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昭昱站起身,声音温和而坚定。
  听到他这样说,皇帝也不禁好奇了起来,下意识地问道:“你所说的是何人?”
  只见昭昱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快速扫向了女宾席的一角,转而一字一句清晰有力的说道:“正是安阳侯之女,苏皓月。”
  什么?!
  全场哗然,竟然是苏皓月?!
  别说别人了,就连苏皓月自己都震惊了。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的寒芒如尖刀般射向昭昱笔挺的后背。
  苏振国当即站起身,不卑不亢地抱拳说道:“承蒙王子错爱,只可惜小女已与楚靖王订婚,只怕不能让王子如愿,还请王子恕罪。”
  开什么玩笑,甭管你是什么人,想把他的爱女带去那么远的地方?门都没有!
  “婚约可定,也可取消,这不过是陛下的一句话而已。”昭昱并不看苏振国,而是面带微笑地看着皇帝。
  即墨寒猛地一拍桌面,冷声呵斥道:“你做梦。”
  第323章 其他类型豪门贵女复仇记
  苏皓月这回是真急了,她倒不是怕昭昱会怎么样,毕竟他看起来文文弱弱,动起手来肯定不是即墨寒的对手,她主要是担心万一即墨寒一怒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个北漠王子怎么着了,只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争端。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实在也不方便开口。毕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着也轮不到她说话。
  在场的闺秀们全都齐刷刷地看向苏皓月,面上都流露出难掩的嫉妒之色。
  先是得到了即墨寒的青睐,现在又来了一个北漠王子当众表白,这天下的好事怎么都被苏皓月占全了呢?
  只有周泠霜慢悠悠地笑开了,她垂下眼帘,浓密纤长的睫毛遮挡住了她眼眸中一闪而逝的一抹精光。
  有人竟然敢跟即墨寒公然叫板?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一直自顾自饮酒的魏景鸿忽然高声笑了起来,垂着膀子吊儿郎当地说道:“昭昱王子,你奉旨出访大梁,入京不久,今日更是第一次见到苏小姐,又怎么会是专程为她而来呢?王子,你这个理由未免有些太过于牵强了吧?”
  昭昱站起身,取出随身佩戴的一把折扇缓缓展开,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浅笑着反问道:“澜公子的
  故事早已传遍了天下,怎么,太子殿下不知道吗?”
  魏景鸿的脸一黑,刚想说什么,却被昭昱打断了。
  “我的母后是江南人,小时候,母后总会跟我说一些江南的风土人情,所以我自小便一直对江南十分神往。此次在入京前,我曾特意去了一趟江南,也正是在与当地人的接触中听闻了澜公子的事迹。喏,这把澜公子亲笔所书的扇子就是我从一位公子的手中高价买来的。”昭昱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扇面上的诗句,笑着说道:“都说字如其人,虽说我并未见过澜公子,但是只瞧这字迹清秀娟丽,更透着独具一格的风骨,便知澜公子定是一位倾世脱俗的美人。”
  听完这段话,苏皓月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是真的不记得在湎州的那次偶遇,还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原因才故意隐瞒?若是前者那自然最好,可是仅凭坊间传言就认定一个陌生女子为王妃,这也太草率了吧?昭昱好歹是一国王子,会如此不知轻重吗?
  魏景鸿僵硬的脸色缓和了些,他举起酒杯冲昭昱示意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道:“没想到王子还是位性情中人,这杯我敬你。”
  昭昱并不推辞,而是大大方方地以同样的礼数回敬了一杯。
  苏浅汐轻声在苏皓月耳边说道:“姐,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哼,还能有什么意思,看热闹不嫌事大呗。”苏皓月冷笑了一声,她总觉得魏景鸿今天有点怪怪的,先是闷头喝自己的酒谁都不搭理,现在又突然跑出来横插一杠,还和昭昱两人一唱一和的,这实在是有违常理。她和魏景鸿好像没仇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即墨寒一张刀刻般英挺的脸此刻已经寒如冰霜了,他沉下眸光,杀意凛然地盯着对面一脸轻松的昭昱,蓦地勾起一角唇畔,狠狠一拍桌面,伴随着一声巨响,坚硬结实的金丝楠木桌竟然在即墨寒的掌下四分五裂了,桌上的珍馐美酒也乒乒乓乓地摔了一地。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皇帝更是下意识攥紧了龙椅的扶手,一声呵斥脱口而出:“寒儿!”
  苏皓月倒抽一口冷气,紧张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只见即墨寒缓缓站起身,看也不看皇帝一眼,冷笑着一字一句道:“你试试看。”
  说罢,他迈开步子径直走向苏皓月,一把抓起她的手腕。
  苏皓月茫然的看着他,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即墨寒霸道地拽走了,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昭昱唇角的笑意渐渐凝滞,他垂下眼帘看着一地的狼藉,不知在想些什么。
  魏景鸿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两人离去的方向,不满地说道:“这个即墨寒,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能在父皇的面前如此失态?”说罢,他还客气地冲昭昱拱拱手,道:“让王子见笑了。”
  “无妨,无妨。”昭昱敷衍地笑笑。
  苏智站起身,恭敬地说道:“王爷的做法虽说欠妥,但是仔细想来,也是人之常情。明明已有婚约,却要被人横刀夺爱,这样的屈辱纵使是凡夫俗子也忍受不了,更何况是心高气傲的王爷呢?所以,王爷也是一时气急才会如此,绝不是对陛下不敬,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紧握的拳头稍稍松了一些,他沉默了半晌,目光阴骘地说道:“行了,今日就先这样吧,什么
  事以后再说。”
  一场盛大的宴会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昭昱见陛下似乎不想再提和亲一事,也就识趣地不说了。他望向一旁的魏景鸿,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宫外,即墨寒紧紧扣着苏皓月的手腕走了一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苏皓月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角,怯生生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即墨寒却不答话,只顾着快步朝前走。他原本就自带生人勿近的气质,此刻浑身上下更是弥漫着刺骨的寒意,那种显而易见的危险和愤怒,即便隔着几十步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路上遇见的宫女太监一见他,全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招惹上了这位阎王。
  出了宫,乘上马车,即墨寒坐在窗边,侧着脸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仍旧是一句话也不说。
  苏皓月活动了一下手腕,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坐在一角,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平息即墨寒的怒气。
  谁知即墨寒却突然扯过她的胳膊,凑近,仔细瞧了瞧,只见她纤弱的手腕上隐隐透出红色的淤痕,显然是因为他刚才拽她时用力过猛导致的。
  即墨寒原本滔天的怒火瞬间转化成了愧疚和心疼,他抬起眼眸看向苏皓月,低声说道:“疼吗?对不起。”
  “不必道歉,我没事。”苏皓月笑笑:“不过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我都被吓坏了。”
  即墨寒迟疑了一下,伸出手臂将苏皓月揽入怀中,温柔地说道:“我不是冲你发火。”
  “我知道。”
  “皓月,你是我的。”即墨寒俯下身,在她的额上烙下了一个滚烫的吻,像是宣示主权一般:“你放心,那小子我来解决。”
  说罢,他还恶狠狠地加了句:“敢觊觎我的人,我看他是不想活了,早知当时在湎州就该直接杀了他。”
  苏皓月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王爷,你也还记得在湎州那次?”
  即墨寒闷闷地嗯了一声。
  苏皓月坐直身体,收敛起笑容认真地问道:“那你觉得昭昱会不记得吗?他当时可是直接被你掀翻在地了,按理来说应该对你印象深刻才对。可他今日在殿上为何刻意隐瞒在湎州那次的相遇,反而要装作不认识我们的样子呢?”
  即墨寒想了想,回答道:“他一个异国王子,三番两次乔装打扮混入大梁民间,或许会引起陛下的猜忌,认为他居心不良。”
  “哦,那倒也是。”苏皓月点点头:“可惜我们没有证据,不然我们就可以去向陛下披露此事。”
  “有证据也没用,国与国之间相互安拆探子奸细,以此来打探别国的情报,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了,只是不方便拿到台面上来说而已。”即墨寒说道:“北漠这次派遣王子来大梁谈和亲,这是一次友好
  的外交行动。送去一个女子就可以换来几十年的和平,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牺牲一个女子,就一定能换来和平吗?昭昱不过是王子,他若是没有坐上王位,一切还不是白搭?”
  “不,他就是下一任的北漠之王。”即墨寒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他父王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啊?!”苏皓月微讶。
  “嗯,其他的都是公主。”
  “怪不得陛下会对这个昭昱如此重视呢!这样一来,大梁女子一嫁过去就是板上钉钉的北漠王后啊!”苏皓月恍然大悟。
  “嗯。”即墨寒微微颔首:“只要大梁王后在一日,大梁与北漠就永远不会发生战争,这一点才是陛下看重的。”
  第324章 你是不是未曾娶亲
  “王爷,若是北漠王唯一的儿子死在了大梁,他即便孤注一掷,也会向大梁发动战争,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苏皓月理智地说道。
  让她去和亲,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事情总要寻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总不能因为他们的一点私人恩怨就不顾百姓的死活,置两国于战火之中吧?这也太自私了。
  可即墨寒却冷冷一挑眉,吐出四个字:“我不在乎。”
  苏皓月哑然。
  “和亲这法子是那老头子答应的,与我无关,天下人的性命更加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我只在乎你,谁要跟我抢,我就要他死。”即墨寒说这话时眼角的寒芒让苏皓月清醒的意识到,他没有在开玩笑。
  虽然他的逻辑有些无赖,也有些不负责任,但是不知为何,苏皓月的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荡起了甜蜜的微波。
  毕竟被人这样不计后果地爱着,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王爷......”苏皓月主动吻了吻他:“谢谢你。”
  即墨寒微微一怔,冷峻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他俯下身回应给她一个更加缠绵热切的吻。
  “傻丫头......”
  如血的残阳给聊菁阁笼罩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身处于如画美景中的执玉却无暇欣赏眼前的景色,
  只顾着垂首快步走向小楼,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正好对上朗乾似笑非笑的双眸。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有口福了。”朗乾怡然自得地坐在桌前,扬扬下巴示意执玉坐下,冲他举了举手中冒着腾腾热气的茶盏,笑着说道:“刚烹的雪顶含翠,来尝尝。”
  执玉却压根没有品茶的心思,一屁股重重坐在了朗乾对面,冷着脸问道:“说吧,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朗乾晃了晃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穿过执玉的头顶投向别处,淡淡说道:“苏皓月只要身在京都,皇后娘娘就永远不可能除掉这个眼中钉。但是一旦她踏上和亲之路,长路漫漫,想要解决她还不容易吗?”
  “可是北漠那边我们怎么交待?”
  朗乾斜了他一眼,冷笑着道:“交待?什么交待?好好的和亲公主交到他的手上,却因为他们护卫不力而香消玉殒,我们大梁不找他们要交待就不错了。”
  执玉想了想,继续问道:“可是楚靖王的势力遍布大梁,若是他有心保护苏皓月,即便是离开京都也很难对苏皓月下手。万一被他抓到了把柄,岂不是会连累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
  朗乾闻言,蓦地一笑,很认真地盯着执玉问道:“执玉护卫,你是不是未曾娶亲?”
  执玉脸一红:“你什么意思?”
  “楚靖王和苏皓月的婚事早已是人尽皆知,不管苏家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一旦他们悔婚让苏皓月改嫁北漠王子昭昱,那么无异于是在天下人面前狠狠扇了楚靖王一耳光。这样的奇耻大辱常人尚且忍受
  不了,更何况是楚靖王。你觉得到了那个时候,他还会像现在一样护着苏皓月吗?嘁。”朗乾放下茶杯,右手食指屈起,用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继续说道:“别说是苏皓月了,楚靖王说不定会因此与整个苏府结仇,这样一来,王府、侯府和苏家之间的结盟不也能顺势瓦解了吗?
  执玉的脸色这才终于好看了些,他随手将茶杯里已经放凉的茶汤泼掉,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朗公子,你可知今日在宫宴上场面闹得有多难堪?昭昱王子一提和亲的事,楚靖王当即就翻了脸,拉着苏皓月拂袖而去,半点颜面都没留。所以说,你这法子好是好,实行起来却太难。我瞧,还是算了吧,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省的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你说呢?”
  说罢,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朗乾一眼,琥珀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执玉护卫,你不必激我。既然我敢把此法献给皇后娘娘,方方面面我自然会考虑到。”朗乾笑了笑,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只需让太子殿下以接待昭昱王子的名义组织一场聚会,排场不用很大,请一些京都名流来参加便可,事情必然水到渠成。”
  “这么简单?”执玉将信将疑。
  “不然能有多难?”朗乾嗤笑一声:“对了,聚会的地点最好不要设在太子府,在郊外找个庄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