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到此结束了,随着陆陆续续有走读生回校,一班的放纵生活结束了。
  褚天舒临走的时候,突然在叶碎碎旁边坐下来了。
  叶碎碎一愣,以为她是有话跟后面江晟哲说。
  江晟哲也是一怔,以为她有话跟自己说。
  然而并不是。
  褚天舒只是来给叶碎碎留个临别赠言的。
  她拍着叶碎碎肩膀,诚恳地:“你同桌……让人好点有压力的,你……辛苦了。任重道远,你悠着点。”
  叶碎碎差点喜极而泣,终于有人能懂她的痛了啊。
  成为毛音音的同桌的确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性冷淡只是其中难度系数较小的一项。
  褚天舒所感受到的压力主要来源于毛音音的一击必杀系列之一心向学。
  比如这样一个全民狂欢的下雪日里,你打算玩会儿手机追个番啥的,毛音音同学会在你旁边满脸庄严肃穆地翻开数学书,是的,就是上课从来都不怎么用到的数学书,仔细阅读每一道例题。
  又或者你吃着零食翻着闲书的时候,毛音音会打开高中经典语文阅读一百篇,品味经典,完成阅读,仔细校对答案。不一会儿功夫,她收获了全新的解题思路,而翻闲书的你像个不学无术的傻逼。
  叶碎碎每天就在这种罪恶感的包围之中,想玩不敢玩儿,想学又脑壳疼。遇上毛音音考差了的时候,那整个就一乌云弥漫,她能低气压一整个星期不跟叶碎碎说话。再加上江晟哲最近常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忧伤起来也不爱理人,叶碎碎没人讲话要憋到心肌梗塞了。
  叶碎碎一直不赞成题海战术,她就信奉该学的时候专心学,该玩的时候好好玩。但毛音音就属于那种一切休闲时间都在写题的人,但是成效又不是特别明显,不明显她就更加拼命写题,恶性循环之下整个人就日渐阴郁……
  但是,从古至今,只有叶碎碎把别人带偏的份。从同桌那天开始,叶碎碎就经常闹她,一开始会被嫌弃,但时间长了以后终于成功给撬开一条缝,毛音音现在也开始反怼她,偶尔还超常发挥,跟叶碎碎坐在高高的谷堆上讲讲那过去的故事。
  比如现在,毛音音就难得有兴致地跟叶碎碎赏着窗外已经不下雪的雪景。
  那天他们堆得超大雪人已经不是操场上最显眼的标志了,那些解放后的高一小学弟小学妹们在操场上又堆起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雪人,其中还有一些不知道用什么染上了颜色,一个比一个抢眼。
  叶碎碎趴在窗沿上,眼神忧郁地长叹:“朕的江山……亡了。”
  *《美术生生存守则》第五条: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高冷的人,你只是没有靠近ta,没有尝试了解ta,走近另一个人的世界,不论以何种方式在那个人的生命里留下一些或浅或淡的痕迹。生命本就虚无缥缈,另一个人脑海中关于你的记忆,也许是你为数不多活着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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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望见太阳的那一刻起,叶碎碎就知道大雪人撑不过明天了。
  去食堂吃饭经过操场时,她还特意去看望了苟延残喘的雪人,雪人体积小了不少,胡萝卜做的鼻子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拔走吃了。雪人脖子上的围巾早就不见踪影,可怜了班长连着几天一直空着脖子瑟瑟发抖。
  大雪封路的日子结束了,学校又恢复了正常上课。
  而此时离期末考试也只剩下一个星期左右了,各班老师到位后便马不停蹄地组织起了期末的复习工作。
  雪后的第一个周末,由于大部分人都在大雪封路那段时间里待在家中,所以学校决定周末不放假。
  可大一班接到的通知却是周六上午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老万对此的解释是:补放。
  一班瞬间就沸腾了,老万的形象在大家眼里无限制高大伟岸膨胀化。
  高淑女举着新买的羽毛笔呼喊着“革命烈士用鲜血换来的和平,请大家用生命铭记”。
  叶碎碎回家的时候特意绕远路背着书包去年级各个班外面绕了一圈,主要就是为了宣扬一下:我回家啦!
  她在窗户外面看着葛婧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浑身那叫一个轻快通畅。
  走到理科班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继续嘚瑟,看见教室里是吕大爷在上课,她就没敢往前走,转身跑了。
  经过楼下高一走廊,高一(3)班正组织大扫除。
  叶碎碎经过时看见仙女妹妹——不对,应该是仙女弟弟,在擦窗台。
  他手里的黑色抹布透露着一抹不同寻常的气质,叶碎碎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而后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跟大雪人的围巾有点像啊。
  叶碎碎不由自主走过去跟仙女弟弟攀谈起来,余光则一直在瞄来历不明的黑色抹布。
  仙女弟弟嘴倒是很甜,看见叶碎碎一口一个学姐,搞得叶碎碎心里直感慨还是小奶狗惹人怜惜啊。
  这班里上次见过叶碎碎的几个小学弟出来看见她就开始起哄:“学姐又来找我们耗子啊?”
  叶碎碎忍住朝祖国的花朵翻白眼的冲动,耐心解释道:“不是跟你们说了上次是帮我同学来找他的么?”
  现在高一新生这么闲的吗?怕是作业布置得太少了。
  仙女弟弟注意到叶碎碎一直在看他手上的抹布,就说:“学姐,这个是我同学在操场上捡到的,打扫卫生正好缺一块抹布,我们就先拿来用了。这个……是你的?”
  “哦不是不是。”叶碎碎赶紧否认,“我就觉得这抹布挺气质清奇的,不由自主多看两眼哈哈。”
  可不是气质清奇么,班长好像有说过这条围巾是手织的来着,应该价值不菲,之前被婷姐抢来强行充公,现在又沦为小学弟擦窗台的抹布,不能不说命运坎坷。
  叶碎碎朝仙女弟弟扬了扬下巴:“收好它,我走了。”
  “哦,好。学姐你去哪?”
  “回家!”
  叶碎碎头也不回地朝后面摆了摆手,她知道身后又是无数道艳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