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西陵楚越往后挖越心凉半截,这么深,皇叔他……
  “皇上,您保重啊!”赵顺德都是老眼含泪了,王爷再找不到,皇上的这双手可就要废了啊!
  上天保佑,王爷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整个后宫都被惊动了,赵皇后带人到来,见西陵楚一双手满是血,她也没上前去劝阻,而是走过去,双膝跪在西陵楚身边,伸手去帮着西陵楚挖那个坑里的土。
  “皇后,不必挖了。”西陵楚双手鲜血淋漓的坐在了地上,坑这么深了,还不见底,皇叔要是在下头,也早就憋死了。
  “皇上,妾身陪您找,一定会找到的。”赵皇后保养极好的指甲,也因挖土而断了。她跪在西陵楚面前,双手捧起他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安慰着他,也表示出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夫妻都要一起携手走下去。
  祸福与共,生死不离。
  西陵楚泪眼朦胧的望着赵皇后,鲜血淋漓的手握住她的手,眼泪一行一行的落下来,悲恸不已的颤动嘴唇,嗓音沙哑道:“皇后,朕找不到皇叔了,他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朕……朕……噗!”
  “皇上!”赵皇后一把抱住了悲伤过度吐血的西陵楚,这一刻,她才明白,在西陵楚的心里不是住着一个无情帝王,而是藏着一个脆弱无辜的孩子。
  墨云放下手里的铁锹,转身疾步走过去,点了西陵楚几处穴位,又运功为他输了些内力,西陵楚才把憋的那一口血全部吐了出来。
  “墨公子,王爷的召唤烟火!”一名暗卫指着北方喊道。
  墨云一看到北方的烟火信号,便起身忙带着人向北方赶去。
  西陵楚一听他皇叔没事,他便起身就跟着向北方跑去。
  “皇上!”赵皇后被人搀扶起来,在后追了几步,便停下来了。
  他们都会武功会飞,她哪里追的上啊?
  赵顺德一瞧那个方向,大概是冷宫方向,便招呼着人,赶紧追上去了。
  ……
  西陵滟他们是一路跑出来的,等他们顺着这条路跑出来,密道也几乎都塌了。
  夏凌一出密道便走了,西陵滟也没阻拦他离开。
  墨云带着人最先赶到,见王爷安好无恙,他们也都是暗松了口气。
  西陵楚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他一看到安好无恙的西陵滟,便像个孩子一样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人,大哭了起来:“皇叔,皇叔……”
  西陵滟无奈是抬手抱住他,一手轻抚他后脑勺,像小时候一样柔声哄他道:“好了阿楚,皇叔不对,不该惹你担心。乖,不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鼻子,可是会被小姑娘笑话的。”
  “皇叔你又骗人,哪有什么小姑娘,都长大了。”西陵楚把心里的担惊受怕情绪哭出来后,心里好受多了,也就不好意思抱着皇叔继续哭了。
  “多大的人了,做事还是这样冲动?”西陵滟眉头紧皱拉着他的手,这满手的泥沙,清洗消毒时有得他疼了。
  “啊……皇叔,别碰,疼!”西陵楚与他皇叔相处起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半点都没有君臣之别。
  “知道疼还做事这般冲动?”西陵滟要不看在他都是当爹的人了,非要像小时候一样,抓住他打一顿屁股不可。
  “皇叔,你还是别碰了,我陪您出宫去找十六婶……不!我找阿月,也比让您上药好。”西陵楚是有阴影的,他小时候太调皮捣蛋,不是爬树就是上房,没少受伤,父皇又很少有空关心他这点皮外伤,也是因此,他被皇叔折磨了好多年,到最后都怕到不敢调皮捣蛋了。
  “别嚎了。”西陵滟被他嚎的心烦,瞪他一眼,扭头对墨云吩咐道:“你去和赵顺德说一声,阿楚手伤严重,本王带他去顾氏医馆了。”
  “是。”墨云拱手领命,看一眼西陵楚鲜血淋漓的双手,他也是感到很惊心,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能对王爷这般关心在乎,实属难得。
  “咳咳,皇叔,我之前急火攻心,吐了口血,现在有点虚……”西陵楚这可不是在装可怜了,他天生体虚血弱,长到十五岁,也看着像个羸弱的十一二岁少年郎。
  就是因为他这羸弱的身体,才会一点威严都没有,那些年来,被一些元老压制,差点连手里的皇权都没握住。
  西陵滟也是耗费多年心血布局,才与厉明景一起,将这些人给剔除出了朝廷,任用一些没背景的新人,给西贺国朝廷大换了一次血。
  也是因此,如今这个朝廷之上,才没有一些倚老卖老之人,敢反驳君王之言,冒犯一国之君。
  西陵滟觉得他就是欠这小子的,弯下腰,示意他上来。小时候背着他到处跑,明明身体很不好,架梯子都得爬树上房,也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
  长大后还是让人操心,他就不见了一会儿,他就又是外伤双手血淋淋的,内伤还吐血了?
  西陵楚趴在西陵滟背上,歪头感叹了一句:“皇叔,你可好多年没背我了。”
  “你都是七八个孩子的父亲了,还以为自己很小,需要你走一步,我背你一步?”西陵滟背着他,示意一名暗卫带路。
  “也是,朕都儿女成群了,再整日缠着皇叔你不放,十六婶回头都要进宫弑君了。”西陵楚偏头靠在他皇叔背上,闭着眼睛,这一刻才是真安心的。
  其实,他还是很难睡安稳,睡觉还是很轻,有点动静就惊心,也就赵顺德伺候习惯他了,了解他的习惯,才让他这些年来,稍微能一睡,睡个一两个时辰不惊醒。
  可还在没有皇叔陪着他那几年好,养君儿的那些年也好,至少他能安心睡觉。
  西陵滟背着他走的很快,比较他手上着,不赶紧处理一下,他怕这小子回头会起热。
  墨云去和赵顺德说一下,也省得他找不到人,又闹得宫里人心惶惶的。
  西陵滟这边则是背着西陵楚出了宫,守着宫门的人,表情那叫一个复杂。谁见过这么一个人的皇上,缠着自家皇叔背着他出宫的啊?
  西陵楚的手就被用黑布松松垮垮的包一下,也是怕宫里一些人看到他这双惨不忍睹的爪子,再引起什么恐慌。
  ……
  顾氏医馆
  顾相思已经让烈风和水沧海一起,用情人蜂去追踪那名黑衣老者了。
  她也看到了西陵滟放的信号烟火了,人没事就好。
  可她还是暂时不宜移动,虽然不至于被夜无月按着躺床上休息,可还是躺在了罗汉床上。
  西陵滟背着西陵楚下车进了医馆,自然是又惹来不少人驻足张望。
  今儿顾氏医馆有人捣乱,夜神医不是说暂歇业了吗?怎么还有人上医馆求医啊?
  花缘君一直在前头铺面里焦急,看到西陵滟背着一个人进来,老远就能闻到血腥气,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恰好与猛然抬头的西陵楚四目相对,不用多猜想,就这双凤目,一看就是西陵氏皇族的人。
  更何况,这人一身帝王玄色龙袍,除了是西陵楚,还可能是别人吗?
  西陵滟见花缘君没事,便背着西陵楚去了后院。
  冷剑在他们走后,便小声问了句:“公子,这人是谁啊?怎么还让镇国王爷背着啊?”
  花缘君抿唇一笑,看向他说道:“还能是谁?这整个西贺国,除了那位皇帝陛下,那个还敢让镇国王爷背着上下车?”
  “还有镇国王妃啊!”冷剑脱口接到,看到他家公子笑得有些吓人,他摸摸鼻子,笑呵呵的转身走了。
  他忘了,他不是水公子,敢这么怼他们公子,完全就是找死。
  墨云也跟着走了进去,他找到温晏,让温晏帮忙烧点热水,皇上受伤严重,处理起来,定然会十分麻烦。
  温晏去厨房烧水了,夜无月却在这边冷酷的为西陵楚清理伤口。
  “啊!你轻点啊!疼啊!”西陵楚惨叫一声脸都白了,早知道夜无月也是这般的粗鲁不温柔,他还不如让皇叔为他清理伤口呢。
  “别叫了,你这伤口是摩擦伤的,细小又藏了不少泥沙,不清理干净,回头感染化脓,到时候就麻烦大了。”顾相思已经起身了,阿月用的这种酒非常好,也就是西陵楚身份不一般,这双手又是太重要了,阿月才会舍得拿了两瓶酒,当水一样为西陵楚冲洗伤口。
  “啊啊啊……疼死了,十六婶给一针……唔唔!”西陵楚的惨叫声被人堵回去了,呜呜呜……皇叔太狠心了,居然拿长巾堵他的嘴,连惨叫发泄一下都不让。
  第六十五章 传统细粉(一更)
  皇宫
  西陵楚的双手伤的很严重,昨夜还起热,西陵滟不放心,便带着儿子进宫去守着他,顺便教太子理政了。
  这和当年带西陵楚不一样,西陵楚小时候虽是身子羸弱,可却是个天生调皮捣蛋的臭小子。
  反观西陵尊,这孩子性情温和有礼,倒也是个不错的仁德宽厚之子。
  西陵君年纪虽小,却比西陵尊还稳重,他一般就是陪在西陵尊身边,要么是给他磨墨,要么就是给他指出不妥之处,二人进行一下讨论,最终商议出一个合理的安排。
  西陵楚让人搬了一张美人榻进勤政殿,反正他是皇帝,想怎么任性都可以。
  赵顺德毕竟年纪大了,有些事,还是年轻小太监做得来。
  西陵滟坐在书案后处理这些各地送来,又由尚书省挑选送入宫的奏折。
  西陵楚望着他这位太子,吃着小太监喂到嘴边蜜橘,不由感叹一声:“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皇叔,您瞧,尊儿和君儿叔侄俩,多像咱们叔侄当年啊!”
  “你有尊儿乖吗?”西陵滟头也未抬,处理好一本奏折放到一边,对于西陵楚的感叹,他也想叹气,小时候陪着他日日担惊受怕,气的人肝疼。
  长大了他当皇帝,累死累活的还是他这个小叔父。
  如今他都儿女成群了,太子大小都能处理一些小事折子了,他却把自己弄伤成这样子,不在寝宫里好好休息,还跑到这里来捣乱。
  “皇叔,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吧!当年母后薨世的早,又没人陪我,你陪着我吧!还是整日冷冰冰的,我闲来无事,可不就总想爬树上房,站在高处看看风景了吗?”西陵楚颇委屈的皱眉道。
  “你这是失忆了?当年是谁拉着本王躲猫猫,最后找不到人,哇哇大哭,说再也不要和本王玩了的?”西陵滟眉头紧皱,各地官员的奏折,所奏之事大相径庭,都是为了开春后的农桑之事。
  相思也已把那些精要整理好了,大概需要过几日,才能送到户部去。
  西陵尊听到皇叔祖揭父皇小时候的那些糗事,他就没忍住笑了。
  西陵君也是没忍住嘴角抽搐一下,他家这个堂哥,绝对是个人才。
  西陵楚也不介意他这位皇叔揭他短,他小时候,的确没有尊儿乖,还是个非常任性胡闹的小太子,也就皇叔能忍受他,别人嘛?包括他父皇都受不了他,见他一次头疼一次,他没被废,都是父皇看在皇叔的面子上了。
  他一直这么认为的,如果不是皇叔一直保护他,别说是保住太子之位,最终当上这西贺国一国之君了。
  就连他的小命儿,估计也早就没了。
  西陵楚陷入了往事回忆中,西陵滟他们爷仨继续埋头处理政务。
  阳光穿透槅门小格子洒进来,落了一地金灿灿的斑驳花影。
  岁月静好,无争无夺。
  ……
  镇国王府
  顾相思在紫薇院教宝珠缝香囊,她倒也不是要把宝珠养成一个贤良淑德的小女子,她就是觉得吧!两口子过日子,家庭再富裕,也不能事事都假手于人。
  西陵傲梅还是长公主之尊呢!她如今不还是偶尔与婆母一起,帮她的驸马爷做鞋子吗?
  这不是什么自找苦吃,不懂得享受,而是一种别的绣娘,无法给予的一种温暖关爱。
  当然,这也是哄她们家自己男人开心的事。
  至少,每次她做出的东西再是多没绣娘做的好,西陵滟收到时,也是乐得跟什么似的。
  所以啊!她就想,她女儿可以不精于女红,却不能连针都不会拈,至少要会做些东西吧?
  “阿娘,我绣好了!看,桃花!”宝珠这小丫头平常毛毛躁躁的,拈针后倒是很小心翼翼,一点没让针刺破她柔嫩的小手指。
  顾相思看着她女儿绣的这朵粉桃花,唉!好好一朵花,被她女儿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