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章
  妖宠儿起身便要向言深行礼,身体太虚,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幸好言深及时出手拉住了她。
  妖宠儿借势倒在言深怀里,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她失去法力,身体确实虚弱,但也不至于站不起来。
  言深也并没有推开她。
  妖宠儿听着言深的心跳声,头顶同时传来他清亮的声音。
  “姑娘可是喜欢在下?”
  虽然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妖宠儿还是抬头看向他,露出灿若桃花的笑容,“公子可能不知,自第一眼见到公子,我便对公子一见倾心。”
  “那姑娘可愿意嫁与在下。”
  嫁给他?妖宠儿虽然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给震惊到了,但是同时心里也是异常高兴的,她原本以为这个言深是个对男女之事不开窍的男人,没想到这不开窍的男人比开窍的男人更直接,更可爱。
  于此同时心里也暗暗苦恼,本女帝虽然现在对你很感兴趣,但本女帝活了快上万年了,还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任何人。
  “我自然是想嫁给深皇子的,只是这婚姻大事,我得先跟父母说一下。等禀明父母,再与深皇子细谈。”
  “好。”
  “公子说要娶我,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公子也与我一样,公子也是喜欢我的呢?”
  “绝色佳人谁人不爱。”言深眼底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如白瓷一般的手指抚上妖宠儿绝美的脸庞。
  他的动作缓慢而轻柔,好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稀有的珍品一样。
  “公子怎么知道我绝色?”
  “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可耳朵却很灵敏,抱你这一路,所有人都在小声说,你是个美丽的姑娘。”
  “我却只想让公子看到我的美貌。”妖宠儿靠在他的怀里,玉手握住他的手,“那公子是因为我美,才要娶我的吗?”
  “先前与宠儿姑娘在马车内,我便想着要娶宠儿姑娘入府。宠儿姑娘既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我自然是要对宠儿姑娘负责。”
  “所以公子只是因为你我有了肌肤之亲,要对我负责,才要娶我的吗?”
  妖宠儿充满诱惑的勾住他的脖子,奉上香唇。
  良久,两人才娇喘着分开。
  “我去安排人去贴告示,你好好休息。”
  “好。”
  言深爱抚的摸着她的脸颊,“还真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你。”妖宠儿用脸颊蹭着他的手,含情脉脉的望着言深,虽然知道他看不见。
  妖宠儿也确实是累了,现在法力尽失,身体比正常人还要虚弱,她需要休息,等休息好了也许法力就恢复了。
  妖宠儿本就是一只猫妖,和所有的猫有着一样的毛病,就是白天贪睡,晚上乱窜。
  月上柳梢头,妖宠儿睁开了眼睛,披了件衣服便推门出去瞎溜达。
  晃了一会,看见前面有灯光,便好奇走了过去。
  透过窗台看见灯光下映出的硬朗的轮廓,妖宠儿便知道那坐在里面埋头看书的男人是谁。
  她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伸手敲了敲门。
  “进。”
  言深闻到淡淡芳香,知道推门进来的人是妖宠儿,神色略有些惊讶。
  比起言深的神色,妖宠儿的表情不止是惊讶,而是震惊!愤怒!
  这个房间,除了言深坐着的那张桌子上摆放着几本书,四面墙壁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动物尸体,不,确切的说是标本,还有陈列柜里,摆满了无数的动物标本。
  她妖界子民子子孙孙辈就这样被屠杀,像个物件一样被摆在这间屋子里。
  “这些……这些都是你干的?”妖宠儿气得浑身颤抖,连声音都在颤抖。
  言深俊朗的面容浮现出诡秘的笑。
  “这个房间里每一件东西,都是这世间最无可挑剔甚至最完美的生物。”
  “我一出生便看不见,看过无数医生都治不好我的眼疾,父皇因为我的眼疾对我这个儿子有也当没有养着,我虽贵为皇子,却连一个平明百姓都不如,一个瞎子,除了眼睛,听觉嗅觉,甚至连自尊心都要比常人敏感许多。”
  “我每天抚摸着他们,想象着他们的样子,我虽然没有眼睛,但我和这世间最美好的生物呆在一起,我渴望着有一天我能通过我的手勾勒出他们的模样。”
  “看来你不止身体有缺陷,心理更有缺陷。”
  言深听到她这样说,不怒反笑。“这世间还有一样最完美的生物是我这里没有的,那就是绝色佳人。”
  “本来还想留你到娶过门之后,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便不能留你了。”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妖宠儿眼底划过一抹嗜血的光芒。
  虽然她的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教训一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
  “不如我送你一双眼睛,就作为谢你的礼物。”
  妖宠儿手指一动,两道白光飞入言深空洞的眼中。
  黑暗了二十多年的眼睛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
  看见了!他能看见了!
  言深激动的站了起来,从小到大,他看过无数医生,无论是宫里的御医还是远近闻名的各地神医,他都看过了,眼睛却一直没有好,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眼睛竟奇迹般自己好了。
  他看见了眼前美丽的女子,她的表情盛满怒意,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她如银铃般美妙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怎么样?恢复光明,应该是你一生向往的吧,现在可以看见万物的感觉很不错吧?”
  言深喜道:“确实不错。”
  “这些你亲手制作的标本,你还不认识吧,来,我来给你一一介绍。这是狸猫,这是白兔,这是松鼠,这是麋鹿,这是苍狼……”
  言深激动的伸出手想要抚摸身边的那只苍狼,那只苍狼突然双眸一转,竟然活了过来,朝他张开血盆大口。
  “啊!——”言深拔腿就往外跑,速度却哪里能快过苍狼。
  一下子被苍狼扑倒在地,就在苍狼再一次朝他张开血盆大口,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身上突然一轻。
  妖宠儿瞪着突然出现的关山月,“小道士!你给我闪开!”
  “妖宠儿,你可是说过你从不杀人。”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帝杀人了?死太便宜他了,本帝会留着他的性命日日折磨他。”
  “妖果然是妖。”
  “小道士,你骂谁呢?他是人,是一条性命,难道我的子子孙孙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他不仅杀我子孙,还将它们制成标本。它们就不无辜吗?”
  “不管你说什么,今天我是不会让你伤人的。”
  “那就别怪本帝连你一块收拾!”
  小道士没有了锁妖塔,妖宠儿根本不怕他。
  妖宠儿看见关山月手往怀里掏去,迅速念了个定神诀将他定住。
  言深原本以为自己有救了,没想到刚来的小道士一下子就被她给解决了,顿时吓得大叫。
  “美女,饶命!”
  边叫边朝门外爬去。
  他爬呀爬,门明明离得很近,他却怎么也爬不过去,隔着远远的距离。
  他惊慌失措的向后看去,房间里那些活过来的动物朝他亮出獠牙爪子,他甚至能看见它们脸上都挂着嘲笑,然后一齐朝他扑过来。
  “啊!——”他看到它们撕咬着自己的身体,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咬的血肉模糊,他看到了被咬出一个血洞的肚子,内脏从那里流出来,他能够清晰感觉到身体的疼痛。
  他看到那些动物大口咀嚼着他的身体,听到他的骨头被它们咀嚼咔嚓咔嚓的声音,他看到它们嘴角流出鲜血,他闻到了自己血的味道。
  “啊!——”他应该已经死了,可是他没有死,他的身体没了,可是他还有知觉,他能够感觉到痛,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头还在。
  他的身体突然又冒出来了,然后那些动物又扑向了他,撕咬着他,周而复始。
  言深被妖宠儿困在幻境里,一遍遍承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妖宠儿离开,顺道也将关山月丢了出去。
  又伸手打翻了桌上的烛台。
  翌日,淮夷城大街小巷,上至八十八下至刚会走都听说了大皇子言深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把自己给烧死了。
  又一日,一个消息不胫而走,说是大皇子言深其实是被二皇子言胥害死的。
  飞龙殿内,皇帝突然病倒了,三皇子言御悄无声息的来到言广的龙榻边。
  “父皇,这是二皇兄谋害大皇兄的罪证。”
  言御双手摆出呈上的姿势,好像手中真的有什么证据,龙榻上的言广虽然动弹不得,可眼睛不瞎,他手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言御,你……”
  言御袖袍一甩,“父皇说,二皇子言胥谋害大皇子言深,手段残忍,罪无可赦,诛之。”
  站在一旁的宫人向言御一拜,“老奴领命!”
  “父皇,你安心去吧,未凉,朕会替你好好管理。”
  “你——”言广话音未落,头一歪,薨了。
  ***
  宁翠翠看见言年去往建安城,又看到建安城张灯结彩,宫里也是喜气洋洋,知道了言年要嫁的人是郁茂林。
  “荣大师,郁茂林和言年成亲,我们去道喜吧。”她其实是想去玩,呆在这个破山上真是好没意思。
  “他上次成亲不是道过喜了吗?”顾幻之只听到了郁茂林的名字。
  “我们去给年年道喜。”
  “建安城离这里路途遥远,等我们赶到了人家可能已经娶好几个了。”
  宁翠翠还要说什么,剥好的桔子堵住了她的嘴,吃完桔子,她不死心,还要说,这次唇彻底被堵住,她再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了。
  ***
  言年到达西直建安城,入住凤栖宫,皇帝册封她为年妃。
  入宫那夜,她开心的坐在芙蓉帐前等他,心情由开心到忐忑,直到红烛快要燃尽,她才听到殿外宫女的声音。
  终于要见到他了。
  她听到低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异常激动,她连忙起身恭迎圣驾,羞涩的叫了声,“陛下。”
  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随后她的身体一轻,被他抱在了怀里。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整个人已经被他扔到了床上,嘴唇上落了一片柔软,他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
  她身上繁琐的衣服三两下便被他扯开了,他爱抚着她,亲吻着她的身体,与她缠绵一夜。
  虽然自始至终他都不曾对她说过一句话,甚至一个字,但她心里依然是开心的,她觉得,这一天是她人生当中最幸福的一天。
  一觉醒来,身边的人已经不在。
  之后很多天,言年都没有再见到过郁茂林。她有试图找过他,可他不是在忙,就是去了皇后那儿。
  ***
  郁茂林和花铃用完晚膳,便打算在繁华宫歇下了。
  花铃支走了宫女,一边给郁茂林揉着肩膀,一边说道:“臣妾今日看见小公主,一个人呆呆的在那里坐着,楚楚可怜的,陛下近日忙,是不是忘了去小公主那儿了,要不要去凤栖宫看看?”
  “那朕去看看?”
  “陛下去吧。”
  郁茂林勾起嘴角,说道:“铃儿如此大度,朕深感欣慰啊。”
  凤栖宫内,言年看见郁茂林来了,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心的迎上前行礼,甜甜的叫了声,“陛下。”
  郁茂林坐到一边,说道:“近日朕国事繁忙,险些怠慢了小公主,这凤栖宫住的可还习惯?要是哪里不习惯的,一定要跟皇后说,皇后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臣妾已经是陛下的妃子,陛下就叫臣妾年年吧。”
  “年年……”言年模样本就娇俏动人,郁茂林抬眼刚好看见言年正娇羞浅笑着,心里不由一阵荡漾,“如此也好。你也坐吧。”
  言年寻了个靠近郁茂林的位置坐下,两人距离不近不远,郁茂林依稀能闻到她身上独有的芳香。
  “陛下今夜可否留在凤栖宫?”她的声音清脆婉转,听起来格外悦耳。
  郁茂林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娇羞的地下了头,脸已红了一片,“今晚就让臣妾服侍陛下。”
  郁茂林伸出一只手,手指轻轻画着那双如远山的细眉,抚过她娇嫩的脸颊,微微抬起她的下巴,凝望着那双满含情愫的眼眸。
  “传闻未凉国小公主乃倾国倾城之容颜,朕一直没得细看,今日望之,的确是绝色佳人啊。”
  被所爱之人当面如此夸赞,言年一张脸更红了,“陛下过奖了。”
  “爱妃身份尊贵,千里迢迢嫁入西直来,着实受委屈了。
  “那日老槐树下相见,臣妾便爱上了陛下。能嫁与陛下,臣妾已心满意足,不敢奢求陛下过多宠爱臣妾。”
  言年说完犹豫了片刻,便倾身将自己的双唇奉上。
  寝宫之中宫女早已在香炉里点上了催情的香料,鼻息间都是美人身上那魅人的芳香,郁茂林手指嵌在她长顺的发间,紧紧的扣着她的头,强取豪夺着她的香甜。
  这样密密实实的亲吻她就快要喘不过气来,意乱情迷之中,她轻轻叫了声,“陛下。”
  郁茂林这才意兴阑珊的停了下来,怀中的美人双唇红肿,衣服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扯开了,前襟大敞,露出雪白丰满的软绵,他微微一愣,随即一把将美人抱起,往帐榻而去。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清晨,只有一碗御赐汤药静静的搁在帐前。
  单纯的言年并不知道,不论是她眼里的情爱还是说出的情爱,郁茂林都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她是未凉国的公主,这注定了他不会像对待其他女人那样大度。
  她还傻傻的问一旁陪嫁的宫女星儿,“这真的是陛下亲口吩咐送过来的吗?”
  “是的,娘娘,陛下特意吩咐御膳房送过来的,说是是有助于怀孕的汤药。”
  听到星儿的回答,言年高兴的端起那碗汤药,喝的一滴不剩。
  一个宫女端了盏糕点走了进来,“娘娘,皇后差人送了些桂花糕过来。”
  “皇后送的?先放那儿吧。”
  言年披了件衣服,便坐到书桌前,提笔在纸上画画。
  站在一旁给她研墨的星儿笑着问道:“娘娘画的是陛下吗?”
  言年羞涩不已,“我画的不好,不及陛下半点风采。”
  “娘娘累了歇会,一会再接着画。”
  画了快一个时辰,确实有些累了,言年搁下笔,素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这桂花糕不及三皇兄府上的桂花糕。”
  星儿看到言年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免问道:“娘娘是想家了吗?”
  “是有些想了,也不知父皇母后,还有三位皇兄过得如何?有没有想年年?”
  “娘娘喜轿离开皇宫的时候,奴婢看到皇后的眼圈红红的,怕是舍不得娘娘哭红了眼睛。”
  星儿见言年眼神有些迷离,神色也不太对,额头沁出细密密的一层汗,惊道:“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见言年似乎很累,闭着眼睛趴在桌上,星儿顿时感觉不对,连忙跑出去叫太医。
  太医看过不久后,郁茂林听闻消息后也赶来了。
  “徐太医,年妃她怎么了?”
  太医长舒一口气,说道:“陛下,娘娘是中了毒,幸好发现及时,救治过来了,娘娘已经吃了药,暂时无大碍了。”
  言年虚弱的躺在床上,吃了药意识渐渐清明过来,她自眼缝中看到一抹身影,强撑着睁开了眼睛。
  “陛下。”
  “不舒服便躺着。”郁茂林望向一旁的星儿,问道:“年妃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星儿连忙跪在地上,“娘娘早上还好好的,只吃了些桂花糕。”
  “桂花糕?”
  “是皇后娘娘送过来的。”
  花铃生性单纯善良,郁茂林自然不会相信花铃会做出这种事情,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未凉国公主自导自演给他演了一出戏。
  想到这里,郁茂林原本出于关切的神色转瞬一片阴霾,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
  “自小在深宫里长大的公主还真是不一般,心机深重,瞧这一副单纯无害,委屈可怜的样子,朕若不是了解皇后为人,今天倒是要被你给骗了。”
  “陛下……”言年想要解释,郁茂林却已起身,懒得再看她一眼。
  “念在你初犯,朕不再追究。给朕安分点,若是再有第二次嫁祸陷害的把戏,就别怪朕翻脸无情。”
  郁茂林说完便拂袖而去,言年望着门外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良久才明白过来,他误会她了。
  她无法解释,因为自那日之后,他再也没来凤栖宫,她还被禁了足,不得踏出凤栖宫半步。
  只有星儿能时不时的给她带来关于他的消息,盛夏到来,一天比一天炎热,皇上皇后太后准备移驾避暑山庄避暑。
  言年满怀期待的问星儿,“星儿,皇上有没有说让我一起去?”
  星儿支支吾吾的不说话,言年知道了答案。
  星儿看言年一脸失落,连忙说道:“娘娘,皇上也许是忘了,要不,我去彧明宫替娘娘问问皇上。”
  “不用了。”这么久,她身为娘娘,都见不到皇上,她一个宫女皇上又怎么会见她呢。
  “娘娘,禁足的期限就快到了,要不等皇上走后,您偷偷出宫去散散心吧。您整日闷在这皇宫里头,都快要闷出病来,奴婢看着实在心疼。”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陛下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是未凉的公主,还是因为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我见他对皇后温柔疼爱,却不曾对我展颜笑过一次,若他对我能有对皇后一半的疼爱,我便知足了。”
  “陛下才刚接触娘娘,并不了解娘娘为人,娘娘千金之躯,不仅是我未凉第一美女,还这么善良开朗,奴婢相信,陛下总有一天会宠幸娘娘的。”
  “星儿,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一定会的!”星儿虽说的肯定,心里却一阵心酸,曾经在未凉受尽宠爱,最尊贵的小公主,如今嫁入西直,却过得如此凄凉。
  她为公主感到不值,可已经嫁过来了,又能怎么办呢?让公主难过一天,倒不如说些好话让公主开心一天。公主对往后的日子充满希望,便感到开心了。
  “星儿,外面好像有很大的动静,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去看看。”星儿出去后没多久,便匆匆跑了回来,“娘娘,皇上皇后正准备出宫去避暑山庄。”
  “星儿,帮我收拾衣服。”
  星儿给她衣服收拾好,转身便要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言年叫住她,“星儿,你留在凤栖宫,若是有什么事,有你在我也能放心。”
  “可是娘娘,你一个人出宫星儿不放心。”
  言年看到星儿一脸担心,安慰她道:“放心吧,我好歹是未凉国的公主,不会有事的。我会在皇上他们回宫之前回来。”
  言年其实并不知道去哪儿,出宫她也只是一时兴起,呆在皇宫里太久了,她其实早就想出来了。
  以前在未凉,父皇母后不放心她一人出宫,总不让她出宫,只有三皇兄肯带她出去玩,让她乔装成三皇兄身边的侍卫,偷偷溜出宫去,宫门关闭之前再偷偷将她送回宫里。
  现在身边没有人疼爱,也好,她倒是可以一个人偷偷溜出宫了。
  皇上皇后太后的銮驾在建安城中游走,城中百姓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跑到街上来瞻仰皇家的威严。
  銮驾锦绣纱帘随风微微浮动,言年远远的看到郁茂林坐在其中,勾唇浅笑。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笑,如清风拂面。
  有一天,他也会对她那样微笑。一定会有那样一天的。她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
  言年一边想着一边脚步跟着銮驾后面走着,她忽然对宫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了,她只想远远的多看看他。
  言年最后决定跟在銮驾后面,竟然就这样跟到了避暑山庄。
  鞋子都磨破了,她也全然不在意,甚至心里还有些许欢喜。
  言年站在避暑山庄门前,突然走过来一个嬷嬷,脸色不太好,指着她训道:“你,还不赶快进去!”
  “我?”言年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还不快跟上。”
  “哦。”言年跟在一众婢女身后,这才反应过来,她偷偷溜出宫穿的是一套婢女的衣服,也难怪嬷嬷会认错。
  刚好,她可以混进去,也许还能看见皇上。
  事实却并不如言年想的那样,她被分配到厨房打杂,连厨房的门都难出去。
  她不知道,都是因为她的一张脸太过好看,其他婢女们嫉妒,生怕她出去被皇上见到得了皇上的宠爱,抢了她们的机会,所以被嬷嬷和婢女们分到了厨房。而且每天故意找很多事让她做。
  幸好厨房里御厨王师傅为人不错,见她乖巧不争,没什么心机,对她很是照顾,见她玉手白嫩,应该是没干过什么重活,便不忍让她忙活,大部分时候都让她来回端个盘子。
  王师傅见言年看向外面,问道:“想出去?”
  “来了这么久,都没机会出去。”
  “那今天我给你放半天假,出去走走吧。”
  “真的吗?”
  王师傅看见言年两眼放过的样子,一阵好笑,不忘嘱咐她道:“只能在附近走走,可别冲撞了皇上皇后太后。”
  “知道了,谢谢王师傅。”
  言年欢天喜地的跑出去,走了一圈转回了原地,这才发现她迷路了,之前一直呆在厨房,都没出来过,她对这个避暑山庄一点不熟,而且这里连一个人都没有。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虽然只是背影,但那身形,言年看一眼便知道那正是她魂牵梦绕多日的人。
  陛下?
  言年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等确定前面的人确实是皇上的时候,郁茂林已经走远了。
  她连忙提起裙摆朝他离开的方向追去。
  起先快要追上的时候她想要叫他,却突然想到,若是看到是她,他会不会赶她走。
  于是她犹豫了,只敢远远跟在他身后。
  能够这样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她已经很知足了。如果让她永远就这样跟在他身后,她也很愿意。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小美好里,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言年虽然奇怪,但也很警惕,躲到了旁边的树后面。
  良久没有动静,言年想,他是不是已经走了,她如果走了她找不到他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她一着急,便从树后面探出个脑袋。
  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但言年还是能清晰的看到郁茂林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出来吧。”他慵懒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言年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踌躇的站了出来。
  郁茂林只看到一个身形轻盈瘦小的女人站在不远处,穿着宫女打扮,低着个头,他并没有看到她的脸,以为她只是个对他有心思的小宫女。
  “是哪里的宫女,不在山庄做事,鬼鬼祟祟跟在朕身后做什么?”
  言年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郁茂林一时好奇,朝她这边走来。
  “抬起头来。”
  郁茂林走至她身边,正好看见她抬起头来,言年注意到他原本悠闲放松的神色在看到她的时候,瞬息万变。
  他眉心一拧,呵斥她道:“你不在宫里,怎么跑这里来了?怎么?跟在朕后面是想杀了朕吗?”
  “不是的。”言年不知所措的垂下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更加不知所措了。
  郁茂林见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一时有些心软,却又拉不下脸来,又说了一句,“你私自跑出宫若是出了事,朕如何向未凉国交代。”语气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走吧。”郁茂林已经迈开步子往回走着。
  “陛下怎么回去了?”
  “朕先把你送回去,派人送你回宫之后再回来。”
  郁茂林回头见她还站在原地不动,不耐烦的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就走。
  言年踉跄着跟上,“陛下,可不可以别送我回去。”
  郁茂林听到她的话,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她,一张口数落她道:“堂堂未凉国公主穿着宫女的衣服像什么样子。”
  言年眼睛盯着他抓住她的那只手,隔着衣服,她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他明明是在数落她,可言年听着却很开心。
  两个人都没有看路,突然脚下一陷,两个人摔进了陷阱里,陷阱很深,应该是附近居民用来抓野兽的挖的。
  郁茂林只有手擦破了点皮,身上倒是没有受伤。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郁茂林看到言年抬头看向他,眼里闪着光芒。
  “问你话呢?身上有没有哪里伤到?”
  “脚好像扭到了。”
  “我扶你坐下。”郁茂林扶她坐下来,冲外面叫了无数声“有没有?”都没有回应,最后只能认命,在她对面坐下。
  眼看夜幕降临,气温越来越低,郁茂林见言年身体有些哆嗦,将外衣拖下来披在她身上。
  “不要,陛下,你会着凉的。”言年倔强的说道。
  郁茂林有些惊讶,见她把衣服还回来,故意说道:“你要是冻出个好歹来,未凉皇帝知道了,还以为你在西直被人欺负了。”
  他再次把衣服披到言年身上,这次言年乖乖的披着了。
  “陛下,要不臣妾给你跳支舞吧。”
  言年说着就要起身,郁茂林一把将她摁住,“脚不是扭伤了吗?还跳舞,脚要是废了以后走路就成了跛子。”
  “啊?”
  “安静坐着。朕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山庄里应该有动静了,再忍忍,马上应该就有人会找到这里。”
  天已经黑了,昼夜温差太大,两人穿的又少,言年又开始哆嗦,郁茂林都能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言年突然感觉嘴唇被一片柔软抵着,然后有什么滑进了她的嘴里。
  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还有他身上好闻的清香。
  她的心跳个不停,脸就像烧着了一样滚烫。
  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被他抚摸过的每一寸肌肤就像被点燃一样燃烧了起来。
  她如水一般软在他怀里发出浅浅的低吟声,充满了无尽的诱惑。
  他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甚至替她紧了紧被扯开的衣领。
  “还冷吗?”他低沉好听的声音荡入她的耳朵。
  “不冷了。”原来他是为了让她不冷才对她这样。言年心里不由一暖。
  “害不害怕?”
  言年摇了摇头,想起来他可能看不见,便又说道:“不怕。”
  她其实想说,有你在身边,即使龙潭虎穴,我都不会怕。
  “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夜,还是和陛下在一起。”
  “朕在外征战多年,经常在外面过夜,不是什么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