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第389节
  这种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在宗室中口碑颇好,也正因为此,先帝才会择了他为宗令。
  顾玦对这位三叔也颇为敬重,淡淡道:“把人请进来吧。”
  琥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过了身,再次退出了外书房。
  这一次,琥珀把猫给留下了。
  于是,小猫愉快地跑向了自己的主人。
  等到礼亲王随琥珀来到外书房时,顾玦与楚千尘已经各自坐好了,小黑猫乖巧地蹲在了楚千尘的膝头,由着她给它撸毛。
  夫妻俩纷纷给礼亲王见了礼,“皇叔父。”
  礼亲王没想到楚千尘竟然也在,目光微转看了她一眼,跟夫妻俩都打了招呼后,礼亲王在一把紫檀木圈椅左了下来。
  琥珀给三人都上了滚烫的大红袍。
  礼亲王先浅啜了一口热茶,接着开门见山地问顾玦道:“阿玦,你知不知道顾锦辞爵的事?”
  “知道。”顾玦点了下头。
  这两个字就等于打开了礼亲王的话匣子。
  礼亲王口沫横飞地说了起来:“顾锦那小子啊,平白长了那些年岁,都快三十岁的人做事还这么冲动!”
  “这小子啊,从小就性子跳脱,我从来还以为他长大后,等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了,他就懂事了,没想到他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样子,十岁那年还跟一伙人打赌去大冬天去跳什么冰湖,现在是说辞爵就辞爵。”
  想起这些往事,礼亲王也是感慨,然后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几天,礼亲王被这件事烦得头疼不已,又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靖郡王太妃也真是的,怎么就能这么偏心!也怪我,没好好盯着……这些年也是委屈他了。”
  礼亲王苦笑着地叹了口气,头更痛了。
  顾玦在一旁含笑听着,一边喝着茶,姿态是那么优雅。
  楚千尘漫不经心地摸着膝头的猫,摸得小黑猫的喉咙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猫眼睛眯成了两道细细的缝儿。
  礼亲王也喝了一口大红袍,润了润嗓子,才真正地开始进入正题:“现在顾锦说是要分家。”
  礼亲王简直要唉声叹气了。
  古语有云,父母在,不分家。
  靖郡王太妃毕竟还健在呢,继母也是母。
  现在分家等于是在告诉外人,郡王府家宅不宁。这是丑事。
  通常情况下,为了宗室的名声,做为宗令也要劝阻一二,因此在大齐历史上,这种提前分家的事可谓屈指可数。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礼亲王也仔细考虑过了,再加上那日他亲自去靖郡王府见过杨太妃,见识了杨太妃的为人,也觉得过去这些年也是苦了顾锦夫妇俩了。
  顾锦这都被逼得连郡王爵位都不要了,可想而知,这个郡王府他是真不想待了。
  这一家人都已经成了仇人了,还是分家得好,总不能真弄到双方你死我活吧。
  礼亲王面色凝重,这才道出了今天的来意:“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当日一同去靖郡王府做个见证。”
  宗室分家,当然不可能私底下悄悄分,自有宗室的规矩与礼数。
  礼亲王作为宗令,将主持分家的事,另外还需要几个出身尊贵、德高望重的宗室王爷在场见证。顾玦是先帝的嫡子,又为大齐立下了不世功勋,得封宸亲王,他肯定是除了皇帝以外最尊贵的顾氏子弟了。
  礼亲王也知道顾玦自从冬猎后就没再出过王府,生怕他不肯去,就绞尽脑汁地开始劝了起来:
  “阿玦,我看你自北地回京后,总闷在府里,你才二十几的人,年纪轻轻地,别活得比我这老头子还乏味,总要到处走走,散散心,透透气。”
  “靖郡王府也是自家亲戚,这亲戚之间也该时常走动走动。”
  “要是你肯答应,我前些日子新得的一把宝刀就送给你了,这可是罕见的波斯宝刀,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你不是喜欢刻印吗?我那里还有几块收藏了好些年都舍不得动的鸡血石,也给你了……”
  礼亲王起初是劝,到后来就开始诱了,心疼地连他的宝贝鸡血石都拿了出来。
  楚千尘闻言轻笑出声,笑声像清脆的银铃,她的猫也恰如其分地“喵”了一声。
  少女与猫的声音让书房里沉闷的气氛变得温馨活跃了几分。
  楚千尘的眉眼笑得弯成了月牙儿,从礼亲王最后两句话听出了几分熟稔的味道。
  唔,听礼亲王这驾轻就熟的调调,她估摸着,从前王爷年少的时候,礼亲王怕是没少这样哄王爷听话吧。
  对于顾玦年少时,她来不及参与,因此每每听殷太后、礼亲王这些长辈说起这些个趣事,就觉得分外的有意思,就仿佛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了顾玦。
  想着,楚千尘笑容又深了三分,像是含着蜜糖似的,眼角眉梢似是要溢出蜜来,连摸着猫儿的手都变得更温柔了。
  顾玦朝楚千尘看了一眼,眉眼柔化,干脆地颔首应了:“好。”
  “阿玦……”礼亲王本欲再劝,慢了两拍才反应过来顾玦这是答应了。
  礼亲王也朝楚千尘看了看,心中莫名地觉得顾玦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似乎与他媳妇有关。
  夫妻和美是家宅兴旺之相!
  礼亲王欣慰地想着,硬生生地把话锋转了过来:“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
  “等分家的日子定了,我派人来跟你说。那天,你就带上你媳妇一起去,到时候能帮就帮一把。”
  礼亲王的最后一句说得意味深长,点到为止,提醒顾玦届时能帮就帮顾锦一把。
  顾锦连郡王爵位都已经不要了,等于已经让出了最大的一份家产,他都委屈退让到这份上了,他们这些叔伯兄弟也不能再由着杨太妃胡来了,他们顾家人也不会由着一个妇人随意摆布。
  说完了正事,礼亲王也就不再久留,当下出声告辞:“我还得再走几户人家,今天就不叨扰了,改日你们两个来我府中玩。”
  礼亲王要请的见证人可不仅仅是顾玦,还有其他几户老牌的宗室,今天至少还得再造访五六户人家。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时,微微蹙眉,右腿有些僵硬。
  顾玦也起了身,含笑道:“皇叔,我送送你。”
  楚千尘也跟在后方,默默地陪着相送。
  外面的寒风刺骨,让人觉得手脚像插在了雪地里似的,冷到骨髓里,猫爪子一碰到地上的积雪就像是碰到火似的弹了起来,倒回了书房间里。
  天气冷,迎面而来的寒风像在推着人往回走似的,三人走得极慢。
  把礼亲王送上了他的马车后,他深怕顾玦会反悔似的,又挑开窗帘补充了一句:“日子大概就在这几天。”
  之后,马车就慢慢地从宸王府的一侧角门驶了出去。
  看着马车的方向,楚千尘伸出一只手,捏住了顾玦的袖子,扯了扯。
  楚千尘愉快地笑,笑得像是一只偷了腥的小狐狸似的,调侃他:“王爷,你是不是从前从皇叔那里哄了不少好东西?”
  她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其实在这空旷的环境中,后面的琥珀与江沅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楚千尘说话的同时,已经和顾玦开始往回走,于是两个丫鬟特意放缓了脚步,默默地跟主子们拉开了距离。
  顾玦唇角翘了翘,但笑不语。只是听她自然地随他唤皇叔,就觉得心情很好。
  楚千尘沿着他的袖口再往上捏了两寸,两个纤白的手指爬啊爬的,撒娇着问:“肯定有对不对?”
  “猜猜看。”顾玦终于说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听在楚千尘耳里,已经是很大的提示。
  既然是让她猜,那肯定不是凭空猜啊,也就是说外书房里应该就有一些东西是礼亲王“送”的。
  楚千尘想了想,第一个想到的是挂在书房里的那把犀角弓,“那把弓?”
  那把弓的大小对于顾玦如今的身量明显是小了点,楚千尘从前只知道那是他少年时用的弓,此刻她也只是灵机一动。
  顾玦点了下头,肯定她的猜测。
  他眯了眯眼睛,似在回忆往事:“我书房里有几幅字画、一套白瑶玄玉的棋子,还有那个翡翠雕卧豹的镇纸也是皇叔‘送’的。”
  礼亲王一向与人为善,对宗室的小辈们都很好,顾玦年少轻狂时,没少仗着这点去找这位皇叔讹些好东西。
  楚千尘又噗嗤地笑了出来,欢快的笑声似乎驱散了周围的寒气。
  她的两根手指已经爬到了他的手肘,然后顺势挽上了他的胳膊,扬起了线条柔美的下巴,娇滴滴地问道:“王爷,你有什么好东西?”
  她的眼睛笑眯眯地眨巴了两下,就差只说,我也想讹。
  顾玦笑了,这一次,明快的笑声自他喉底逸出,面庞上多了几分鲜活的少年气。
  他停下了脚步,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地在她鼻尖刮了一下,“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意思是,只要你有本事,尽管讹!
  楚千尘睁大了眼,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我很有本事的!”
  顾玦:“可不就是吗?”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说说笑笑地回到了外书房。
  不愿意出门的猫已经等着望眼欲穿了,见他们回来了,就黏黏糊糊地去缠着楚千尘,绕着她的裙裾蹭来蹭去。
  楚千尘一进屋,先把那架刚上好了弦的箜篌给“讹”了过来。
  顾玦笑着应了,还附上了自己作为赠品。
  “先生,我们今天就学《梅花三弄》吧,应景。”楚千尘对着眼前刚上任的“先生”撒娇地笑,“你先弹一遍。“
  没一会儿,外书房里就响起了箜篌那清雅空灵的声响,在庭院里回旋着。
  至于琥珀,没一会儿,就从外书房里匆匆出来了,回了一趟正院。楚千尘吩咐她从药房里拿了一匣子黑乎乎的狗皮膏药,让隋大管事送去礼亲王府。
  等礼亲王拖着他的老胳膊老腿在各王府跑了一遍,再回到礼亲王府,已经是下午了。
  他在半天内几乎跑了半个京城,回到正院坐下时,不由疲惫地叹了口气。一个小丫鬟在礼亲王妃的吩咐下给他捶腿。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捧着一个匣子,禀道:“王爷,这是宸王府那边派人送来的……狗皮膏药,说是把膏药糊在油纸上,然后贴上就行。”
  老嬷嬷说到“狗皮膏药”这四个字时,表情有些古怪,但大管事说,这四个字确实是宸王府送药膏的人亲口说的。
  狗皮膏药?!礼亲王惊讶地挑眉,还颇有几分欣慰地对礼亲王妃道:“阿玦这孩子长大了,还真是挺细心的,居然能瞧出我腿脚不好。不似顾锦这小子,平白比他长了些年岁。”
  老嬷嬷早就备好了油纸,等礼亲王一吩咐,就打开了匣子,一股浓浓的药味霎时弥漫开来。
  那老嬷嬷把黑乎乎的药膏往巴掌大小的油纸上一糊,然后就贴在了礼亲王右腿的膝关节上。
  礼亲王觉得贴药膏的地方一凉,皮肤与肌肉都反射性地收缩了一下。
  礼亲王这老寒腿也有十几年了,逢雨天、风雪天,就犯病,酸胀、疼痛、麻木,严重起来,不仅揍不了路,一晚上睡不着觉,那也是常有的事。
  礼亲王妃看着那一匣子好似泥巴似的药膏,皱了皱眉头,叹息道:“王爷,你这腿这些年来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太医和名医了,吃药、针灸、药酒、敷药膏,能用的法子也都用了,一点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