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第44章
  凌建白思考了一会儿,同意了他的方法。
  漆有旺满意的勾起了嘴角:既然你答应了,那下午就由你来为他们讲课,正好也让我看看我这个买卖做的到底值不值得。
  凌建白睨了他一眼,知道他在质疑自己的学识。凌建白冷哼了一声,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讲,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要老是拿老眼光看人。
  当了一天监工的漆越回到家里,听到郑文昊和漆小磊一直在讨论丰安郡的一个弹琴的居士。漆越听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消息。结果一问才知道漆有旺用算术换了凌建白在私塾讲课。
  漆越有些懊恼这么好的办法他之前竟然没有想到,早知道自己就能少被他纠缠两天了呀。而且更没想到的是漆有旺和凌建白竟然早就认识,他这个二伯还真的是深藏不露。
  漆越对邑台县之外的事也有些好奇。于是第二天下午,就带着吴小溪和两个徒弟一起跑去听凌建白讲故事。
  凌建白讲得确实不错。因为都是他的亲身经历,说起来就没有照本宣科的枯燥。每介绍到一个东西,他就会讲一个相应的故事。让人从这个故事里面去了解他说的那个东西。
  就连漆越这个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人也听得入迷。一颗宅男心在某一刻居然都有了周游世界的想法。
  中间休息的时候,漆有旺在角落里奋笔疾书。漆越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刚刚凌建白讲的内容,于是小声问道:二伯,昨天的有记录吗?给我看看。
  漆有旺看了他一眼,从一旁翻出了十几张纸:拿去,别弄丢了,看完就还给我。
  漆越点头,把那些纸收好:你放心。
  放学之后,漆越把东西拿回家放在桌上去上了个茅房。回来就看到两个徒弟在那一人一张纸捧着看得津津有味的。
  漆越走过去问道:你们俩昨天不都听过了的吗?
  漆小磊抬起头,嘿嘿笑了两声:我看看我有没有记漏掉的。
  然后他指着自己手里的那张纸说道:师父你看,这就是昨天我们说的那个会弹弦琴的居士,凌先生说好多姑娘听过他的琴声后,一心就想嫁给他呢。
  哦,漆越看了一眼:那你应该拜他为师,以后就不愁娶媳妇了。
  漆小磊对他讨好的笑了笑:我拜您为师,以后也不愁娶媳妇儿。
  我可不帮你娶媳妇。漆越翻了翻手搞发现顺序已经被他们弄乱了,漆越问:第一页在哪?我从头看。
  漆小磊找了一圈,指着郑文昊手里的那一张说:在这儿。
  漆越诧异道:文昊第一张你还没看完呢。
  郑文昊听到他的名字呆呆地抬起头,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漆越问了什么,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在看一遍。
  行了,漆越也不跟他们抢了:你要真喜欢就再抄一份,以后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郑文昊眼睛一亮,立刻站起来说道:我这就去拿纸笔。
  漆小磊举起手喊道:把我的也拿来,咱俩一起抄快一点。
  好!
  漆越等他们两个抄完,才把漆有旺的原稿拿回了房,在油灯下面翻了一遍。
  凌建白昨天总共讲了两个故事。一个就是刚刚漆小磊说的那一个谈琴的居士,还有一个是孤儿为寡母求药的故事,既说了丰安郡不一样的文娱繁华,又说了丰安郡一样的挣扎着生活的平民,挺有意义的。
  吴小溪等他看完,拿着一张纸指着上面的一个字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他是什么。
  漆越跟他说了,还顺便解释了一下那个字在句子里面的意思。
  吴小溪点点头,继续往下读,遇到不会的就问漆越。
  等时间很晚不得不睡觉的时候,吴小溪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纸。他发现自己去看这些故事和听凌建白讲的感觉有点不同,自己读故事更能生出自己的想法来。
  早上漆越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吴小溪在油灯下看那些。他走过去看到吴小溪已经快将第二个故事看完了,他惊讶道: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吴小溪摇头:睡了,早上被子瑞吵醒了,反正也睡不着我就看了一会儿。
  他哪里是睡不着啊?分明就是心里惦记着想看完。
  漆越道:下次可不准这样了,这些东西都在纸上又不会跑,睡好了再起来看不也一样?你再去睡会儿?
  吴小溪摇头:我把这些看完。
  漆越知道他不完看,恐怕也睡不着,只好由他去了。
  吴小溪看完所有故事,吃了饭又上床补了一觉,下午不用漆越提醒就自己跑去听课了。
  漆越找到漆有旺把前天的手稿还给他,想了想还是问他要了昨天的手稿。虽然那些故事他觉得听过一遍就够了,但是家里的那三个人明显不是这么想。
  结果漆有旺说昨天的手稿已经被借走了。
  漆越问:谁借走的?
  你夫郎。
  好吧,还真是心有灵犀。
  回家漆越看到郑文昊和漆小磊在堂屋抄吴小溪借来的手稿,找到正在干活的吴小溪问道:你已经看完了?
  吴小溪摇头:没,我晚上再看。
  漆越提醒了一句:别再熬夜看了。
  吴小溪点头。
  漆越怕他没有放在心上,晚上就坐在他旁边陪着他看,正好吴小溪有看不懂的字还能问问他。
  这些故事吴小溪昨天也听过,今天看起来就快多了。
  等看完时间还不算晚。吴小溪竟然也拿出来纸笔开始将那些故事抄了下来,在他之前不认识的字的旁边还做了标记。
  漆越看着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想当初他想吴小溪学识字的时候,还要费心思哄。现在就听了两天凌建白讲故事,竟然自己开始学了。
  吴小溪没想到漆越竟然连这种醋都吃,依旧沉浸在那些故事中,等他第三天晚上又在抄漆有旺当天的手稿的时候。漆越突然出声道: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吴小溪好奇的看向他:什么故事?
  漆越神秘一笑,缓缓道:这个故事叫做牛郎与织女
  漆越正和吴小溪讲到王母娘娘派人把织女抓走了的时候,窗户外突然响起一个漆小磊的声音:那牛郎怎么办?
  漆越吓了一跳,一扭头被窗户上的三个人影又吓了一跳。
  漆越走过去把窗户打开,发现不光漆小磊在,郑文昊和刘芳竟然也在,漆越满头黑线:你们在这儿干嘛?
  刘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这么大人了,竟然还做出听儿子墙角的事儿。确实不怎么像话。
  但是她敢保证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出来上茅房,然后看见漆小磊和郑文昊在这趴着,过来让他们回去的时候听到了漆越在里面讲故事,都怪故事太吸引人,她一时都忘了自己是在听墙角了
  刘芳一拍脑袋嘟囔道:哎呀,我怎么在这儿呢?肯定是睡糊涂了,糊涂了。一边说着,一边默默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漆越向剩下的两个徒弟摆手说道:去去,回你们房间睡觉去。
  漆小磊不想走,他还不知道织女走之后牛郎怎么样了呢?
  但是漆越把脸一板,他就不敢说话了,跟郑文昊两个人老老实实的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趁漆越不在,漆小磊跑进他们房间找到吴小溪小声问道:师姆,牛郎去找织女没有啊?
  吴小溪摇头:我也不知道。昨天把漆小磊他们支去睡觉之后,他们自己也睡了。
  漆小磊急得抓耳挠腮:师父怎么连你都不说呀?吴小溪为漆越争辩了一下:当家的说今天晚上会讲。
  漆小磊眼睛一亮:我能来听吗?
  吴小溪还没来得及说话。漆越从门口进来了,看了他们俩在那鬼鬼祟祟的,于是问道:你们在那密谋什么呢?
  吴小溪和漆小磊对视了一眼,说道:漆小磊今天晚上想来听牛郎织女的故事,问你行不行?
  漆越道:来就来吧。
  漆小磊高兴的跳了起来,结果漆越又补了一句:省得他在外面蹲着腿麻。
  漆小磊表情讪讪,立刻向漆越保证道:师父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文昊一起听你和师姆的墙角了。
  听到他的话,吴小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了一丝羞涩。
  漆越没有注意到,他看着漆小磊,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带上郑文昊这个师兄,当真是兄弟情深啊。既然这样,那漆越就只好成全他们的兄弟情义了:昨天刚接了那笔单子,五天内你和文昊把它完成了。
  啊?知道了。可是那个单子明明定的是十天呀,本来他们两个人一天做一点十天轻松完成,现在时间缩短了一半,那他们还不得加班加点的干。漆小磊感觉他小小年纪承受了太多。
  漆小磊耷拉着脑袋从漆越他们的房间离开,心里一边流着泪一边说:牛郎,我这都是为了你啊,你可一定要把织女带回来呀。
  第45章
  于是每天晚上讲故事成了漆越家的固定曲目,而凌建白在漆家私塾讲课也有些日子了。
  这天晚上在漆有旺给凌建白师徒二人准备到房间里,孙鸿云一边铺着被子一边说道:师父,我今天见不少人在抄了你这几天讲的故事。到时候恐怕传出去会给别人看见。
  凌建白在油灯下做着笔记,不在意的说道:看见就看见吧,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孙鸿云有些不甘心:那可是您这么多年来辛苦走过了那么多地方,一点一点都得来的。就这么简单的被他们得了去?
  孙鸿云跟着凌建白在外面游学的这几年,虽然也吃了一些苦。但是他知道这些和凌建白年轻时候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这几年因为凌建白的名气,有一些人愿意跟他交流,相互学习,行走在外也对他们多有照顾。但是在年轻的时候,凌建白哪有什么名气。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这满腹学识不知道是付出了多少才得到的,如今就这么轻易的交给了村野孩童。
  凌建白知道自己这位爱徒的想法,因为这些年来他一直也不曾轻易教授过任何人。但是再一次见到漆有旺让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凌建白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邑台县吗?
  来他家看看?来见他爹一面?都不像。孙鸿云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能摇头,
  凌建白陷入回忆:我之前想着我现在年龄也不小了,这次从邑台县回来之去我就哪也不去了。回到郡里好好享受生活,像爷爷当年一样教导徒弟孙子。
  但是我又不甘心,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我如今去的地方比他远,遇到的人也比他多,学到的东西肯定也会比他多。如果我再跟他比一场的话,我肯定不会输给他。
  凌建白没有说是谁。但是孙鸿云知道凌建白恐怕是特意来邑台县找漆有旺的,他没有插话,继续听凌建白讲。
  凌建白道:可是我发现自己又再一次输给了他。在我为自己获得的一点成就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却已经将自己的成就散播了出去,成就更多人。
  凌建白看了一口气:我比不上他。
  孙鸿云有些不明白,凌建白问他:还记得我们之前在伊国国都遇见的那个渔夫和农户吗?
  孙鸿云回忆了一下:是拿鸡换鱼,一方说鱼比鸡值得多,一方说鸡比鱼值得多的那件事儿吗?当然记得,最后还是师父您出面帮他们解决的。
  凌建白摇头:当时我想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我这一生所学能够有点作用,也算是没有白学。可是现在想来在一国国都尚且还有不识斤两之人,那下面的郡县呢。那些人若论起来恐怕都不及漆家私塾里的那些孩童。我能帮一个人两个人。那在我无法到达的地方的那些人呢?又该如何处理。
  孙鸿云好像有点明白他说的意思,低垂着眼若有所思。
  凌建白在心里暗暗点头,他这个徒弟一向聪慧,一点就透,有他当年的风范。
  他又叹了一口气:这次我还是输了。但是他又重新拿起了笔。输了一次两次又如何?只要他还活着,这场比赛就不会停,下一次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沿河村正在进行默默的进行一场不为人知的文战。在数百里之外的北边,刚刚结束一场血腥激烈的大战。
  这群该死的畜生,周田甩了甩大刀上的狼血,低声咒骂了一句,他按自家姑老爷的吩咐,带着队伍和漆家的商队一起往北走,一路上也遇见了不少想找事的宵小,但是都被一一解决。眼看着明天就到了边城,两家队伍就要分道扬镳的时候。没想到前一晚竟然在野外碰到了狼群,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们击退。
  但是现在每一个人都不敢放松警惕。因为虽然暂时将他们击退了,但是从周围一圈绿油油的眼睛中,可以看出狼群并没有离开,就环伺在周围,随时可能会再一次发起进攻。
  周田来到漆家队伍这边说道:全乐兄弟,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尽快把狼王找出来。
  话虽然是对漆全乐说的,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往漆有壮那边瞟。
  漆有壮一路上都秉承着啥事儿都不管的原则,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显然他做的很好,但是刚刚情况危机,他不得不出手,才让周田知道漆家的队伍里还隐藏了这么一个高手。
  漆有壮本来也没有隐瞒的意图,被发现了他也没做解释。对于周田的小心思也假装没有发现,只开口说道:我刚刚已经发现狼王在哪了,也可以解决它,但是你怎么保证狼王死后,狼群会撤退而不是报复?
  周田道:最坏也不过是再打一场,不如赌一把。
  漆有壮点头,从行李中翻出了一漆越做的连弩,刷刷几下拼接好装上铁箭。然后对准狼王,扣动扳机。只听嗖嗖几声,伴随着痛苦的狼吟,砰的一声传来,狼王倒地停止了呼吸,能群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一连串的动作看得周田目瞪口呆,他看着漆有壮手里的连弩,眼里的火光比营地里的篝火还要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