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我真的已经快要忘掉了。”秦楼皱着眉说,“最开始我是想报复她、折磨她的,所以不是还把你拉进我的阵营里了?”
  宋书回眸看他。
  见女孩儿眼圈虽然红通通的,但至少没哭出来,秦楼松了口气,露出点笑意。
  “后来我发现,逗我的小蚌壳开口比报复他们好玩多了。再后来,我就只想着该怎么划下一片水塘用来养蚌壳,那些事情更懒得去回想了。”
  宋书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抬起身。
  秦楼愣了下,想起自己不久前的惨剧而本能提醒,“小心撞头。”
  宋书身形比他小了整整两个号,自然不会遇到他那样的问题,几乎是秦楼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她已经从隔音板前钻到秦楼那边了。
  秦楼本能地张开手臂,把“从天而降”的小蚌壳抱了满怀。
  不等他做点什么,唇上突然疼了下。
  宋书咬过秦楼的嘴角,压下哽咽的声线里低低的。
  “以后我来保护你……小疯子。”
  第59章
  此行预订的酒店坐落在市区,位于鳞次栉比的高楼环绕之中,无论站在哪一层,入眼都是一片钢铁围城。
  酒店顶楼的餐厅内,风景勉强开阔些。
  临窗一个观景极佳的位置上,栾巧倾撑着下巴,乱没形象地坐在高背椅里,懒散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托着红酒瓶过来给栾巧倾和坐在她对面的楚向彬斟酒的侍者表情微妙地看了栾巧倾一眼,欲言又止。
  红酒瓶被他以软布托着瓶颈轻绕过半圈,倒完两杯酒,侍者躬身行礼后退开了。
  那人一走,栾巧倾轻撇了撇嘴角,“我保证,他刚刚一定是想提醒我注意仪态。”
  楚向彬抬头瞥了她一眼,“他不是什么都没说么。”
  栾巧倾嗖地一下坐直身,“可是刚刚门外那个都不想让我进门——就因为我穿的衣服不够正式?难不成我出来吃顿饭还要做个头发再来!”
  楚向彬没说话,右手一抬,在空中划过半圈。
  栾巧倾狐疑看他,“怎么了?”
  楚向彬说:“你看看别人。”
  “……”
  栾巧倾侧过头,目光快速地浏览过餐厅内的客人,重点在那些盛装出席、容发精致的女客人们身上做了短暂停留。
  几秒后。
  栾巧倾:“……她们还真是都做了个头发再来的?”
  楚向彬含笑瞥她,“你只差穿着酒店里的浴袍和拖鞋下来了,还怪人家侍者想要拦你?”
  “他们就是瞎讲究。”栾巧倾皱着眉,拿起红酒杯,“我花我们自己的钱,还得给自己穿得花枝招展、符合审美?那我到底是花钱来干什么的?”
  话说完,红酒润了一口,栾巧倾眉头松开些,不自觉地点点头,“酒还不错。”
  “纠正一点,”楚向彬淡定开口,“不是花我们的钱。”
  “?”
  “是花秦楼的钱。”
  栾巧倾一噎。
  楚向彬继续补充:“他订的酒店,他订的餐厅——甚至包括我们两个现在坐在这儿,都是他安排的。”
  “……你想说什么?”栾巧倾关键时候并不傻,很快就听出楚向彬话里有话。
  楚向彬手里的沙拉叉停顿两秒,似乎有些无奈地抬头,“你之前不是说你和秦情之间有些恩怨要搞清楚。”
  “是啊。”
  “你就不觉得,秦楼这是明确地在安排你离他和秦情越远越好?”
  “……”
  “当然,也有可能秦总只是想和他的秦助理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不想看见你。”
  楚向彬若有深意地看了栾巧倾一眼,结束话声。
  栾巧倾呆了几秒,“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楚向彬抬眼瞥她。
  栾巧倾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说话,摆摆手,“没什么。”
  楚向彬也不追问,他抬手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站着的侍者,让对方给自己撤掉面前的沙拉盘。
  主菜的牛排被端了上来。
  而等侍者再次离开时,坐在他对面的栾巧倾的表情已经是近乎憋闷了。
  “你这个人……”栾巧倾咬牙切齿地看楚向彬,“还真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啊。”
  楚向彬嘴角勾了下,很快就压平了,他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地抬头,“什么好奇心?”
  “……我刚刚那样说,你就不好奇?”
  “又不是我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好奇?”
  “……”
  栾巧倾面无表情地盯着楚向彬,这一次盯了许久,直到楚向彬难能都有些不自在了。
  他放下酒杯,“你想说什么,说吧。”
  栾巧倾开口:“你应该算是公司里比较聪明的那部分人了吧?”
  楚向彬眼都不抬,“请你把比较级换成最高级,再把疑问语气改成陈述语气。”
  栾巧倾克制住朝他翻一个白眼的冲动,“那你帮我分析一下,如果你觉得某个人在隐藏某件事情,要怎么做,才能试探出来?”
  楚向彬沉默两秒,暂时放下手里的牛排刀,“聪明不意味着全知,更不意味着我们都会掐指一算——你现在给我的信息量,好比在哥伦布时代给了我一张纸和一支笔让我给你画世界地图。”
  栾巧倾:“……”
  栾巧倾咬咬牙,“那,如果我觉得某个人在隐藏自己的某个身份呢?”
  楚向彬停顿了下,“她隐藏的身份是你知道的吗?”“大概……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试探出来?”
  “——哎?”
  “既然你已经知道她隐藏的那个身份,为什么还一定要试探出来。有些问题不是一定要等到100%确定才能解决,这世界上就不存在着100%确定不变的事情。”
  “……”
  栾巧倾听得茫然。
  过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我根本不需要确定她的身份,就把她当做是那个人就好了?”
  楚向彬没有回答,反问:“她隐藏的身份和你是什么关系?”
  “……!”
  一提到这个,栾巧倾立刻警觉地看向楚向彬,“你干吗问这个?”
  楚向彬无奈地撩起眼帘看了她一眼,“你现在才想起警惕是不是晚了点,我如果真想做什么,你这个智商够被我卖八百遍的了——而且我保证你还会全然蒙在鼓里,毫无知觉。”
  栾巧倾:“…………”
  她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跟这个人不对付了——她讨厌一切在智商上对普通人有碾压优势的。
  就比如这种时候,明明她要被他这个话气个半死,却还是得在心底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呸。
  楚向彬也不再追问,重新低下头去切牛排,“无论你和她隐藏的那个身份是敌是友,你与其浪费时间去验证那个你心里应该已经怀疑很久的真实度,不如退一步思考。”
  “思考什么?”
  “如果是如你所猜测,那她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那个身份?为了害你吗?”
  “当然不可能!”栾巧倾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刚说完她就收到对面楚向彬心情复杂的目光。
  楚向彬就那样看着她,“我以后得看好你,你这样的智商,够被很多人卖八百遍。”
  栾巧倾脑子一转,恍然大悟,然后微微咬牙:“你套我话?”
  “我需要么。”楚向彬嗤笑了声,“我不是说了,对你们那些事没有兴趣。尤其是乱七八糟的家族纷争之类的,我更一点都不想掺和。”
  “……”
  栾巧倾盯了楚向彬好一会儿,这才按捺下心底的不安,认真思考其楚向彬的话来。
  经楚向彬提醒,她才发现自己最近确实是搞错了重点——从开始怀疑秦情的身份以后,她就一直执着于通过任何蛛丝马迹确定秦情是不是那个人;而从来没有想过,如果秦情真的就是那个人,那她为什么要瞒着自己这样欲盖弥彰地回到秦楼的公司里,又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才出现,她在计划着什么或者说准备要做什么……
  栾巧倾越想越是烦躁,忍不住拿起旁边的红酒杯毫无美感地咕咚一口咽了下去。
  斜对面的侍者看得直皱眉,下意识转眼去望那个女人对面坐着的男人的反应,却见对方只是有些忍俊不禁。
  而几秒后,男人似乎有所察觉,微皱起眉,转眼看过来,眼神里藏着些凛冽。
  侍者慌忙低下头去。
  楚向彬收回目光后,还看见栾巧倾坐在他对面一副纠结的表情。
  他思索几秒,晃了晃高脚杯里的红酒,“其实你如果真的想要验证那个人的身份,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栾巧倾嗖地一下抬起头。“有什么好办法吗?”
  “不算是什么好办法。”楚向彬说,“从你刚才暴露出来的信息里不难看出,那个人掩藏的身份和你是十分亲密的关系——所以在我问你她是否可能会伤害你的时候,你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栾巧倾不自在又心虚地喝了口红酒。
  楚向彬又说:“而既然她掩藏了这层身份,那她的表层身份与你的关系应该是相反、至少中立的,也就是她的表层身份和你是敌方对峙或者毫无瓜葛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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