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对我来说,她也没什么好,只不过是姓扈罢了。所以,你们差的,大约只是个姓氏罢了。”景贵嫔毫不在意莫芳芳的心情,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来人,把她关起来,看紧些。”
  正室里,扈小甜一脸纳闷的坐在椅子上,心里充满了诧异。从她一进府里,便有一众下人围着侍奉自己,又见到府里的装扮都是自己日常喜欢的样子,心里更是惊讶。
  “小甜。”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样子熟悉,但气质却陌生的身影。他的口中唤着自己的名字,手里捧着一杯香茗。“小甜,你还喜欢吗?今天这一切,都是我让人弄的。”景然笑嘻嘻说道。
  扈小甜眼皮也没抬,冷淡说道:“怎么?今日夫人不在家?”景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前儿已经休了。”
  “休了?”扈小甜诧异道。
  “是,说来也是我不对,纵容她做了错事。哎,小甜你不知道,她害死了茱萸。”景然轻描淡写几句话,却在扈小甜心里引发了轩然大波。怪不得宋小河再也找不到茱萸,原来竟然是被莫芳芳害死了。
  扈小甜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景然。景然被她盯得心虚,有些慌张的岔开话题道:“那个,小甜,今天不是我找你,是惠贵妃要找你的。据说,她可能是你的亲姐姐。小甜,你看这下多好,咱们这回就门当户对了。”
  扈小甜一愣,并没有听清景然后面说了什么,只是沉浸在亲姐姐那一句话里无法自拔。“我有姐姐了?我有姐姐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亲人了呢。”喜悦的光芒如星星一般躺在扈小甜的眼中。
  帘帐后头,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走出来,看着面带笑容的扈小甜,心里微微一震。“这一定是我妹妹。”惠贵妃只看了扈小甜一眼,便断定道。“你看她那眉眼,和本宫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扈小甜也望见了后室走出来的惠贵妃,虽见她气度高华,一看就是仙女一般的人物,可心里却偏偏生出几分亲近来,就好像之前见过似的。惠贵妃微微笑着,道:“我是扈小燕。”
  扈小甜一愣,“小燕?我,我叫扈小甜。”惠贵妃和气道:“你听说了?我可能是你的姐姐。”
  还未开口,扈小甜的心里已有几分酸楚。这么多年,她都和宋婆婆在一起,她还以为自己是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呢。“那,你认识宋婆婆吗?”扈小甜问道。
  “宋?宋婆婆?眼角可是有痣?”惠贵妃问道。扈小甜连连点头,“是是是,你可认识?”惠贵妃叹了口气道:“原来父亲把你给了那个穷婆婆,真是委屈你了。”
  “父亲?我还有父亲?”扈小甜的眼神更加惊喜。惠贵妃却一脸怜爱的翻开扈小甜的袖子,只见胳膊上有一片烫伤的痕迹,泪水不由得噼啪而落。
  “你不必把他叫父亲,他也早已经去世了,都是姐姐不好,没能早些找你。”惠贵妃说到这里,眼望了四周的众人一眼。众人立刻会意,连忙躬着身碎步走了出去。
  “你真的是我的姐姐?”扈小甜抓着惠贵妃的手,一脸的期待。惠贵妃笑着道:“你看你手上这伤,是不是从小就有?”扈小甜连连点头。
  惠贵妃叹了口气道:“从小父亲就不大管我和母亲。母亲生下你后,更是因为月子里没人照顾而生了一身的病,所以不久便离世了。父亲整日醉酒,所以大多我在照料你。一次我着急烧水,不小心烫到了你的手,所以才落下了这样的伤疤。”
  扈小甜见惠贵妃叹息,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反正那时候我也小,不知道疼的。”惠贵妃却更加难过继续说道:“后来,家里实在困顿,父亲便说把你送到贵人家当养女,谁知他却把你扔给了宋婆婆。”
  “宋婆婆待我极好,姐姐看,我长得可结实呢。”扈小甜着意安慰道。惠贵妃见扈小甜如此懂事,心里更加喜欢道:“你的性子跟母亲极像呢。”
  “母亲?姐姐,母亲长什么样?”
  “母亲很美,也是大家闺秀。只是遇人不淑,被父亲骗了。”惠贵妃提起自己的父亲,并无半分的温暖。
  “姐姐,那你和父亲后来去哪了?”扈小甜追问道。
  “后来啊,我就长大了,父亲便把我送到宫里当丫鬟。再后来,姐姐就成了贵妃。”惠贵妃没有跟扈小甜说起自己是如何成为贵妃的,那几乎是一段她再也不想提起的噩梦。
  “那,父亲呢?”扈小甜其实已经猜到,只是还是问出了口。
  “我入宫后,他就屡次从我要钱。我打发了他几次,可他不是赌就是喝酒。再加上后来,他又找了个女人过活,我便再也没有理过他了。前几年听说是病死了吧。”惠贵妃的语气寒凉,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并不相干的人的故事。
  扈小甜打了个冷战,惠贵妃赶紧把身上的外袍裹在她身上。“不必害怕,小甜。从今以后,有了姐姐,没有人能伤你半分。对了,姐姐听说,你还没有嫁人?”
  扈小甜想起海东青,嘴角不由得绽放笑容,“虽说没有大操办,但早已有了过门之礼,是宋婆婆同意的呢。”
  惠贵妃哦了一声,说道:“姐姐自然尊重你的意思。只是,若是那等山野匹夫,不嫁也罢。等咱们回京城,姐姐给你找个状元。对了,景贵嫔好像还想替她弟弟做媒呢,说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交情不浅?”
  扈小甜摇摇头道:“姐姐,海东青不是山野匹夫,他是极好极好的人。因为有他,我的生活才这般快乐。若是没有他,和别人在一起,我想我半分乐趣也无。”惠贵妃的一生都围绕着一个与自己并无多少情感的皇帝,因此她并不能理解扈小甜的感情,只是淡淡道:“只要你喜欢,姐姐就开心。”
  扈小甜拉住惠贵妃的手,眼圈微红道:“小甜还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亲人了,没想到还有缘能见到姐姐。”
  第51章 我替你做主了。
  惠贵妃也是动情道:“若非景贵嫔说她家乡有位姓扈的女孩, 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都怪我记性不好,连南绵的名字都忘了,所以才这么久都没找到你。”
  扈小甜摇摇头道:“时间久没关系, 只要能见到, 多久都是值得的。”
  “小甜,跟姐姐回京城吧, 别待在这里受委屈了。你的夫君,还有宋婆婆, 咱们都一起走。到时候, 我让陛下封你做郡主,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在此受委屈了。”惠贵妃说道。
  扈小甜一笑,“姐姐说的是让陛下, 而不是求陛下,可见姐姐在宫里的地位不低,而且深得盛宠。看见姐姐活的这样好,妹妹就放心了。”
  “果然是本宫的妹妹, 真是个聪明的。小甜,你派人把你那个夫君和宋婆婆都请来,咱们一块商量商量日后到底怎么办。”惠贵妃说道。“你等着, 我去亲自下厨给你做几样点心来。景贵嫔说你点心做的极好,你也尝尝我做的。”
  扈小甜抿着嘴点点头,眼神中荡漾着重重笑意,目送着惠贵妃优雅的走出了正室。
  外头, 一只鸽子落在窗台上,歪着脑袋冲着扈小甜咕咕叫。扈小甜一笑,折了一只海棠花让鸽子叼着,然后摸了摸它的脖颈。那鸽子会意,冲着轩辕山的方向飞去。“海东青,我找到姐姐了,你快来。”扈小甜念叨道。
  “扈小甜!”
  眼望着鸽子飞走的扈小甜听见身后一声叫喊,回头一瞧,只见素日衣着华丽的莫芳芳此刻正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看着自己。
  “景夫人?”扈小甜轻启朱唇喊道。
  莫芳芳瞧见扈小甜,却失去了素日的嚣张,而是一脸哀戚的说道:“托你的福,我已经不是景夫人了。我现在是景贵嫔的奴婢。”
  “奴婢?”扈小甜纳闷道。
  “还在装傻,呵,难道不是你叫宋氏骗走了茱萸数千两银子?茱萸自然是还不清的,都要我和景哥哥来还。景哥哥他糊涂啊,一气之下杀了茱萸,景贵嫔便要我来顶罪。扈小甜,你说,这是不是都因为你的缘故?”
  “你们杀了茱萸?好狠毒的心。”扈小甜震惊道。
  莫芳芳阴沉着脸说道:“不必在我这装什么好人。你若是还有半分悔意,就跟景贵嫔求情,救我脱离苦海。到时候,咱们就两不相欠。”
  “救你?莫芳芳,你屡次三番害我,怎么还有颜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扈小甜随意的坐在椅上,看着面前的人说道。
  莫芳芳喊道:“起初害你是因为你跟我抢景哥哥。后来害你,则是因为你是我的竞争对手罢了。这些,都是因为你先跟我相争。更何况,我若真的害过你,你哪里还能安然坐在这里,等着跟惠贵妃娘娘攀亲戚。”
  “我和惠贵妃娘娘本来就是亲戚,为什么要攀呢。”扈小甜笑笑道。
  “我就不信。人家是金凤凰,你就是个山沟里的穷姑娘。你能和贵妃娘娘是亲戚?”莫芳芳一脸不屑的说道。
  扈小甜实在不明白,莫芳芳都已经沦为侍婢,为何还对自己这般趾高气扬。“我和惠贵妃娘娘的事,不劳你费心了。我若是你,就好好想想自己的前途。”
  “我的前途?我的前途也不用我多想什么了。因为你,一定会救我出去的。”莫芳芳一笑,似乎掌握了什么惊天秘密。
  扈小甜顿觉不好,赶紧问道:“莫芳芳,你别跟我卖关子,到底怎么回事。”
  莫芳芳笑道:“你们都以为我莫芳芳没有手段,那就大错特错了。我爹已经派人上了轩辕山,想必此刻,已经捉到了你那位宋婆婆。你若是不救我,我可不能保证能不能留住宋婆婆的命。”
  “笑话。”惠贵妃亲手端着一盘点心出现在门口。“莫姑娘难不成以为,本宫是吃素的么?按照律例,一人为奴,全家都要上奴籍。为免反叛,要受到官府监视。你还以为,你爹有什么权力可言?还能替你捉人?”
  莫芳芳一愣,连忙跪倒在地道:“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是冤枉的呀,您饶了奴婢好不好。”
  “来,小甜,尝尝姐姐做的点心。”惠贵妃丝毫不理财莫芳芳,径直地走到扈小甜身边。
  “姐姐?您是她姐姐?”莫芳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扈小甜和惠贵妃已经认过亲。她赶紧扯住扈小甜的裙角道:“小甜,我方才与你开玩笑呢。小甜,你帮我求求情,让贵妃娘娘绕了我和爹爹吧。我不想当奴婢,我不像侍候人。”
  莫芳芳泣涕交加的扯着扈小甜的裙子,扈小甜刚要开口,想到她之前对自己的种种恶行,也就放下来念头。
  惠贵妃见扈小甜不说话,笑着打发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来人,送莫芳芳下狱吧。就说是在景府杀了人,旁的不用多说。”
  莫芳芳脸上的神情更加扭曲,口中不停骂道:“扈小甜,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贱人,贱人,都是你的罪过。”
  眼瞧着扈小甜一脸镇定,惠贵妃的眼神中带着诧异。“怎么,你不怕么?”
  扈小甜摇摇头,“想必姐姐在宫中见惯了这样的事。姐姐不怕,我自然不怕。更何况,有些人,是不必同情的。”
  “听上去,我的小妹也有很多故事呢。说来听听。”惠贵妃笑道。
  “姐姐,我虽然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也没有你陪着,可我的日子并不苦。因为我有宋婆婆、郭婶和郭大叔。后来又遇到了海东青,小哑巴他们。他们给了我很多很多的快乐。当然了,我也经历过背叛。”
  “我曾有一个好朋友,名字叫邱茵。可惜,她却并不真心待我,甚至还勾结了杀手祝荆来害我。我到现在,还没找到他。还有一个邱罗,甚至毒死了我的郭婶。他,我倒是捉回来了,只是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可怜我的郭婶。”扈小甜说到这里,眼眶微湿。
  惠贵妃默默地记住了这几个名字,而后笑道:“好了好了,不提这些伤心事。以后,不会再有人背叛你了。”
  扈小甜尝了一口点心,笑眯眯道:“姐姐可愿意跟我说说你的故事?你是怎么当上贵妃的?”
  惠贵妃轻描淡写道:“也不难,不过也就是踩在别人的尸体上走过来的。姐姐入宫的时候,是一个小宫女。和你一样,遇上了很多好人,也遇上了很多坏人。我也有一个好朋友,她也背叛了我。”
  “那你把她怎么样了?”扈小甜好奇道。
  “我?我自然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我只是稍稍跟皇帝提了一提,又用了一点子计谋,就把她送进了冷宫。”惠贵妃笑道。
  说到这里,惠贵妃忽然冲着扈小甜说道:“你放心,姐姐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对你,姐姐可是一百个心疼的。咦,外面什么动静?是不是你夫君来了?”
  扈小甜抬头一瞧,只见海东青正陪着宋婆婆走进来。“海东青,你来了,快过来,这是我姐姐。”“姐姐,这是宋婆婆,这是海东青。”
  景府之中,第一次变得如此热闹。因为除了惠贵妃,海东青和宋婆婆等人也住了进来。但景贵嫔和景然显然并不开心。
  “不是姐姐不跟惠贵妃提,而是人家根本没有跟咱们联姻的念头。哦,对了,那个莫芳芳听说已经被知府处死了,你也不要再想她了。不过你放心,等回了京城,姐姐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的女儿。”
  景然望着远处正在散步的扈小甜等人,心知自己和她这辈子是没有缘分了。于是无奈的点点头道:“姐姐的话,弟弟自然听从。”
  另一边,扈小甜扶着惠贵妃落座,海东青则扶着宋婆婆落了座。
  “去京城?”海东青有些诧异,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说道。
  “没错。”惠贵妃一笑,“一切我都准备好了。你们不是喜欢山么,京城边上也有一座山。我回去就把那座山给你们买下来,到时候,你们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想去吗?”
  扈小甜冲着海东青说道:“你觉得呢?”
  “甜儿,只要你愿意,我去哪都行。”海东青笑道。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姐姐,自然是要跟姐姐在一起的。不过,我和海东青还有些事没有了结。我们要料理完这些事才能走。”扈小甜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事我可能已经帮你料理完大半了。请知府大人过来叙话。”惠贵妃依旧是满面笑意。
  知府大人很快在一个小丫鬟的陪同下躬身走了进来。
  “劳烦大人,之前请您做的哪几件事情可有什么着落。”惠贵妃仿佛并不好奇,只是想借知府的口,把话说给扈小甜听。
  “回贵妃娘娘的话。微臣惭愧,臣的人手竟然不如娘娘的人手半点中用。多亏娘娘的人手,祝荆已经被剿杀。不过,和祝荆在一起的那个县丞家的女儿,嗯,臣无能,被她逃脱了。不过,邱罗已经认罪,不日就要问斩。”
  “希望你不要怪我冒昧,甜儿。我替你做主了。至于那个邱茵,你放心,我的人一直跟着她呢。我倒要看看,她想跑到哪里去。”惠贵妃解释道。
  扈小甜愣在那里,“姐姐,你都记得?”
  惠贵妃笑道:“当然了。我都记得。”
  第52章 奉郭刚为大掌柜
  “对了, 那日的经过我都不知道。请大人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惠贵妃嘱咐道。知府会意,很快说起那日的经历。
  原来, 惠贵妃和扈小甜那日见面之后, 她便把自己的人手都交给了知府,让知府拿着她的令牌下了通缉令。
  惠贵妃的力量自然要把轩辕山强大。于是, 不过第二日的功夫,祝荆和邱茵就在南郡之中的一所酒楼被发现。
  那日, 听见楼下有动静传来, 祝荆连忙唤醒身边的邱茵。“茵茵, 好像有人追过来了。不过,像是官兵。”