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沈宛蓁继续说道:“可是你哥哥也知道这些话显然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他知道终有一日他会来不及照顾到你,终有一日你会自己成长起来的。他告诉我,你去南疆的时候,他和父王日夜难寐,他想去南疆找你,却又不能去。在他知道你有意中人的时候,他说,那时候就像是自己的妹妹立马要被人抢走了一样。”
  陆宓听着沈宛蓁的话,沉默着。
  这些东西,她多多少少都能感受得到。可是她对哥哥似乎刻意忽略了这方面的事情,她知道哥哥和爹爹对她很是不舍,她好像比起来才是最没心没肺的那个人了。
  “你中毒昏迷的时候,你哥哥跟我说,如果多一个人照顾你,疼爱你,这个人是霍无舟的话,他大概可以让步。”
  沈宛蓁的话让陆宓十分惊讶,万万没有想到哥哥对霍无舟的评价居然这么高了?在她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哥哥对霍无舟如此改观?
  不过陆宓对此也并不好奇,只是对于哥哥说的这些话也能了解到,她这些日子的确是忽略了哥哥。
  “哥哥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些。” 陆宓笑了一下,像是春风拂面般觉得很是开心:“不过嫂子告诉我了,我就知道了。我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被欺负的。谁敢欺负朝阳郡主呢,是不是。”
  沈宛蓁也笑,她还是喜欢朝气蓬勃的小姑子,看着都叫人觉得身心愉悦。
  “这几日你觉得怎么样?在这边都是用的斋饭,怕你不习惯。” 陆宓关心的看向沈宛蓁的肚子:“感觉他长得也不快呢。”
  沈宛蓁笑了笑,满是幸福的味道:“很好,孩子很体贴我,这几日都还是轻松些。”
  陆宓跟着点头,两人走着走着也很快就走到了厢房去。刚到了厢房,陆凛就来了。
  陆宓刚刚才听完沈宛蓁说哥哥对她的不舍得,这会儿看到陆凛的时候格外亲切,谁知道陆凛一来就说了一个坏消息。
  “宓儿,宫里传来消息,皇祖母晕过去了。”
  “什么!”
  “什么?”
  沈宛蓁和陆宓两人都不可置信,陆宓直接站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尚且不知,父亲已经带着宋清入宫去了。”
  “我也去。”
  “宓儿!”
  陆宓说完话要走,可陆凛一把拉住了陆宓,摇了摇头。
  陆宓大为不解,着急的说到:“为什么不让我去?”
  陆凛没说话,只是抓着陆宓没有放手。陆宓急得不得了,使劲儿的想掰开了陆凛的手。可陆凛抓得紧紧的,陆宓根本就挣脱不开。
  “哥哥!你好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陆凛皱着眉头,在陆宓手中写了一个‘天’字。陆宓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几乎都要站立不住!沈宛蓁看着担心,还是陆凛一把扶住了妹妹。
  “那我就更加要去了。” 陆宓定定的看着陆凛:“我和皇祖母感情深厚,皇祖母出事,我怎么能不去?”
  陆凛想了一下,他说道:“我去。”
  “哥哥!”陆宓着急的叫了一声,“你去,不如我去好。”
  沈宛蓁多聪明的一个人,知道陆凛和陆宓兄妹这副模样显然并不是太后出事儿,而是圣人。她想了想,说道:“还是宓儿去吧,这是最保险的法子了。谁不知朝阳郡主是太后带大的呢。”
  沈宛蓁言之有理,陆凛艰难的放开了手,陆宓拔腿就跑,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回头,说道:“哥,我知道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后盾。保护好嫂子和娘娘。”
  陆凛点头,陆宓就立刻消失在了厢房。
  甚至来不及跟次妃知会一声,陆宓和丹鹤绛雪立刻就走,还有一队陆宓的随行亲卫都跟着一起离开了。
  陆宓一路上狂奔疾驰,甚至在路上看到了卫国公府的马车也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就疾驰而过了。
  反倒是霍无珩看清了陆宓带着一队人马马不停蹄的奔赴长安,仿佛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他原本还想和陆宓打招呼却没有想到都没这个机会。
  宋如娉在马车里,看到他夫君撩开帘子看了许久,有些好奇,问道:“夫君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朝阳,好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都来不及打招呼。”霍无珩放下帘子,把目光落在宋如娉身上,柔声说到:“你别瞎担心。”
  “嗯。” 宋如娉也轻声应了,没有多想。
  她如今心思都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因为先前来护国寺求过子,如今已经身怀有孕,是心愿得偿了,那自然是要去还愿的。原本卫国公夫人还不让她出门,可是府医也说了她身子骨很不错,霍老太君觉得孕妇既然身子不错,去就去了,便要霍无珩一同去。
  于是,这就有了陆宓和卫国公府的马车擦肩而过的事情。
  陆宓一路疾驰入长安,守门的士兵看到一小队人马风驰而来还想拦住,眼尖的看到了那是福亲王府亲卫的服饰,便呵斥身边的人赶紧放下武器,迎接福亲王府的这位郡主。
  陆宓看都不看门将一眼,在长安城内也是直接一路纵马,路人见了这马儿也都纷纷让开,唯恐自己被撞到。
  好在是一路畅通,在落日之前,陆宓终究还是赶到了皇宫。
  她直接亮出了圣人原来给自己的令牌,出入宫禁毫无压力。进了皇宫,她就直接奔着永寿宫的方向去。这一路上,陆宓什么都不敢想,她唯恐自己想到了有点不好的事情都会成真,她心慌无比。
  在看到永寿宫门口的时候,陆宓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上,丹鹤几个人在后头根本就来不及去扶陆宓。
  陆宓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摔下去了,却没有想到被人稳稳扶住。她抬头一看,看到了三皇子,陆宓愣了一下,借力起身,“多谢三皇兄。”
  三皇子看到陆宓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是一路奔驰而来的样子,他素来温和,便道:“朝阳可还好?”
  “我很好,急着去见皇祖母,届时在与三皇兄说话。” 陆宓也根本没有和三皇子说话的意思,她一心只惦记着想要快点到永寿宫,根本就没注意到三皇子身边还有个三皇子妃,就更加不会知道三皇子妃对自己的评价。
  陆宓直接快步进了永寿宫,才发现已经到了不少人了,她爹是早就来了的,外头是敏淑妃带着大皇子夫妇,二皇子夫妇也在,几个皇子公主们都在了,甚至连明安姑母也在。
  这些人都在外头,没有能进去,是德海看到了陆宓之后,直接请陆宓进去了。
  敏淑妃看到了德海出来,想要上前问一问太后的情况,可德海根本就顾不上敏淑妃,直接奔着陆宓去的,跟陆宓说了一句话,陆宓就跟着德海进了内殿了。
  陆宓刚刚痊愈没多久,又是一路奔来,都有些脱力了,刚跨进内殿内室的门,陆宓就有些脚软了。还是德海扶了她一把,小声的询问了她:“郡主,可还好?”
  “我没事,快些进去吧。”
  陆宓心中惦记着圣人的身子到底到底怎么样,越过屏风,就看到皇后和太后站在床边看着,太后的床榻上躺着昏迷的圣人,旁边是宋清在把脉。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人了。
  “皇,皇祖母……”
  陆宓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太后却发现了,她往陆宓的方向走了几步,关切的说到:“宓儿,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 陆宓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嗓子酸涩得很,她目光落在宋清身上,恨不得能把宋清看出个洞来。
  宋清其实早就已经把出了圣人的脉象,可是他在太后和皇后面前根本就不敢说。他对皇室中人能够信任的也就只有郡主和王爷,还有世子。太后和皇后这两人,他根本不知如何接触。
  偏偏,福亲王又不在内殿,这会儿朝阳郡主来了,宋清心里也该松了口气。
  陆宓见宋清的样子也知道宋清心里担忧,她握了握太后的手,说道:“皇祖母别怕,宋老爷子什么都可以。”
  宋清闻言,说道:“圣人身子是劳累过度了,才会导致晕厥。可……”
  “说下去。” 太后积威已久,这三个字就吓得宋清一抖。
  宋清看了陆宓一眼,陆宓道:“您直说吧。”
  “圣人往后必定要好生修养着,不然的话,这般劳累,会活活累死的。” 宋清直言不讳,太后的脸色难看至极,皇后也是惨白着一张脸。
  可太后到底是太后,经历过两朝风雨,她定了定心神,说道:“要怎么修养,一字一句的说清楚了。”
  宋清说道:“圣人每日批改奏折,从早到晚,又没个休息,长此以往自然是身子亏损得厉害。若想要养回来,少不得要个一年半载的。这早晚安寝时间就得多注意了,最起码圣人要睡足五个时辰,再配上我的药膳,短期内就可以恢复一阵。”
  宋清的话其实很明显了,可陆宓脸上还是很难看,她问道:“圣人身子向来不错,怎么会突然晕厥。”
  “许是圣人这段时日太劳累了。” 宋清道。
  太后看向皇后,面色严肃:“皇后,圣人这段时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见太后面容严肃,她也只得如实道:“这些时日朝事繁多,水患天灾,圣人忙得每日连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都没有……”
  “那这就是症结了。” 宋清稳稳的摸过圣人的脉搏,与其说现在圣人是昏迷,还不如说圣人是在深眠。他已经很久没有能够安稳的睡过一个觉了。
  陆宓咬唇,她这些时日只顾着自己玩乐,都不常来宫中看望皇伯父了。不然的话,她怎么也能劝住皇伯父休息一阵子,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皇后,你身为圣人的正妻,不光是要由着圣人,也该适当规劝一下。”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对皇后生出了不满。
  皇后面色担忧,对太后的指责都全盘接受了,她也十分后悔。
  陆宓说道:“当务之急是皇伯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外头敏淑妃等人都在等着消息。”
  太后皱了皱眉,说是她晕倒了才请宋清入宫,也是因为圣人今日来永寿宫请安,不然若是在其他地方,只怕是瞒都瞒不住了。太后对此也很是焦心。
  宋清看了这三个女人一眼,心中不知是什么感受,他轻声说道:“还请太后皇后郡主都不要担心,圣人如今是睡着了而已,用不了几个时辰就会醒过来的。”
  太后听到宋清的话心里立刻就松了一口气,和皇后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德海在一旁低着头始终不敢说话,他是眼看着圣人这么忙碌着,劝也劝不住了,如今圣人昏迷不醒,不,这么睡着,德海心中也十分害怕。
  皇后说道:“只能委屈母后了,臣妾这就去让外头的人散了。”
  “去吧。”太后摆摆手,她方才也只是情急之下才对皇后出言指责,其实她这个母后也做得并不到位。故而,这时候太后也并不想看皇后。
  皇后向来了解太后的性格,知道太后并非有意责骂自己,不然的话根本就不会让自己跟着进来。所以皇后微微屈膝之后,带着陆宓一同出去了。
  等皇后出来的时候,一众人等都站了起来。
  皇后毕竟是皇后,面对着这些人,她端出了中宫皇后的威严,简单的说了一下太后的病情,就让众人都散去了,只有福亲王还留在永寿宫。明安长公主想留下,叫皇后劝住了,说是明日再来看也可以,只怕太后没精力见人了。敏淑妃原本还想问几句,可是与皇后对视了一眼,敏淑妃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出了永寿宫之后,大皇子说要送敏淑妃回华阳宫,敏淑妃摆摆手,示意小两口自行回宫就算了,她想去御花园散散心。大皇子还想说什么,被大皇子妃拉住了,大皇子便只好和敏淑妃告辞。
  二皇子夫妇和三皇子夫妇出来之后,各自打了招呼便散去了,小八跟着二皇子夫妇走了。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皇后和陆宓才带着福亲王往内殿内室走去。
  福亲王也着急得很,可是他要在外头稳住来的人,便一直都没有进来看圣人的情况。这会儿进来了,便快步走到了床边,却看到圣人还没有醒来,他疑惑的看向宋清。宋清三言两语的跟福亲王解释了一下,福亲王面色也有些沉重。
  陆宓和福亲王对视一眼,福亲王看了德海一眼,德海便带着宋清出了门去。
  福亲王对太后说道:“只能委屈母后要再内殿多待几日了,让圣人借着侍疾之命,暂停朝政三日,让德海把奏折都收到永寿宫来批复,其余的事情,只能等皇兄恢复了些再说。”
  陆宓听着她爹的法子,也是面色沉重,也没有说话。
  福亲王知道圣人早已经立了太子,可是颁布太子册立也绝对不是在这种时候,必须是在圣人龙体安泰的时候才好。这时候把册立太子的诏书拿出来,只怕是造成朝堂大乱。
  太后多少也是知道一些,当下也只能这样做了。
  “父亲先别着急,宋老爷子说皇伯父睡够了会醒来的,倒是听听皇伯父的意思。” 陆宓不知道皇伯父醒来之后是会同意她爹的意思,还是会自己去上朝,可陆宓的心里是希望圣人能够好好的休息一阵的。
  毕竟,没有什么比圣人的身体更重要了。奏折什么的,不是有那些臣工们吗?若是这些小事都解决不了,难道朝廷养着他们吃干饭的吗!
  陆宓心中气恼得很,而陆宓不知道等到明日,她会更加气恼。
  福亲王沉默了,他就是怕圣人不顾身子自己去上朝。他这个兄长有多负责,他不是不知道的。可是福亲王和陆宓的想法是一样的,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圣人的身体更重要了。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不少。
  陆宓让德海再把宋清带回来,宋清见福亲王也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也是知道自己多半是半个月都不能离开皇宫了。
  宋清咳嗽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还是福亲王明白了宋清的意思,说道:“有话就说。”
  “圣人的身子骨是绝对不能再过度劳累了,若是睡足了时辰,按时用膳,食补,也是没什么大碍的。”宋清说的都是实话,圣人这还算发现得早的。若是他撑到自己身子骨都衰败了,那他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啊。
  好在圣人平日也有习武强身,那不然还真是不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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