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不恋爱就末日_184
  黎鸿知道她此时说的话,对方一定听不见,但她仍然低声道:“抱歉,因为我的自负,而使得你限于阴谋诡计,甚至得不到一位英雄,应当拥有的结局。”
  “不过没关系,哪怕日后背冠上阴谋者之名,哪怕世人都以我暗指卑劣,我绝不会让你被旁人夺走。”
  桑达尔应该是没有听懂她的话,但当黎鸿的手紧紧握住了阿瑟长弓的那一瞬,他便似乎明白了黎鸿想要做什么。他的目光微动,最终低低笑了出来。
  他看向黎鸿,一如是她记忆中的平和宽广的模样。米斯达尔的太阳啊,他就是这样讲自己奉献于了国家的王,但在这一刻,有个人想要将他从他的国家手中,从那些侵蚀着他生命的诅咒中夺走。
  他不自觉想笑,散尽了最后的一丝对命运的质疑与困惑。
  他也确确实实的笑了。如同旭日炽热。
  黎鸿也笑了。
  黎鸿最后看了对方一眼,挽起弓箭,向着米斯达尔的王旗射去!她的箭在半空中便被恩利尔截下,白发的王者即使身重数道恶咒也再轻易不过的斩下了黎鸿的金箭。
  米斯达尔的士兵因他这一剑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黎鸿定定看着对方,也露出了笑意。她举起弓箭,下了命令:“杀。”
  这一战,在史书上,被称作“陨于阴谋之战”,因为这场战争,太阳王伊斯坦被称为“天选者”,坎迪亚峡谷是米斯达尔的要塞,这一战,从天时到地利,胜利女神都并不站在女王的一边。
  但命令眷顾她。
  在一战中,米斯达尔的桑达尔王,身患重病,虽率领米斯达尔的军队抵抗住了乌尔克的第一波进攻,但也因此直接死在了坎迪亚的战场上,他极具个人魅力的统治方式使得米斯达尔在他的当政时期极为团结强大,也正是因此,他的死亡直接带来了米斯达尔军队的崩盘和各方势力撕咬他留下的权利而引发的内政混乱。乌尔克的联合军在此后近乎不再有大的伤亡便攻进了红河谷,自红河谷而上红岩山,俘虏了当时尚在日曜宫内,来不及逃跑的王太后等王族。
  但更多的人,尤其是桑达尔王的簇拥者,他们却认定这场本该由米斯达尔接手胜利的战役是毁于伊斯坦王的背信弃义,她用毒药以及诅咒谋害了桑达尔王,以此得到了沾着血污的东方霸权。也因此,众多人认为这是这位太阳王光辉的一生都无法洗去的污点,即使是她当初对于元老院的血洗掠杀都有无数人为她辩言,唯有这一战,唯有桑达尔王极其蹊跷的重病,是无从辩解的史实。
  是她在战场上,杀死了突然犯病的桑达尔王。
  黎鸿的背后是数不尽的尸体,她站在乌尔克的重甲战车上,手中的铁剑沾染的鲜血都粘满了刀鞘。她神色冷冽,由于天审的提醒,一路砍杀如入无人之境,因为她的勇猛,即使面对米斯达尔的凶恶反扑,乌尔克的士兵们也未曾后退一步。
  忽然间,她身侧的士兵惊道:“陛下,那是桑达尔王!他好像不太对劲!”
  黎鸿即刻转头,便见到了骑在马上的桑达尔脸色一变,忽然吐出一口黑血,他伏于马背之上,面色苍白如纸,即使如此,却依然狠戾如雄狮,一剑砍出,便是连人带枪全部斩断!
  所有人都吓然于桑达尔王的勇猛,即使他看起来即将死去竟然也无人敢接近。
  黎鸿能看见他身上的那些诅咒已经攀上了他的心脏——救不了,也等不了了。
  天审大叫道:“鸿鸿,桑达尔快死了!”
  黎鸿的实现对上了桑达尔的眼眸。这般漂亮的红色,宛如米斯达尔红宝石一般珍贵的颜色。
  死亡女神已经迫不及待,拥有神血的黎鸿已经见到了翻滚的土地,死亡女神从地下涌起的黑雾中现身,她伸出双手,自后方想向即将踏入死亡的白发王者拥去。
  桑达尔见着她,看着她握着弓的手微微颤抖,松开了自己握着长剑的手。长剑叮当掉入混乱的战场中,没有了武器的桑达尔注视黎鸿。黎鸿喉咙干涩,她看着桑达尔,猛地绷紧了弓——
  在黑色的诅咒粉碎桑达尔的心脏前,黎鸿的黄金箭先射穿了他的咽喉。
  死亡女神尖叫了起来!
  阿瑟长弓,弑神之器。连神明也能一箭射杀的宝器,别说是区区诅咒,即使是神格也能粉碎!
  赫尔紧紧只是因为太过靠近桑达尔,便被黄金箭的戾气刺伤!诅咒与桑达尔的心脏一同破碎!赫尔狼狈不堪地逃回地下,解开了诅咒的桑达尔依然立于马上,而后轰然倒下。
  黎鸿握着弓,从手臂到指尖都在颤抖,她低低道:“我将你从神明的手中,夺走了。”
  第89章 王冠24
  日曜宫位于红岩山的山腰。
  这个位置, 是昔年饱受神王安努图拉眷顾的第一任米思达尔之王选中的。太阳射入米思达尔的第一道光辉, 便将是射在日曜宫的琉璃瓦上,自琉璃瓦倾泻而下, 似是黄金海洋, 从山腰一路奔流而下,直至流尽山底的镜湖之中,泛出粼粼波光。
  日曜宫, 便是因此而得名。
  “王, 这便是日曜宫了。雷曼将军已经控制了全部行事,米思达尔的王族皆压于正殿,听候您的发落。”
  黎鸿身着铠甲, 她的靴子踏上了日曜宫的金阶。巍峨壮丽、与乌尔克截然不同的建筑在她眼前打开, 日曜宫便像是一只雄姿勃发的狮子, 屹立于红岩上啊, 睥睨着它的领土,更迎接着它的太阳。
  侍从见黎鸿只是站在阶上,并不开口,满以为是日曜宫的造型并不符合这位乌尔克女王的品味,连忙道:“米思达尔输了, 只要您愿意, 日曜宫便是您的,想要摧毁它,又或是重新改造,都只需要您的一句话。”
  黎鸿闻言, 终于略略侧首看了侍从一眼。她没什么表情,这一眼却让侍从生寒,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黎鸿踏了进去,她每走一步,都忍不住想,桑达尔是不是每日也从这里走进日曜宫,走进正殿主持议会,坐在王座之上,听着座下重臣激昂争辩,间或听见合乎心意的谏言,而微微一笑?
  黎鸿踏入了正厅。
  日曜宫的正厅一路他的名字,与乌尔克王庭的轻盈曼丽不同,它的奢华,是一种宛如日芒的灿烂。无论是绘着众神的窗沿,还是铺着玉石,宽矿的大殿本身,所带来的,都是北方国家的沉稳与巍峨。
  黎鸿进了正厅,便见到了作为俘虏的米思达尔王太后。她年岁虽已过百,但容姿风貌半点也未曾衰减。因是战败国,她褪去了所有的首饰,仅着衣裙跪于殿中。即是如此,她也高昂着自己的下巴,凛然而不可侵犯,与她周围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贵族不同,她始终表现出了一名王太后应该具备的仪态。
  黎鸿在她的面前停下,半蹲下身。
  侍从忍不住惊呼,但却无人敢劝阻这位女王。这位女王刚刚率领乌尔克的联军,在三个月内攻破了米思达尔,更是亲手重新拉动了昔年征服王的阿瑟长弓,射杀了米思达尔人民心中的不败神话,他们的太阳之子。这让他们在敬爱同时,不免带上了畏惧,畏惧着这名过于强大与冷酷的战争发起者。
  黎鸿略略低头,自上而下的打量着王太后,王太后被这样的视线看得轻慢,忍不住喝斥道:“伊斯坦王,你太过放肆了,我可是米思达尔的王太后!”
  “米思达尔的王太后?”黎鸿重复了这个字眼,忽而笑了笑,“桑达尔如果还活着的话,确实是。”
  她伸出手捏住了这位昔年王太后的下巴,眯着眼道:“但明天米思达尔还存不存在,都没人敢保证,你这个王太后,又是从哪儿来的?”
  “王都没了,这个国家哪来儿的王太后?”黎鸿慢条斯理,“如果想作为王太后,那么至少随王殉国吧。”
  王太后大骇,脸色苍白,强自镇定道:“伊斯坦王,我以为我们不是敌人,你如何才能杀掉那孩子,如何才能赢得这场战争,你心知肚明。”
  黎鸿笑道:“我确实心知肚明,但是米思达尔的人民知道吗?他们知道他们敬爱的王太后,为了个人私愤,就毫不犹豫的通敌叛国,将王卖给了敌人吗?”
  王太后面色苍白,她唇瓣蠕动了半晌,才对黎鸿道:“你我都是女人,你该能理解我。有些恨,哪怕是国破家亡,也许得报。”
  黎鸿松开了她的下巴,像看愚蠢而又无知的乞丐般看着她,她给了王太后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