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徐乘风摇了摇折扇,颇感无奈,“你说你不在乎她,偏又对她过去的事这般在意,你说你……”
  “那不一样。”
  奈何,二人一直等到后半夜,金乌也没回来。
  因着俩家是亲戚,常来往,当夜,靳燕霆兄妹就歇在徐府了。
  而同一天晚上,郁府则出了大事。
  半夜,楚寻脑子炸裂般疼得受不住,一直在床上打滚,后来感到屋内进了一个人,那人扬手撒了一把轻如烟尘的药粉,许是太过笃定自信,靠近一步竟被楚寻一被子兜头罩住了。
  “还有完没完!”楚寻只当是一直监视她的人。
  小殷本就歇在楚寻屋内照顾她,被她这一声大喊,惊得整个人一激灵,从软榻上一跃而起。
  楚寻指着那站在屋内的黑影,“抓住他!”
  小殷二话不说,一下子冲了过来。
  鬼手不慌不忙,又撒了把药粉。
  小殷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鬼手胸有成竹,就连原本站立的位置都未移动半步,岂料小殷连打了几个喷嚏,却是猛的一个虎扑,一把将他死死抱住,兴奋大吼,“我抓住了,寻姐!”
  第61章 第61章
  小殷话音方落, 只听“嘭”得一声响,楚寻直挺挺的栽到了地上。
  “寻姐!”这一声尖叫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整个郁府似乎都跟着震了三震。
  “啊!你对我寻姐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小殷揪住鬼手的黑袍拼了命的扯,是真的担心了,却怎么都不肯撒手。她是个死心眼, 她寻姐的话比圣旨管用,让抓住就抓住, 绝不撒手!
  鬼手的罩帽被扯了下来,露出一张俊秀的脸, 只是眼底一圈乌青,看上去有些阴沉。
  鬼手自从被小殷抱住后, 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 杵在原地。太他#妈震惊了!震惊的他脑子一直处于空白状态!等他稍稍回神,表情又凌乱了。
  他是毒物炼制出来的药人,浑身带毒,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毒煞门的规矩,一旦被选中成未来继承人, 则抱养到现任门主名下, 由他亲自炼制成药人, 称他为父。作为毒煞门的门主, 一肩承担起全族兴衰,他注定是全族最毒的一个人。而特殊的体质也注定了他这辈子不会有最亲密的家人。哦,不对, 也会有,等他的身体被毒物损毁的破烂不堪时,族内的长老会从其他亲族那挑选合适的继承人过继到他名下,亦如他曾经那样。从小耳濡目染,习以为常,即便被残酷对待,鬼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有些时候,一个人偷偷摸摸的看着其他孩子在一起玩耍欢笑时会感到些许孤单罢了。但所有人都告诉他,成为门主守护全族是他至高无上的荣耀。只是未能等到他继承这份荣耀,他们毒煞门就被灭了,全族死于非命。
  后来,他颠沛流离,被当成怪物圈养虐待。再后来,他遇到了萧烈。
  萧烈为他寻来隔离毒物的黑袍,手套。他得以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萧烈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可饶是如此,他也不曾和人拥抱过,虽然黑袍有隔绝毒物的效用,但也只能控制在几步之外,像这样紧紧的拥抱,呼吸相接,拉扯间,彼此小臂的肌肤都有了触碰,这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她会中毒,会全身溃烂而死。”鬼手心里肯定道。
  “你在搞什么!”柏忠不满的声音传来。
  鬼手勉强回神,“她,她……”
  柏忠这才看清鬼手身上还挂着一个小姑娘,震惊道:“你师妹?”
  鬼手道:“怎么可能。”他师承上一代门主,是门主亲自炼制出来的药人,他可不记得门主还给他炼了个师妹出来。
  柏忠弯腰将楚寻扛起,鬼手一看他要走,急了,“我,我,我。”
  柏忠乐了,“哈,结巴了!”言毕,也不管他,转身就走。
  小殷叫得那般惨绝人寰,郁黛他们想听不到都难,推门一看,刚好看到柏忠扛着楚寻上了房梁。
  明月高悬,郁黛瞧清柏忠那高大魁梧的身材,登时脸就白了,身子猛得一个踉跄,不过她死死扣住门板没让自己倒下。
  她白天才被薛春吓过,对于身材过分高大的男人就有了深入骨髓的阴影,柏忠措不及防的出现,就像有只无形的手一把揪住了她的灵魂,惊得她三魂丢了七魄,魂烟飘飘。
  她虽没有到晕倒,可整个人都处在离魂状态,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柏忠扛着人跑的无影无踪,嗓子就跟被掐住了似的,愣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鬼手见柏忠走了自不会停留,奈何他又没有近身搏斗经验,就连抬手将小殷从自己身上拽下来都不知该如何下手,只无措的举着手不知该如何安放,阴沉着脸说:“你放开!”
  小殷也是怒极,见鬼手抬手以为他要动手,忽而一下子扑上他的胳膊,一口咬住。
  鬼手狭长的眼睛慢慢睁大,而后他突然暴起,将轻功催发到极致,一跃而起,身子不知为何比平时沉,等他都跑出老远了,一低头才发现,那姑娘就跟个壁虎似的,一直抱着他的腰还没撒手呢!
  **
  楚寻是在一阵颠簸中幽幽转醒的,抬了抬手,沉得跟灌了铅似的,不由的“哼”了一声。
  恰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主子,为何不走了?”臧战道。
  “等等柏忠他们。”
  “主子,您的水。”
  “我不渴。”
  “……柏将军一定能顺利摆脱太子派来的刺客,主子无需心忧。”
  萧烈蹙了蹙眉头,也不知是何心情,他的好皇兄真是无时无刻不忘派人刺杀他,那货明知杀不了他,却还是各种杀招层出不穷,阴魂不散!不过他此刻停下来,并不是为了柏忠,他相信以柏忠的能力对付几个臭虫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只是在等一个人,如果等不来他……心念电转间,他不由自主的掀开了车帘。楚寻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刚好与他看个正着。
  萧烈一愣。
  楚寻微微眯眼,认出他,“是你?”
  萧烈完全没料到她这么快就醒了,按照他的计划,她至少要昏睡个两天,而她跟他是没有机会面对面说话的。
  楚寻赶紧道:“我救过你的命。”
  萧烈又是一愣,反应过来,竟觉得好笑,“姑娘放心,我不会伤你性命。”
  “那你抓我干嘛?”
  “我……”
  “主子,请喝水。”臧战执着的将水袋递给他。
  萧烈拿在手里,又送到楚寻面前,“渴吗?喝口水。”
  臧战眸色一变,“主子,这是您的水袋。”
  楚寻与二人面对面,刚好看到臧战微不可查的神色变化,心内起疑,道:“谁知道这水里有没有毒?我跟你又不熟。”
  萧烈“呵”了声,也没言语,扒开塞子,仰头喝了几大口。
  楚寻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臧战的神色,越来越觉得这人可疑。不过现在对她来说,掳了她的萧烈更可疑,因此她很乐意看狗咬狗一嘴毛。
  “你笑什么?”萧烈问。
  “我救过你的命,你却恩将仇报。我在笑恶人自有恶人磨。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萧烈挑了半边眉毛,似是十分不解她话里的意思,但也懒得追究,道:“救命之恩自当报答。”
  “哦,难不成你绑了我,是因为已经准备好了金山银山,接我去享福?”
  萧烈不料她会这样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说:“如果姑娘希望我如此报答的话……”
  “当然!”楚寻很干脆的截断了他的话。
  萧烈 :“……”
  他倏忽看向她,表情有些微妙。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掳走楚寻是个一举两得的法子。其一,萧二皇子对救过自己的美人儿念念不忘,不惜潜入别国偷偷掳人,既合情合理又名正言顺。其二,若是那靳燕霆对她尚有几分情谊,肯出面相救,他就借机助他们捅破了这层窗纸成全了他俩。也算是报了她的救命之恩吧。
  虽然他并不觉得楚寻跟了靳燕霆是个好归宿,至少名份上,她不会是嫡妻。可对于一个心有执念的人,也许在一起了就是最大的幸福,无所谓以何样的身份。
  萧烈不禁想起昨夜情形,他有感觉,靳燕霆言行之中对他诸多防备,而这防备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形迹可疑的别国皇子。似乎,他更在意他曾是郁封时的身份。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萧烈昨天跟柏忠说:“君子有成人之美”并不是一句空话,他确实想成全这个女人,不论是基于何样的感情,同情?怜悯?亦或者佩服!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萧烈不再多言,放下车帘,翻身上马。
  车队正要打马前行,忽然他耳根微动,狼牙出鞘。
  沙沙风声,转而化成利刃破空之音。
  萧烈拔刀相迎,兵刃相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对方的宽背刀终于受不了这强悍的力道,“当”的一声,应声而断。
  这一行车队,低调出行,只有一辆马车,除了赶车的臧战,随行六个人,一人一骑。
  起先萧烈的人还有一战之力,在某个瞬间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跟集体中毒了似的,一个个扑棱了下,忽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眼睁睁的被人捅穿了心脏。
  萧烈心下大惊,当他再次举刀砍向刺客,内力忽得一滞,紧接着全身的力量就跟流水一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下他可以肯定了,他们确实被人下毒了,心内越惊骇,面上越冷静,光凭蛮力战了一百多招,终于被人发现不对劲,高喊一声,“一起上!毒、药起作用了!他没有内力了!”
  萧烈猛得看向发声那人,眸光如刀。
  臧战一直撞死人,刚刚爬起身,被这一看,吓得整个人一哆嗦,差点腿软跪下,但见刺客们不敢上前,心里头对于药是自己下的还是感到放心的,又怕时间耽搁久了,柏忠追上来了,功亏一篑,遂拔剑冲上去,“杀!”
  萧烈再要强行运功,只觉得周身的经脉都要碎裂了般,不等臧战上前,胸口锐痛,一丝血线沿嘴角溢了出来。
  臧战一脚踹来,萧烈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脚,急退几步,但仍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一手撑着狼牙,半跪在地上。
  第62章 第62章(部分内容不满意,修改!)
  臧战见此情形, 心头大定,“萧烈, 别白费功夫了!你以为你中的是谁的毒?鬼手亲自调配的化功散!”
  萧烈当然不会误以为他的意思是鬼手也出卖了他,显然的,这化功散是臧战不知何时通过何种手段偷来的。
  他这般说无非是跟他示威, 一般人的毒药或许他还能撑一撑,鬼手的毒诡谲霸道, 识相点的就放弃吧,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果然, 萧烈一听是鬼手的毒,立刻停止挣扎, 身子一软, 背都佝偻了下来。
  臧战哈哈大笑,得意忘形的上前几步,“萧烈, 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遗言?”
  萧烈虽内力全消,但气势不减,此时此刻他更不会和一条狗吠叫。
  “你这是什么表情?”臧战突然怒了, 大步上前, 一脚踹上他的胸口, 将他踹翻在地, “你心里一定骂我是狗对不对?”
  萧烈:“呵呵!老子的一条好狗!”
  臧战还要再打,身后传来女人夸张的说话声,“干嘛用刀指着我, 我和他又不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