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不不,我没有胆子的,”楚璃脸不红地道:“我只有银子。”
  做为好奴才,当主子说到这时阿年自然明白,该拿银子出来砸人了,于是豪爽地掏出一叠银票,向赵近扬了扬。
  赵近眼前一亮,胖墩儿似的脑袋随着银票上下摆动,他又贪又懒政没错,但他不瞎,见白衣小公子气质清俊疏朗不比凡胎,又有大把的银子,非富即富,不禁高看了几眼,放低了身段询问:“不知这位公子有什么冤屈要申呢?”
  “是这样的,”楚璃带着赵近走向她随行的马车,“我的一条狗在路上被人害死了,但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一时找不出凶手,这不,正好见赵青天在办案,心想这事儿交给大人您再合适不过。”
  赵近寻思着能从小公子手上捞着不少好处,乐见其成地笑说:“做为父母官,赵某理应为百姓申冤平反,哼,胆敢杀公子家的狗,叫本官捉住了非打断他一条腿!”
  楚璃带赵近来到马车前,亲手给他挑起车帘子,憋着股蔫坏:“大人你看,我的死狗就在车上。”
  “待赵某瞧瞧,”赵近乐呵呵地把头伸进马车。
  三个数的时间后赵近一声惨叫,掉魂一般跌倒在地,打颤的手指着马车,脸色煞白:“死狗,死狗他,他是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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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030:瞧不顺眼,杀了
  群众并不知马车里藏着死人,并且是赵近胞弟,还一个劲地凑趣,取笑楚璃小题大做,不就死条死么。
  “我弟,你……”赵近反手撑着地,惶惶地向后退去:“来、来人,把本官把他们给拿下!”
  “是!”衙役们得令上前,争先恐后将楚璃围成一团,手上的红缨枪赫赫一指。
  整条集市霎时安静如死,空气如绷紧的弓弦。
  楚璃悠哉悠哉地打着折扇,飞扬起眼角睨着那辆盛载尸体的马车,“死狗是你弟,岂不是说,你也是一条……将死的狗了?”
  她话音一落,十多名男子忽然从人群中涌来,反而把围堵楚璃的衙役们包围,赵近急不可耐地下令动手,可他的命令才刚下达,衙役们刚准备跟这些人动手,一面象牙腰牌亮在他的眼前。
  见牌上阳刻的“上官府”三个隶体字,赵近登时惊呆了眼。
  这腰牌并不是上官烨的身份牌,而只是方便出入上官府的凭证,仅代表使用者为府上成员,然而仅仅是上官府从属身份,已经足够让赵近心惊胆战。
  “赵大人,可认得这牌子?”执牌的尘湮冷睨问道。
  赵近吓得三魂失了七魄,忙跪在地上给尘湮磕头,“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下官该死,请大人恕罪!”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上官家的人出行在外,就好比皇帝老子的钦差下乡,偏偏赵近是在对一个老者大打出手时遇见钦差,哪有不怕的道理。
  “这牌子,好用啊,”在赵近“砰砰”的磕头声中,楚璃凉凉地道,将扇子呼啦一收,轻佻地点在赵近的狗头上,弯着腰笑问:“赵大人,要不要升个堂,问问你胞弟是怎么死的?”
  楚璃也不用等赵近辛苦作答了,“不过眼下,还是先问问这位老者的事比较好。”
  她给尘湮打了一个眼色,尘湮犹豫片刻,赶紧向她点了点头。
  上官烨只是让她们把尸体送回来,并没有其他指示,但尘湮想,上官烨既然知道楚璃脾气,定能料想此刻局面,于是顺了楚璃的意思,差人将赵近“请”回衙门。
  县大堂上,伤痕累累的周老涕泗横流地讲述着痴儿不幸遭遇。痴儿是那天第一个去菜场的客人,却被菜场的商贩活活打死,而事发后,赵近不但不积极查案还原真相,反而助纣为虐掩盖事实,他求告无门。
  楚璃站在梐枑外,看着堂上瑟瑟发抖的赵近。
  阿年小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卫显已经去后衙找脏物了,若是物证不足以支持的话,今天怕是办不了他。”
  “按大陈律列,贪污五千两以上按死罪论处。”楚璃眼光暗了暗,“别管他什么证据不证据,我瞧着他不顺眼,着实该死。”
  “可万一他并未贪污五千两以上呢?”
  “那还不容易,你帮他凑足了份儿就是。”
  “唉。”阿年嘴上应是,心里却有一包苦水,这分明一昏君作派,瞧不顺眼就杀了?贪污不够自已来凑?殿下这是什么心眼儿,不过没办法,谁叫人家是殿下呢,他就喜欢他家主子身上这股不讲理还不要脸的破习性。
  等尘湮把周老家儿子那事缕顺,再传痴儿遇害当天菜场上的几名商贩上堂,其中包括那位上窜下跳的卖鱼胜,尘湮一一问话,这几人当然矢口否认,推托痴儿死于摔伤。
  可惜县衙所保留的卷宗已是篡改过后的版本,根本不可信,尘湮没有办案经验,正愁不知下一步怎么走,见楚璃给她打了一个眼色。
  她把折扇横放在颈前,一抹。
  杀无赦。
  “啪!”尘湮得到指令后不再束手束脚,惊堂木拍得山响,“赵近,你最好把收受凶手贿赂,欺上瞒下的恶行招出来,不然定杀不饶!”
  上官府的人说话,掉在地上那就是一个坑,吓得商贩子们大气不敢出,赵近也白了脸,“周家傻子确实是摔死的,有当日仵作的检验为证,周老在这件事情上死缠烂打,还不是想索要银子,下官是无辜的啊。”
  和稀泥,销毁证据一向是那帮黑吏的手段,楚璃早对赵近有所了解,他不仅徇私枉法,视人命为儿戏,还跟当地土绅贵人们勾结,把堰塘一代做成了天高皇帝远的私人花园!
  更让楚璃愤恨的是,赵近是上官家门生。上官家百年大族,人脉在大陈天下星罗棋布,楚姓的江山完全成了上官家的天下,这怎能让楚璃不恨?这些上官家的看门狗们她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尤其是赵近这种烂到根里的恶官,她恨不得把他凌迟处死,错骨扬灰。
  尘湮正打算宣仵作上堂,卫显带着两名护卫抬着三大箱子物件赶来,往堂上一放。
  卫显一脚踢开某中一只箱盖,将箱里的珠宝呈现给堂上堂下的人们看,“这是我从赵近所居住的后衙里收到的赃物,明着都有这么多,还不知他暗地里搜罗了多少钱财。”
  接着另两只箱子也相继打开,满目的金银珠宝晃得人眼睛发花。
  阿年忙按了一下自已的袖袋,哈,银子保住了。
  赵近看出上官府要把他往死里整,早已面如白土,险些瘫了下去,强行辩解:“这些宝贝,是下官打算进献给上官府的,这都是下官的一片孝心啊!”
  “还敢胡说,”卫显抽出佩刀逼在赵近的颈上:“你找死!”
  “不不,下官不敢胡说,这是下官对上官府的一点孝敬罢了。”赵近屁滚尿流只想保住小命,求饶空档,见楚璃施施然走上大堂,目光停在其中一只珠宝箱上。
  箱子里有一本账册。
  “赵大人,你‘一点孝敬’就有这么三大箱子了,可见自已私货不计其数,”楚璃翻动这账册,“你这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已敛财无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