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梧桐坐在窗边,纤白的玉手握着一块雪白的绢帕,轻轻擦拭着一柄锋利的短刃。
  刀刃闪着寒光,美人却擦的认真。
  忽闻窗外一声响动,梧桐眸光一冷,顿时收回了短刃,“谁?!”
  梨花木轩窗被破开,一道颀长的身影翩然而至。
  “梧桐。”魏承沉声,一双黑眸定定地望着面前娇弱的美人。
  “太子殿下?”梧桐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后匆匆遮掩了过去,立刻欲跪下行礼。
  还没等梧桐俯身,魏承便一手托住了女子的胳膊。
  “不用多礼。”魏承敛目,“近日如何?”
  ”陛下对小女很好。”梧桐柔声,方才还闪着冷意的美眸,在对上魏承的那一刻,又转而化成了丝丝柔意。
  “孤知道。”魏承心头微微泛酸,方才在大殿上那股不顺心滋味顿时又涌上了心头。
  “父皇都舍得将雪嫣然赐给你,想必是对你喜欢的紧了。”
  魏承望着女子娇美秀丽的脸庞,眼底的神色有些浓重。
  ”这不是太子殿下正想要的吗?”梧桐抬眸,美目含着几分固执的倔强,“太子殿下既然将小女送到了陛下身边,难道不是想要小女争得陛下几分宠爱,好让太子殿下顺心顺意的继承皇位吗?”
  梧桐垂着脸,做出了一副失落的模样,誓要勾出魏承心里的愧疚。“小女逾矩了。”梧桐低声。
  ”你说的对。”魏承低声,面色果有几分愧疚。
  梧桐见鱼儿上钩了,眼中闪过一丝冷笑,面上确实依旧温柔款款。
  “听闻昨日秦将军独女去东宫见了太子,想必太子婚期将近了吧。”梧桐失落笑笑,美目半垂着。“秦姑娘出身名门,气度自是不菲,想必太子殿下是很满意这位太子妃的。”梧桐说罢抬头,“梧桐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太子殿下,能为太子殿下效劳已是梧桐莫大的福分。”
  “梧桐…”魏承嗓音微涩。
  明明先前梧桐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脑海中总是浮现女子的身影,一想到梧桐每日都要在父亲身下承欢,他就要嫉妒的发狂。
  “大事一成,孤定不会亏待你。”魏承握住了女子瘦削的肩膀,将女子揽入了自己的怀里,刚毅的下巴抵着女子柔软的发顶,“到那时,孤会给你全新的身份,你就是孤最爱的宠妃。”
  魏承心中些许怅然,他的心中空落落的。他甚至想带着梧桐离开,可一想到母后的期盼,他便不得不争。
  爱上梧桐是一个意外,可他并不后悔。
  梧桐乖巧地依偎在了魏承的肩头,眼底尽是漠然。
  还是大人说的对,男人,果真是极好骗的。
  第47章 设计
  秋风瑟然,天色烟雨微凉。蒙蒙散散的细雨裹着飒飒的凉风拂卷着少女葱绿色的衣衫。
  霜降一手替薛绾撑着油纸伞,一手扶着少女的纤白玉手缓缓下了轿辇。
  少女身着一袭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外罩一件青缎掐花对襟外裳,秀足着一双双色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纤腰束着一条碧烟色宫绦,愈发显得不堪盈盈一握。
  乌墨的青丝半挽,簪着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耳缀红翡翠滴珠耳环,露出的颈项肌色雪白如腻,莹莹夺目。
  红袖添香,芳馨满体。玉体香肌,绣履遗香。
  轿辇落在了尚服局前,门外的宫人见提督夫人驾临,纷纷跪下行礼问安。薛绾匆匆免了众人的礼后便着急地往司衣司赶去。
  经过太医的医治和薛绾的悉心照料,薛绯的疫病总算好全,如今也只是大病初愈,身子虚弱了些。不过薛绯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病刚好便又开始忙起了司衣司的事了。
  而薛绾今日进宫,却是为了一件要紧事。
  薛绾进了司衣司的殿房,霜降则守在了门外。
  穿过紫檀嵌染牙广韵十二府围屏后,便见薛绯穿着一身苏绣月华锦衫坐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素手握着一卷账册,手肘微微拄着青绿古铜鼎紫檀木香案,乌发梳成女官发髻,眉目清冷的很。本是窈窕丰润的身子也因病了一场愈发瘦削了几分,秀颜苍白,唇色未点胭脂,眉翠眼黑。
  “二姐姐。”薛绾出声,杏眸半弯。
  薛绯闻声抬眸,只见小姑娘亭亭玉立地站在屏风前,白嫩的小脸挂着甜软的笑意。
  薛绯遂而展颜:“绾儿!”素手连忙放下手中的账册,起身走到屏风前,一把拉住了薛绾瓷白的玉手。
  “今日怎又得空来了?”薛绯柔目梓盈盈,眼底带着丝丝调侃,“你家那位又舍得放你了。”
  薛绾闻言面色一红,顿时杏眸含水的半是羞恼地瞪了薛绯一眼:“二姐姐!”小姑娘撒娇似的拽了拽薛绯的袖口,“我都来看你了,你竟还笑我!”
  薛绾嘟嘴,稚嫩的小模样甚是委屈。
  薛绯见状笑得愈发高兴了,薛绾又羞又气,却是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了。毕竟二姐姐说的是事实,这几日来,只要自己进宫来照顾二姐姐,不论每日照料到何时,宋彧总会在夜里亲自将自己接回府去,从不让她在宫里留宿。薛绯知道后,只是当宋彧心疼她,殊不知宋彧那家伙就是粘她的紧。
  不过见宋彧对自家妹妹如此上心,薛绯还是心有慰藉的。瞧着小姑娘日益莹润的肤色与美貌,薛绯就知道宋彧平日里定是对薛绾疼爱有加的。毕竟妹昔日妹在府里就是长辈们的掌上明珠,平日里就是备受珍爱的紧,如今被宋彧养的这般好,且依旧单纯明媚的样子,宋彧定是一心护着绾儿的了。
  “好好好,我不笑你。”薛绯纤细的玉指微屈,轻轻刮了刮少女粉嫩的琼鼻,“说吧,今日来是为何事啊?”
  薛绾闻言,方才还笑着的眼顿时严肃了起来,粉嫩的唇瓣微微抿着,玉白的小手拉着薛绯的手腕就往软榻一边走。
  薛绯虽是不解,却也跟着薛绾来到了广寒木七屏围榻椅旁。待二人落了座,薛绯这才出声问了一句。
  “绾儿,何事如此惊慌?”
  薛绾黛眉轻蹙,面色有些凝重。
  “二姐姐,那名宫女已经找到了。”薛绾沉声,抬眸望着薛绯,杏眸中的神色却是颇为复杂。
  薛绯闻言,双目陡然瞪大,面色一喜:“找到了?!在何处?!快带我去见她!”薛绯立刻起身,拉住了薛绾的手就往门外走。
  薛绾连忙拉回薛绯,急声道:”二姐姐,你别着急,你先听我说。“薛绾叹了一口气,“那名宫女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气绝了。”
  薛绯听罢,一脸错愕,眼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薛绯摇头,面色有些难看。
  “想来是被那背后主谋灭了口。”薛绾蹙眉,“不过二姐姐,你先别急,我已经知晓谁是幕后主使了。”遂罢,薛绾便凑近了薛绯的耳边私私耳语了一番。
  ……
  鸾安殿。
  夜间子时。
  连绵的阴雨下了好几日,使得这几个夜里月色并不显得那般光亮。浓雾似的团状乌云盖住了昔日里碧色如洗的墨蓝天空,洒下了滴漏似的的蒙蒙烟雨。滴落在殿外的青砖灰檐上,清脆的雨滴声,在寂寒的午夜里,带着几分怵人的意味。
  弦丝雕花架子床榻上挂着的烟色罗帐随着轩窗缝透过的凉风微微袭动。好似缥缈的鬼魅之影。
  寂寥,幽寒。
  安敏玉睡得半梦半醒,只觉身子有些发冷。半挣扎地坐起了身,纤白的玉手轻轻掀开了纱帐,只见墙角的壁炉黯淡无色,半点光全无。
  炉火灭了,怪不得殿内如此阴凉。
  安敏玉轻挑娥眉,清丽的美目中闪过一丝微微不耐。
  “檀香!檀香!”安敏玉大声唤着殿外守夜的宫女。
  一时殿外无声,也无一人应答。
  “檀香!!”安敏玉愈发怒了,刚想起身下榻,便听:
  “吱——呀。”梨花木门被人缓缓推开。
  夜静的可怕,而这刺耳的推门声尤是为让人心悸。
  安敏玉却没看一眼,和着锦被便要躺下,口中却是依旧不忘刻薄。
  “贱奴才!!半夜炉中碳火熄了也不知加块木炭吗?!是不是存心要让本宫冻死啊!”安敏冷声骂着,面上尽是道不尽的轻蔑之意,“活该是个下贱的奴才,一辈子翻不了身!!”
  安敏玉只顾自己骂着,却未听檀香应声,也不见檀香动作。安敏玉顿时怒火中烧了,当下便又起身狠狠拉开了罗帐,娇美的容颜有些狰狞:“还杵那里作甚,还不快给本宫添些碳火!你是个死…!!”
  安敏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面色煞白,还未说出口的“人”字生生咽了回去。
  只见一白衣女子立于壁炉处,散乱的黑色长发隐隐约约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一只眼睛还生生地冒着鲜红的血。
  “啊!!!!!!”安敏玉小脸惨白一片,美眸瞪大,惊恐的大喊着。
  “你…你你是谁!!别别过来!!”安敏玉胡乱丢着榻上的东西,慌乱无措的惊恐。
  话音将落,只见那白衣女子森森一笑,歪头看着安敏玉,赤红的眼滴着赤红的血。
  “安良媛不认识奴婢了吗?奴婢是秀椿啊。”白衣女子桀桀笑着,听着甚是怪异。
  “你…你胡说!!秀椿已经死了!!”
  安敏玉吓得面色惨白,拽起了身后的玉枕就往白衣女子面前砸。
  尖锐的玉器破裂声在寝殿中响起,却未能阻止白衣女子靠近的步伐。
  “别过来!!别过来!!!”安敏玉惊慌失措,连连向后退到床角,手中还紧紧揪着被子。
  “安良媛是怕了吗?”白衣女子冷笑,“安良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怕奴婢来找您吗?”
  “你别在这里装神弄鬼!!秀椿早就已经死了!!”安敏玉咬牙。
  她明明就派人杀了秀椿,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呵呵,我是死了啊,安良媛,不是你亲自派的人杀了我的吗?”
  轩窗不知何时被撑上了支木,一阵阴寒瑟瑟的凉风吹了进来,轻轻拂开了白衣女子散乱的长发,露出了那张苍白瘦削的脸。
  安敏玉怔住了,瞳孔骤然一缩,红唇微微颤着:“秀…秀椿!!”
  “你…你不是…死了吗?!”
  “安良媛出尔反尔,奴婢就是死也死的毫不安心啊。”白衣女子说罢步步紧逼到榻前。
  “我…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安敏玉拼命摇头,“我没有要杀你!”
  “说谎!!”白衣女子冷声,“是你让我将薛贵妃的衣裳同染了疫病的衣裳放在一起洗,还告诉我说事成之后,必会予我重赏,放我出宫与家人同聚,可我刚出宫,你便假借赏赐为由,实则派人害我性命!!”白衣女子怒声,双目赤红。
  安敏玉吓得瑟瑟发抖,面色惨白如纸。
  “你拿命来吧!!”白衣女子说罢便要冲上来掐住安敏玉的脖子。
  安敏玉吓得涕泗横流,连忙磕头求饶。
  “饶命啊!饶命啊!!”安敏玉痛哭,“我…我一定把那些赏赐送给你的家人,求你饶了我的性命!!”安敏玉说着便将妆奁上的盛着首饰的檀木盒通通丢到了白衣女子身前。
  “这些通通给你!!我…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求你饶了我的性命吧!!”安敏玉哭哭啼啼,身子胡乱发着颤。
  白衣女子停了手,安敏玉以为自己的求饶起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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