人可是讲子凭母贵的,他的身份比佟皇后收养的四爷要高贵的多。
  可即便是这样,在自己额娘走后,一样的会受欺负。一样有人在暗中动手脚。
  那一年的深秋,十爷就莫名其妙的在御花园落了水。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似也是一场意外,脚滑落水。可就是那么巧,那会他身边的奴才们都不在,御花园守门的小太监也说没有听见他的呼救。
  等最后好不容易来人的时候,他差点没溺死在水塘里。起来后也是大病一场,养了大半年身子才好转。
  这事康熙是震怒的,然而查来查去也没有结果,最后还是定义为一场意外,然后把当日当差的奴才们罚了一通了事。
  “皇兄,这宫里,总有咱们看不见的手。”十爷苦笑道:“当年是,如今也是一样。便是你这皇位来的名正言顺,该有的警惕也不该放松了。”
  八爷惊讶的看着十爷,他万没想到,登基以来,第一个对他说这种话的竟然是十爷!是这个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头脑简单的弟弟。
  “对了,朕还没问你,你是有何事要见朕?”八爷突然想起正事来,“可是早朝的事?”
  “皇兄猜到了?”十爷笑了起来,“早朝结束,出了乾清宫,九哥就差和五哥打起来了!”
  “为了五哥今日主动请战的事?”八爷挑眉。
  十爷笑着点头,“可不是。九哥真不像是五哥的亲弟弟。”
  “他们兄弟俩这样也不是第一回 了。”八爷无奈的笑了笑,“朕相信五哥今日并没有别的想法。”
  “九哥可不这么想。”十爷道:“所以臣弟这不是来请战了么!请求皇兄允臣弟同五哥一块儿率兵出征!”
  “你去?”八爷皱眉道:“十弟,西北战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臣弟知道。”十爷收了笑,正色道:“臣弟这两年没少读兵书,也没少研究西北、东北、西南及东南的海寇。臣弟没有九哥的脑子,在朝堂上帮不了皇兄,但臣弟可是在别处帮皇兄!臣弟不想再无所事事了。”
  第1115章 刮目相看
  八爷被十爷这番话又震的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小时候他同九爷、十爷最初玩在一块儿是因为年龄相仿,但也有两人母妃地位高的原因。他从小就是个功利的人,这一点他自己从不否认。但多年的相处,这功利中也多了很多真感情。但他对十爷这个弟弟从来没有期待,不期待他在夺嫡中给他帮什么忙,只要他还在身边,他母家的那些势力就可以利用。
  再说了,他见多了勾心斗角,面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事,有这么个性情直爽,甚至有些傻乎乎地弟弟在身边,也算是一块净土。至少在同这个弟弟在一块儿说话的时候,不用在脑子里绕三个弯再开口。
  他那时候就想着,等他登基了,就让十爷开开心心的做个富贵王爷,这辈子都能继续这么无忧无虑的生活。他怎么也想不到,十爷竟然主动开口想帮他,不想再当一个单纯的追随者!
  “皇兄是不相信臣弟么?”十爷笑问道。
  “不是!”八爷忙否认,“朕,朕只是有些惊讶!十弟突然上进,朕反倒不适应了。”
  “皇兄,臣弟也是上过战场,也出去赈灾过的人呢!”十爷又笑道。
  八爷郝然,这话是真不假。只是每一次都不是十爷独自挑大梁,所以总是让人忽略了他的那些功劳。实在是他的纨绔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便是他这个算是很亲近的哥哥,也从来没有正视他的能力。
  在皇阿玛多年高压教育下,又哪里会有真正的无能者呢!
  “是皇兄偏见了。”八爷主动承认错误,“也是皇兄小看十弟了!”
  “哈哈,就知道皇兄会被臣弟吓到!”十爷却完全不在意,反倒像是小孩子恶作剧得逞般的笑了起来。
  八爷很是不好意思,但他已经主动承认错误,这会见十爷笑了起来,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兄弟间,这些话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你同五哥同行也好。”八爷道:“不说别的,起码有个照应。”
  “嗯,臣弟也这么想。”十爷道:“臣弟也是真想去那边看看。之前都是纸上谈兵,还是要来点真的,才知道书上那些是不是对的。本来今日早朝上臣弟也是想请战的。可五哥先开了口,臣弟犹豫了下,便没说。”
  八爷点头,“不过如此一来,就怕五哥多想了。”
  “臣弟不打算同五哥一块儿走。”十爷道。
  “嗯?”八爷又是一个意外。
  “粮草不是没这么快筹集齐么?臣弟跟着粮草一块儿走。”十爷道。
  八爷想了想,道:“也好。随粮草一起走,朕也可以说思虑后决定给予增援。到时候你再带几万兵一块儿。”
  “嗯,臣弟就是这么想的。”十爷道。
  对于乾清宫兄弟俩商议的事,旁人是不知道的。五爷回了府,第一时间就去了五福晋的院子。
  “爷三日后就要带兵出征西北,这府里的事情就要劳烦福晋了。”
  “怎么这么突然?”五福晋愣住,“西北?爷,爷怎么又要去西北?”
  五爷笑了一下,“不是一去不回,战事结束就回。”
  “朝中不是那么多武将,皇上怎么就派了爷?”五福晋还是担心。就算不是被发配,可打仗那是要命的事啊!
  “是爷自己请战的。”五爷道。
  “自己请战?”五福晋这下更惊讶了,“爷怎么能?”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爷不能就这么无所作为的在兵部混日子。”五爷道:“爷如今还是个贝勒,怎么也要挣个郡王的爵位!”
  按照规矩,袭爵都是要降一级的,如果五爷一辈子到头都只是个贝勒,那他的儿子就只能是个贝子,到孙子就是个光头阿哥,什么都不是了。
  “可是爷,一定要上战场么?”五福晋红了眼眶。
  “那你觉得爷还有别的机会么?”五爷苦笑。
  五福晋一时无声了。五爷自小养在太后身边,连汉语都说不大利索,就别提读书了。真要论起学问来,他连十爷都不如。当年他主动要求去西北锻炼,也是想另辟蹊径。如今看来,也只有这条路最有希望建功立业。
  而且打仗这种事不是常有的,更何况这次正好是五爷熟悉的西北。所以这才是五爷第一时间主动请战的原因。
  “放心,我怎么说也是皇子,真正亲身上战场的机会不多。”五爷拍了拍五福晋的肩膀,安慰道:“即便是上了战场,我身边保护的人也多,不会出事的。等这次立功回来,若是封了郡王,下次我绝对不去了,好不好?”
  “爷自个儿都定了的事,臣妾还能说什么。”五福晋落下泪来,扭头抹了一把眼睛。
  “怎么就掉眼泪了?你也不是没去过西北,其实没那么糟的,是不是?”五爷笑着把人搂在怀里,“你就这么送爷,可是不吉利。是想爷上了战场也分心?”
  “不是,臣妾没有!”五福晋吸了吸鼻子,“臣妾自然是希望爷平平安安回来的!”
  “你要信爷,爷不会有事的。”五爷安慰道:“怎么说,这也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场战事,不管怎么样,皇上都会想办法赢的。”
  这话就差明说,若是前方战事吃紧,八爷这边肯定会增兵,后勤补给也不会差。举国支援如果还拿不下一个西北战事,那这大清也就完了。
  五福晋听明白了这话,心里也稍稍安心了些,搂着五爷的腰道:“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时刻记着咱们府里还有一大家子要仰仗爷!爷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放心吧,爷保证,绝对全须全尾的回来。”五爷笑道:“这战事不会太久,最多半年,爷保证回来。这府里上上下下就要都劳你操心了。”
  “爷尽管放心,臣妾一定替您看好家!”五福晋道:“等爷走了,臣妾就闭府不见客,不会给爷惹麻烦。”
  “那到也不必。”五爷笑了笑,“该走动的还是照常走动便是。你有空也多进宫给皇后请请安。”
  第1116章 还是放心不下
  提到给皇后请安,五福晋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
  她同池小河的过节可以追溯到好多年前,自她回京后也有试图弥补,但有些事情不是想弥补就能弥补的。所以她也就是恪守规矩,没有太过亲近。
  但五爷现在的意思显然是希望她能尽力修补同池小河的关系,至少要比现在进一步。
  “有些事做过了不能回头,但你总不迈出那一步,就再没缓和的机会了。”五爷道:“爷知道你心里有疙瘩,皇后心里定然也有。但这一步不可能让皇后先迈的。天长日久的,让皇后看到你的态度,自然会不一样。所谓滴水穿石的道理,爷相信福晋懂的。”
  五福晋一时无话。道理她都懂,但做起来的艰难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福晋,爷都上战场了,你是不是也为孩子们多考虑一下?你该知道皇上有多宠爱皇后。”五爷又道。
  这一句话就让五福晋投降了!是啊,做父母的,谁不为孩子考虑。五爷都要拼命了,她只是拉下脸皮而已。
  “臣妾明白了。”五福晋终于开口,“是臣妾没做好,还让爷为这些事操心了。”
  “当年你能陪爷去西北,如今不比那会形势好?”五爷笑了笑,“爷相信你能做好的。”
  “嗯,臣妾不会让爷失望的。”五福晋许下自己的承诺。
  五爷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鼓励。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便是身为皇子又如何?除非他可以完全不顾孩子们,只顾自己快活。
  这边十爷出了宫就直奔了九爷府上。
  “八哥同意了?”九爷问道。
  “嗯,八哥也没理由不同意。”十爷笑笑。
  “自己保重。”九爷也没多的话,只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