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一路上,季绪临的脸色看不出来任何异色,寻常得很。甚至在倪胭不小心绊了一下时,及时扶住她,又将手放在她的腰上,将她揽进怀里,护着她回家。像极了体贴入微的丈夫。
  然而两个人刚回家,季绪临反手锁上房门,将倪胭推进卧室,一把将她推到了床上,他解开皮带,一下子将皮带抽出来,在倪胭的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啊!”倪胭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
  季绪临手里握着皮带,到底是没有忍心再抽她。他俯下身来压在倪胭的背上,宽大的手掌捏住倪胭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眼睛。
  季绪临甚至此时也是笑着的,可是他的声音是冷的。他问:“你绿男人绿上瘾了,嗯?”
  倪胭便也望着他笑:“我以为你不会在意的。你很意外吗?我本来就是一个坏女人。我睡过的男人有很多,以后也会不停地睡不同男人……唔!”
  季绪临直接将她翻过来。动作极其粗鲁地撕掉她身上的衣服,用皮带将她的左手绑在一侧床头柱上,又迅速抽出领带,将她的右手绑在了另一侧的床头柱上。
  倪胭挣脱了两下没挣开,索性不再动了,反而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她微抬着下巴,杏眼眯起来,迷离的眼中藏着几分酒意,像是在邀请他,又像是在挑衅他。
  听见季绪临打开拉链的声音,倪胭眼中的雀跃和邀请变得更浓。
  季绪临压下来,捏着她的下巴去吻她,粗鲁而带着侵略性。血腥味儿在口腔里丝丝蔓延,也不知道是谁的。
  他宽大的手掌在她的身上肆意揉捏,极尽挑逗之能。
  不久,倪胭脸颊上的红晕变得更重,这一次却不是因为酒。她的呼吸也变的绵长而低重。她想去抱季绪临,然而她的双手被捆绑着,动弹不得。她五指张开,想要去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倪胭意乱情迷时,季绪临忽然起身。
  他站在床边俯视着倪胭,天生凉薄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倪胭从迷乱中回过神来,她对上季绪临充满冷意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一种恼怒的感觉,她好像被他给耍了。
  季绪临收回视线,他拉上裤子拉链,刚转身,倪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开了捆绑,从他背后抱住他的腰,将他拽到床上去,恼怒地瞪他:“没有你这样勾起我的兴致又要跑的道理。我生气了。”
  她气得胸口起伏,眼睛也瞪得圆圆的。偏偏脸上带着说不清的潮红,让她瞧上去不显气恼,更显得动人。
  季绪临望着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
  倪胭像季绪临刚刚绑她那样把他绑起来,然后跨坐在他腰上,指着他的鼻子训:“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你是第一个敢绑我、打我的人!季绪临,我得惩罚你!”
  季绪临拖长了腔调,一贯的儒雅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慵懒低沉:“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倪胭轻哼了一声,俯下身来将吻落在他身上。像刚刚他对她那样用尽挑逗之能,看着他眼中的清朗逐渐消失。倪胭望着着季绪临逐渐爬上情欲的眼睛,终于心满意足了。
  她拍了拍季绪临的脸,眯着眼睛笑得很坏:“季绪临,我最讨厌你这双眼睛。总是那么清醒有意思吗?懂不懂放纵狂欢?对,就是现在这样,现在这样才合格。唔……憋得难受吗?难受就对了。你不是一贯自制力强吗?那你就躺在这儿一边反思一边自我控制吧你!”
  倪胭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开始穿。
  “把我解开,我带你玩。”季绪临的声音有些沙哑。
  倪胭回过头来看他。
  季绪临的嘴角慢慢勾起一道极浅的弧度:“你会喜欢的。”
  倪胭舔了下嘴唇,犹豫了一下。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季绪临,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处时,最终还是爬过去,把他的手腕解开。
  季绪临坐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他绑倪胭的时候,就算再怎么怒火中烧也控制了力度,不会把她弄疼。结果她绑他的时候倒是不管不顾。
  季绪临坐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倪胭抱到腿上,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倪胭恼怒地瞪他:“季绪临,你又打我!”
  季绪临捏着她的下巴,逼近她的眼睛,问:“那你喜欢吗?”
  倪胭瞪了他三秒钟,身子软下来,趴在他怀里,将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声音有些发闷:“见了鬼了……”
  季衡站在门外,听见房间内的旖旎之音,脸色惨白。他一直都很回避去想倪胭和季绪临上床的画面,他不敢去想,他怕自己会发疯。可是他也知道他们现在是夫妻,床笫之间的欢愉再正常不过。
  他站在这里听着里面的声音简直如自虐,这种折磨像千千万万支钉子在他的心上反复扎戳。
  他应该离开的,可是他挪不开步子。
  那是他的女人……
  ·
  夜深了,倪胭从季绪临的怀里爬起来。她望着掌心季绪临的第六颗星,笑了。她终于把这第六颗星逼出来了。
  季绪临睡着,睡梦中的他侧脸是一贯的冷峻。倪胭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低语轻喃:“只剩下最后一颗星,很快就要说再见了呢,小可爱。”
  她轻笑了一声,指腹在季绪临的脸侧轻轻滑过。
  “看在你是我第一次结婚的人,又是第一个敢绑我打我的人,本公主决定努力把你记久一点。”倪胭的神色有些黯然,“可惜……自从扔了那颗总是惹麻烦的心,我的记性也跟着变糟糕,总是会忘记很多事情、很多人……”
  是的,她总是习惯了遗忘。在过去的两万年里,她应该经历了很多世遇见了很多人,可是那些人和事总是在不经意间被她遗忘了。她也习惯了,反正都是要忘记的,也懒得再去记住。
  就连她为什么要扔掉那颗心,她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三界都传是她自己扔掉了那颗神鬼皆垂涎的珍珠心。
  可是她为什么要扔掉?为什么要放弃那样的修为,为什么要放弃登入上神之界?为什么要放弃喜怒哀乐?
  她不记得了。
  倪胭尽量不吵醒季绪临,悄悄起身出门,叩响季衡的门。
  季衡打开房门看见是她的时候,愣了一下。
  “不欢迎我进去吗?”倪胭抱着胳膊站在门外,她像一支正怒放的花,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妩媚。
  季衡心里忽然有一种很古怪的想法。是四叔帮他的前妻从女孩儿变成了女人。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住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让开了位置,让倪胭走了进来。
  倪胭瞥了一眼地面上的易拉罐,不咸不淡地说:“少喝点酒。”
  “你在关心我?”季衡靠在墙上,静静望着倪胭。
  “怎么说你都是我前夫啊。”倪胭在沙发里坐下来,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她今天在酒吧喝了不少酒,此时喝了一口就皱眉放下。
  她翘起腿,脚上的拖鞋掉下来,露出的小脚儿白皙纤细,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她转过头望向季衡,笑着说:“离那么远做什么?怕你四叔?”
  季衡很颓然地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倪胭妩媚地笑着,她朝季衡招手:“来,过来叙叙旧。”
  季衡目光复杂地盯着她,不理解地问:“何允妍,你到底想干什么?凌晨两点半你背着四叔过来跟我叙旧?叙哪门子的旧?”
  倪胭双手绕到颈后,解开连衣裙后颈的扣子,然后拉下肩带,露出雪白的肩,酥胸若隐若现。
  她望着季衡目光充满邀请,撩意十足:“当然是叙夫妻的旧。”
  季衡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是故意引我再给我按一个非礼四婶的罪名。然后让四叔处理我。”
  倪胭弯着眼睛,嘴角小梨涡深陷,笑得特别甜美。偏偏衣衫不整,将可爱甜美和性感尤物两种元素融合得完美。
  她不解释,只是望着季衡挑眉,声音又甜又媚:“那么你敢吗?”
  季衡站在原地盯着倪胭许久,忽然愤怒地抬步朝倪胭走去。他把倪胭压在身下,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我有什么不敢!”
  倪胭娇娇地笑。她伸手去解季衡的衬衫:“快脱快脱。”
  “何允妍,你的计谋不会得逞!因为我不在乎!又不是第一次为你得罪家里!就算拼劲鱼死网破,我也要把你从季绪临手里抢回来!”季衡重重地喘息着。
  他几下脱掉身上的衣服,拦腰将倪胭抱起来转身踢开卧室的门,将她扔到床上去,俯身压了下来。
  倪胭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嫌恶的表情。被讨厌的人压在身下的感觉原来竟是这么糟糕。她不想再忍了,冲着季衡轻飘飘地吹了口气。
  季衡的身形忽然顿住,瞳孔有一瞬间的涣散。
  一瞬间足够了。
  “啊——”
  季衡捂着裆部滚到床下,蜷缩着尖叫。他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宁静的季家别墅。
  倪胭慢悠悠地坐起来,丢下手里的剪子,用雪白的被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眼中是难以言喻的嫌恶。
  她看向地上的季衡,耐心用尽:“是想给你按一个非礼四婶的罪名。但不是为了让你四叔教训你。而是顺理成章地阉了你。毕竟何允妍的第一个愿望是让你断子绝孙。至于第二个嘛……唔,其实我本来想直接弄死你算了,可偏偏是要生不如死。”
  她趴在床边,双手托腮望着季衡调皮地眨了眨眼:“其实我不太懂什么是生不如死,你知道吗?”
  季衡疼得浑身战栗,他用尽全力抬头望向倪胭,眼泪滚在眼眶里,也说不清楚是疼的还是痛苦。
  “你已经做到了。”他望着倪胭,眼中渐次灰败。
  都是他活该。
  因为他是个懦夫。
  “可我觉得还不够,对待强奸犯还不够呢。”倪胭俯下身来,微笑着给季衡擦眼泪。
  “强奸犯?”季衡忽然笑了。
  他跪在地上,回忆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骗她的。
  他少年时和很多同龄公子哥儿一样,喜欢那个高高在上的何允如。在何允如的葬礼上,他遇见了何允妍。
  因为何允如而注意到何允妍,甚至想占有她是真的。
  挖空心思追求何允妍两年是真的。
  强迫了她是真的。
  可是被人下药也同样是真的。
  他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发誓爱她一生也是真心的。
  出轨是真的,打了她也是真的。——可却是他故意的。
  他故意让何允妍看见他和阿丽上床,他故意打她故意说那样的话刺激她,让她滚蛋。
  ……因为他害怕。
  何允妍第一次咳血昏倒的时候,他莫名恐惧。他不敢想象何允妍和她姐姐一样逐渐枯萎的样子。
  他以为自己去是不在乎何允妍的,只不过一个替身而已……
  季衡抬起头望着倪胭,泪如雨下。纵使有千万种恐惧,他到底是伤了她,让她遍体鳞伤。错就是错,不管什么理由。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乌玉晴和佣人一起冲进来,看见赤身裸体的儿子和床上的倪胭时,脸色都变了。紧接着,她看见了床上被剪下的那血肉模糊的东西。她双腿发软,惊声尖叫地跑过来抱住季衡。
  “儿子!儿子!”
  她又扭头瞪着倪胭,嘶吼:“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狐狸精!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倪胭拉上裙子肩带,不紧不慢地下了床。她单脚跳到客厅,穿上遗落在客厅里的另外一只拖鞋,抱着胳膊悠闲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