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说着,就把腰弯了下去。
  苏老太太是文化人,以前还在村里教过书,张芬芳,是她带出来的学生,当年苏老太太还是地主小姐的时候,张家也受了不少的恩惠。
  于情于理,张芬芳都不能受老太太这一礼,她往旁边侧了侧,伸手扶老太太,“老师,你这是做什么!我哪里能受你的道歉啊!”
  老太太趁机握住了张芬芳的手,原本挺直的肩膀一点点弯下去,她当年当老师,是生活所迫,可就算如此,也没拿过学生一丁点儿的东西,村子里,人人都感激她,觉得她尽职尽责。
  可如今,为了苏蕙的事情,这一辈子的问心无愧,怕是都要丢了。
  “芬芳,你不用把我当老师看,这事是我们苏家的错,我也是为了我孙女的前途,在这抛了脸皮求你。”老太太带着几分难堪,她回头,招呼苏蕙:“蕙蕙,你过来,跟你张婶子道歉!和她保证,你以后会好好学习,不会再动这些歪心思!”
  被点到名的苏蕙,不动做。
  老太太气红了眼:“苏蕙!”
  “我不要道歉!凭什么让我道歉?!”苏蕙脸上的眼泪掉的凶,声音也提高了一个度:“你就是向着苏绵,见不得我好!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辍学!”
  “就是一首诗而已,你们是要逼死我是吧?!”
  苏蕙的情绪很不对,直接推开了人群往外跑:“你们别后悔!”
  “蕙蕙!蕙蕙!”周雪薇吓得,立马也跟着往外跑。
  老太太的身子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
  苏洵望看了眼他娘,狠了狠心,跟着追了出去。
  张芬芳一点点把老太太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挪开,一字一顿:“老师,你也看见了,但凡她有一点悔改之心,我都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是,不是你的错。”老太太点头,眼睛发干:“该是……她受的结果。”
  第49章 绵绵的金手指1
  昨夜的甜水乡下了一场雨,伴着雷鸣,次日走在山上林荫密集,空气里都是清爽。
  霍胥走在苏绵的身侧。
  几天不见,她看上去似乎又白了几分,眼角下面的淡青散了大半,一张脸很精致,只是偶尔半眯着眼睛的时候像只狡猾的狐狸。
  胳膊上,针口处依旧触目惊心,白皮下面能瞧见浅青色的血管。
  霍胥的步子缓了缓,刻意的迁就。
  漫不经心地问她:“甜吗。”
  “什么?”苏绵的额前似乎还带着冰凉的触感,沾染了无措,她抬眸,有几分懵懂。
  霍胥的声音,低沉而轻缓:“昨晚的红糖,是没收到?”
  “那是您送的吗?”许是惊讶,声音都添了一分娇艳。
  有点软。
  霍胥捏了捏指尖,眉骨微动。
  “嗯,顺路拿来的。”
  本身就是银货两讫的事,他这么说,她反倒不好拒绝。
  “谢谢。”
  “不客气。以后想喝红糖,你可以来县医院找我。”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给你优惠。”
  苏绵想,应该是县医院的员工福利太大,导致员工开始囤积红糖二手倒卖。
  毕竟苏蕙都领到了两斤的红糖,员工那边更得是一笔横财。
  只有景世脱节:“你改行了?”
  霍胥的眼尾上挑,笑的好看:“你闭嘴。”
  “行。”景世不那么乐意,抱怨:“什么脾气。”
  霍胥不理他,回头问苏绵:“饿吗?”
  “嗯。”苏绵很实诚,她早上起来就喝了一碗稀粥,上午在菜园子里浇菜,苏家虽说条件不错,可也没到顿顿都是大米饭的地步。
  稀饭里的是糙米,一舀子下去都是水,得是在锅边,把舀子扣死控水,才能瞧见那大米的影子。
  大人无所谓,吃惯了,就着山上挖的野菜,滴几滴香油随便拌一下,早上这顿饭也就算完事了,可孩子长身体,抢不过几个婶子,就沾了点菜味。
  苏绵仰着头,看他,“这边没有饭店。”
  霍胥的身份不太适合去村民家叨扰,况且,她觉得他也不会屈尊。
  果不其然,就听男人说:“嗯,那打野鸡吃。”
  苏绵:“你打?”
  霍胥:“景世打。”
  景世:“???”我打?
  ……
  过了半晌,等到景世灰头土脸的从远处跑回来了,除了手上抓着的一只麻雀,什么都没抓到,他笑,对着霍胥解释:“大小也是块肉,胥爷,给你吃。”
  苏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没听说脑子有问题啊……
  景世还在说,苏绵忽然“嘘”了一声,指着不远的丛木里,“那,好像有声音。”
  霍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仔细听,的确能听见窸窣的声音。
  入夏的灌木丛,枝叶茂密,半个人高,暖风吹过的时候,荡起了绿色的波。
  离得近了,灌木丛里的声音就更清晰了。
  霍胥对着要跟着一起上前的苏绵摇头,脚步很轻,绕道了灌木丛前,抬手——
  只见灌木丛内,一只灰色的兔子安安静静的趴着,它看见了人,似乎很害怕,迈开腿,要跑,结果直接平地摔。
  兔子很机敏,不死心,摔了之后想立刻站起来,红通通的眼对上了苏绵,四条腿刚刚有跑的意思,又一次软倒在地。
  兔兔:“???”
  景世看乐了。
  伸手揪着兔子耳朵给兔子拎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兔子抖得跟筛糠一样,身上没有伤口,就是太肥了,四条腿被浑身的肥肉给盖住,这么一掂,少说也有八九斤重了。
  苏绵也是头一回看见这么肥的兔子。
  野兔肉香却也机敏,当年苏蕙身子骨不好的时候,苏洵望进山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抓了一只,肉不多,周雪薇炖汤给苏蕙补身子,她还跟着喝了一小碗。
  景世是很高兴的,拽着兔子美滋滋:“胥爷你瞧,这天底下还真就没我办不成的事!”
  第50章 绵绵的金手指2
  霍胥却把目光放在了苏绵身上,意味不明:“你这运气,倒是不错。”
  苏绵心里咯噔一跳,嘴上说:“凑巧而已,都是沾了您的光。”心里却想着,这么肥的兔子,还是个母的,要是再揣俩崽子多好。
  楠楠前几天还说自己想养小动物,野兔子这种,最好养活了。
  没想到,她一闪而过的念头之后,立刻听见了不远处“娑娑”的音。
  景世顺着看过去,嘴都张大了。
  好家伙,黑的,灰的,白的,巴掌大的团子一个接一个速度敏捷的奔着几个人的方向就来了。
  打眼一瞧,整整五只小兔子,最小的像是刚生出来,一两个月左右的样子,跑的快,体格小,特招人疼。
  景世愣神之后就要上手抓,霍胥有洁癖,他不认为胥爷会屈尊降贵。
  至于苏绵,瞅那营养不良的样,就知道不靠谱。
  景世信誓旦旦,然鹅原本红着眼直线奔跑的兔子忽然绕了个弯,奔着苏绵嗖嗖的冲。
  有只白色的,最乖,离苏绵半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乖巧的趴着,黑色虎唧唧直接撞到了苏绵的小腿,另外三只灰兔子刚跑到苏绵面前就晕了。
  “……”苏绵手足无措,瞧不出你们仨可真会碰瓷啊!
  景世指着地上的兔子,又指了指一脸无辜的苏绵,迟疑:“你……”
  “妖怪吧?”
  苏绵:“……”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是五小只先动的腿儿!
  你别装看不见啊摔!
  事实证明,景世的确是选择性看得见的。
  霍胥似笑非笑,一张脸艳的晃眼。
  苏绵抱住弱小可怜无助但是能吃的自己。
  黑色的兔子被苏绵撞倒,可它扑得苏绵小腿那里同样的疼,大抵是青了一块,黑兔子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还有点迷糊,兔耳朵耷拉着,红彤彤的眼咕噜乱转。
  景世提议:“要不,先给兔子栓起来?”
  这兔子看着小,可跑起来的速度一点也不逊色大兔子,甚至因为没有那一身的肥肉更加的敏捷。
  苏绵也是这么想的,打算搓个草绳给这群兔子盯死,谁知,她向前一步,意识还算清醒的黑白兔子也跟着向前一步。
  苏绵看了眼景世。
  景世神色复杂:“……你不用解释。”
  “……”苏绵,我不是,我没有,我还能解释!你那看妖怪的眼神对着谁呢?
  ……
  五只兔子栓了一横排,安安静静的在角落趴着,绳子的尾挂在了树枝上。
  景世很快用自己消过毒的手术刀把野兔子收拾了个干净,他手法干练,常年用手术刀的手也很精致,让她下意识的会拿霍胥的手和他比较。
  兔子肉被串在了收拾的干净的树枝子上大火烤着,又放了调味料,野兔子足够肥,再加上天生地养没经过人为养殖肉质更加鲜嫩,刚烤上一会儿功夫就开始滋滋流油。
  等到烤好了兔子,景世把兔腿撕给了苏绵和霍胥,兔子肉嫩,肉质筋道,撒了调味料祛了膻味,外皮酥脆,一口咬下去还滋滋流油。
  景世把野兔子身上的肉用刀片出来,放到自带的干净饭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