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494
  沈恙跟四爷合作的时间不长,可已经算是很熟悉了,这一回还是沈恙带回来的名册解了急。
  见沈恙坐下了,胤禛才道:“剩下的一半名册呢?老八在江南的人,你还没抖出来。”
  “商人重利……”沈恙弯唇,“我沈恙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还从来没人敢跟爷谈条件。”
  胤禛颇为不悦,眯眼看着他。
  沈恙却道:“如今您见着一个沈某人了……”
  “此前还有个顾三。”
  胤禛一下想起许多年之前的事情,那时候她还没嫁人,正处心积虑地准备嫁出去呢,还问他讨个好名声。
  事情的轻重缓急,胤禛也是知道,只问道:“账本给我,你家翻案的事情免谈,其余再议。”
  沈恙忽的一笑:“为您卖命的人,定然没有好下场。我的条件……”
  他忽然停住,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一声。
  第二二六章 成长
  一路朝着外头走,顾怀袖却忽然想起了沈恙。
  如今沈恙也成为了四爷的奴才,却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出事的一天了。
  有的事情,还真就是阴差阳错。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顾怀袖也不觉得怎样。
  她依旧扮作齐云斋的绣娘,将那水绿的衣裳穿了,回了张府,院子里张廷玉正在梅花瓣上面扫雪,“你回来得正好,扫雪煮茶,人生一大乐事。”
  “也就是你如今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现在朝野之中刚刚定下来,一大批的官员刚刚过年就被弹劾,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呢。
  “李光地老大人要乞休,可是皇上不让,现在君臣正在畅春园说话呢,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难得这样闲暇……”张廷玉回头跟她说着话,不过看她这一身绣娘的衣裳,倒是格外觉得眼前一亮,清新淡雅,“头可还在脖子上?”
  “不在了。”
  顾怀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然后开了一句玩笑。
  张廷玉让她过来也拿起大茶杯从梅瓣上面扫雪,又道:“现在还不知道李刚地大人到底是不是能请辞,他年纪也不小了,如今朝中有人说他贪慕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约莫也是嫌他碍眼了……”
  “可是皇上不就信任李老大人吗?”
  其实从头到尾,就是康熙不让人李光地走,哪里是李光地贪恋荣华富贵?
  这样的官场,他一个越来越老的人,看得越是清楚,哪里有什么干净的人?
  今天你属于这一个阵营,指不定背后还做着别的阵营的事情,见惯了朝堂争斗,想必李光地也已经成为了人精。只是张英当年乞休的时候,却也是带着满身的疲惫。朝堂上跟人斗了一辈子,其实老了下场都这样罢了。
  李光地要走,下面接任李光地的又是谁?
  顾怀袖心里冒出这个疑问的同时,就看了张廷玉一眼:“你……”
  “我倒是希望皇上再留留李老大人,毕竟这里的事情他比较熟,况且现在还很乱,光我一个人是顶不住的。”张廷玉叹气,又道,“可别以为我多厉害,现在还没能力将李光地老大人处理得好的事情处理好,有时候……姜还是老的辣。”
  “我也没说你立刻就能赶上那种老人精了。”
  毕竟李光地伺候皇帝这么多年,康熙的想法李光地最清楚吧?
  最要紧的是,能走到这一步的都不是庸才,张廷玉固然天才,可有的东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更何况他中途曾经离开过三年,人脉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在自己没有实力的时候,就别想着登天。
  “今天我去四爷那边,回来的时候,高无庸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其实也就是短短的几句话而已,不过只要结合着胤禛自己说的话,便知道到底有几分真假了。
  顾怀袖想着,叹了一口气道:“四爷应该真的犯了错,只是这里面肯定也有八爷的算计,现在想想东珠儿郡主……也实在是惋惜……”
  说完这句话,顾怀袖转头就看见了那边张若霭屋里的丫鬟,她顿了一下,忽然问道:“豆蔻,二公子可在屋里?”
  “在呢,已经有一阵没怎么出来过了。”
  豆蔻也不知道到底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忧心地回答。
  前几天也跟二爷说过这话,不过二爷只说是随他去,夫人那边应该也有二爷告诉了,所以不怎么着急。
  顾怀袖听了,沉默了半晌,才道:“罢了,你去吧……不,一会儿叫若霭来见我。”
  她终究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张廷玉说若霭会想清楚的,也会从那种悲伤之中走出来,可事情也许并不那么简单。他们做父母的,万不能高估了他的承受力,诚然,张若霭也是个天才,可是从小就这么聪明懂事,在这种事情上就越容易钻牛角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顾怀袖叹了口气,忽然就被张廷玉给拥入怀中,他笑了一声:“你们母子聊聊也不错,不过你现在还是早些进去吧,换件衣裳,这样太冷了。一会儿你跟霭哥儿说话,我在外头煮茶,你出来便可以喝茶了。”
  看看张廷玉还没积满雪的茶杯,顾怀袖笑道:“怕是我出来,你才刚刚开始煮茶呢。”
  扫雪煮茶,何等风雅之事?
  当年刚及冠不久的张廷玉做这事,那是才子佳人的美事,可如今张廷玉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虽没带着暮气,可深沉多了。虽是扫雪煮茶,可老夫老妻,再做这样的风雅事情,忽然就一种奇异的感觉。
  到底,还是他们年纪大了。
  顾怀袖想着,便进了屋,换了一身藕荷色的袄子,便坐在屋里,捧着手炉暖手。
  她把双手放在手炉上,没一会儿便听见了豆蔻的声音:“夫人,二公子来了。”
  先是豆蔻来,可后面才是张若霭。
  张若霭过了一会儿才进来,便朝着顾怀袖一拜:“儿子给母亲问安。”
  “起来,坐。”
  顾怀袖看见他似乎一下又瘦了不少,不是真的瘦了,而是形容看上去比较憔悴。
  他是长大了。
  张若霭这几天想了很多,最近也一直都很消沉,他当初没回答他父亲的问题,如今却似乎还没什么答案。
  “母亲,若霭想了很久……父亲问过儿子一个问题……”
  “他问你什么?”
  顾怀袖假装自己不知道,其实那天张廷玉跟他说话的时候,她就在屏风后面听着,可一直没有出来。
  张若霭也不知道顾怀袖其实一清二楚,他只是道:“父亲问我是不是喜欢她,可儿子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
  “那是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顾怀袖朝他笑着,很是柔和,然后道:“现在你不必一直去想这个问题,娘也不会给你答案,有的事情,你大了自然就明白了,路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即便是别人给你铺好了的,那也要你自己踏上去。”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情,谁说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