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那人自屋外进来,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恰在此,外头传来笑声,“徐大哥,徐大哥。”
  “太子殿下,你看着点脚下的路,您慢点,别摔着啰。”
  徐乘风自屋内迎了出来,“太子。”
  “徐大哥,你可知道我堂哥去哪了?我都两天没见到他了。”
  “太子,晋王有事出门了,不日就会回京。”
  “那他去哪了?”
  “这还真不知,他在北地就这样,来去如风。”
  靳珩一脸失望,“堂哥说这次回来好好教我武功的。”
  徐乘风却笑道:“太子殿下张口闭口都是晋王殿下,这要是让福王知道了,又得吃醋了。”
  “大哥?哈哈。”
  “既然殿下已经出宫了,要不去福王府看看福王吧。”
  靳珩一扭头,“也好,母后说他前日染了风寒,我正打算去看看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明早六点半更新,如果没按时更新,双更补偿。么么哒小天使们。
  第38章 福王妃待客
  福王府门前左右俩边各雄踞一头巨大的石狮子, 五间三启大门,朱红色的门面上金钉整齐排列, 宏伟气派。
  楚寻仰头看了看,赞叹,“这大门真气派。”
  杏儿抬高了下巴, 洋洋得意,“哼!”
  楚寻转头冲小殷说:“回头咱们郁府也照这个重建大门吧。”
  小殷, “好。”
  杏儿的脸皮不自然的抽了抽,“我呸!你以为谁家都可以这样建啊?这是有规制的好吧?我们家是王府!王府!”
  “哦, 是这样吗?”
  小殷小声建议,“京城就是规矩多, 等咱们将来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想怎么建怎么建。”
  楚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好主意。”
  薛杏见她俩一问一答视自己如无物,气得七窍生烟, 恨恨丢一句,“不怕砍头关大牢,你们只管坏了规矩就是了。”
  自然, 正大门是不会对楚寻开的, 薛杏故意带楚寻在大门绕了一圈, 转而在后门停了下来。而后, 薛杏面上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郁候细君,请吧。”这要是换做别人被这样羞辱恐怕早脸皮泛白泛青了。
  楚寻站在门口瞧了瞧, 问,“这是你们福王府的后门?”
  薛杏儿面上笑意大盛,“怎么?细君是觉得咱们福王府用后门迎客是怠慢了您?”
  “啊,不是,不是,”楚寻笑吟吟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转而冲小殷道:“你看人家的后门比咱郁府的大门都气派,我说你也别太抠,该花钱的地方还是要花。”
  小殷苦口婆心的劝,“寻姐,你听我的,人活一世,门脸什么的都是假的,人活的实在,才是真。”
  “但也不能太不要脸吧?你听我的,回头大门拆了重建,嗯,还是重新建在莫问巷吧,坊子田那里就当后门,买菜买东西方便。那地方又脏又乱,指不定夜里回去迟了,踩得满鞋底都是臭狗#屎。”
  二人一边说一边进了王府,把个薛杏儿气得追着骂,“喂!你们有没有点身为外人的自觉?我让你们进去了吗?往哪儿走?哪儿走?这边,这边!呵,你说你想把大门建在莫问巷就能建啊?你问过徐首辅了吗?他们家同意吗?别忘了你们现在什么身份,一个平民百姓还想和权贵人家门对门,要不要点脸啊?”
  薛杏儿领着他们到了王府的一处偏厅,阴阳怪气道:“郁候细君,请您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请王妃。哦,对了,王府规矩多,奉劝细君最好不要乱跑,要是被家丁冲撞了,误当成贼人打了,可别怪我没有提前知会你一声。”
  “那就谢谢你了,”楚寻好脾气的往屋内椅子上一坐。
  薛杏儿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小殷转了转眼珠子,“寻姐,我有种感觉。”
  “说。”
  “我觉得王妃一时半会来不了,她们大概是想给我们下马威。”
  “下马威?从薛杏儿找上郁府就给了,你感觉如何?”
  小殷想了想,“还好吧,反正我们也没吃亏。”
  楚寻拢了袖子,往太师椅上一靠,双眼慢慢开合,“那就别管了,刚好起早了,不若趁此机会休息休息,你别乱跑。”
  将近俩个时辰后,福王妃在一干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到了偏厅,本来她准备晾他们半天的,派了丫鬟一直偷偷摸摸的监视她们。起先丫鬟回禀说:“那主仆二人不吵也不闹,看上去战战兢兢的,老实规矩的很,想是被咱王府的气势镇住了。”薛灵珠心头畅快,颇为得意,暗道:“你不是很得意么?现在终于知道我俩的差距了吧?就算你貌比昭君又如何?身份下贱,还不是任我摆布。”后来丫鬟再通报,口气就变了,“那主仆确实没敢乱走乱跑,动也不动,不过仿似是睡着了。”“一个坐在太师椅上,一个趴在凳子上,睡得可香了,尤其那个丫鬟,都打呼噜了。”
  薛灵珠越听脸色越难看,忽而起身,丫鬟赶忙上前替她穿鞋,却被她一脚踹开,“没用的东西。”
  终于穿好了鞋子,薛灵珠看到自己身上被揉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又大叫,“更衣,更衣。”
  重新梳洗了番,又换了新发型,梳了妆,这才慢悠悠的出现在了偏厅。
  可刚一转出来,看到楚寻那张五官精致,肤白如雪的脸,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强自镇定,冷笑出声,“郁候细君莫不是昨晚当贼了?不然怎得如此疲乏?”
  楚寻幽幽睁开眼,仿若星辰嵌入黑夜,再微微一笑。
  薛灵珠不可控制的后退一步。她被闪瞎眼了!
  “王妃。”
  “给我撕烂她的脸!”
  众人莫名其妙,等反应过来,无不面上为难,垂头不语。
  楚寻再不济还是个侯爷夫人,虽然门庭衰落,但清贵的身份尚在。无缘无故的,一个王妃要在自个儿的地盘打候夫人,说到哪里都是要遭人诟病的。况,这事王妃自己不出手,哪个下人敢动手?以下犯上,轻则牢狱之灾,重则掉脑袋,谁脑子不好使,往前冲!
  “王妃,”薛杏儿在边上拉了薛灵珠胳膊一把。说好的阴谋诡计呢?说好的谋划算计呢?这明目张胆的打啊杀的,不合身份啊!
  薛灵珠死死盯着楚寻,越看越扎眼,越看越怒从心起,忽而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扬手,“摆饭!本王妃要请郁候细君吃饭。”
  等饭菜上桌,楚寻看着满桌的大鱼大肉,一时还真拿不准福王妃到底想干嘛?
  “吃啊!”福王妃一笑起来,脸颊的肉都跟着一颤一颤的,不过她眼圈泛青,看上去倒像是昨夜没睡好。
  小殷站在边上,提醒道:“寻姐,当心有毒。”
  薛灵珠脸色一黑,斥道:“哪里来的疯丫头!拖下去张嘴。”
  “哎,”楚寻慢悠悠的伸手,将小殷从左边拉到右边,隔开了就要上前惩戒的嬷嬷,温声道:“小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和王妃虽然早年有些嫌隙,但早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如今姐妹情深,她怎会害我?”
  薛灵珠,“……”啊呸!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十年过去了,也没长进,还跟小时候一样,以为天下间谁都喜欢你,跟谁都想称姐道妹,呸呸呸!
  “王妃肚里能撑船,不像你小肚鸡肠,”楚寻转而指了指她的肚子,“你要多吃点,体胖心宽,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这话听着哪哪儿不对劲,等薛灵珠反应过来,气得一拍桌子,“楚寻,你!”
  “我?我怎么了?”
  薛灵珠大恨,扯了桌上的一块鸡腿,用力一撕,黄澄澄的鸡汤溅得她身上衣服都是,她用力往楚寻面前的碗里一扔,“给我吃!”一直站在她身边的薛杏儿反应神奇得往后退了两步,一脸菜色。
  “多谢多谢,可否再给一壶茶?方才被你们晾了两个时辰,现在口有些渴了。”
  薛灵珠面上抽了抽,一挥手,这倒是没难为她,很轻易的给了。而后就一言不发的坐在她对面,盯着她吃东西。
  楚寻先净了手,撸起长袖,那雪白细嫩的胳膊一露出来,刺激得薛灵珠又是一阵瞳孔紧缩。
  她暗暗咬碎一口银牙,心道:“你美,你美是吧?谁还不是从你这幅模样的时候过来的,我看你吃得脑满肠肥,还得意什么!”
  **
  徐乘风和靳珩过来的时候,听管家说福王不在府中,昨儿夜里一时兴起,连夜去了安国寺找主持方丈论法去了。
  靳珩笑,“我这个大哥啊,也难怪他心态好,一门心思的钻研佛法去了,整日活的跟个弥陀佛似的。”
  徐乘风掌中扇击了俩下,笑着附和,“福王从不为凡尘俗世所扰,是有大福之人。”
  靳珩背着手,掉头就准备走,“大哥都不在,那我们还进去干嘛,走吧。”
  徐乘风抬手握住他的胳膊,“大哥不在,你大嫂在啊,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要是被你嫂子知道了……”
  嫂子是个小心眼儿,靳珩颇有些头疼的看了徐乘风一眼,“也罢。”
  二人并肩入内,到了内门,管家止步不前,有个婆子坐在门口的树荫下乘凉,见了二人愣了下,经管家提醒,一咕噜爬起身,又手忙脚乱的跪下,三魂去了七魄般,张皇失措。
  徐乘风心中一紧,暗道不好。他心中有事,看所有人都觉得心虚作怪。实则不过是这婆子没见过世面,乍见二位贵人,又是丰神俊秀的模样,一时失神,乱了方寸。倒是靳珩心无城府,噗嗤噗嗤笑出了声。
  “我大嫂呢?”
  “在,在,在偏厅待客。”
  不等婆子起身相送,徐乘风已迈步走开。
  大晋国民风开放,男女之防也没那么严重,况是在偏厅待客又不是闺房。徐乘风大步走在前头,靳珩不觉有异,几步跟了上来。
  “长风哥走这么快做什么?”
  “早些拜见,早些回去,顺便还可以去文殊阁逛逛。”徐乘风随口扯了个由头。
  尚未到达偏厅,空气中就闻到一股饭菜香。
  “好香,”靳珩说了句,忽而想到了什么捂嘴笑出了声。
  二人转过雕花影壁,就看到大门洞开,正中央摆着一张四方桌。
  福王妃和一名黑衣女子面对面坐着。
  那黑衣女子的袖子都已经撸到了肘部,纤细雪白的小臂,手中拿了个蹄子,不紧不慢的啃着。
  徐乘风一怔,靳珩忍不住闷笑出声,胸腔一起一伏,原来宫里的传闻都是真的,他大嫂有个怪癖,看到漂亮的姑娘就喜欢请她们吃东西,人家不吃就是不给她面子,每次都要逼人吃到吐才罢休。
  那黑衣女子虽侧对着他们,粗略一看,那身形也应该是个美人儿。
  “太子殿下!许大人!”最先看到他们的嬷嬷,俯身跪了下来。
  “大嫂,”靳珩笑着招呼了声。
  薛灵珠昨儿自见过楚寻后,心中触动,忍着胃疼,晚饭都没吃,早上就啃了个苹果。本来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是为了报复楚寻的,结果看她吃的香甜,馋虫被勾了上来,口水咕咚咕咚咽,不自觉眼睛都直了。
  “太子?您怎么来了?”薛灵珠愕然道。
  靳珩几步进了偏厅,笑眯眯道:“听说大哥前儿染了风寒,我来瞧瞧。”转头又看向黑衣女子,他倒是好奇哪个女子这么倒霉被福王妃逮到了,待看清她的面容,一时失了神。他还是少年人,尚不懂得隐藏情绪,只愣愣的看着。
  徐乘风咳了声,他才勉强回神,面上又羞又臊,低头,用手无意识的抓了下额头,这才恢复自如道:“这位姐姐生得好俊,靳珩惭愧,竟从未见过姐姐。”
  薛灵珠早将靳珩的失态收入眼底,暗暗咬牙,闻言不阴不阳的笑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郁候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