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叫朕相公 第33节
  岂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没有眼力见的小宫女“啊”地叫了一声,从床底翻出两幅画来。
  “……”刘姑姑皱眉。
  看曲柚要晕倒要晕倒的虚弱样子,皇后嫌弃道:“一天病恹恹的,还站着作甚?等会晕倒了,又害得太子替你挂心,还不快坐下!”
  绿蓉便扶着曲柚坐到皇后右下首的紫檀木椅上。
  方姑姑和皇后的几个宫女最先回来,方姑姑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曲柚抬眸瞥见,目光一滞。
  那把折扇……
  原来那把折扇不翼而飞,是为了这时这刻等着她!
  “皇后娘娘,这把折扇是奴婢在太子妃娘娘的枕头下面搜到的,女子怎么会用折扇这种东西呢?折扇上的画也似男子所做,奴婢觉着可疑,就带来了。”
  方姑姑走到皇后面前说。
  “拿过来!”皇后眉心一紧,怒声,方姑姑将折扇双手奉上。
  将折扇打开,一幅意态生动的鞍马人物图映入皇后眼帘,画中树木、坡石行笔凝重,苍逸中透着清润,色不掩笔,淳厚而富于韵致,一看的确像是男子手笔。
  “赵孟頫的《秋郊饮马图》?”
  细细看了一番后,皇后才认出扇面上临摹的是何名作。
  “奴婢不知道什么梦腐,什么饮马,只是觉得这画可疑得很,皇后娘娘,这画就放在太子妃娘娘的枕头下面,必定被太子妃娘娘视如至宝之物,太子妃娘娘定经常拿出来日日看夜夜看的,皇后娘娘您看,折扇的扇柄和扇面的边缘都有些泛黄了呢。”
  方姑姑话音刚落,跪在不远处的小太监开口道:“皇后娘娘,这折扇是、是段太医赠给太子妃娘娘的,段太医还是太子妃娘娘私塾老师的时候,就与太子妃娘娘交换了信物,若不是太后赐婚,太子妃娘娘现在怕就是段太医的妻子了,半个月前,太子妃娘娘还将两幅自己画的红梅图赠与段太医,就、就被段太医放在床底下呢。”
  曲柚:“……”
  恰时刘姑姑带着一队宫女和太监回来,其中一个宫女手里捧着两幅画轴。
  康妃和紫蔓唇角不可察觉地勾起得逞的笑意。
  不是要证据吗?这证据一件件送来,皇后还能只手遮天,敷衍了事吗?
  紫蔓心里比康妃痛快百倍,因为康妃还有些担心行事霸道跋扈的皇后会为了保护东宫的颜面,直接将证据销毁,然后灭口。
  而这些,紫蔓全然不用去担心,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此番闹腾过后,皇后还能容得下曲柚?太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更容不下。
  不管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段太医曾是曲柚私塾老师这件事,更洗不清段太医倾慕曲柚已久这件事,姜贵妃可是派人去惠州尾云县查得清清楚楚了呢。
  皇后手都有些抖了,她刚想说“抱两幅画来做甚?本宫现在哪有心思赏画,快给本宫丢出去!”
  但那康妃站起身,快步走过去拿了宫女抱在手上的画,康妃手快得很,一会会就将两幅画都抖开了。
  两幅瑰丽的红梅图,赫然展现在大家眼前,那红梅画得神形兼备,颇有大家风范。
  皇后神经一松,皱起眉头,正准备说“这画一看就是大师画的,没想到段太医还有收藏字画的习惯”,但那康妃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指着那幅画右下角,神色惊讶道:“皇、皇后娘娘,这画、这画上有太子妃的落款!”
  绿蓉一个踉跄,吓得身子都快站不稳了,看了看曲柚,又看向不远处跪着的段延风。
  康妃怕皇后不相信,还捧着画凑近皇后,对皇后指了指画的右下角,皇后凝神瞥去,果然看见那上面有一个“柚”字,柚字下面,还有一个蓝色蝴蝶花纹,和一个小小的刻章。
  皇后震神,眼仁瞪大,难道这病壳子真的背着她家城儿行了那种苟且之事?天爷啊,她的城儿那么好,为何要这般对她的城儿!造孽啊!!
  可皇后固执地要维护最后的尊严,她眼睛一红,立马抢了那画一股脑撕成碎片,然后“腾”地站起身,朝另外一幅画跑去,抢过那幅画也刷啦刷啦撕成碎片。
  康妃:“……”
  紫蔓:“……”
  第40章 他疯了...
  “一个柚字能代表什么?若有人蓄意诬陷太子妃,大可以伪造两幅画,再落款上太子妃的名字放进段太医的床下,今日,本宫什么也没看见,你们也什么都没看见!太子妃和段太医是清白的,有人胆敢出去胡乱瞎传,本宫定不饶她!来人,将这两个蓄意诬陷太子妃的狗奴才拖出去杖毙!”
  皇后派人将银徽宫的大门紧闭住,殿内的门也拉合上,怒着声道,阴恻恻的瞪着曲柚。
  即便心里已经认定了曲柚做过那种苟且之事,她嘴上绝对不会承认。
  康妃眸底一暗,她就知道皇后会来这套,好在她已经派宫女去请皇上了,等皇上一来,看皇后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掩盖太子妃的“龌龊行径”。
  岂料,等来的却不是皇上,而是太子。
  “嘭”的一声,大殿的门被一股极其强悍的力道踢开,凤目阴鸷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宫女急急忙忙跑进殿中,朝太子妃扑过去,双眼发红。
  “娘娘,您没事吧?”流云跪到曲柚身前,紧握住曲柚的双手,生怕曲柚被那凶巴巴的皇后欺负了去。
  她本来在主殿里收拾矮桌,收拾得好好的,等着曲柚从银徽宫回来,怎知道突然闯进来一个傲慢的姑子,那姑子她还面生得很,但跟在那姑子后面的一群宫女她有些眼熟,似乎是银徽宫的人,那姑子一闯进殿,二话不说就开始在主殿里面翻箱倒柜,气势汹汹。
  她疑惑地问了半天,也没人回应她,她就生气地骂了出来,就有几个宫女上前来摁住她,宫女们似乎只是随便翻翻,但那姑子翻得十分认真。
  其间,一个宫女还说了一句“方姑姑,差不得多了,我们是来替搜查,不是来抢劫的,若把主殿弄得太乱,太子见了会不高兴”,但那姑子依旧我行我素,紧接着就看见那姑子在曲柚的枕头下翻出一把折扇。
  那把折扇不翼而飞都快半月了,却突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她当即就惊了,联想到她从那宫女口中听来的“搜查”两个字,猜想曲柚定是出了什么事,等那姑子领着那群宫女一离开,她就立马跑去找顾城安。
  “闯进来也不行礼,成何体统?你这个小蹄子的命真够硬的,一次次从鬼门关滚回来!”看见流云,皇后又气不打一处来,曲柚回握了一下流云的手,对她摇摇头,示意她赶紧站到自己身后去。
  流云便一骨碌爬起来对皇后和康妃福了身,然后站到曲柚身后去,和绿蓉站在一起,并凑进绿蓉问:“怎么回事?!”
  绿蓉回瞪了流云一大眼,“哼,你还好意思问?太子妃做了那样龌龊之事,害得皇后娘娘给她擦屁股!”
  “……”流云黑了脸,手伸到绿蓉背后,直接掐了绿蓉一爪,“你胡说八道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疼得绿蓉差点跳起来骂娘,但殿内这随时会死人的压抑气氛哪是她敢随意叫出来的,只能压低声音对流云咬牙切齿道:“你家主子与段太医私通!”
  流云心惊。
  顾城安气质冷沉地踏进殿,殿内凌乱不堪,却半天引不去他的目光,他甚至都没注意到殿中跪了一个段延风,更不会去注意到一个太监和宫女正被几个太监拖拽着,似乎要拖出去杖打,康妃和她身后的宫女也形同虚物,他只是看了一眼皇后。
  见皇后别开眼睛不看他,脸上带着怒意,他的目光旋即被坐在皇后右下首的少女吸引过去。
  少女小脸竟然苍白成那样,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可怜,而且这小可怜美极了。
  顾城安直接大步踏过去,走到曲柚面前,眼见着他一靠近,女孩那双桃花眸子就蓦地染红,滚落出两滴泪珠,让他怔住。
  “太子来得正好,太子妃与段太医私通一事,事关东宫的名声,还是由太子来决断为好。”康妃开口道。
  正准备去抱曲柚的大掌颓然顿住,男人俊容如凝冰层,他转过身,睨着康妃寒声:“你说什么?”
  曲柚冷下小脸。
  顾城安的眼神太可怕,康妃一时间竟没有胆量开口说下去,倒是跪在不远处的紫蔓甩开拖拽她的两个太监,爬过来抱住顾城安的脚,哽咽道:“殿下,皇后娘娘要杀了奴婢,您要救救奴婢啊!奴婢不过是说了实话,殿下您要救救奴婢啊!”
  顾城安容色黑沉,他正想将紫蔓踢开,紫蔓先行松开他的脚,爬过去捡过被皇后砸到地上的那把折扇,双手奉到顾城安眼前,“殿、殿下,这把折扇是在太子妃娘娘的枕头下面发现的,殿下去平芜打仗的那六个月,奴婢经常看见太子妃娘娘拿出这把扇子来看,十分钟爱这把折扇!还有地上那些碎片殿下看到了吗?那原是两幅红梅图!是在段太医屋里发现的!但那两幅画都是奴婢亲眼看着太子妃在东宫对着窗外的红梅画的啊,上面有太子妃的落款和刻章,还有太子妃左手手腕上的蓝色蝴蝶胎记!”
  因为曲柚有每次作画完毕之后,都会将自己手腕上的胎记也画于画中的习惯,并且是撸开袖子照着描绘,而不是凭记忆作画,紫蔓偷偷瞥过几眼,自然就记住了曲柚手腕上有胎记之事,况且自顾城安宠曲柚之后,时常会亲曲柚那里,其他宫女都不敢看,但紫蔓胆子大,偷看过好几次。
  她嘴巴咕哝了一大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与顾城安说了一遍,听得流云目瞪口呆,立马冲出来颤抖着手指着紫蔓破口大骂:“你、你满口胡话!太子妃娘娘绝不是那样的人!”
  她骂完紫蔓,在皇后和太子面前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殿下,太子妃娘娘和段太医的确是旧相识不错,但一直都是泛泛之交,太子妃娘娘以前敬段太医为师长,如今嫁进宫中,便早已经与段太医保持了距离,他们绝对不是那种关系!”
  “奴才自然是为着主子说话的,你这番强行解释,倒显得欲盖弥彰了呢。”康妃不悦道。
  顾城安接过紫蔓递来的折扇,转眸地上那些碎片,轻易就捕捉到其中一块碎片上有蓝色蝴蝶的边角,而且那些碎片上的红梅如此精妙,他怎会认不住那就是曲柚的手笔。
  前世,他爱极了长孙梨儿,也爱极了她的一切,她的胎记,她的画,她的笑容……他都痴迷。
  也是这时,顾城安才注意到跪在不远处的段延风。
  段延风对他扣下首,“太子殿下明鉴,微臣与太子妃是清白的。”
  “嘴硬!”康妃旋即吼出声,“太子殿下都来了,你还不从实招来!如此明显的证据就摆在眼前,你和太子妃还如何能抵赖得掉?”
  “微臣没有就是没有,微臣不过贱命一条,诬陷微臣不要紧,但请别侮辱了太子妃。”段延风说。
  顾城安打开手里的折扇,随便看了一眼,将折扇收拢回去,淡淡道:“这扇子,是孤送给太子妃的。”
  “……”
  “……”
  他这句话出,全场静默。
  曲柚和流云也愣住了。
  顾城安冷笑一声,“孤很好奇,孤送给太子妃的折扇,怎么就跟段太医扯上关系了?嗯?”
  紫蔓身子一抖,康妃差点站不稳。
  康妃竭力要抓住那最后的绳索,手指向地上那些碎片,“那这两幅画又怎么解释?太子妃私下里赠画给段太医,其中若没有暧昧,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顾城安冷睨了康妃一眼,淡淡道:“段太医治愈太子妃的伤寒,有功,那两幅画是孤从太子妃一百多幅画里选出来赠给段太医的。”
  “……”
  “……”
  众人再次静默,愣得一个二个瞪大了眼睛。
  段太医错愕地看向顾城安。
  “什、什么?”皇后舌桥不下地站起身来,凝神一想,又觉得太子定是同她自己一般,为保东宫的颜面,才如此假辞,便沉下脸瞪向段延风的随侍太监小李子和紫蔓,“好啊,这扇子和这画,明明都是太子所赠,你们竟然联合起来编出这样一套胡话来诬陷太子妃,简直罪不可恕!来人,给本宫托出去杖毙!”
  康妃袖子里的手发抖,想开口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这样的状况是她完全没有料到的。
  那折扇分明是紫蔓偷偷藏到太子妃的枕头下的,那两幅画也是紫蔓从太子妃的小画室里偷出来,然后趁段太医出宫采购药材不住在太医院的那几日,姜贵妃特意安排人将画藏到段太医床底下的,怎么适才太子将这一切都往他身上揽了去?
  太子这招一出,完完全全将他们的路堵死了。
  “慢着。”在那小李子和紫蔓哭喊着求饶着被几个太监拖出去之际,顾城安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折扇放入袖中,朝曲柚走过去。
  皇后心里认定了曲柚和段延风行过苟且之事,觉着销赃灭口才是最要紧的,此时听见顾城安那么一喊,立马急了,说道:“太子,这两个狗奴才谎话连篇,诬陷太子妃,必须死!”
  皇后从来都是唤顾城安“城儿”的,但这几日顾城安一心陪着曲柚,都没想着带曲柚来银徽宫向她赔礼道歉,心里还梗着气,自然叫出口的就变成了“太子”。
  顾城安道:“他们诬陷儿臣的太子妃,罪不容诛,轻易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还请母后让儿臣将他们带回去,儿臣自会处理。”
  事情都这么明显了,还处理什么?!直接打死了不就完了吗?!拖久了只会横生事端!
  皇后无奈得不行,可是怕康妃发现端倪,又搞出一套说辞,也相信顾城安的手段,这毕竟跟他自身相关,便摆摆手,“反正这是你东宫自己的事情,随便你了,闹腾了这么久,本宫早累得慌,还损了本宫大好的心情,人你带回去后,务必好生惩治,绝对不可仁慈留活口!”
  后睨向康妃:“康妃,这事就是一场误会,是这两个不要命了的狗奴才暗通曲款,勾结起来诬害太子妃。今日之事,还劳康妃费心了,出了这个门,请康妃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别到时候让本宫听见什么污秽的流言,不然本宫就该怀疑康妃今日这般关心太子东宫的事,是别有居心了。”
  康妃虽心有不快,但事已至此,她还能怎样,只能福下.身说道:“竟然太子相信太子妃是清白的,那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也就不必瞎担心,瞎忙活了,只希望太子不是被美色迷晕了心智,做出什么糊涂事才好,这两个狗奴才以下犯上,有侮太子妃的清誉,的确该死,太子莫轻饶了他们。皇后娘娘,妾身也乏了,若皇后娘娘没什么事,妾身告辞!”
  康妃大摇大摆地来,灰溜溜地走。
  顾城安白皙粗粝的指腹拭了拭曲柚眼角滑落出来的泪滢,将曲柚直接抱了起来,对皇后微微颔首:“母后,您看,您们都把儿臣的太子妃吓坏了,儿臣得将她带回去好好哄哄,母后注意身体,好生休息,儿臣告退。”
  “……”皇后眼睛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