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武艺这事,其实很讲究天赋的。比如她本人,就没什么天赋,所以费过不少时间精力,但也仅仅学了点架势,武力值低微得很。
  但天赋高的人吧,她也见过,好比她的堂兄姜钦,在同龄人身手可谓是佼佼者,但回忆起他当年,却还是和卫桓有不少距离。
  独身闯颉侯府大门,杀了韩夫人母子还能不死脱身;接着身负重伤追击至昌邑群山,一举击毙七名高手近卫,取嫡长兄性命。
  姜萱重遇卫桓时,他已伤重不起,所以一直没能直观他的武力。直到近来他伤势渐愈,即使有心理准备,她依旧很是被震撼一把。
  太厉害了!他才多大年纪?
  她奇:“哪个教的,你学的是谁家是典籍?”
  学武如同学文,师父和功法至关重要,尤其是后者,就是到达彼岸的桥梁,不然路你都不知道,说啥都白搭。
  当然不管文学经典还是武学秘籍,统统都是上流世家才能拥有的资源,这就是名门底蕴。所谓士庶之际,实自天隔,前期已拉开距离。
  临淄姜氏,河间张氏,都是延绵数百载的大世家,各种珍贵典籍也是有的,姜萱见卫桓身手这么好,故而这么问。
  不想卫桓却摇了摇头:“我没有拜过师,也没有专学哪家典籍?”
  忆起旧事,他目光变得有些冷:“幼时在张氏武学学过几年,后面的我常去书楼,自己琢磨的。”
  张氏藏书最珍贵的那一批秘藏典籍,他怎么可能有机会看见?
  拜入名师门下他更是没有的。
  幼时到了年龄,随所有张氏子弟一起,去族里的文武学堂上课,学会各种武学名称,和最基本的打底功夫,仅此而已。
  这种大学堂,自然教不了多高深的东西。
  只卫桓自小就清楚自身武力的重要性,没人可教,他便自己去书楼。张氏百年大族,藏书自然极多,虽最上乘的一批收起了,但各种中下等武籍还是很多的。
  他不愿和那些人凑一起,正好多多留在书楼。年岁渐长,他看过的武籍越来越多,虽从未有人讲解,他却自己领悟出一些东西来,琢磨着,练习着,自成一体。
  习武、提升,是他过往唯一感兴趣的东西,虽给他招了许多不善的目光和打压,但他从不退缩,反越压越勇。
  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卫桓自不提,只简单说了两句便罢。
  姜萱惊讶:“这竟是是你自己融贯琢磨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种武学天赋啊!
  她真是羡慕得眼睛的红了。
  要知道所谓典籍上佳和中等,差得绝非字面上这点意义啊,说是犹如天堑,并不是一句假话。
  就这说吧,就好像上辈子清北和三流野鸡的区别,不不,这么说都不对,应该是和普通中小的区别。否则世家何须珍藏,作为最重要的财富一代代传承下去?
  卫桓单凭这些中下品的典籍,没有拜师受指导,仅凭借自己领悟和理解,就远胜他的同龄人甚至嫡长兄。
  姜萱终于明悟,为什么他的嫡母和嫡长兄这么恨他,一定要毁了他。
  不要以为毁了卫氏就是单纯毁她,作为一个身世存疑的庶公子,毁了卫氏就相当于毁了卫桓。
  震惊过后,又替他难受,不过姜萱没表现出来,只是笑说:“从前我背了典籍,有行功内气的,也有刀剑的,还有些兵法,我默出来给你看?”
  所有东西都能被抢走丢失,唯有记在脑中的任何人抢不去,这是乱世,她危机感难免多些。
  本来,这些多半是背着以防胞弟用的,后来等姜钰稍大些,她让他也一起背,不想如今真有用上的一天。
  忆起旧事掠过伤感,姜萱定了定神,她已调整好心绪,不允许让自己沉浸愤伤。
  “真有?”
  卫桓放下拭剑的布,一下子坐直了,立即应了一声:“好!”
  还是头一回见他对什么东西这么感兴趣,姜萱立即就要默,没有纸笔,他马上起身出去叫店家借了。
  纸笔拿回来,姜萱回忆一下,提笔就写,他就站在一边不错眼盯着。
  姐弟两个一起动手,先默了两本出来,余下的不急,慢慢来,天色不早了。
  姜萱揉了揉腕子,吩咐弟弟赶紧上床休息:“明天一早过井陉关,过了井陉就是并州了。”
  巍峨太行,阻隔两地,什么流民都涌不过去,到了并州,就好走很多了。
  这么一想,精神一振。
  安置好姜钰,姜萱回头,却发现卫桓拿着那两本还没装订的书,正一张张翻着,全神贯注。
  这专注样,今晚是不想睡了吧?
  姜萱上前,一把抽起他手上厚厚那叠纸,没好气:“急什么呢?我明儿装订起来,再慢慢看。”
  她一边收拾起来放进包袱,一边催促:“赶紧睡,明儿还得早起。”
  卫桓无奈,只得躺下,扯过被子盖上。
  “噗”一声轻响,她吹灭油灯,屋里暗了下来,他见纤细的背影提起那个包袱,转过屏风那边去了。
  彻底杜绝卫桓不睡偷看的可能性。
  自小到到大,卫桓还没受过这样的管束。
  张岱不管他,嫡母也不管他,卫氏想管,但有心无力。她只是个婢妾,连和儿子同住一院都做不到,受宠时的日子都不轻松,既要费心讨好的张岱,还得应付韩夫人对母子俩的明枪暗箭,失宠后更不用说,且那时卫桓也长大了。
  这还是第一次。
  另这一路上,姜萱照顾无微不至,也是头回。
  很陌生的经历。
  但感觉却不坏。
  卫桓并不排斥。
  罢了,既然今晚看不成了,那只能先缓缓吧,明日再看吧。
  ……
  卫桓闭目睡下。
  一夜无词。
  只第二天晨起时,并不能先看书,因为今天得趁着大雪暂停,抓紧时间穿过井陉关。
  太行八陉,风光如何壮阔,不必多说,但赶路的三人并无看风景的心思,疾行一路,尽快穿过。
  过了井陉关,就踏上并州地界。
  并州是通侯王芮的地盘,实际占据太原、上党、西河、上郡、雁门共五郡,超过七成属地。
  姜萱三人要去的上郡定阳,通侯心腹丁洪率兵驻上郡,卫桓的那位舅舅,正是在丁洪麾下任裨将。
  因有巍峨太行作阻隔,果然不见流民,路上平静了许多,赶车的速度得以大大提升。
  穿过太原,过西河,一路顶风冒雪,终于在年节过后的第四天,卫桓三人抵达目的地上郡定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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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成一个投靠亲戚的外八路表姑娘,裴月明一直以为自己要走的是猥琐发育的种田路线。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开始不定时穿到另一个人身上。
  时间长短不一,间隔也没什么规律可言。
  这是个男的。
  还是个皇子。
  暴躁,易怒,顶撞父皇,殴打太子,凶戾名声在外活脱脱一大反派配置的三皇子。
  天天都是修罗场。
  裴月明:“……”
  更可怕的是,这位同时也会穿到她身上去。
  ……
  近日,宫中发生了一件让人啧啧称奇的事。
  顽劣不堪凶名在外的三皇子被罚跪太庙后,幡然醒悟了。
  皇帝欣慰:“皇儿长大了。”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皇后众妃:“假的,这是假的!老三肯定有阴谋!”
  ……
  陈国公府的主子下人发现,温柔和善的裴表姑娘变了,她今天讥讽了大姑娘办的赏花宴,明天给对她吐露思慕的陈公子照脸一拳。
  整个国公府鸡飞狗跳。
  裴月明:大哥能不能悠着点,我只是个投靠亲戚的小可怜啊!
  生活实在太艰难了qaq
  如何才能在不惹怒大魔王的情况下顺毛捋?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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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并州,东依太行,西望凉州,南边是滔滔黄河,往北则是巍峨长城和北边境外辽阔的草原,与彪悍的游牧民族匈奴比邻。
  这一片黄土覆盖的广袤地域,山地丘陵平原起伏不平,河谷丘壑纵横交错,风物粗犷,民风极彪悍。
  即便皑皑白雪覆盖,也不能遮掩那种与富腻齐地截然不同的气息。
  但姜萱挺喜欢这里的,比起临淄,并州人大咧粗犷,就连女人,也更豪爽几分,少了那种矜持拘束之感。
  并州很大,而他们的目的地上郡则在并州的最西边,横向穿行赶路,等抵达定阳,已经是年节过后的第四天了。
  没错,他们在冰天雪地中,赶了足足三个月的路。
  路边民居檐下的窗棂上还贴着红彤彤的窗花,飘飘洒洒的雪花仍在,不过比年前小了许多,北风也没这么凛冽了,最起码没再扑头盖脸得让人张不开眼睛。
  “我们先找个客舍住下。”
  抵达定阳后,卫桓却不急着按地址寻去,反而要先寻驿舍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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