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王董您想想,要只是有钱人也就罢了,生生砸钱捧的二代,圈子里也不是没有,但那可是国家的项目啊。”
  “我也问过她到底是什么背景,可懂懂比较低调,从来不说,反正我觉得挺深不可测的。”
  “……”
  总之,程懂懂嚣张态度在前,龚轩暗示助攻在后,王董还真的被吓住了。
  他思考再三,还是按着程懂懂的要求,更改了分成,批准了假期,至于解约合同,王董默默打算,不然先改成怀柔政策,以人情感化她,留住她在公司的事,还是先不要来硬的。
  *
  程懂懂和龚轩三言两语便打了场兵不血刃的漂亮仗,决定高高兴兴地吃火锅庆祝。
  龚轩内心格外复杂,他既舍不得程懂懂,又觉得不能耽误了她的前途,破天荒没唠唠叨叨地限制自家艺人的饮食,居然还额外点了酒。
  两杯黄汤下肚,酒酣之际,龚轩已经醉得和程懂懂姐妹相称,实在舍不得分开,程懂懂表示,如果不嫌弃,不如接着合作,编剧也是需要经纪人的。
  *
  另一边,乔昕在采访中暗示自己已经在和“形象大使”的主办方接触,苏星旗果然坐不住了,不知她得到了什么消息,沉默了几天后,直接隔空内涵对方,同时也没忘记捎带着程懂懂。
  原话是“请某些艺人不要擅自给自己盖章,合作方还没说什么,自己就开始宣传造势,妄图引导舆论,这样的手段太拙劣了,希望你们可以专注演技,而不是搞这些歪门邪道。”
  这番话没点名,但苏星旗的粉丝已经先去乔昕微博打卡,再去程懂懂微博底下刷存在感。
  程懂懂最近收到的私信大部分都是来自乔昕和苏星旗的粉丝,理智劝退的占少数,开口谩骂的占多数,每天都是“99 ”,删都删不过来,按着程懂懂的意思,并不想和她们一般见识,直接关闭提醒了事,龚轩却持不同意见。
  他登录了程懂懂的账号,挑了些上升到人身攻击的言论,不厌其烦地一一截图,而后逐条转发到程懂懂的粉丝群里。
  经过龚轩的不懈经营,粉丝群一再壮大,如今他一个人管不过来,已经额外发展了好几位靠谱的粉.头。
  粉丝们见到自家爱豆被人这样骂,当即撸胳膊挽袖子,马上怼回去,却被龚轩阻止了,要大家先等等,千万不要冲动。
  粉.头兢兢业业按着小粉丝们的情绪,大家反而更为自家爱豆感到委屈了,明明我们都没宣传,正主一个字都没说过,她们就这样攻击,也太过分了!当我家懂懂没有粉丝的吗?为什么都欺负到头上了,还不准反击,这也太憋屈了吧!
  这一边,粉.头们努力按着自家粉丝,另一边,乔昕和苏星旗每次互掐,都不忘内涵一把程懂懂,各种节奏带得飞起,甚至发展到,“形象大使”似乎已经内定是她们其中一个,别人再提就是炒作的地步了。
  就在舆论不断发酵的时候,官方终于给出了明确答复。
  @国家科学院:我国自主研发的“四象卫星定位系统”,将于十月一日正式投运,战略性先导科技专项首发星微重力技术实验已取得突破性进展,“四象卫星定位系统”投运仪式,也将在同日举行,届时,项目负责人@梁寒兮院士,及最美女孩形象大使@程懂懂将会出席活动。[图片]
  这条微博一出,吃瓜路人的第一反应,不是恭喜程懂懂,也不是欢呼我们自主研发的定位系统终于投运,而是第一时间跑去乔昕和苏星旗微博底下打卡。
  毕竟这种打脸反转,实在是令普罗大众喜闻乐见。
  “乔昕,官宣了,形象大使不是你,帮你艾特官方@国家科学院。”
  “苏星旗,官宣了,形象大使不是你,帮你截图官宣原文了[图片评论]。”
  苏星旗和乔昕两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没来得及震惊,先被喷涌而至的私信淹没了。
  程懂懂的粉丝们隐忍了这么久,终于能名正言顺地说话了,然而,粉.头们再三强调,千万不要给懂懂招黑,大家请用文明用语。
  于是,机智的粉丝们便使用了“孽力回馈”技能,把当初龚轩在群里发的截图,原封不动地发回给了她们,然后再不带脏字地骂回去,然而,粉丝基数大,总有“无组织无纪律”的,偷偷用激烈言语攻击两人。
  偏偏苏、乔两人还没办法斥责程懂懂纵容粉丝网络暴力,因为粉.头们早就把劝大家理智的微博置顶,放在了程懂懂的站子里。
  何况,龚轩当初截的图片,程懂懂的粉丝没一张都没浪费,挨个贴在了乔昕和苏星旗的微博底下,态度良好地请她们约束粉丝,不要人身攻击。
  甚至还有蹭热度的营销号,跑来主动转发,事情一来二去居然上了热搜。
  这回的热搜一分钱没花,话题度都是实打实的,堪称营销史上教科书式的操作。
  而乔、苏两人之前多张扬,现在就有多尴尬,不但被官方打脸,被网民嘲讽,还要被粉丝攻击,偏偏她们纵容粉丝攻击别人在前,如今被孽力回馈,就只能哑巴吃黄连。
  不止如此,因为“人身攻击”的事件闹大,且被攻击的还是国科院指定的形象大使,这事件的性质就恶劣了,不过半天的功夫,乔、苏两人就被一家官媒点名批评。
  如果只是短暂的网络暴力或许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可一旦被官媒点名,性质就严重了,很有可能影响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商业合作,毕竟代言合作是数额不菲的大事,品牌方对于艺人的考量也是很严格的。
  苏、乔两人几天之内就遭受了几家已经有合作意向的品牌方的婉拒,两人都慌了,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看起来也没什么厉害的背景——不然为什么之前在女团混了那么久,都没混出头来——怎么会这么不好惹呢?
  但她们没时间和经历去探究程懂懂,烂摊子一堆接着一堆,需要长久地处理呢。
  *
  星光女团的选拔赛尘埃落定已经有小一个月光景,罗照暖几乎在决赛结束之后,便“失业”了。
  这小一个月,罗照暖过得特别不适应,“星光”决赛前,她虽然排名一直处于被淘汰的边缘,但好歹是有希望的,而且因着节目组的需要,三不五时地买热搜,她的曝光度也是足够的。
  当时就算微博只发一句“早安”,也会立即有上千条留言,这无疑给了她一种“我红了”的错觉,可没想到粉丝们居然这样健忘,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啊!
  她的微博留言数已经直线下降,就在几天前,她半夜发了条感慨人生的长微博,不但留言数量少,而且大部分还都是骂她,希望她这个设计陷害程懂懂的‘心机婊’消停一点,不要再卖惨了。
  罗照暖气得当场摔了手机。
  然而,摔手机并没有发泄她心中的苦闷,相反,一声尖锐的咒骂随之而来。
  “作孽啊!”钱向华捡起地上的手机,见屏幕已经碎成了渣渣,气得张口就骂:“这不是钱吗!啊?还以为你是大明星呢?现在你一分钱不挣,还要靠你.妈来养你!耍什么大小姐脾气啊?”
  罗照暖烦躁道:“行了!妈你有完没完!”
  听到女儿还有脸顶嘴,钱向华的火气更大了:“还不让我说了?你知道你现在叫什么吗?啃老!吃我的喝我的,还不让我说,你爸那没良心的,撒手就走了,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一个人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我?现在你就这么报答我?”
  “你丢人都丢到外头去了!整个小区谁不知道我闺女被淘汰了?我还跟人吹呢,说我闺女马上就要出道,要当大明星,挣大钱了,多少人羡慕我,说我年轻的时候虽然苦了点,现在老了,苦尽甘来了,但你呢!丢这么大的人,知道我那些老姐妹、你爸的老同事,有多少盯着电视等着你出道的吗?现在我都没脸出门!”
  钱向华每说一句,罗照暖就觉得自己心头被扎了一刀,她都已经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她妈妈为什么就不能体谅她一回呢?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钱向华不允许自己犯一点错,她必须是最优秀的,必须样样都要赶超表妹,从她会说话起,母亲就撺掇自己跟大姨撒娇要礼物,母亲告诫她:自己家里条件不好,而大姨嫁了个好老公,不在乎钱,她需要什么就跟大姨要。
  可偏偏拿着人家的东西,享受着人家的接济,钱向华还不肯被大姐比下去,自己比不过,就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事事都要比程懂懂强。
  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下,罗照暖慢慢恨上了程懂懂,程懂懂渐渐地也不再喜欢她这个姐姐。
  “妈,我真的累了。”罗照暖颓然道,“我有今天这一步,难道你没有责任吗?”
  然而,有些人注定是听不懂道理的,钱向华彻底炸了:“这么说,你还要回来怪我了?小白眼狼!跟你爸一样是个没良心的!”
  “我供你上大学,难道还供出错来了?你倒好,好好的重本大学不好好念,偏偏要跟程懂懂那丫头片子起哄,参加什么选秀!”
  罗照暖:“不是你自己说,程懂懂要做明星了,明星赚的钱有多多,不是我这种毕业后老老实实的工薪阶层能比的——”
  “难道我说错了吗!是你自己心里没点谱!既然没把握红,为什么要听我的?我就是建议,又没拿刀逼着你去选秀!现在反过来什么事都要怪我!”
  “况且你不是有文凭吗?闲在家里一个月,也不出去找工作!你看看你这一个月都干了点什么?天天在家里躺尸,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闷出一脸的痘,暴饮暴食,遇到烦心事,食欲倒好!你吃的饭难道不是我做的?弄得满屋子零食袋子,不是我收拾的?一点家务不干,我伺候你还伺候出错来了!”
  钱向华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罗照暖从小到大最怕她这一招,也最吃她这一招。
  都说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她纵然有千般的不是,也是她的亲妈,纵使脾气不好嘴巴坏,负能量爆棚,但她的确没有扔下她不管。
  罗照暖叹口气,默默把委屈咽了。
  而钱向华跟女儿发泄过后,也不得不给自己进行阿q式的洗脑安慰:女儿虽然不混娱乐圈,但她程懂懂也未必能红多久。
  说不定今天红,明天就过气了,一点也不稳定!现在的得意都是虚的。如果暖暖能找个靠谱又稳定的工作,比如考个公务员什么的,未来还说不准谁过得更好呢。
  可不过几天的功夫,程懂懂又有了新消息——她被国家科学院选为“形象大使”了!
  那可是国家科学院!
  她不好意思再出门跟老姐们聊这个话题,于是,偷偷在网上查,越查越嫉妒,没想到那个“形象大使”是件那么风光的事情!
  是国家的项目啊,简直不比公务员差,而且赚的钱一定也多,这样名利双收的好事,怎么就轮不到自家女儿呢?
  钱向华越想,心里越不平衡,最终冲进罗照暖的房间里,把她从床.上挖起来:“走!跟我去你二姨家,评理去!”
  罗照暖因为最近一个月暴饮暴食,作息也不规律,不但发福,脸上还冒痘痘,可热搜里的程懂懂依旧是光鲜亮丽,她才不想在这个时候、以这个时候去见程懂懂,抗拒道:“评什么理?我不去。”
  钱向华看到女儿这幅窝囊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中气十足地怒道:“当然是找程懂懂那丫头算账!她不能一直躲着不见,她当评委,不帮着自家姐妹,她还没错吗?”
  若是一个月之前,钱向华刚知道罗照暖背地里搞外甥女的小动作,最后没进决赛是自作自受,她还能接受,并觉得有点理亏。
  可现在,程懂懂一下子发达了,她那点理亏也烟消云散了,非要冲到程家讨个说话,好好整治整治那丫头不可!
  巧的是,二姨钱向华气势汹汹敲开程家门的时候,程懂懂刚好在家。
  *
  程家客厅里,二姨喋喋不休地哭诉了半天,明里暗里表示,程懂懂当初作为评委,居然不帮自家姐姐,反倒把票投给别人,导致暖暖现在没工作,在家干闲着,这事儿程懂懂是有责任的。
  而她现在火了,有能力了,不能不帮衬着罗照暖。
  “之前懂懂欺负暖暖,不给她晋级的事,我也不追究了,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二姨能理解,我现在也不求别的,就想让懂懂帮着暖暖也介绍一两个工作,不用太好,能跟着赚点钱就行!”
  听到这一番强词夺理的话,程母心里五味陈杂,一方面因为之前看过罗照暖的“黑料视频”,知道这位外甥女背地里没少欺负懂懂,也明白当初懂懂没给她晋级,是情有可原,甚至可以说,是罗照暖凭一己之力作出来的。
  可另一方面,二妹和暖暖也的确可怜,不管这孩子做错了什么,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啊!
  但程母还没说什么,程父的脸已经黑如锅底:“我没听错吧,还要懂懂给你们介绍工作?”
  程懂懂倒是从容笑道:“二姨,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工作啊?”
  二姨一向是有点怵程父的,听他语气不善,有些害怕,可现在又升起了希望:“也不用太好的,你跟国家科学院说说,能不能再加一个形象大使?把我们暖暖也给带上——”
  她话音未落,程父直接炸了:“钱向华你还要不要脸?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程母忙去拉住丈夫,“哎呦你干什么啊这是!”
  程父一把甩开她:“行了你可闭嘴吧!你妹妹敢来咱家这样撒野,都是你惯的!国家科学院是什么样的地方?咱懂懂能说得上话?你是疯了吗?”
  程母被程父的脾气吓到,松了手,讷讷道:“就问一句嘛。”
  “问一句?你知道这个机会多难得!这是国家项目啊!多少人挤破头去抢的,那么容易抢到的?懂懂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打拼,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咱们一点忙没帮上孩子,还要给她拖后腿!”
  “还有你!钱向华!你现在就带着你的宝贝女儿,从我家里滚出去,以后都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二姨这一趟可谓‘昂首挺胸’地来,灰溜溜地走,她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气,罗照暖也觉得母亲非拉着自己来丢人现眼实在没脸,一番鸡飞狗跳已然风雨欲来。
  另一边,程母见妹妹母女俩被丈夫这样赶出去,心里很不是滋味,正酝酿着情绪,想要说点什么,却见女儿转身就上了楼。
  没多一会儿,程懂懂拿着手机下来,“妈,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原本我没打算给你看,觉得这样太让你伤心了,但是今天,我还是觉得您应该有知情权,是关于表姐和二姨的。”
  程爸现在听到“二姨”俩字就觉得过敏,气哼哼道:“说她们干什么?两个白眼狼!”
  话虽这样说,程懂懂点开视频的时候,却也没有阻止。
  那视频同网络上疯传的“罗照暖陷害程懂懂”背景如出一辙,却是那段视频的后续,正是八卦一号当初附送给程懂懂的“彩蛋”。
  罗照暖接了个电话,开口便是一声“妈”。
  “我把话都给她说了,嗯,就跟咱们当初商量好的一样……对,不麻烦,我觉得这样反而更有保障一些,我一定会拿到冠军的……到时候我拿冠军,她身败名裂……对了,我的包包旧了,回头你帮我跟二姨要个新的包……”
  “二姨真傻,竟然有她那样的妈,什么都向着别人的孩子。也怪程懂懂脾气犟,整天就知道惹二姨生气,换成我,我也不疼她的……嗯,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二姨当然不会生气了,她那么疼我,哄几句就好了,妈你别担心钱……”
  “等我出道了,我会赚钱的……算了钱的事就别求二姨了,她也挺没用的,而且每次只给那么一点,真小气,都不够我现在一顿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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